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裏外幾乎看遍,僅有的幾塊土層厚些的田地,用來種了些青菜,還圈養者一些家禽牲口。穿著綢緞衣裳的姑娘用竹筐端著幾棵青菜,站起來望著李西山。


    青衫讀書人沒看見自己。這樣的粗活本來不用姑娘親自動手,委實是在家中閑得倦了。


    別說身段曲線玲瓏,便是長相,也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便是李西山也承認,楊見山能給出個清新脫俗的評價,那就是真正的清新脫俗了。比李西山自己去看,更加可信一些。李西山自己就根本不是那不靠譜的人。


    穿著綢緞衣裳的姑娘看青衫讀書人在學塾旁駐足良久,便要起身帶著青菜返回,看讀書人沒有進入學塾反而繼續往前走,腳步就又停了下來。


    讀書人走近那個高門大院,姑娘心內砰砰砰跳得厲害,讀書人毫不停留走了過去,才鬆了口氣,卻也覺得內心空蕩蕩,十分失落。


    那群孩子跟著李西山楊見山在村落裏轉了一圈,什麽東西也沒撈著。


    李西山和楊見山想走,卻有些為難。現在在村落裏繼續轉轉還沒什麽,要想往村外走,卻被擋住去路,沒什麽好的辦法。


    肚子咕咕叫,不敢拿出東西吃。


    嗓子早就冒了煙,也不敢取出水喝。


    楊見山現在也不敢把小竹箱放在地上。一開始是可以的,過了半天,就不行了。即便是現在背在身上,楊見山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李西山帶著一大群人兜兜轉轉,不小心又回到了那個在這裏才能稱作高門大院的地方。就如那座相對高的百尺樓一樣,在這裏就是獨一份,地位超然。


    院牆是青色方磚壘成,房頂鋪著紅色瓦片,兩扇門是木門,又寬又高,還刷了黑漆,描了金邊,門上有兩個鐵環,一邊一個。


    李西山當先走過去,楊見山跟著,一大群孩子隻敢遠遠看著,不敢過來。


    李西山抬起手拿鐵環在門上扣了兩下。


    門被吱呀呀緩緩打開,李西山皺了皺眉。一個駝背老人開了門,歪著頭看李西山。


    看清李西山穿著長相之後,又看了看楊見山,眼中一亮,不過想了一會才開口,“這位公子,找誰?”顯然,公子這個稱呼,叫起來很生疏的。


    李西山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學生李西山,這是書童楊見山,本來是去重山郡遊學的······”李西山看了看楊見山,臉上還是有些埋怨,“不知為何,書童也記不得路了······”


    駝背老人有些猶豫,雖然這裏就是重山郡邊界,知道去重山郡道路的人,確實沒有幾個,但是年輕人有沒有說謊,駝背老人無法判斷。後麵院中抽旱煙的主人便發話了,“進來吧。”


    李西山伸頭看向院內,老先生吧嗒著旱煙看李西山,屋門內有個人影縮回頭,藏了起來。


    駝背老人跨過門檻,看了那些小雜種一眼。


    李西山一句嘈雜話都沒能聽見,楊見山也知道,那群孩子都已經散了,還希望沒有被羅鍋看清臉。


    李西山楊見山先後跨進門檻,駝背老人也跟進來,把門關上。


    李西山一邊打量院子和院內布局,一邊往裏麵走。


    老先生站起來,李西山也趕忙站住,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嘴唇。還沒等李西山說話,老先生就吩咐下人——一位老媽子,去準備些飯菜。


    李西山有些難為情。


    老先生笑了笑,抽了口旱煙,指了指旁邊廂房,也是一間客廳,然後當先走了進去。


    李西山和楊見山一前一後跟進去。


    老先生示意李西山和書童先坐一會。


    等李西山和楊見山剛剛在一張茶幾兩旁坐好,就有一位紮著麻花辮的姑娘端了茶送過來,穿著一身綢緞衣衫,雖然換了裝扮,楊見山還是記得清楚,就是菜地裏那位姑娘。


    姑娘放下泡好的茶,剛想走,被老先生叫住,“慧芝,去把羅夫子也叫來。”


    被叫做慧芝的姑娘楞了一下,“爹,喊他幹嘛?”


    父親瞪了一眼女兒,女兒自知失言,趕忙改口,“女兒這就去請。”


    李西山有些局促不安。


    “這邊山路崎嶇,不太好走,吃過飯,讓老陳送送你們。”


    李西山看起來鬆了口氣。


    不一會,就端上來熱飯熱菜,一大盆米湯,菜品搭配也好,有葷有素,葷素各半。


    李西山楊見山吃得略微有些快,羅夫子年近半百,牙口不好,為了多吃一些,埋頭苦幹,也沒有多說幾句話的機會,主人陳老先生也跟著吃了一些。


    慧芝姑娘和老夫人在主人房間,沒過來。


    陳老先生見都吃完飯,便叫老陳過來。


    李西山眉宇間並無多少猶豫,謝過陳老先生,就被駝背老陳帶著往外走,沒注意主人房門口看過來的目光。老夫人也穿著綢緞,脖子和手上都戴著串珠,手裏還緩緩撚著一串。慧芝姑娘藏在老夫人身後,顯得有些焦躁,老夫人沒有管她。


    夜色已經籠罩整片大地,老陳一直把李西山楊見山送出村外,才停下腳步,“公子現在還記得路?”


    李西山點了點頭,“記得了。”


    老陳遞給楊見山一個包裹,便彎著腰回去了。


    即便是大白天,那些孩子也不敢再跟著李西山楊見山。


    李西山拍了拍楊見山手上拿著的包裹,不止是些簡單的吃食,“富長良心啊。”


    事實上,可以給個首善之家的稱呼了。


    楊見山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往前邁步走去。


    李西山這次就不再優哉遊哉了,楊見山走得很快,是真的不會停下來等他了。


    高門大院裏,慧芝悶悶不樂,老夫人也沒去安慰她,倒是陳老先生這個當爹的在那裏絮絮叨叨,說什麽有緣千裏來相會,既然已經見過一麵,還有再見的機會,前提是那青衫讀書人還有良心——畢竟那包裹裏除了些吃食,還有些碎銀子。


    這就不是簡單的一頓飯了,讀書人雖然穿了身青色儒衫,看起來不是一般衣料,但是坐不起馬車,肯定不是大富大貴的門戶,銀錢肯定不是太寬裕,這些,一開始就明擺著的。


    陳老先生表麵看起來言之鑿鑿,篤定年輕人還會回來,而且也用不了太長時間。其實陳老先生心內一直打鼓,尤其是讀書人離去後,和羅夫子一番交談之後,自己就有些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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