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忙忙的在身後喊:“大嫂,你怎麽把我給你倒的溫開水灑了?我再去給你倒一杯吧?還是45度吧?”


    楚聆笙:“......”


    圍觀眾人了然:“哎呀,幸好是溫開水啊,不然那可得燙傷了!”


    “當然是溫水,不然還能是開水嗎?宴會上這麽熱鬧,顧太太雖然不喝酒,但也不至於端一杯滾燙的開水喝吧?”


    那不純純的腦子有病嗎?


    一開始周圍有人看到她手裏的杯子,看到熱氣嫋嫋的,就覺得那水很燙,但是現在,被顧洺晨一帶節奏,身邊的熱心群眾一分析,就恍然大悟。


    顧太太肯定喝的是溫開水啦,女孩子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懂的都懂。


    聽完眾人議論的慶殷:“......”


    不,他不懂!他被滾燙的熱水燙的很痛!


    慶言柏本來一直站在一邊旁觀的,此時著實被嚇了一跳,他趕緊扶住慶殷,拿出手帕給他擦,而顧風朗也被差點摔跤的楚聆笙嚇一跳,趕緊伸手拉了她一把。


    顧風朗有些著急:“大嫂沒事吧?是地上打滑了嗎?”


    楚聆笙著急的說:“哎呀,現在是關心我的時候嗎?你快去看看慶叔有沒有被燙到啊!”


    她十分自責的對慶殷說:“慶叔,真的太抱歉了!都怪我沒站穩,太不小心了!你還好嗎?我讓人帶你去換衣服吧?”


    顧風朗低聲說:“45度的溫開水,怎麽會燙到?你別擔心了,慶叔肯定沒事的!”


    楚聆笙自責的說:“可是,我感覺那杯水好像不止45度,還是很自責。”


    45乘以2差不多。


    看剛剛被水潑到時,慶殷崩的老高就知道了,這次肯定燙的不輕。


    慶殷此時已經氣的快要失去理智了,幸好他的情緒自控能力很好,在這樣的場合下,他可能不能發作。


    最初的熱度過去之後,現在衣服上的水已經不燙了,但是皮膚被灼傷的痛感仍舊非常強烈。


    慶殷的臉色沉冷,非常嚇人,他陰沉的盯著楚聆笙看,見到她這麽惺惺作態的關心之後,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這是替顧軒之找補來了。


    大廳人多,所有人都關注著這邊的動靜,慶殷在人前一向脾氣耿直好說話,從來不和小輩計較,此時雖然心裏很憤怒,但仍舊對楚聆笙微笑,擺擺手說:“哎呀,沒事沒事,這水也不燙,就是壞了件衣服,怪可惜的。”


    說著,他還笑著指了指顧風朗,打趣似的說:“顧二可得賠給我啊。”


    顧風朗嘴角一翹,微笑點頭:“慶叔放心,別說一套衣服了,就是十套二十套,隻要你開口,我絕對無二話,明天就讓趙管家親自送到你府上。”


    楚聆笙也假模假樣的說:“賠償的事好說,就是慶叔可千萬別生我的氣呀,我是真的不小心,不是故意的呀。”


    慶殷嘴角抽了抽,笑容差點維持不住:“怎麽會?”


    他咬牙:“我怎麽會跟你們生氣,不就是一件衣服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說著,他就匆匆轉身,在慶言柏和侍者的陪同下,大步走去休息間換衣服了。


    他擔心自己再多和楚聆笙說兩句,會忍不住暴起傷人。


    那他這麽多年維持的名聲和人脈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侍者過來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和地毯上的水漬,顧風朗低聲問楚聆笙:“大嫂,你故意的吧?慶殷這個人可不好對付啊。”


    顧風朗忌憚慶殷,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還因為他的手段心機。


    畢竟從小就認識慶殷,對慶殷的為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這樣的人不和你作對還好,一旦作對,成為了敵對的人,那對付起來將會非常麻煩。


    楚聆笙冷哼:“怕什麽?他那麽愛臉麵的人,想也知道不會在公眾場合生氣,讓他憋著吧,活該。”


    反正她不要臉,看誰怕誰唄。


    顧軒之正好在江潤旻和陽呈朗的陪同下出來,三個人在二樓走廊上看到了這一幕。


    江潤旻第一次見到這麽莽的楚聆笙,都被驚住了,對顧軒之說:“顧太太真是敢啊!”


    那可是慶殷,就連顧軒之都要禮讓三分的人,她竟然就這樣一杯開水潑過去了。


    陽呈朗甚至已經習慣了,他說:“所以你可記住了,這顧家誰都可以惹,哪怕是軒之都能講講道理,但顧太太可不行,凡事讓著她就對了。”


    畢竟她可是誰的麵子都不給的,陽呈朗甚至懷疑,就算天王老子到了她跟前,都被靠邊站。


    他們兩人不知道這件事的起因,但是顧軒之知道,楚聆笙分明是在替他報仇呢。


    雖然莽撞了些,不過既然慶殷自己開了頭,那顧軒之也沒有做縮頭烏龜的道理。


    他下了樓,人們已經看見了他,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演奏的樂隊也十分醒目的停止了演奏,所有人都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顧軒之。


    顧軒之從電梯裏出來,然後,他自己推動著輪椅,慢慢朝楚聆笙走過去。


    楚聆笙愣了幾秒,反應過來,立即抬腳朝他走過去。


    “你怎麽自己推著走?”


    楚聆笙不滿的瞪了陽呈朗一眼。


    陽呈朗:“......”


    他心裏酸溜溜的,分明是顧軒之自己要搞浪漫,關他什麽事啊?


    當著大廳眾人的麵,顧軒之看著楚聆笙,突然朝她伸出右手。


    楚聆笙:“???”


    她有點茫然的也伸出手,然後就被顧軒之握住了。


    顧軒之輕聲說:“這段時間辛苦你,現在,我回來了。”


    楚聆笙:“......”


    救命,顧軒之這含情脈脈的目光,看的她有點慌。


    總感覺好像哪裏怪怪的。


    楚聆笙隻能點頭,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顧軒之牽著她的手,即使楚聆笙走到後麵去給他推輪椅,他還是抓著楚聆笙的一隻手不放。


    楚聆笙:“......”


    第一次被男人牽手,感覺還挺奇怪的,反正她渾身不自在,但是考慮目前自己的顧太太的身份,她還是決定配合顧軒之,他想幹嘛就幹嘛,先把宴會流程走完再說。


    眾人默契的讓開一條路,看著楚聆笙把顧軒之推到台上。


    舞台的聚光燈照在顧軒之和楚聆笙的身上,所有人就驚歎又惋惜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顧軒之。


    顧軒之曾經是多麽的優秀,作為顧家的長子,顧振國親自教導培養的繼承人,他的工作能力無人質疑。


    顧氏在他的手中,擴展的比顧振國還快,顧振國比較保守,講究一步一步穩紮穩打,但是顧軒之卻更講究創新,隨著時代的改變,顧振國的那一套自然是不完全通用的,創新意味著冒險,也意味要投入更多的項目資金,以及相對裁剪守舊部門。


    顧軒之雖然得罪了一些人,但也讓顧氏的發展更上一層樓。


    南城豪門中,多少人感歎顧振國教育的成功,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像顧軒之一樣優秀,但是就這樣一個人,他竟然失蹤兩個多月,再回來,已經毀容殘疾了。


    在場的很多富家小姐們,看到這樣的顧軒之,心裏的情夢瞬間破碎。


    以前高高在上英俊非凡的冷酷霸總,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臉沒了,腿沒了,公司也沒法繼續掌控,下半輩子除了在不斷的治療複建中度過,他的人生還剩下些什麽呢?


    顧軒之在上麵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大家好,我是顧軒之,我回來了。”


    他看著周圍眾人或惋惜同情,又幸災樂禍的目光,雖然知道自己的腿並沒有真的殘疾,自己的臉也能夠治好,但是在麵對這些目光的時候,心理堅強如他,還是覺得有點受不住。


    可以想見,如果他真的殘疾......


    他可能都沒有勇氣回來吧。


    他沉默的幾秒鍾時間裏,站在下麵的陽呈朗突然開始鼓掌,眾人反應過來,也開始給他鼓掌。


    江家夫婦站在靠前的位置,江太太笑著說:“回來就好!我們都很擔心你的。”


    有人帶頭,於是其他人也紛紛開口:“就是啊,現在的醫療這麽發達,你以後肯定可以把腿治好的!千萬不要放棄啊!”


    “活著就有無限可能,顧總堅持下去!”


    還有一個年輕女孩大聲說:“顧軒之!如果你妻子嫌棄你,跟你離婚的話,你一定要來找我啊!我永遠不會嫌棄你的!”


    一個女孩帶頭,於是又有兩三個女孩開始大聲告白。


    眾人:“......”


    就很無語。


    好好的煽情鼓勵現場,硬生生變成了告白現場?


    不敢下麵的人再說什麽,顧軒之都安靜的聽著他們說完。


    倒是楚聆笙有點忍不住,她突然開口說:“趙管家在嗎?麻煩幫我把剛剛告白的四位女生的聯係方式及家庭住址記一下,我以後有用。”


    眾人:“......”


    混亂的鼓勵和告白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同情的看著那四個告白的女孩。


    在場誰人不知道顧太太的凶殘程度?


    羅瑤隻是造謠了一句話,就被她當眾扇耳光,現在她們當中告白挖牆腳,這還不得被關小黑屋揍哭?


    所有人一時都沒有開口。


    楚聆笙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怎麽了?繼續啊。”


    眾人:“.......”


    其中一個女孩麵對著前來登記的趙管家,直接就給嚇哭了。


    “顧,顧太太,”


    她紅著眼眶,緊張的說:“我剛剛的告白,是開玩笑的,我就是以前,以前覺得顧總很優秀,現在看到他這樣,心裏很難受,所以,所以才想著說兩句鼓勵一下他,讓他知道還有人喜歡他,但我真的,真的!沒有要跟你搶他的意思!”


    楚聆笙:“......”


    女孩弱弱的問了一句:“所以,可不可以,不登記啊?”


    她好害怕!


    楚聆笙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色:“啊,原來是這樣嗎?看來是我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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