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紅霞漫天,嫋嫋炊煙開始緩緩飄散,孤雁也要回巢了。


    老嫗在那裏彎著腰努力了幾次,依然失敗了,跪在地上站不起來,褲腿上沾了好些泥水。


    楊見山把小竹箱遞給李西山,李西山無可奈何,趕忙接過來。


    楊見山走過去,也不說話,一下把一大捆水稻提起來背在身後。


    楊見山掂了掂身後水稻,老嫗以為楊見山背起來費勁,實在不忍心,“小哥慢點,很沉的。”


    楊見山看著老嫗笑了笑,也不多說,緩緩背著水稻在地頭行走,遇到路邊水多路滑,更加小心一些。


    一直走出了差不多裏把路,楊見山把一大捆水稻放在一個小房子門前一小片空地上,那裏放著打稻米用的穀桶,楊見山緩緩擦了下汗水,老嫗喜笑顏開,讓楊見山和李西山喝些水再走。


    楊見山以還要趕去縣城住宿為由,婉拒了。


    其實,這裏離向穀鎮縣城也隻有幾裏路了,喝口水,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向穀鎮是離春山鎮最近的小鎮,向穀鎮除了那片巴掌大的縣城,剩下的幾乎都是一片片水田的鄉下。


    老嫗看了眼已經落山的夕陽,沒再說話。


    李西山和楊見山沒走出多遠,就一片漆黑,幾乎看不到路了。


    “這也能忍?”李西山看著楊見山,有些理解不了。不過是個看家護院的小嘍囉,竟然在楊大爺麵前耍心眼,按照道理來講,最少也死過一百回了。


    “她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麽?”


    李西山瞪大了雙眼,自從李西山見到楊見山之後,就是從那無名大山的蹣跚走路的小屁孩開始,楊見山認真問過李西山問題?從來沒有過的。


    李西山咳嗽了幾聲,潤了潤嗓子,正打算說幾句正經話,楊見山已經邁開大步向前走去了。


    李西山咽了咽唾沫,幹脆不再說話,那位老嫗老宗師,有本事再過來,一拳就把你打得魂飛魄散。小小的武膽境,太不夠看了。不過,不愧是已經練出武膽的人,膽氣實在很足。


    李西山沒想到的是,楊見山竟然問了個如此不堪的問題。既然如此,楊見山才應該覺察到了什麽。


    李西山現在膽氣很足,其實一開始是很害怕的。要是那老嫗“一個不小心”躺在地上不能動彈,而楊見山還搶了她的水稻,再然後,牽一發而動全身······


    李西山倒吸一口涼氣,那位老婆婆,真是位好人呐!


    李西山跟著楊見山,摸著黑進了向穀鎮縣城。數百年前,和春山鎮一樣,是鳧陽城中,比較大的鎮之一。


    現在的向穀鎮縣城實在太小了,小得隻有一條能稱得上路的所謂大路,大路上早點鋪、雜貨鋪、裁縫鋪、布料鋪、小酒館、小書店、學塾館、醫藥鋪······一字分別在路兩旁排開。


    各色各業都有,不過基本都是一家,很少有業務重疊的店鋪。自然是因為縣城地域狹小,容不下太多店鋪。和別處不同,實在是沒有辦法。


    旅店,自然也隻有一家,就在這條大路的南頭,和驛站一南一北,就像是給這條長街站崗。


    李西山不知道就隻有這一家旅店,看著狹窄的店麵,自然看不上眼。以前在無憂小鎮,是因為楊見山,根本不差錢。現在來到這邊,李西山不願失了臉麵,因為有我李西山,也根本不差錢。也確實不差錢。


    李西山帶著楊見山,晃晃悠悠,一直走到長街盡頭,看到北麵那個小小驛站,昏黃的燈籠照映下,勉強看出“向穀”、“短亭”四字。


    李西山伸著脖子往北麵瞧了幾眼,黑咕隆咚,有些嚇人。向南邊回頭望去,就不顯得遠了。每家店鋪門前,都亮著一盞或者數盞燈籠,雖然照不遠,卻能分辨出哪一間店鋪做什麽營生。


    李西山裝模作樣,伸手去輕輕推了一下旁邊的路旁的小書店的木門,正如李西山自己所料,已經打烊了。李西山表麵惋惜,心中卻鬆了口氣。就是進去了,就那幾本書,有什麽看頭?更別說買了。天這麽晚了,還推門進去不買書,一句神經病,那就算最輕的了。一個不小心打攪了主人好夢,被打斷腿,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要是李西山進去了,肯定會買幾本書的,買書的時候自然要注意主人臉色,要是主人臉色不好的話,就是把書店裏的書包圓,李西山也不敢猶豫。


    這就是李西山鬆了口氣的原因了。門,關得很嚴實了,裏麵黑燈瞎火,根本沒人在裏麵。


    李西山往回走的腳步就快了很多。


    李西山走得快,楊見山跟得急,沒用多久,就回到路南頭,李西山剛想讓楊見山敲門,旅店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麵打開。


    一位頗為儒雅的老者看了看李西山,“讀書人?”


    李西山點點頭。


    老者猶豫了一下,還是側過身,把李西山和楊見山讓進裏麵,吱呀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李西山打量裏麵的布局,四周都是房間,看著門麵狹窄,裏麵竟然不小,一麵兩間,分三麵,三層小樓,中間是天井,上麵有個藻井恰好把小樓遮住,藻井下有個水池,有些積水在裏麵,隱約看到裏麵波光粼粼。


    李西山就看了這些,其餘就不再細看了。


    老者看讀書人閑下來,就問李西山道:“辛苦讀書,所為何事?”


    李西山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振家聲啊。”


    老者沉吟一番,總覺得有什麽不對,要找什麽錯誤吧,又不知道錯在哪裏,就這樣琢磨一番,就覺得理當如此了。要說弄錯了順序,也是怨問問題的人問錯了問題。要是自己問振家聲要如何?那讀書人說當然是讀書嘍,自己就不覺得別扭了。


    老者就不再為難讀書人,幹脆換了個話題,“住店?”


    老者糊塗了,不住店,來旅店做什麽,況且這大半夜的。


    李西山搖了搖頭,“其實也不困,就是歇歇腳,走夜路,也挺嚇人的。”


    “那就是個信鬼神的讀書人嘍?”


    老者思路新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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