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妝忙示意午盞,把之前做的幾錠香墨拿盒子裝起來,自己送到前院,打算托來人帶話給翼國公,多謝他的小鳳團。


    可是到了前廳,見那人背身站著,正欣賞牆上掛的畫兒。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一看竟是翼國公本人,明妝訝然,“公爺蒞臨,怎麽不讓人知會我?”


    翼國公還是一副溫和模樣,笑著說:“我隻是來碰碰運氣,要是小娘子不見客,我就回去了。畢竟這麽冷的天,實在不好意思叨擾,我也是散朝回來經過熱鬧街,才想著親自過來一趟的。”


    這話屬實又不屬實,他身上還穿著公服,這倒是真的。不過順便過來送茶葉,卻不是那麽回事,除非他時刻把茶葉帶在車上。


    漏洞不是聽不出,也或者翼國公本就是有心露馬腳,算另一種暗示。明妝隻作不明白,招呼午盞把錦盒拿過來,交到翼國公手上後赧然一笑道:“我確實沒什麽好饋贈公爺的,就如芝圓所說的,拿墨當回禮吧!公爺回去試試,看用著順不順手,若是喜歡,我這裏還有幾錠,到時候再讓人送到貴府上去。”


    翼國公捧著盒子,有些受寵若驚,年輕的臉頰上泛起一點紅暈,低頭道:“我送茶葉,倒變成了換墨。”


    明妝的笑臉明媚,爽朗道:“爹爹和阿娘走後很少有人登門,今日公爺能來,讓我易園蓬蓽生輝了。公爺請坐吧……”一麵接過女使送來的茶,輕輕放在他手邊,“請公爺嚐一嚐我家的茶,雖隻是尋常的袁州金片,加了點紅棗蜜餞,口味應當尚可。”


    那是女孩子的吃法,男人吃點茶很少會加甜口的東西,偶爾嚐一嚐,是很新鮮的一種經曆。


    果然隔灶的飯就是香,同理茶水也是一樣。翼國公用後大加讚賞,客套地你來我往了一番,最後遲遲道:“年三十,禦街上有燈會,屆時官家也要臨宣德門觀燈,不知那日小娘子有沒有空?我想著,小娘子一人過節難免冷清,若是不嫌棄,我邀小娘子一同賞燈吧!”


    這種邀約倒是正合心意,明妝也不扭捏,欣然應了聲好,“隻是要給公爺添麻煩了。”


    分明求之不得,哪裏能算麻煩。翼國公眼底的笑意掩也掩不住,頷首道:“待吃過了團圓飯,我就來接你。”


    可是話說完,又恨不得自己打嘴,她的父母都不在了,何來的團圓飯。


    愧怍地看了她一眼,她仍舊掛著淺淡的笑,隻說:“家下還有兩位妾母呢,加上貼身的女使和乳媼,我們府裏也有團圓飯的。”


    翼國公舒了口氣,心下卻有些憐惜這小小的姑娘,好在她豁達大度,要是換了一般的貴女,恐怕就要上臉了。


    來了半日,心裏的念想也達成了,久留不合禮數,便從府裏辭了出來。明妝一直將人送到門廊上,目送他登上了車輦,方從廊上退回檻內。


    官家要臨樓賞燈,那麽隨侍左右的彌光也一定會現身吧!她知道陷害爹爹的黃門叫彌光,卻從來沒見過,趁著機會認一認人,也好把仇家的嘴臉刻在骨頭上。


    商媽媽見過了翼國公,顯然頗覺滿意,念叨著:“這位公爺一表人才,要是作配小娘子,竟是十分的合適。他今日特意來,就為了送小娘子茶葉嗎,看看,真是有心了。我如今想著,且不說定不定親,就是翼公爺能多往來也是好的,至少易家老宅那些人有了忌諱,不敢繼續算計小娘子。”


    明妝失笑,“媽媽先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不是還怕招來禍端嗎。”


    商媽媽聞言也發笑,“今日之前不是沒見過翼國公嗎,總覺得皇親國戚不好相與。如今見過了,才知道鳳子龍孫的氣度非一般人可比,就是貴氣!”


    反正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仿佛翼國公已經是易園的上門女婿了。


    明妝倒也沒將這個放在心上,又問商媽媽:“給李判府上的贈禮,可預備好了?李判什麽時候入京,打聽過沒有?”


    商媽媽道:“東西已經預備下了,我讓馬阿兔上洪橋子大街打探,說不日邶國使節就要進京了,反正必定是在年前,所以今年除夕的花燈才特別熱鬧。”


    明妝點頭,正要轉身往內院去,忽然聽見身後有人高喊了聲般般。回身望,是許久不曾來往的姑母,到了跟前親親熱熱牽起了明妝的手,笑著說:“你猜我今日找你做什麽?”


    明妝笑了笑,“難道是姑母想我了?”


    易大娘子有些尷尬,且繞開了這個問題,一麵攜她入內,一麵道:“我呀,給你覓了一門好親事,千載難逢的好姻緣,今日是來向你道喜的。”


    第11章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明妝知道,所以即便十分反感易家人提及她的婚事,也還是客氣地將人引進了花廳。


    “還下著雪呢,難為姑母趕了來。”明妝比手請她坐,一麵吩咐煎雪,“泡上好的茶來,款待姑母。”


    煎雪會意了,領命退下去,商媽媽殷勤地將溫爐往前挪了挪,笑道:“大娘子為著咱們小娘子的事,頂風冒雪趕到這裏,快暖和暖和。”一麵接過女使手裏的鬥篷,掛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易大娘子慣會虛與委蛇,笑著和商媽媽打招呼:“長遠不見商媽媽,近來好啊?”


    商媽媽說是,“一應都好,隻要我們小娘子平平安安的,我還求什麽呢!”


    大家客套了一番,待煎雪奉上茶來,易大娘子潤了潤喉,方說起了今日的開場白。


    “我前日回宜男橋巷去,聽了老太太的話,說實在的,也覺得老太太做得大為不妥。手心手背都是肉,孫子是骨肉,孫女就不是骨肉嗎?要我說,你爹娘不在了,更應當萬般愛惜你才對,反倒提什麽命繼子的事,難怪要惹得你哭。”說著憐愛地打量了明妝一眼,“好孩子,姑母知道你不容易,祖母上了年紀,倘或有什麽不足的地方,你千萬要擔待才好,不與她計較,是你做孫女的道理。我呢,原該時時關心你才對,可家裏事忙,你二表兄今年方入仕,雖是個七品的小吏,但好歹成器了,比起老宅那兩三個,總還強些。”


    明妝很驚訝,“哎呀”了聲,“二表兄做官了嗎?我一向不大出門,到現在才聽說,還沒向姑母道喜呢。”


    易大娘子笑著應承了,又道:“你大表嫂今冬剛生了個兒子,我又要張羅庶出那兩個丫頭的婚事,真真忙得腳不沾地,因此沒常來看你,你可不要怨怪姑母。”


    明妝說哪能呢,“姑母掌家,家大業大人口又多,我知道姑母忙。”


    易大娘子點了點頭,終於言歸正傳,往前挪了挪身子道:“般般,我上回赴都轉運使家的宴,遇上都漕夫人閑話家常,說她家的侄子正打算說親事,問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一下就想到你了。後來問了都漕夫人,那公子家什麽境況,都漕夫人說她胞兄如今在幽州任知州,上州知州正六品的官,家下四郎在京畿任主簿,雖隻是個九品,但勝在年輕,過年才二十一,往後前途不可限量。我想著,這樣門第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尚不至於慢待了你。照著都漕家的家風,可想而知知州府上也錯不到哪裏去的……”說了半日見明妝沒什麽表示,不由頓下來,遲疑地問,“般般,你覺得如何?”


    明妝訕笑一下道:“我還未想過定親的事呢。”


    易大娘子嗐了聲,“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爹娘雖不在了,總還有家中長輩操心你的婚事。想當初,我與你爹爹兄妹感情最好,你於姑母來說,如自己的孩子一般,我怎麽能不事事想著你。”


    她巧舌如簧,簡直不像至親,像個媒婆。商媽媽先前還盼望易家能有個上道的,不存著算計小娘子的心,可是如今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挨踢的老窯燒不出好磚頭來。


    小娘子不好意思一口回絕,自己作為乳母就得過問。商媽媽堆著笑道:“大娘子,我瞧這門婚事……像是不大合適。”


    易大娘子納罕地“嗯”了聲,微揚的聲調,仿佛她們有些不知斤兩。


    “怎麽不合適了?哪裏不合適?”


    商媽媽道:“大娘子瞧,我們娘子出身不低,父親封了郡公,母親也是誥命的夫人。郡公幾品?知州又是幾品?這上下差了那麽多,我們小娘子嫁入那樣的門第 ,豈不是委屈了小娘子嗎。”


    易大娘子聽罷,顯然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這話是沒錯,可此一時彼一時,郡公和夫人都不在了,若想找個門第 般配的,人家貪圖你什麽,連個幫襯都沒有,勢必要多加權衡。照我的意思,寧肯低嫁,也不要高攀,免得將來妯娌姑嫂之間比較,反倒落了下乘。俗話說寧做雞頭不做牛後,等日後般般自己過日子了,慢慢就明白了。”


    商媽媽還是搖頭,“當初我們主母離世之前,托付我好生照看小娘子,婚姻大事不是兒戲,還是要多加斟酌的好。兩家門第 過於懸殊,我們小娘子到了人家門頭裏,怕是過不慣。”


    易大娘子有些不耐煩了,一個乳媼總是插嘴,鬧得她很沒趣。


    她轉頭又對明妝道:“小家子有小家子的足意,大家子有大家子的艱難。退一萬步,就算知州府門第 不高,有都漕這樣的親戚,還怕將來都漕不提拔侄兒?”


    這話就很有意思了,明妝其實是不怕得罪這些易家人的,笑著說:“靠親戚都是虛的,靠自己才是實打實。這世上可沒有幾個像姑母這樣熱心的好親戚,大多人家至親都靠不上呢,還能指望姻親?”


    易大娘子被她說得有些訕訕,知道這是明裏暗裏地譏諷大宅裏那些人。


    也難怪,她就說老太太此舉操之過急了,這孩子是個屬狗的,你要硬奪她的家財,她勢必緊咬不肯鬆口。隻有好生哄騙著,好吃好喝地養著,將來風光給她準備一套嫁妝,再讓她將易園和產業留下,家裏人幫著照看,哪怕每年給她幾分進項,經手的人從裏頭撈點油水,也夠吃上好幾年的了。


    可老太太糊塗,把關係弄僵了,這下鬧得不好收場,她如今也帶著防備,愈發不好說話了。


    想了想,易大娘子道:“這個不必擔心,都漕夫人是出了名的顧娘家,都漕又都聽她的,提攜一個侄子不在話下。況且她家四郎自己又有出息,弱冠就中了進士,暫時官職低微,日後大有升官的機會。”


    “那照這麽說,我們小娘子堂堂的郡公獨女,應當陪著一個九品小吏一步一叩頭地往上爬嗎?”商媽媽幹笑道,“大娘子家二公子還是個七品呢,那位竟是連七品都巴結不上,想是殿試排名到了末梢,別不是靠著都漕才當上主簿的吧!”


    易大娘子被商媽媽回得沒話說,半晌蹙眉道:“大可不必這樣貶低人家,我給自己的侄女說媒,難道會找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人嗎。”說著忿然調開了視線,好言好語勸明妝,“覓一門合適的親事不容易,自己可要好生把握,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明妝果真仔細思忖了下,那愁腸百結全都掛在了臉上,“要是答應了這門親事,是不是要嫁到幽州去呀?”


    易大娘子說當然,“過了門在公婆膝下伺候,是做兒媳的本分。”


    “這就是說,我得離開上京,去人家家裏做牛做馬侍奉公婆?姑母,我一向嬌生慣養,您不是不知道,萬一到人家衝撞了公婆,那豈不是丟易家的臉嗎。”


    這點卻是不用擔心,易大娘子笑著說:“誰也不是天生會做人媳婦的,過了門慢慢學就是了。”


    明妝那雙大眼睛又四下望了望,“那我這園子怎麽辦?總不好變賣了,帶到婆家去吧!”


    這就觸及根本的利益了,易大娘子做出苦惱的表情來,追憶故人般打量這一磚一柱,歎息道:“這是你爹娘當年籌建的,都是你爹娘的心血,哪裏舍得變賣!有它在,你是有根的姑娘,沒了它,將來回娘家都沒個落腳的地方,於你也無益。我想著,還是商量出個折中的辦法來吧,一則不耽誤你的姻緣,二則也留下這園子……或者找族長來做個見證,將這產業托付給家中信得過的人,每年田莊上的營利仍舊歸你,總之保留這個園子,不讓它荒廢了才是正經。”


    所以兜兜轉轉,最終的目的還是將園子收歸易家人手裏。


    明妝笑了笑,“姑母,你也說這宅子是我爹娘的心血,既是心血,我怎麽舍得交給旁人打理呢。”


    易大娘子道:“我也明白你舍不得,可你是個姑娘,將來終究要出閣的呀,總不會打算找個郎子入贅吧!”


    明妝就等著她這句話,那眸子驟然一亮,撫掌道:“姑母真是提醒我了,那就找個願意入贅的郎子,同我一起經營家業吧。”


    這下打了易大娘子一個措手不及,她訝然道:“你可想明白了,世上哪裏來有出息的郎子,願意入贅女家的。你可知道那些贅婿都是什麽人?或是家裏窮得叮當響,或是考取功名不成遠走他鄉、或是家中父母雙亡,兄嫂難容的……這麽算來,還不及我先前說的知州家呢。”


    可明妝說不要緊,笑嘻嘻道:“兩個苦人兒正好作伴,贅婿不敢生事端,也不敢納妾,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麽!”易大娘子真有些生氣了,她費了半天口舌,到臨了終於看明白了,自己是被這丫頭給耍了,她壓根兒沒有好好考慮她說的那些話。


    明妝見易大娘子惱火,癟了癟嘴,委屈道:“姑母怎麽了?生氣了嗎?”


    易大娘子看她那模樣,又是有火發不出來,氣哼哼道:“姑母和你說正經的,你盡和姑母打馬虎眼,難道不知道姑母都是為你好嗎?你十二歲沒了爹娘,這些年不孤苦嗎?早些尋個好人家,把公婆當爹娘一樣孝敬,人家自然也實心待你,拿你當親骨肉疼愛。可如今你說的是什麽?還要再找個苦人兒,是嫌自己不夠苦,要苦上加苦?不是我說,一個女孩兒,掉進錢眼兒裏可不成,錢財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女孩子最要緊是找個好歸宿,將來夫婦和諧,生兒育女,那才是你的根本,風吹不跑,雷打不掉,你可明白姑母的意思?”


    這樣長篇大論一番訓斥,明妝徹底不表態了,臉上浮起了淡漠的神色,隻道:“姑母吃茶吧,茶要涼了。”


    易大娘子心裏也不舒坦,和個不明事理的小孩子掰扯了半日,確實口幹舌燥。


    低頭喝了口茶,這口感倒是很好,翻湧的乳霧裏,隱約還砸得出茉莉的清香。


    商媽媽適時插了一句嘴,“大娘子消消氣,再給大娘子添一盞吧!這是翼國公今日親自送來的小鳳團,我們娘子還沒舍得喝呢。這不,看姑母來了,才叫點了上好的茶來,先讓姑母嚐嚐。”


    易大娘子愣了下,“翼國公?五皇子?”


    “是啊。”商媽媽笑著說,“我們小娘子昨日不是隨湯家小娘子去了梅園嗎,可巧遇見了翼國公,今日翼國公就送了茶葉來,還邀我們小娘子除夕一同賞燈呢。”


    如此一來,易大娘子算是碰了一鼻子灰,“竟有這種事嗎?”愣過之後方回過神來,拍膝道,“般般這孩子,這樣要緊的事怎麽不同姑母說!倘或真是翼國公……那區區的知州府果真是不值一提了,如此甚好!”尷尬地笑著,“甚好、甚好……”


    明妝放下了茶盞,繼續裝模作樣,扭捏道:“我同翼國公又不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送茶葉來,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邀我去賞燈,姑母知道嗎?”


    易大娘子心道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嘛,如今的孩子心思真深,自己居然要趕不上趟了。


    “想是……想是對你有些意思吧,否則一位國公,做什麽巴巴兒登你的門。”此行的媒,算是做了個滿砸,易大娘子也有些待不下去了,又寒暄了幾句,便從易園辭了出來。


    熱鬧街上,一輛馬車還在候著,齊大娘子的脖子伸得老長,看見人來了,忙騰出了地方。


    “快快,上來。”齊大娘子邊打簾,邊去拽小姑,“怎麽樣?談得如何了?”


    易大娘子看了她一眼,“別提了,沒意思得緊。”一麵說一麵掖了掖鼻子,“走吧,路上再說。”


    第12章


    “怎麽了?”齊氏拽了拽她道,“快說呀,急死我了。”


    易大娘子歎了口氣,“我在那裏囉嗦半日,人家是油鹽不進,起先嫌男家門第 低,後來索性牽扯出了翼國公,你說晦氣不晦氣!”


    齊氏有點晃神,“翼國公?五皇子翼國公?般般那小丫頭,怎麽同他攪合到一處去了?”


    易大娘子瞥了她一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般般這丫頭脾氣雖不好,長得倒是不錯,男人瞧見她的臉,有幾個挪得動步子的。”


    “啊……”齊氏靠在車圍子上,泄氣地長歎,“那咱們這算是白操了一回心,人家自己已經找好郎子了……”仔細忖了忖,又發現了另一宗好處,“倘或果真和翼國公攀上親戚,那倒也不賴,將來親戚之間好歹有幫襯,人家可是皇子!”


    結果易大娘子嗤笑了一聲,“你們這樣算計她的家財,將來她還幫襯你們?想什麽呢!叫我說,讓她和翼國公成了,才是大大的不好,親戚這條路斷了不說,易園的產業你們是徹底休想。有了那麽大的靠山,還準你們動那心思?”


    齊氏聽罷,呆怔地看了她半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麽辦法!”


    易大娘子因媒未做成,臉上正無光呢,自然不希望這門婚事能成。她拍著膝頭,沉吟了好半晌,“倒也不著急,翼國公畢竟是皇子,皇子娶親,哪裏那麽簡單,先不說官家點不點頭,就是他生母張淑儀也不會答應。這等皇子聯姻,自然是希望嶽家有權有勢,將來前程上頭能有助益,般般的爹娘沒了,咱們這頭和外家都是尋常官員,既是沒有半點好處,做什麽要娶她?再者,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在了,理當聽族中長輩的才對,到時候老太太咬死了齊大非偶,這樁婚事就成不了。”


    齊氏回過神來,緩緩點頭,“這話說得很是,不是他們李家要人,咱們易家就得答應的。反正且耗著,那頭要是來人商議,讓母親處處回避,人家自然明白咱們的意思。”


    易大娘子抿唇笑了笑,“反正我瞧知州家挺好,等過陣子時機成熟了,讓老太太鬆口應準這門婚事,她不答應也得答應。”


    這麽一說,就又成竹在胸了,齊氏笑道:“還是妹妹的腦子好使,我一聽翼國公,人先慌起來,咱們幾時和這樣的大佛打過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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