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腕突然有些癢,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蹭到。


    溫九儒回了神,看過去。


    是項羽在用腦袋蹭他的腳踝,搖尾巴。


    溫九儒目光落過去。


    抬腳很輕地踢了它一下。


    “要怎麽辦啊。”他低聲。


    尾音淹沒在昏暗的光線裏,幾近氣聲。


    -


    臨近開學,懷央變得很忙。


    溫九儒更忙。


    兩人雖然都住在明河公館。


    甚至晚上睡覺的房間都隻隔了幾米。


    但突然的,交集開始變少。


    懷央和溫九儒都整日早出晚歸,期間溫九儒又出過兩趟差。


    忽然間,開始連照麵都很少打。


    懷央忙了一個星期,周五這天晚上難得回早了些。


    進門的時候發現溫九儒也已經回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腦。


    “今天這麽早?”懷央跟他打招呼。


    溫九儒“嗯”了一聲,神情懨懨,並不熱情。


    大概是近一周多兩人都太忙。


    溫九儒對她的反應又一直頗為冷淡。


    先前懷央心裏的那點想法也就隨之散了。


    畢竟溫九儒沒真的講什麽,而且就算是偶然動心,她也不覺得溫九儒是會把這心動維持很久的人。


    她走過去,問了溫九儒一些明天的注意事項。


    流程是早就核對好的,衣服也提前試過,並不繁瑣,儀式也算簡單。


    沒什麽好提前準備的。


    錢花到位了,所有東西都會有人全權幫你打點好。


    第二天早上兩人都起了大早。


    化妝收拾,再到換衣服,一通打扮,直到十一點左右才算完全弄好。


    鼎盛一家酒店的室外花園。


    露天的草坪,旁邊是一個很大的人工湖。


    場地不算大,但每一處細節都極盡奢華。


    懷央甚至不知道,整個儀式她穿的那兩條裙子,整個加一起要小一千萬。


    不算多的嘉賓陸陸續續從場外進來。


    夏琳跟李嫣然在後側的化妝間幫懷央整裙子。


    三人坐著聊了會兒天,李嫣然被過來的林怡然叫走。


    夏琳幫懷央把腰後的帶子重新寄好。


    魚尾式的白色紗裙,整個背後都是鏤空的設計。


    幾根細細的綁帶交錯在細白的背上。


    被朦朧的頭紗遮擋,欲而不俗。


    係好帶子,夏琳順手又幫懷央揉了揉腰。


    “你下周還是去附院再做幾回針灸吧。”夏琳說。


    懷央腰一直不太好,坐久了總是腰痛。


    先前去醫院看過好幾次。


    腰肌勞損,坐姿不對,腰部受力的問題。


    也沒什麽好方法能改善。


    需要坐時間長的話一般都會靠個墊子。


    上午化妝搞得久了,懷央這毛病又犯了。


    懷央不大喜歡和不熟的人呆太久。


    化妝師忙完就出去了。


    此時這個化妝室隻有懷央和夏琳。


    門大敞著,能看到不遠處草坪上一棵巨大銀杏下的溫九儒。


    男人沒有穿西裝,依舊是白襯衣,黑西褲。


    領口的扣子難得的係上。


    打了根很細的黑色領帶。


    他正閑閑地倚著身邊的樹幹,跟對麵的李延時說話。


    手上拿了捧米色紗紙包好的白色風鈴花。


    上午十一點的陽光,金燦燦的落在男人的白色襯衣上。


    溫暖又明亮。


    懷央坐著,看著那處。


    恍惚間,竟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像個待嫁的新娘。


    “你會喜歡上溫九儒嗎?”


    夏琳突然湊過來頭。


    懷央被夏琳的聲音打斷思緒,抬眼看她:“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夏琳掰著指頭跟她算:“長得帥,有錢,富二代但沒吃老子的本,自己有能力,華泱是他自己的牌子,說話做事也讓人很舒服,對你也挺好的……”


    夏琳一件件數著,仿佛溫九儒真的有數不盡的優點。


    懷央笑著開玩笑:“你可以喜歡他。”


    夏琳假裝嗚咽了兩聲:“這麽好的男人你真的就不動心嗎?”


    懷央輕聳了下鼻子,目光重新落回原處的樹下。


    想了想,挺認真的說:“我其實一直都不太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感覺。”


    她前二十幾年的人生一直過得不痛不癢,所有情緒都乏善可陳。


    她不喜所以不悲,不期待所以沒有失落,無論麵對什麽,她總是用理智告訴自己,要做對的事和正確的選擇,愛和感情這種東西既無用又拖後腿。


    電視劇裏的人一向是拔了七情才能武功蓋世,得天下第一。


    懷央也是。


    她把自己關在密閉的房間裏。


    沒人能走得進去,她也從不會走出來。


    從不動心,所以也無堅不摧。


    “就是情緒會被他牽動,他不理你了你會心裏發酸,他跟你說兩句話,你心裏就砰砰直跳,他開心你會高興,他傷心你也會難過。”夏琳看她,“你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嗎?”


    室外草坪上來來回回走動著賓客,有不太清晰的交談聲傳過來。


    “沒有。”懷央搖頭,她解釋,“我操心自己的事情還操心不過來。”


    不好好學習就沒有前途,不努力賺錢就會餓死。


    實在沒有閑情雅致顧忌這之外的事。


    夏琳很深沉地歎了口氣。


    “可是這樣你也感受不到滿心歡喜的把心掏出去,又收獲同樣赤誠愛的那種歡喜。”


    懷央托著腮聽夏琳說完沉默了兩秒,緊接著又問:“那要是收獲不到同樣的赤誠呢?”


    夏琳輕“啊”了一聲,喃喃:“確實有這種情況,因為不是你喜歡誰,誰就一定會喜歡你,但……”


    懷央笑著打斷她:“所以不確定是否有回應的愛情,是無望的深淵。”


    夏琳眨著眼,覺得懷央這話好有哲理。


    “誰先踏進去誰就輸了。”懷央說,“命交在了對方手上。”


    -


    “我輸了。”溫九儒對李延時道。


    溫九儒拿著捧花的手垂下,靠樹而立,迎著光,眯眼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散漫。


    “我先踏進去的。”他又說。


    五分鍾前李延時過來找他。


    隻問了一句話——


    你是不是很早就認識懷央。


    溫九儒沉默了有兩分鍾,在李延時想開口問第二遍時,點了頭。


    正午的陽光從頭上落下來,曬得人皮膚發燙。


    影子烙在地上,團成一個黑色的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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