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那自然,你放心吧,我不會說漏嘴的。”


    虞恬想了下,趁著蔣玉明還在打電話的當口,追問道:“那蔣醫生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


    “喜歡的類型倒是沒有固定死,但不要學醫的,我倒是不介意,但他對這個還是有些在意,覺得同行的話,生怕兩個人都太忙了不好平衡家庭生活。而且找個不學醫的,平時也容易對他這樣的職業產生濾鏡和崇拜,畢竟距離產生美。”


    “恩!我懂了!”


    第二十九章


    虞恬剛點完頭,蔣玉明那邊也終於結束了電話,笑著朝虞恬他們重新走了回來。


    蔣玉明覺得今晚這頓飯請的非常值。


    他打完電話一回來,原本有些忐忑,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虞恬對他非常熱情。


    兩個人就骨科的專題科普做了些規劃,擬定了幾個可以科普的方向,約定由蔣玉明回去後就每個可行的分支方向做一個科普大綱,回頭再討論細化,做個五期的骨科專題科普。


    專業和工作上的事告一段落,蔣玉明正愁苦怎麽把話題轉移到私生活上,就見虞恬先一步善解人意地打開了局麵——


    “蔣醫生,你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喜歡戶外還是室內活動呢?戶外的話是喜歡跑步還是說爬山啊之類的?室內又是喜歡什麽?”


    虞恬不僅非常細致地詢問了蔣玉明的興趣愛好,甚至連出身年月日都問了,並且非常打直球,直接大大方方問了蔣玉明喜歡的女生的性格類型。


    明明計劃追人的是蔣玉明,最後被虞恬問到有些不好意思的也是他。


    “喜歡的女生的話,我沒談過戀愛,但隻要對方性格單純,能理解我的工作,不嫌棄我忙就行……”


    蔣玉明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既彰顯了自己沒談過戀愛是個單純的男子,又側麵說明了自己不是那種花花公子類型,而能理解醫生工作的忙碌,則完全對應了虞恬。


    他有些害羞地看向虞恬:“其實隻要是身邊人就好了,大家內部消化下,知根知底的……”


    虞恬聽完,果然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過這頓飯,緊張的好像隻有蔣玉明自己,因為虞恬即便問自己那些私人的問題,也表現得落落大方,而言銘則全程鎮定自若地在一邊喝茶,看起來氣定神閑,但看起來心情很好,因為平時不苟言笑的言銘,此刻嘴唇微微揚起了一些帶笑的弧度。


    蔣玉明內心更為感動了,想不到言銘對給他自己找對象這事兒不急,卻對朋友找對象的事這麽上心,看到朋友脫單有望,甚至還流露出了發自內心的高興,這想必就是傳說中的,隻要朋友過的比自己好,自己就開心吧!


    言銘這個朋友,蔣玉明覺得真是交對了!


    蔣玉明對這頓飯非常滿意,虞恬也一樣。


    靠給蔣玉明介紹對象就能得到五期言銘給她做節目的機會,還附贈蔣玉明五期骨科科普專題,簡直賺到了!


    可介紹給蔣玉明的這個人選哪裏來呢。


    虞恬身邊交好的幾個還單身的女性朋友,全是自己醫學院的同學,要不就是學姐學妹,這可都是學醫的,並不符合蔣玉明的要求,而蔣玉明也提出,最好是虞恬身邊知根知底的……


    身邊單身又很想談戀愛的……


    虞恬正在苦思冥想之際,電話響了,來電的是任雅麗。


    自從上次見過言銘後,任雅麗又纏著虞恬要了好幾次言銘的聯係方式,虞恬都沒給,任雅麗倒也沒動氣,反而每天和虞恬閑聊兩句,分享分享美食新聞八卦,一來二去,兩人倒是成了朋友。


    真聊起來後,虞恬才發現,任雅麗這人雖然脾氣有些任性驕縱,但性格直率,為人單純,原本沒談過戀愛,看多了市麵上那些烈男怕纏女的小說,真以為女追男隻要女的夠熱情盯得夠緊,就能成功。


    如今回想起來,任雅麗對當初自己追齊思浩時的行為也相當羞愧,此前便對虞恬和齊思浩都道了歉,此後即便知道了虞恬並非齊思浩女友,齊思浩仍單身,也沒再對齊思浩糾纏。


    此刻,電話那端,任雅麗又抱怨了她媽媽的獨斷和高壓政策來:“我媽就特別希望我去電視台或者電台工作,可我根本不想,那裏氣氛太壓抑了,同事們年紀都好大。”


    “我很多同學做直播自媒體,我看也風聲水起,還有一些直接去做司儀或者廣播劇cv了,生活方式多種多樣的,我也很想嚐試一下自媒體創業,做個主播試試看,我這個聲音條件也能利用起來,可我媽嫌那些帶貨的主播不夠高大上,很反對……”


    不過,雖然任雅麗媽媽希望她專注事業,但任雅麗本人卻憧憬愛情。


    “而且我真的好想談戀愛,我真的特別想找一個醫生男朋友,我從小就特別想當個醫生,覺得醫生特別帥,救死扶傷的,特別偉大,可惜自己成績不夠格,現在就希望有個醫生男友,他忙也沒事,我願意當個賢內助……”


    虞恬正打算安慰任雅麗,突然頓了頓。


    等等,她醍醐灌頂地想,這不就是最適合蔣玉明的相親對象嗎?


    任雅麗長得不錯,性格單純,如今驕縱的性格也改了不少,又一心想找個醫生男朋友,又對醫生這個職業充滿了崇拜濾鏡,這不就是最契合的人選嗎?


    虞恬瞬間來了主意:“你要不要先來幫我做一段時間自媒體科普的助理?我這兒和帶貨的主播不一樣,我是做醫學知識科普的,你即便拿去和你媽媽說,也是比較體麵有意義的工作。”


    虞恬越說越覺得合適,最近她手頭想要做的科普專題實在很多,奈何一個人精力有限,正尋思著找個靠譜的幫手。


    “我正好這兒接著有好幾期主題科普的選題,我自己手頭要對接眼科的,你願意的話,幫我對接下骨科類的?對接的醫生是附一院的哦,人很好,是我學長,長得也不錯,而且還是單身!”


    說到這裏,虞恬也興奮起來:“你也正好拿我這兒的工作練練手,體會下做自媒體的感覺,把你的專業用上,先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工作。”


    任雅麗果然來了興趣,當即和虞恬敲定了時間。


    蔣玉明那邊的骨科專題交給任雅麗對接,言銘這邊的眼科,虞恬就有餘裕多了,她決定自己來對接。


    自從上次言銘提及因為醫美注射玻尿酸,竟然造成失明這麽巨大的後遺症後,虞恬就留了心眼,她在幾個社交或者分享類平台上以相應的關鍵詞搜索,光在容市本地的近三個月內,就發現了連續十幾起類似的醫美事故。


    同樣的,言銘診室內為此來看病的醫美後遺症病人,也開始增多,年齡甚至有越發年輕的趨勢。


    虞恬開始在社交平台上私信那些正在維權或曝光不良醫美機構的受害人。


    雖然言銘時間忙,還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就抽了時間和虞恬約在了一家咖啡廳。


    言銘對虞恬聯係患者的行為有些不解:“我作為三甲醫院眼科醫生出鏡,把這類病例普通大眾應該注意的點以及醫美手術對眼睛潛在的風險都講解了不就可以了?為什麽你還要聯係患者?”


    虞恬知道言銘說的在理。


    其實自媒體醫學知識科普小視頻,講清楚風險、發病原理,如何規避和處理,把素材剪好,最好能寓教於樂,搞的輕鬆搞笑一些,方便傳播,就是一期非常合格的視頻了,但虞恬總覺得不能止步於此。


    她也知道,有些醫療科普類的視頻,尤其是一些罕見病,甚至有up主真的找到了對應的病例去拍攝,這類視頻的播放量相較於一般正正經經的科普視頻都會更高,因為會有獵奇性。


    在和言銘見麵前,虞恬和戴鑫通過電話,闡述過自己這次要做的主題,戴鑫作為大流量up主,就對虞恬提出了這樣的建議——可以找一些整容失敗導致失明的女孩現身說法。


    虞恬至今還能回想起戴鑫的話——


    “從傳播學的角度來說,他人的不幸天然就有一種讓人窺私的欲望。”


    “這些女孩本身已經需要在網上曝光求助了,不會在意你利用自媒體賬號幫她們擴大影響維權的,何況有了她們的現身說法,你的科普更有說服力,你給出的建議也會變得更有震懾力,你的視頻真實性也更讓人覺得可靠……”


    “整容前後,尤其是失敗的整容照片,給眼睛這些地方打個馬賽克,別的地方公開出來,那種強烈的對比性,可以一下子就吸引起大眾的注意力來。”


    但如今,同樣針對這個話題,言銘卻是分毫不讓,他的嘴唇都快抿成了直線,神情也變得嚴肅。


    “我這邊的患者,我基於職業道德,是不會向任何人透露私人信息的,你要是從社交網絡上聯係到一些患者,那是你自己的能力,但我還是強烈不建議去說服這些患者披露失敗的醫美經曆現身說法。”


    “能去做醫美的年輕患者,本身是比一般人更愛美更容易遭到容貌焦慮的人,或者是對自己容貌不自信才選擇醫美的,但不論哪一類,大概率是不願意出鏡自揭傷疤的。”


    言銘頓了頓:“當然,雖然有一些,本身窮盡了自己的能力維權後,不得不被迫利用社交媒體,公布自己的慘痛經曆,好吸引注意力去維權,但即便是這些站出來分享自己整容後遺症的女性,也不一定知道,一旦自己的經曆得到大規模的傳播後,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在她們自己的賬號上發,大部分也不會收獲特別大的關注度,即便有,自己的社交賬號上基本都是自己的親友,多數是維護她們同情她們的,但如果發在一些別的賬號上,效果就不同了。”


    言銘看了虞恬一眼:“尤其你的自媒體賬號,本身流量不算小,傳播度也很大,這些患者都是非常年輕的女生,即便一開始答應了你出鏡,但真的出鏡後,麵對眾口鑠金的輿論,也會招架不住的。”


    “輿論對醫美整容這類失敗的受害人,有時候是會挑刺諷刺的——你為什麽要整容?你為什麽不把錢花在提高自己的成績或者職業能力上,卻要去整容?不整容會死嗎?你整容所以你活該。別人都快吃不起飯了,你還有錢整容,你不倒黴誰倒黴?”


    言銘的語氣很平淡,但娓娓道來,分析的詳盡又貼心:“醫美給這些年輕人造成了重大的後遺症,身體上已經有很多痛苦了,如果這時候還要遭遇網絡上的暴行,這些年輕的孩子很可能完全承受不住,對這樣的患者是不公平的。”


    “本身整容失敗,患者內心就處於精神力非常脆弱的狀態,把你的自媒體賬號當成是維權渠道病急亂投醫,或者在衝動下會答應出鏡,確實,能一定程度上對曝光醫美機構惡性,幫助她們維權起一定作用,但她們本身可能都不清楚這種出鏡會給她們帶來的負麵影響。”


    虞恬在得到戴鑫建議時,虞恬是有過心動的,既然這些患者都站出來已經在她們自己的社交媒體上公開維權了,就應該不介意在虞恬的賬號裏出鏡,要是有了真實案例,科普的力度會更大,但她並沒有言銘想的這麽深遠。


    但如今言銘一點撥,虞恬才反應過來。


    雖然不想承認,但言銘的冷酷外殼裏,對於患者是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縝密的體貼。


    他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醫生。


    是了,這些患者很多才正值青春期,心智不成熟也不堅定,這才會被容貌焦慮所裹挾,衝動了進行了醫美。


    她們這個年紀,很多孩子並不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而自己一旦真的做自媒體時采訪了她們,即便打馬賽克,資料很快也會被人肉出來。


    虞恬絕對不會試圖用患者的痛苦去搏輿論眼球的。


    但聯係患者這件事,虞恬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做。


    “比起曝光受害人,把受害人的悲慘遭遇曝光在陽光下供人咀嚼,其實更應該做的是曝光那些加害人。我想聯係患者,知道這些背後的非法醫美都是什麽牛鬼蛇神,把這些非法醫美機構都曝光了。”


    “容市一次性冒出這麽多受害的年輕女孩,這家不合規的醫美機構一日不倒閉,受害人隻會繼續增加,除了在自媒體號上科普怎麽防範風險,我覺得我也要盡一份力曝光這不良機構,給大家避雷吧。”


    此前給那些受害者發的信息也終於陸續有人回答起來。


    而虞恬抬頭看了眼手機,看完一些反饋來的私信後,眼神更凝重了:“感覺這些不正規醫美機構應該是個產業鏈。”


    她把手機屏幕遞到言銘眼前:“你看這個女生給我的反饋,說她不僅因為醫美後遺症,眼睛麵臨失明的風險,還被對方騙著申請了‘美容貸’,現在還遭受到催債電話的騷擾,身心俱疲……”


    言銘是知道美容貸的,這類不良貸款app是和不正規醫美機構利益捆綁的,不正規醫美機構先以“免費整形體驗”“低價醫美”吸引年輕又沒有多少積蓄但重視容貌的女孩子,然後靠著哄騙誘導對方消費自己無力承擔的項目,趁機兜售所謂的美容貸款,這些貸款自然是利息巨高,很多女生無力償還。


    虞恬一邊翻閱著受害者們回複的私信,一邊隻感覺到憤怒。


    “難怪會突然冒出一堆醫美受害者,他們的套路就是先讓這些在校生上當入坑‘美容貸’,後麵等受害人在高昂的利息麵前無力償還了,他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受害人,隻要她們每個月介紹多少客戶過來,完成指標後,當月的利息就由美容診所來支付。”


    年輕的女孩們根本不知道這是為她們量身定做的陷阱,而被拉入泥潭後,在現實的壓力下,不得不從受害人,變成了幫凶。


    她們的社交圈大多隻有同學、朋友和親戚,因此仗著熟人社會裏這層對熟人的信賴感,把越來越多的年輕孩子拖下了水。


    虞恬又在網上搜了搜,除了頻繁出現的眼內動脈栓塞外,也有大量的隆鼻手術失敗甚至簡單的割雙眼皮失敗,簡直觸目驚心……


    “不曝光這些不良美容院是不行了!”虞恬義憤填膺,“言銘哥哥,我們就搞一期節目,曝光他們這種操作吧!”


    虞恬這邊情緒激動,言銘倒是很冷靜,他隻靜靜地看了虞恬一眼:“我記得我已經被你從你的哥哥列表裏開除了。”


    “……”


    剛才情急之下虞恬沒注意措辭,等意識過來,才發現一聲“言銘哥哥”都已經喊出口了。


    她撇了撇嘴,忍不住低聲吐槽道:“這麽小氣……”


    以往還想著未來或許會做一家人,虞恬還有些端著,如今兩人反正是路人關係了,虞恬連樣子都懶得裝了。


    “難道我說的有錯嗎?開除你,也是因為你對我太凶。難道還能說罵我是為了我好嗎?”


    她不認為言銘會理睬她,畢竟他看起來除了對自己的患者和朋友,對別的一概不感興趣懶得理睬。


    然而出乎虞恬的意料,言銘抬了抬眼皮,迅速地做出了反擊:“我什麽時候凶你了?單純是你單方麵攻擊我,然後開除了我。”


    他的表情坦蕩,竟然看起來是真的覺得自己無辜。


    虞恬這下就忍不住翻舊賬了:“你那天,義診的時候,我明明判斷對了,要救人,你罵了我,態度很凶。”虞恬如今回憶起來,還覺得非常委屈,“就因為我不是醫生……”


    言銘愣了愣,然後他移開了視線:“不是罵你。也不是凶你。”


    言銘抿了抿唇,沒了剛才的理直氣壯,語氣也變得不自然:“虞恬,你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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