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說的很嚴峻,也是為了提起應翩翩的重視,雖然其實應翩翩說的也沒錯,他確實也很難控製別人對他產生好感度這種事。


    可沒想到,應翩翩聽到這話,反而鬆了口氣。


    “可以接受。”他說。


    係統:【?】


    應翩翩笑道:“我從來不怕吃虧,你以為我的便宜是那麽好占的?哼,法子可多著呢。”


    他的笑容怎麽看怎麽邪氣,一句話,讓係統頓時緊張起來:


    【反派,你要報複本係統?!】


    應翩翩笑道:“不,你為什麽會這樣想?我其實是很感激你的。不管有沒有你,我都不可能再那樣渾渾噩噩地生活下去,但你的出現,給了我重生和選擇的機會。眼下遭受的一切,都是我理應付出的代價,我選的,我負責,報複你做什麽?”


    風吹過天上的雲絮,日影晦明變化,流過他的麵容,但無論是明是暗,他的笑容都永遠那麽灑脫而明亮,仿佛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又仿佛一切都曆曆清晰在目。


    他滿身繁華,得天獨厚,卻仿佛當真半分都不在意和留戀。


    每個人的路都隻能自己來走,可能做到“我選的,我負責”,所以不去怨天尤人,也不會畏懼膽怯,就這樣堅定地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一條注定的死路——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係統沉默了。


    作為一串數據,所有人類在它的眼中,都是執行任務的工具,好也罷,壞也罷,美也罷,醜也罷,隻要按照它們的程序運行,便沒有任何分別。


    可此時此刻,它竟突然發現,應翩翩確實很好看,非關容貌,唯在氣度。


    “我沒把你當敵人,我把你當夥伴,所以不用這麽警惕。”


    應翩翩神情輕鬆,語氣卻清醒而冷靜:“隻要有命把事情辦完,其他的都好說。我這輩子活著的目的,原本也是為了這個。”


    係統沉默片刻,開口:


    【或許可以讓宿主自己選擇通過失去什麽來削減魅力值。】


    如果這樣的話,確實會方便很多,應翩翩:“可以嗎?”


    【應該可以,需要趕在劇情反噬之前測試一下才能確定。】


    應翩翩笑了笑:“多謝。”


    【是、是夥伴,不、不用謝!】


    緊接著“滴答”一聲響,熟悉的加分提示又響起來了:


    【“色誘係統,壞透了,不是人都不放過”,反派經驗值+30。】


    【叮叮!由於您的係統過於害羞,cpu溫度異常升高,現進行物理降溫中,降溫期間,請勿色誘!】


    係統被自己程度設定中的自動提示坑的連底褲都不剩,連滾帶爬地下線了,一直到傍晚都沒再出現。


    太陽漸落的時候,一行人也到了圍獵的場地。


    應翩翩從馬背上躍下,感到浩浩長風穿過他的襟袖之間,吹的他袍擺飛揚,無邊無際的草原在眼前高低起伏。


    皇帝興致極高,正帶著幾位皇子指點風景,賦詩談笑,其他人也在忙著安營紮寨,整理物品,雜役們則升起一道道炊煙。


    應翩翩暫時空閑下來,索性信馬由韁,漫漫而行,心裏想著係統方才提過的事。


    正入神間,忽聽旁邊也傳來一陣馬蹄聲,他轉首看去,發現竟是十皇子黎慎禮。


    黎慎禮看到應翩翩,把韁繩一勒,臉上也露出些微意外之色。


    其他的皇子都在大帳那邊伴駕,應翩翩看見黎慎禮,起初還怔了一下,但隨即他便意識到,這是因為黎慎禮上回觸怒了皇上,皇上的氣還沒消,不允許他出現在跟前。


    果然如他前幾天和池簌猜測的那樣,關於彩珠呈祥引出來的一係列糾紛,最後承擔後果的人隻有黎慎禮。


    當時在禦書房裏,皇上勒令黎慎韞盡快查明彩珠呈祥的來源,給出交代。第二日一早,黎慎禮便入宮向皇上請罪。


    他聲稱那塊彩珠呈祥原是他府中一位幕僚所製,他一時虛榮,便將其中一塊贈予了黎慎韞,並對他誇耀說這是世間僅存的珍品,黎慎韞出於孝心,才會將其獻給皇上。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那名幕僚卻是別有用心,挑撥離間,事先準備了那些春宮圖暗中傳播,原本是想借黎慎禮之手給黎慎韞難堪,借以挑撥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卻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會演變成了這樣。


    而前一天黎慎韞之所以在禦前一言不發,完全是處於一片回護兄弟的友愛之情。


    黎慎禮將那名幕僚抓獲,一並帶入宮中,對方不但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事,而且將背後主使的矛頭隱隱指向了太子一黨。


    不得不說,黎慎韞這一招金蟬脫殼玩的不錯,別人都是一身腥,唯獨他清清白白,純潔無瑕。


    可事情雖看起來如此,事實上還是存在兩個隱患。


    一者皇上不是傻子,整件事情到底跟黎慎韞有沒有關係,心裏自然有數,隻是看他想不想追究而已。


    就算如今因為淑妃母子兩人得寵,皇上願意網開一麵,也不見得心裏麵沒有想法,等到以後若是想要計較,翻出來都是錯處。


    至於另一點……應翩翩看向黎慎禮,笑了笑,拱手道:“臣見過十殿下。”


    另一點就是,這世上難道當真有天天給人背鍋墊背還毫無怨言的人嗎?


    ——除非他有經驗值賺。


    黎慎禮懶洋洋地抬了下馬鞭,道:“得了,裝模作樣地幹什麽?你起吧,左右也不是真心行禮,怕不是表麵恭敬,心裏罵我。”


    應翩翩也沒和他客氣,聞言便直起腰來,漫不經心地笑著:“十殿下說的是,這世上的人大多口是心非,討厭誰,喜歡誰,總是不能放在明麵上表現出來的。左右不過是為了求個安穩,唉,做人難啊。”


    黎慎禮簡直要被他這番厚顏無恥的話給氣笑了:“口是心非?應公子,我看你可挺坦蕩的啊!”


    應翩翩抬眼看定他,黑眸之中深光熠亮:“殿下,我說的可不是我自己。”


    黎慎禮唇邊的笑意微微一凝,眼底精光閃過:“哦?”


    應翩翩淡淡說:“我最擅長作人物畫,寫顏氏行楷,我記得您曾經也是擅長書畫之人,既然都對著那春宮圖精研許久了,應當有的是法子證明它出自我手,非得口口聲聲咬著幾片荷葉的筆法不放有什麽意思呢?”


    “瞧瞧,把五殿下都給帶溝裏去了吧。他沒怪你麽?”


    雖然有之前金殿上對峙的事,但黎慎禮一直沒有認真正眼看過應翩翩,他一向知道應定斌這個養子長了一副好相貌,但那又如何,他又不喜歡男人。


    直到眼下,他才斂去了那一副平庸的,浮躁的神情,第一次抬起眼來,認真地打量對方。


    在夕陽金紅色的餘暉下,應翩翩策馬而立,麵帶淺笑,神態溫柔,但底下隱藏的,卻是一種令人心驚的鋒芒。


    第35章 玉嬌夜未圓


    與應翩翩對視片刻,黎慎禮目光一抬,突然笑了。


    他搖頭道:“應公子,我看你這瘋病還沒好吧?胡言亂語什麽呢?我勸你,有病多吃藥,這好不容易重新得了父皇的賞識,別再被你自個給作沒了。”


    應翩翩沒說話,因為此時,他又聽見一陣馬蹄聲響,回過頭去,後麵來的人是黎慎韞。


    黎慎韞身邊還帶著幾個隨從,遠遠便對著黎慎禮揚聲喊道:“十弟!馬上就要用晚膳了,父皇特意提了讓你也去,別耽擱了,隨我回去!”


    黎慎禮笑著答應了,本來還想補上一句“定是五哥幫我美言了,多謝五哥惦記”,可一轉眼看見應翩翩似笑非笑地乘在馬上,眼中的幾分譏嘲讓他突然又覺得抹不開臉這樣無恥,話到嘴邊,終究轉了個彎。


    黎慎禮折中無恥道:“好,多謝五哥,那咱們就快走吧。”


    黎慎韞微微頷首,提韁轉身。


    路過應翩翩身畔時,他眼角一瞥,唇角邊浮起一抹詭譎陰沉的笑容,緩緩開口道:“應公子,你也快些回去吧。這圍獵時亂箭不長眼,野獸也不知道尊重你的身份,萬一傷著了,回去應公還不得心疼死。”


    應翩翩看都沒看他,眼望著遠方往地平線下沉去的夕陽,漫漫說道:“哦,多謝五殿下提醒,彼此彼此,也請您多多保重。”


    自從那一日夢到了黎慎韞之後,應翩翩這一段時間總是噩夢不斷,翻來覆去都是黎慎韞後來將他關在宮中的場景。


    除了黎慎韞和幾名專門伺候他的啞巴太監之外,世上再沒有人知道,應玦其實還活著,包括一直在尋找他屍體的傅寒青。


    應翩翩昨晚夢到,黎慎韞故意在他所住的寢宮外殿召見傅寒青,讓他自己在裏麵聽著傅寒青講述如何找到了一句被燒焦的屍體,旁邊扔著應翩翩的玉佩。


    傅寒青說著說著,不禁伏地痛哭,應翩翩在裏麵聽著他的嚎啕聲,卻根本沒有力氣開口大聲說話。


    應翩翩望著帳子頂,聞著宮殿中頹靡的香氣,雖然很慘,倒也覺得有點好笑。


    傅寒青是對他不怎麽樣,但是在原書的設定之中,傅寒青就是一個重大義遠遠勝於私情的形象,他對傅家,對黎慎韞,可都說得上出生入死,鞠躬盡瘁了,結果從頭到尾,所有的人都在騙他。


    但凡應翩翩當時還有半點力氣,就是爬也得從寢殿中爬出去,在傅寒青跟前露個麵,看看傅寒青還有沒有辦法做到對他一心扶持的君主忠心耿耿。


    黎慎韞本來以為應翩翩會牙尖嘴利地頂撞自己,孰料對方卻好像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這樣一幅又不耐煩又不走心的樣子更加叫人不快。


    黎慎韞目光一沉,忽地抬手,要去捏應翩翩的下巴,迫使他麵對自己。


    應翩翩本來就煩他,見狀眉頭皺起,抬手就是一鞭子,鞭梢“啪”地一聲抽在了黎慎韞的手背上。


    旁邊的黎慎禮和那幾名侍衛都看傻了。


    黎慎韞怒極反笑:“好啊,還動上手了!誰給你的膽子?”


    眼看氣氛愈發劍拔弩張,黎慎韞本來就心裏有氣,更像是不願善罷的樣子,卻忽然有一道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公子,該回去用晚膳了。”


    應翩翩聽到這個聲音便一轉頭,隻見池簌一襲廣袖青衫,立在草原上的朔風中笑看著自己。


    應翩翩道:“你怎麽來了?”


    池簌微微一笑,唇畔溫柔的弧度似蕩過湖麵的春波:“我見你一直沒回去,怕是在這草原上迷了路,便出來找一找。”


    他沒有騎馬,明明站的比在場的幾個人都低,但長身而立在那裏的祥子,卻不像被任何人所俯視。


    池簌目光隻望在應翩翩身上,兩位皇子就在旁邊,他卻眼角都未一瞥。


    黎慎韞和黎慎禮都是見慣了各種異士的,看到此人,一時間心頭難免都有些異樣。


    但隨即,黎慎禮看了看黎慎韞的臉色,冷笑了一聲,對著池簌說道:“沒想到應府的一位侍妾都如此倨傲,見了我和五哥都不知道行禮嗎?”


    池簌並不解釋,隻是朝著兩人身後看了看,語氣平和道:“二位殿下,小心後麵。”


    他說話的同時,已經抬手牽住了應翩翩那匹馬的韁繩,沒見如何運氣發力,生生將馬兒拽的向前走出數步。


    緊接著,“喀喀”幾聲巨響,黎慎韞和黎慎禮身後那棵大樹上的一根粗壯樹枝竟不知因何折斷,掉落下來。


    “殿下小心!”


    “危險,快退!”


    兩人因為池簌的提醒,有了一些準備,再加上旁邊的侍衛及時保護,倒是沒有被砸到,但也是一陣人仰馬翻,頗為狼狽。


    池簌剛才那句提醒,簡直更像個詛咒似的,弄得旁邊保護皇子的侍衛們都是膽戰心驚的。


    應公子本來就夠難對付的了,不光脾氣差,說話刻薄,身份還不低,兩位殿下要責罰他,皇上和應公那邊交代不過去,要叱罵又罵不過,現在居然連他的侍妾都透著一股子邪門。


    對著這等人,委實還是適合敬而遠之。


    幾個人都勸說黎慎韞和黎慎禮趕緊回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公子應翩翩/美人得天下[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又何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又何妨並收藏公子應翩翩/美人得天下[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