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好不好不重要,能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哪裏還有什麽野菜,都被人扒光了。”


    “你難道沒發現嗎?周邊的樹皮都被扒了,哪裏還有野菜留給咱們。”


    “這麽下去不行啊,路上找不到吃的咱們身上帶的口糧又不多,真能堅持到皇城腳下嗎?”


    桂興旺抿了抿唇,並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


    其實他也挺茫然的,做了一切準備就為了去皇城腳下,他不甘心一輩子隻能呆在這個小地方做一個泥腿子,要是去了皇城周邊或許自己就有了更多的機會闖一闖。


    可是……他們能走到嗎?


    皇城離這邊實在是太遠了,遠到他們得走好長好長的時間。


    時間不重要,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花費在路上。


    但是除了時間之外他們什麽都缺。


    一旦沒了糧食,不需要遇到其他意外他們這群人就會亂起來。


    到時候一定會發生爭執和吵鬧,甚至有可能讓這個隊伍瞬間崩解。


    就連他,沒有這些人的想法,在這種特殊時期他一個人絕對走不到皇城。


    當那個時候又該怎麽辦呢?


    一聲又一聲的擔憂,讓這群人瞬間低沉起來。


    其中一部分人顧不上休息,打算去周邊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野菜。


    蘇家這邊也圍成了一個小圈子,蘇鐵牛確定周邊的人聽不到,便小聲問道:“咱們帶著的食物還能吃多久?”


    周氏麵帶愁容,輕聲說:“怕是隻能堅持大半個月。”


    這還是省著吃的情況下,要是敞開肚子吃怕是連十天都堅持不到。


    可再省也不夠他們走到皇城。


    要是在路上吃完了存糧,又找不到其他能吃的食物,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辦。


    “娘。”才兩三歲的小女娃縮在周氏的懷中,她很瘦,因為太瘦顯得眼睛特別大,她這樣並不是太好看。


    可蘇鐵牛兩夫婦特別疼愛小閨女。


    連著生了三個臭小子,好不容易怕來了一個小丫頭自然是疼得緊。


    可是她出生的不是時候。


    生下來沒多久就遇到了年荒,跟著他們隻能過上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北丫頭,再睡一覺好不好?”周氏把她抱在懷中哄著。


    醒著的時候肚子餓到反胃,整個人都不好受,隻有睡著了就不知道餓,也會餓的慢一點。


    小蘇北舔了舔唇,隻覺得嘴裏特別酸苦。


    不過她並沒有嚷嚷著要吃食。


    而是聽話的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覺。


    趕路的日子一天到晚隻用睡覺,她現在睡的是昏昏沉沉,已經不知白日夜晚,腦子都快有些糊塗了。


    蘇霖看著這個小丫頭。


    在原身的記憶中,有一幕場景他是一輩子都沒有忘記,就是妹妹死去後青紫的身子。


    “你們在這休息,我去周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吃的。”蘇鐵牛這會也特別累,但看著媳婦和孩子實在是坐不住。


    說完之後就起身朝著旁邊的林子走去。


    “爹,我跟著你一起。”蘇霖喊了一聲,跟著向前。


    蘇南也想跟上去,蘇霖回過頭對他道:“你留下來護著娘和弟弟妹妹。”


    周邊都是一些相識的鄉親,再加上現在也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並不會發生意外。


    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有人守著比較好。


    蘇霖跟著走進小樹林。


    來這邊的人還不少,轉悠了幾圈後發現周邊真的是被挖空了,顯然在他們來這裏之前就有人掃蕩了這片區域。


    蘇霖沒繼續轉悠,停下步伐不知道想著什麽。


    蘇鐵牛走了過來,手裏拿著幾株野草,“找了半天也才找到這點,這玩意吃了會拉肚子,不過吃少點應該沒事,晚上我就吃這個,正好這兩天拉不出來。”


    不管說什麽都是借口。


    無非就是想為媳婦和孩子們都省下幾口食物。


    蘇霖並沒有勸。


    勸說的話語實在是太過空白,如果真到了吃完糧食那一日,別說這些帶點毒性的野草,連土都有人吃。


    “鐵牛,這些你是從哪裏摘到的?”有人問道。


    蘇鐵牛指了指一個方向,“就剩下這麽點,都被扒光了。”


    問話的人有些遺憾,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往那個方向找找。


    農家人,最知道什麽該吃什麽不能吃,不是不知道這玩意吃多了拉肚子,但總比啃樹皮來得強。


    蘇鐵牛瞧著還有些時間,他道:“咱們在往裏走走,說不準還能找點什麽。”


    就在他上前時,蘇霖問道:“爹,你最想找到什麽?”


    “最想?那自然是野雞野鴨了。”蘇鐵牛想都不想就答,他忍不住回憶起以往,“你還小的時候,村裏後山上時不時能碰到一些野禽,還能在那邊的樹上掏到很多鳥,可惜,這幾年都已經被抓光了。”


    蘇霖跟著一起回憶。


    還真能從原身的記憶裏找到這些片段。


    那是屬於原身最快樂的時光,到現在還能回味出蒸鳥蛋的味道,是他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食物。


    蘇鐵牛已經走進林子中。


    蘇霖比他慢了一步,他正想測試一件事。


    這幾天,他每一日都有簽到抽取物件,不過都是一些沒什麽用的東西,甚至還抽取到一枚特別漂亮但什麽作用都沒有的石頭。


    好在簽到係統裏可以存放,不然蘇霖拿出來就會直接丟掉了。


    這時,蘇霖在心裏說道:‘簽到。’


    ——叮咚,簽到獲得爹念念不忘小雞仔一隻!


    蘇霖眼睛一亮,果然!


    還真和他想象中一樣……不對,還是有區別。


    ‘係統,是不是搞錯了?不是小雞仔而是肥碩的大野雞一隻。’蘇霖很嚴肅,爹念念不忘的絕對不會是一隻小雞仔,那絕對是一隻又肥又壯的大公雞。


    要是以前他也不會糾結係統的錯誤了。


    但現在不行,小雞仔和大公雞相差的太多太多,蘇霖有必要維護自己的權益。


    然而,簽到係統根本不搭理他。


    小雞仔已經被送到倉庫中,真的就巴掌大小,連絨毛都沒褪掉。


    這一瞬間,蘇霖都想罵髒話了。


    蘇霖沒想過將雞仔養起來,人都快養不活更別說雞了。


    一個沒看住,說不準還會落到其他人的肚子裏。


    算了。


    雞仔就雞仔吧,好歹也是肉。


    嚐嚐肉葷也行。


    蘇霖找了個沒人的方向,鑽進一塊巨石下麵。


    蘇鐵牛在他十步之外,正站在一棵小樹麵前猶豫著,他想著要不要弄些樹皮,可在老爹的回憶中,當年他逃難時很多人就是吃了樹皮最後撐死了,還跟他說過,樹皮是最難吃的東西,希望他這輩子都不要嚐試。


    蘇鐵牛有些惆悵。


    老爹去世的時候應該也沒想到他現在也走回了蘇家的老路子。


    當年老爹十幾人一起逃難,死的死、失散的失散,最後落在村子裏的隻剩下老爹和他兩個人。


    其實走出村子的那一瞬間,他是真的很怕。


    皇城多好啊,要是能在皇城邊上落腳,那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是,他們能走到嗎?


    就算真的走到了,蘇家六口人又會隻剩下幾人?


    北丫頭那麽小那麽弱,又能撐多久?


    還有媳婦和三個小子,糧食那麽少,根本不夠他們一家六口吃,如果真的隻剩下最後一點點糧食,又該……


    這是很殘忍的選擇。


    但又不得不做出選擇。


    蘇鐵牛一直回避這個選擇,可隨著日子一天天更加艱難,他又覺得該……


    “爹!!!”


    一聲大喊,驚得蘇鐵牛瞬間回過神,顧不上多想直接往大兒子那邊跑,手上好不容易撿來的野草都直接扔在地上了。


    “蘇霖?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短短十步路,蘇鐵牛就驚出了一身汗,生怕大兒子出了什麽事,結果剛走過去,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這是一隻小雞仔?


    “爹……”


    “噓噓!”蘇鐵牛撲到兒子身邊,也顧不上膝蓋被磕到,他虛捧著兒子的雙手,緊張護著,生怕兒子沒抓住,“小點聲,別被其他人聽到了。”


    “爹,咱們把它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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