薑嬋兒彎了彎眉眼,看到秦蒼她自然是親切的,高高興興地拉她的手坐下。


    “快,坐著聊聊。”


    薑嬋兒想聊得自然是秦蒼與寧王的事情,畢竟那寧王殿下真心還是假意,人品是否貴重,可堪交付終生,都是她密切關心的。


    薑嬋兒與秦蒼麵對麵坐著,拉著她的手問道:“如何,那日我教你的法子可有成效?”


    秦蒼聞言,有些羞赧地垂下了眼睫,想了半日才答道:“我按照姐姐說的做了,寧王殿下……他……”


    薑嬋兒著急,一雙杏眸睜得大大的,滿懷期許地瞧著她:“如何?快說呀……”


    秦蒼低著螓首,語氣一如既往地文靜。


    “他說,會想法子娶我做正妻。”


    “當真?”薑嬋兒驚喜地眼睛都眯了起來。


    秦蒼不可置否地頷首。


    “嗯。”


    薑嬋兒很是滿意,但還是留著心眼的。


    “他既這麽說,咱們高興歸高興,但也不能就此掉以輕心,他說得這件事,可沒有難麽容易辦到,咱們不能全然聽信,還得再問問詳細。”


    秦蒼含笑:“姐姐說得是,雖然我對寧王殿下愛重,但我二人之間隔著太多東西,我與他相熟又短,自然不能全盤相信,還得留著點心,若是將來他不負我,待我如珍寶,我才能把心全部交托於他。”


    看著通透又聰慧的秦蒼,薑嬋兒想了個主意。


    “這樣吧妹妹,下回若他再來找你,你借個法子我去問問他,如何?”


    秦蒼含笑點頭,“那自然是極好的,我本就想讓姐姐替我考察考察他的人品,這般一來,也好更加放心。”


    第43章 破碎


    安泰宮內


    身著百鳥朝鳳裙的嫻妃正立在回廊下修剪花枝。


    她半彎著身子, 長長的裙擺迤邐,上描金繡著上百隻精美繁複的鳥雀,華麗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她目光認真地盯著那一盆枝繁葉茂的並蒂秋海棠,舉著剪子哢嚓哢嚓的修剪, 芊芊玉手丹寇妖嬈嫵媚, 與她細細描摹過的精致眉眼相映成章。


    身後的掌事宮女彩繪對她道:“娘娘, 您這雙手可真巧, 這整個宮裏呀,就沒有人能比得過您的。”


    嫻妃覷了她一眼, “瞧你這張嘴甜的, 都能沁出蜜來了。”


    彩繪憨笑:“娘娘說得哪裏話,奴婢也是因得這些日子高興, 並非對您阿諛。”


    嫻妃手中動作未停, 哢嚓剪下一枝花來, 不動聲色道:“那便說說看,你高興什麽了?”


    彩繪仰著頭道:“那害過娘娘的賤人落得如此下場,還有什麽比這更痛快的?”


    嫻妃輕笑:“單是如此?”


    彩繪眼中生出些貪婪之色。


    “自然還有娘娘未來的中宮之位。”


    她小心翼翼的說著,嗓音壓得又低又沉。


    嫻妃手中的動作停住, 微微直起了身子。


    彩繪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娘娘這番一石二鳥之計, 不費吹之力,就將梓華宮那賤人徹底搬倒踩在腳下, 還拿到了節製後宮的大權,實在是高明!再者, 娘娘你想, 王家一倒, 咱們元家在朝堂中的地位就無人比了, 勢力也會與日俱增的, 相爺隻要能穩住局麵,娘娘在這後宮呀,總會一步步爬到中宮娘娘的位置的。”


    嫻妃聽著彩繪的溢美之言,神情變了幾變,先是淡然而後傲慢,最後轉為冷嘲。


    “嗬。一石二鳥,彩繪你當真覺得本宮此番計成了?”


    彩繪默然不語。


    嫻妃清麗的臉上掛起了冷冷的諷意,與她一貫親和慈善的樣子大相徑庭。


    “雖然這一招借刀殺人,讓咱們搬倒了姓王的賤人,可璿璣宮那頭不還好好地杵著,不僅沒有撼動半分,陛下還與了薑氏連升三級的殊榮,往後,隻怕風頭和勢頭會比往日更甚。若是懷上了龍嗣,難保不會越過本宮去。”


    “而本宮,從前被那賤人害成了殘敗之身,是永遠也不可能懷上孩子的。”


    嫻妃說到此處,嘴唇輕抿,一臉不悅,喟歎連連。


    “再說這中宮和朝堂,陛下平衡四方,自會再尋出個李家、唐家來扶持,與我元家分庭抗禮,這是朝堂後宮的平衡之道,這些道理,你懂,我懂,陛下更懂。”


    “我元家,焉知將來不會是另一個王家?”


    彩繪聽她這般消極之語,低低歎了口氣。


    “娘娘未免太過憂思了,眼下咱們處在好勢頭,便不該這般自怨自艾,自尋煩惱,娘娘居安思危雖是好的,但老話說得好,該出手時就出手,咱們也該主動出擊,步步高升。”


    彩繪循循善誘的一番話,讓嫻妃愣了愣。


    彩繪繼續侃侃說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未雨綢繆總比亡羊補牢要好,娘娘說的兩個隱患,咱們想法子處置了去便是。比如這後宮中再有新人來,咱們就先下手為強,保證其威脅不到您將來的位置,再比如那璿璣宮,不如……娘娘給她來一招大的。”


    嫻妃神色一凝,“如何?”


    彩繪勾唇:“釜底抽薪。”


    嫻妃反問:“釜底抽薪?”


    彩繪語重心長道:“奴婢知曉的,娘娘什麽都了然於心,隻是未有吐露罷了,那秦蒼與薑嬋兒自進宮起便是相互扶持的好姐妹,而娘娘對秦蒼如此親近,各種體恤,不也是為了將來能有些用處?”


    “若是將來娘娘使些法子使兩人離心,互相背叛。再自然而然於其中大做文章,她倆難保不會互相怨憎,兩敗俱傷,您說是不是?”


    嫻妃聞言,未置一詞,隻是將目光落在了園中的一樹楓葉上,深深淺淺的瞳孔中閃爍著詭異的鋒芒。


    末了,她輕吐一句,往日的慈善和藹全然不見,有的隻是陰鷙。


    “彩繪,你當真是越來越懂本宮的心思了。”


    *


    紫宸殿內,蕭晗正半躺在紫檀木榻上淺眠。


    黑貓在他懷中蹭來蹭去,茶幾上擺著血漬未幹的空碗。


    他今日驀然又犯病了。


    薑嬋兒與他在一處後,他的瘋症幾乎沒有發錯過。


    可今日卻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突然之間頭痛欲裂。


    好在徐民及時端來新鮮鹿血,這才將他的病症止住。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般薄弱的樣子。


    亦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嗜血的模樣。


    他有些擔心。


    她是否會對他生出嫌棄。


    蕭澧進來的侍候,蕭晗正麵容沉靜地半躺在榻上休憩,他看著皇兄蒼白的臉頰,又發現茶幾上帶血的瓷碗。


    通曉了事情的原委。


    本以為蕭晗睡著了,正打算找床錦被來給他蓋上,卻沒料到,蕭晗在他動作之前睜開了眼睛。


    “如何來了?”


    那雙長眸今日神情淡漠的,格外憊懶的模樣。


    蕭澧走上去,坐在他身側,關心道:“皇兄今日可是頭風又發作了?”


    蕭晗支起身子,衝他頷首,一張臉上血色全無。


    連身上的黑色錦衣今日都好像是顯得格外厚重,仿佛沉沉的壓在他身上似的。


    “現下可有好些了,需不需要臣弟去叫薑美人……不,是薑嬪過來?”


    前日內務府已將升位份的聖旨傳達各宮,由於此次全宮大封,大部分宮妃都獲得了升位,是以這後宮中如今氣氛喜氣洋洋的,到處都可見笑容明媚的如花嬌靨。


    自古以來,人之所圖,無非財名還有地位。


    對於宮中這些女子來說,亦是如此。


    不管是宮女還是妃嬪,往上升代表可以獲得更多的權利和好處。


    極少有人會不想要這些。


    故而蕭澧這幾日見了多了,也就知道了各宮娘娘的位份變遷,是以他便改口把薑美人變成了薑嬪。


    他是知道薑嬋兒在皇兄心中的地位的,上回皇兄讓他配合著一起搬倒王貴妃的時候,皇兄種種對其維護的表現就可以見得了。


    並且他還知曉,有薑嬋兒在蕭晗身邊,可以讓他安神靜氣,心緒平穩,減少發病。


    故而他想也沒想,便提出了要讓薑嬋兒過來。


    可沒想到的是,話一說出,就被蕭晗否決了。


    “朕已然好了,不需你動這些個心思。”


    蕭晗與蕭澧私下說話從來都是這麽不客氣的,是以蕭澧半點也不會惱,反而還會玩笑著與蕭晗打趣。


    “皇兄,你是不是怕自己茹毛飲血的模樣嚇到了皇嫂?”


    蕭晗被他說中了心事,明顯地愣了愣。


    眼神暗淡下來,如籠罩了一團殘雲。


    但片刻後就掩飾了下去,他冷冷瞟了蕭澧一眼,沒好氣道:“滾。”


    “我可不滾。”蕭澧死皮賴臉地纏過來,於他身邊的長椅上坐上,架起了二郎腿。


    “臣弟今日還有要緊的事要來請求皇兄呢。”


    “說。”


    蕭晗沒有好臉色給他。


    蕭澧卻依舊笑盈盈的,用熱臉貼他皇兄的冷屁股,是他一貫願意去做的事情。


    他湊過去神秘兮兮道:“臣弟想向皇兄求一個女子,不知皇兄可否願意割愛?”


    蕭晗哂然:“不想你如今膽子竟已大到如此地步,敢公然向你皇兄要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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