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睡過男人是怎麽著!


    洪省心裏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他現在隻能寄望於應翩翩的壞脾氣把池簌惹怒,以免這兩個人真的勾搭在了一起,把他給扔到一邊去。


    果然,應翩翩已經不無嘲諷地笑了起來,譏刺道:“你的喜歡值幾個錢一斤?昨日你如此辱我,今天又來找我說這種屁話,你不會以為花言巧語幾句,我就會不計前嫌吧?我告訴你,事情已經發生,補救無用,收起你那套虛情假意,要不然就現在殺了我,要不然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低低的歎息聲響起,池簌搖了搖頭,忽然提起衣袍,竟然單膝跪在了應翩翩的床畔。


    他這個舉動把應翩翩也嚇了一跳,身體猛然間向前一傾,震驚道:“你做什麽?”


    他這份驚訝卻是貨真價實的。


    池簌道:“我心中奉公子若至寶,不敢有半點輕忽,卻因行為孟浪冒犯了你,實在愧疚不已。公子是不是原諒我都好,我也希望能夠聊表歉疚之情,為你做點什麽。即便是你想要七合教,但憑一言,我也不吝雙手奉上。氣大傷身,還望你能夠稍解怨怒。”


    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池簌是堂堂七合教的教主,就算是狂傲如同應翩翩,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兩人心裏都清楚,他們此時此刻是在做什麽,說什麽。


    騙洪省的話是假的,但心卻是真的。


    心中有什麽東西轟地炸開,將心房填滿。


    牢房中明滅不定的火焰映著應翩翩的麵頰,他看起來有那麽多的心事。


    池簌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來,貼在他的麵頰上,輕輕撫摩了一下,眼神溫柔似水。


    洪省不知道兩人為什麽突然沉默下來,但也因為池簌的行為震驚不已,心中原本存有的疑慮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焦灼。


    咋都不說話了,接著說啊!


    過了好一會,洪省聽見應翩翩問道:“真的給我七合教?”


    池簌微笑著說:“嗯,說話算話。”


    應翩翩又道:“那……洪省算計我,不是個好東西,你還要還跟他合作嗎?”


    池簌道:“不合作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去幹掉他。反正還有衡安郡郡守。”


    應翩翩終於笑了起來:“很好。韓公子,如果看到你當真說話算話,那麽我一定會原諒你。”


    洪省:“……”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池簌在自己麵前看起來那樣的挑剔難對付,麵對應翩翩的壞脾氣時卻態度如此的卑微謙恭。


    如果不是洪省親眼看到,他幾乎都要懷疑這個人是被鬼上身了。


    他為了聯絡上七合教,對這個人百般討好,中間花費了多少心力,如今竟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他們兩個好上了,應翩翩反過頭來就要聯合池簌扶持魏光義,對付自己,洪省心裏覺得很不能接受。


    他隻恨爹媽沒給也他生了那樣一張臉,和人睡一睡就把七合教給睡到手了!


    洪省不想再看這兩個人肉麻下去,轉身拂袖而去,好在這回池簌沒過夜,沒過一會便也出來了。


    洪省見狀,連忙迎上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開門見山地說道:“韓公子,人你已經見過了,若不是因為我,二位根本就不會相識。我對韓公子可謂是掏心掏肺,你怎麽也該回報一二吧?”


    池簌道:“洪大人想要什麽回報?”


    洪省目光閃動:“我自然是信任韓公子的,但你所說的合作並沒有給出明確期限,我需要安一安手下的心,不知道韓公子可否給我一份憑據?”


    池簌歎了口氣,有些為難地說:“洪大人,不是我推脫,而是教中有過規矩,不可輕易將自己的手跡外傳。憑據我是沒法子立的,不過倒是可以留一樣信物給你。”


    他將腰上的玉佩解下來,隨手遞給洪省,道:“就以此物為證吧。”


    態度就好像隨手打賞下人似的。


    這種玉佩,大街上隨隨便便就能買到十塊八塊,誰稀罕!


    洪省氣的要命,又不能跟池簌撕破臉,隻好幹笑著收下。


    接著池簌要把應翩翩帶走,洪省就死活不同意了,隻說如果牢裏沒有了犯人,自己實在無法交代,也會連累應翩翩的隨從下人。


    這是洪省頭一次沒有對池簌的要求滿口答應,池簌最後很不高興地走了,而洪省氣的一把將那枚玉佩擲了出去。


    “來人!”


    他大聲地將自己的親信叫來,吩咐道:“這段日子,你給我把魏光義盯好,若是發現他跟那七合教的人有所接觸,第一時間過來稟報於我!”


    娘的,他被魏光義壓製了這麽多年,眼看就要有翻身的機會了,如果因為這個原因,讓池簌靠向了魏光義那邊,就等於洪省親手將一個天大的好機會讓給了自己的對頭,讓他怎麽可能甘心!


    洪省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陰鷙。


    就算是用盡手段,他也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第60章 等閑一堪勝


    阮浪自幼喪父,在祖父和母親和溺愛之下長大,又因父親之死心存怨憤,做事一向隨心所欲,任性而為。


    這次當了欽差,他原本幸災樂禍地想看應鈞的兒子倒黴,臨行前答應了要給魏家行一些方便,可和應翩翩相處這幾日下來,所見,所聞,所感,卻又與想象中全然不同。


    這回明明心裏清楚,應翩翩讓將洪省的作為透露給魏光義定是另有算計,可阮浪還是照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麽,隻是心裏本能覺得,如果魏光義知道了這件事,應該會阻止洪省,那麽之前那個號稱七合教來的淫棍也就不會來找應翩翩了。


    否則以姓應的那個臭脾氣,表麵上說的強硬,這種事多來幾次,他出去之後還不得一頭撞死。


    魏光義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果真勃然大怒。


    他氣的砸了手邊新得的古董,立即將洪省叫了過去,詢問具體情況。


    洪省的表情卻很平靜。


    從得知那天晚上阮浪也醒來了之後,他就知道魏光義一定會有此一問,並且準備好了說辭。


    洪省道:“魏大人,應玦的脾氣你不會不知道吧?嚴刑拷打都不會讓他屈服的,還不如折辱他更為有效。今日我看他便已經有些動搖了,如果再接再厲,相信一定會從他口中問到想要的消息。”


    就他聰明!什麽餿招!


    魏光義聽了這話簡直暴跳如雷,怒聲說道:“誰讓你自作主張!你怎麽不和我商量?難道你以為我想不出來這種法子嗎?你可知道我為什麽不動手?”


    洪省確實沒有想到魏光義的反應如此之大,心中也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問道:“為什麽?”


    魏光義咆哮著說:“因為他是五殿下要的人!五殿下對他不知道懷著什麽心理,再三勒令一定要留下他的性命,安排他假死之後秘密送到五殿下的京郊別院去,那素來是他藏匿孌寵,尋歡作樂的所在!”


    他恨恨拍了下桌子:“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不對應玦嚴刑拷打,難道是我心軟嗎?!你這個蠢貨,怎麽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和我商量?如今他被別人給睡了,萬一五殿下真的對他有意,你叫我怎麽交代?!以五殿下的脾氣,咱們兩個恐怕都要大禍臨頭!”


    洪省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當中竟然還有著這樣一層隱情。


    魏光義之前半點口風都不向他透露,顯然是想獨自在五皇子麵前賣好,這個時候出了事,竟然還有臉來埋怨他。


    被這樣劈頭蓋臉的怒吼了一通,又想起之前池簌說要和魏光義合作的那番話,洪省的心情也非常不快。


    他索性說道:“我並不知道這件事。魏大人,你不會有了功勞想獨吞,出了事情就要全部都推在我頭上吧?”


    魏光義向來脾氣暴躁,並且不把閹人放在眼裏,這些年來,他對洪省就沒怎麽瞧得起過,動輒嗬斥。


    但這一次,看到洪省說出這兩句話的時候,語氣竟是格外陰冷,也讓魏光義的心裏不禁一沉。


    他意識到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自己也不能把人逼急了。


    魏光義沉默了一會,換了副表情說道:“洪大人,我之所以如此焦急,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中你我誰也不能獨善其身,這後果必定是咱們一同承擔的。哪裏談得上什麽攬功勞推責任的事?你也不必說那些氣話,現在事情既然出了,那便出了吧,你可有補救的方法?”


    聽魏光義這樣說,洪省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說道:“五殿下要留著應玦幹什麽,到底是不是對他有意,說到底也是魏大人自己的猜測,我們沒有必要為此自亂陣腳。”


    “再說了,應玦又不是姑娘家,府上更是已經納了妾侍,難道五殿下還能在意什麽貞操,給他驗身不成?這件事情隻消他自己不往外說,我們再把消息封鎖好。沒有人會知道,何必慌亂。”


    魏光義道:“應玦那樣刁鑽的性格,你能保證他自己不會出去告狀嗎?”


    洪省微微笑了笑:“若是換了你被一個男人強行施暴,你可願意宣揚的人盡皆知?”


    他這話問的魏光義心裏直膈應,沒好氣地道:“那你就去說服他吧。”


    兩人都在心裏暗罵,一個怪對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另一個則怪對方脾氣暴躁眼高於頂,都覺得十分不滿。


    但洪省表麵上終究還是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了。”


    魏光義猶自憤憤,正想說什麽,外麵卻匆匆跑來一個下人,稟報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城中的災民暴動了!”


    這幾天明明正在賑災,怎麽可能還會有災民暴動?洪省和魏光義麵麵相覷,而後兩人連忙一起趕了出去。


    他們剛剛到了門口,就聽見外麵喊聲震天,竟然是一幫拿著棍棒的災民已經衝到了郡守府口。而孟竑正帶著一些前去賑災施粥的差役,狼狽不堪地跑了進來。


    眼看這些災民雖然一個個麵黃肌瘦,但卻目露凶光,咬牙切齒,簡直像是要把他們都給當成糧食煮了吃一樣,魏光義隻覺得心驚肉跳,連忙大喝:“來人!來人!把這些刁民都給我抓起來,若有反抗,就地斬殺!”


    “魏大人不可!”


    孟竑雖然狼狽,但還是連忙阻止道:“事情不能鬧大,一旦見血,恐怕這些人更是要群情激憤了!”


    魏光義一咬牙,改口道:“轟出去!快把府門關上!”


    這些鬧事的人被強行驅逐出去之後,依然在門外吵鬧不休,洪省很快又調撥了兩隊士兵過來,把鬧事的百姓們暫時驅散。


    魏光義一疊聲地詢問孟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幹了什麽?你們不是去賑災嗎,為何災民還會如此激動?”


    孟竑苦笑道:“糧食不夠了。”


    魏光義一時語塞,麵露錯愕。


    當時孟竑自稱願意自己出資購買糧食賑災,卻把功勞名聲都記在魏光義的頭上,正利用了他的貪心,以至於魏光義急功近利之下,竟然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可是就算他有所疏忽,也不該如此,在魏光義的預計中,那些糧食少說也能撐上七天左右,怎麽可能這麽快就不夠了?


    他可不知道,在這背後,應翩翩可還做了不少的事情。


    當時應翩翩意識到自己將要陷入危險,先一步令梁間帶著一部分人逃了出去,保證了自己在外界的人手。


    而後,應翩翩又趁那一日魏光義用韓小山和蕭文威脅他時,將自己的密令塞進了韓小山的衣領中,借此令蕭文看見密令之後,暗中給梁間傳訊。


    在應翩翩的指揮下,梁間派人在外麵的縣鄉中散布消息,告訴他們城中有糧食發放,鼓動周邊的災民紛紛想辦法混入城中,領取糧食。


    而之前那些領到糧食的災民們又不斷歌功頌德,誇讚著城中糧食的豐富,魏光義的大方,將人們的情緒與希望抬到了最高點,但同時也造成了哄搶事件的不斷發生。


    池簌到來之後,應翩翩的幫手更多,也大大加快了這件事的進程,在七合教教眾的接應下,混進城中的災民越來越多,大家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人們剛剛以為就此能熬過饑荒,卻陡然之間告訴他們,這些飯吃了兩天就快要沒有了,以後恐怕還是要重新餓肚子,他們自然是不肯的。


    更有那些千裏迢迢趕過來就是為了有口飯吃的百姓,平白消耗人力卻不能得到救助,又如何能善罷甘休?


    這樣的情緒起落之中,百姓們不免群情激憤,他們又想起來魏光義先前幾次承諾發糧食又不發,好不容易發放一次卻不讓人吃飽,簡直是在故意耍弄大家!


    如果這是在之前他們沒有力氣的時候也就罷了,但如今肚子裏好歹有一些東西可以勉強墊墊,自然就想要拿起棍棒,為自己謀出一條生路來。


    應翩翩這一手計策步步謀算,對魏光義先捧後殺,香餌的背後銀鉤暗藏,簡直是狠至極,讓人防不勝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公子應翩翩/美人得天下[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又何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又何妨並收藏公子應翩翩/美人得天下[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