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蕭陽替她撩起半遮臉的秀發,輕聲呼喚。


    夏欣迷迷糊糊地從蕭陽懷中坐起身來,像個沒睡醒的小姑娘,別有一番韻味。


    在黎明的照耀下,兩人停留了很久,直到日上高天,暖光照火城,夏欣心滿意足的帶著蕭陽離開,打算去集市上,尋些用得著的靈物異寶。


    晨時的風格外清爽,無聲扶過蒼茫大地,讓人疲憊散盡,心曠神怡。


    太平街,乃火城之中數一數二的繁華之地,樓閣群立,壯觀大氣,各種奢華的裝束,讓人眼前一亮,怕是凡塵帝王宮也不過如此了。


    許是過早,街道上的行人並非太多,但那些鋪子,客棧等,依舊開著門,仿佛終年都不會打烊。


    夏欣在一家輝煌璀璨,宛若神玉所打造的飯館前駐足,她麵帶淺笑地看向蕭陽,“時辰還早,我們進去吃點東西吧。”


    “依你。”蕭陽平淡道。


    兩人走進飯館,小二便熱心地迎了上來,隻是當他看清夏欣與蕭陽的模樣時,不由的愣在原地。


    而其餘正在用膳的客人也不約同時地張望過來,霎時目瞪口呆,尤其是當他們看向夏欣時,眼神癡迷,被深深地吸引。


    “世間竟有如此絕代佳人。”人們在這一刻好像迷失了自我,覺得夏欣太過夢幻,如真正超出世俗的天上聖女,人間不應該有才對。


    蕭陽蹙眉,早知道就遮去容貌了,他自己到無所謂,沒什麽稀奇的,可夏欣不一樣,那不可方物的絕世姿容與氣質,注定走到哪都會萬眾矚目,成為最璀璨的明珠。


    夏欣根本沒在意,拉著蕭陽找了張空曠桌子,輕喚一聲,“小二。”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整個飯館就像炸了鍋,那溫柔的聲音如四季美景的回響,似天籟般動聽,讓人在疲憊中沐浴清風,滋潤心靈,忍不住要沉陷進去。


    不少男修此時眼神都快拉絲,甚至女修也在紛紛自慚形穢,於無聲間陷入陶醉。


    “哦……哦,兩位……客官,要吃些什麽?”呆滯中的小二回過神來,走到近前遞上木質的菜譜,支支吾吾地詢問,始終不敢抬頭。


    蕭陽接過菜譜,當密密麻麻的菜名呈現在眼前時,他犯了難,上方的菜名,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最後隻能略顯尷尬地對小二說道:“要碗蔥花麵吧。”這是他唯一可能認識的。


    夏欣連菜譜都沒看,隨意附和,“我也要碗蔥花麵。”


    “好……好嘞。”飯館小二拿著菜譜,低頭匆匆離去,對著裏麵的肆廚喊道:“兩碗蔥花麵!”


    “得妻若此,死而無悔啊。”


    “這小子長得也不怎麽樣啊,他憑什麽?”


    “真是便宜他的,氣煞我也。”


    ……


    蕭陽抬頭,入耳皆是四麵八方的議論與嫉妒聲,這讓他很不適,起身就要坐到夏欣對麵去。


    不成想,夏欣伸手將他按了下來,“就做我身邊。”她再度抬眸,眼神冰冷,“誰再敢蹦出一個字來,以後就不用開口了。”


    頓時之間,飯館內鴉雀無聲,人們連連閉嘴,夏欣冰寒刺骨的聲音,讓他們毛骨悚然,不禁發怵。


    “走了走了。”一些人飯都沒吃完,付了錢抓緊走了。


    飯館氣息變得沉重,在夏欣的壓迫下安靜到仿佛落針可聞。


    實際上蕭陽也如坐針氈,他無法說服自己去接受這樣的關係,以至於無法適應,想要保持些許距離,但又怕夏欣再做出什麽出奇的舉動來,很是糾結。


    不多時,飯館小二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蔥花麵走來,道:“客官,你們的蔥花麵好了,請慢用。”


    說罷,他又匆匆走開,不敢看夏欣哪怕一眼,怕就此慌了神。


    “吃吧。”夏欣對著蕭陽溫柔笑道。


    蕭陽一句話都沒說,自顧自地埋頭吃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期間,飯館仍是寂靜無聲,直到夏欣與蕭陽離開後,人們才鬆了口氣。


    “果真啊,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


    “深不可測啊。”


    見兩人離去的背影,一群人心有餘悸的驚歎,其中不乏五境絕頂修士,謹小慎微地喘息起來。


    繁華街道上,行人逐漸增多,車水馬龍,各種攤販也相繼出來了。


    隻不過此時,很多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夏欣與蕭陽身上,宛若一對行走於紅塵的神仙眷侶,讓人不免讚歎與羨煞。


    但大多數人都隻敢遠遠觀望,當作另類美景來欣賞,直覺便告訴他們,這就是昨日火城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對神仙眷侶,今日得見,果非虛言。


    誅淫賊,敗神明,猶如九天聖女落人間,擁有絕代容貌與蓋世修為!


    蕭陽就這樣跟著夏欣閑逛了半天,聽盡了周圍低聲細語。


    直到午時,兩人買了不少極品靈藥與寶物,才心滿意足。


    “什麽時候出發?”小橋流水,廊橋上,蕭陽詢問。


    夏欣思量片刻,道:“嗯,寧啟說的對,修行枯燥,不如紅塵美景,所以呢,咱們今天就好好享受享受,看這世間繁華,人間璀璨,擇日再啟程,如何?”她偏著頭,明眸閃亮。


    “好。”蕭陽應聲道。


    黃昏遠去,月色皎潔,萬裏星河,如詩如畫,蕭陽已很久沒有像今日這般平靜放鬆過,穿梭於繁華的鬧市,體悟著人間煙火,紅塵世間的一切,如癡如夢,太平之中,歲月安好,使人陶醉,許是這些年太累了,久違的溫馨,讓他竟有了種想酣睡一場的感覺。


    蕭陽搖頭,恍惚間驚醒,俗世繁華,生命璀璨,紅塵固然美好,可終究不過雲煙,轉瞬即逝,他還有未完成的使命,未曾兌現的承諾,曆經這麽多年的生死,豈能就此沉淪其中。


    他的路注定不能得到平靜,將踏著屍山血海前行,為了心中永恒不變的淨土,在登臨絕巔之前,一切俗世繁華,山河風光,都不過是他生命歲月裏翻之即過的篇章。


    太平街,歲榮客棧,氣象恢弘,乃火城名門望族的常顧之地。


    蕭陽獨坐屋簷上,抬頭望月,手中拿著一個墨綠葫蘆,出自大能之手,以百斤六品火源石為代價才換來,號稱內蘊乾坤,可載山河。


    而今,卻被蕭陽當成了酒葫,微微一晃,倒灌狂飲。


    忽然,夏欣飄然而至,搶過他手中葫蘆,坐在身邊,喝了一口,打趣道:“怎獨自喝悶酒?莫非是昨日罪倒桌前,心有不甘,偷偷在這練起酒量來了。”


    蕭陽無奈,又把墨綠葫蘆搶了回來,“這是靈藥融煉而成靈酒,養神的。”


    “哦哦。”夏欣隨口回應,伸手撩起對方垂落於臉頰的鬢發,如星河般明亮的眸子直直注視著那張英武之中帶著些許秀氣的側臉。


    蕭陽雖感不適,但無可奈何,眸光躲閃,不敢對視,小聲問道:“怎麽了。”


    夏欣溫柔地笑著,雙手扶住他的腦袋,正對自己,而後扯著他的臉皮,做成笑臉態,她輕聲道:“別總板著個臉嘛,那麽憂鬱,笑一笑才好看。”


    月色柔和,兩人就這麽深深注視著彼此,半響過後,蕭陽才扒開了那雙纖纖玉手,拿起墨綠葫蘆,猛灌了一口靈酒,不作聲。


    夏欣見他這麽模樣,在一旁掩嘴而笑。


    這時,乾坤袋內的生命寶樹也有了反應,暗中打趣道:“蕭陽,再這樣下去你可要成為她的玩物了,實在不行你從了她吧,這女人可不簡單,身為太上神體,將來成就注定不凡,你若和她喜結連理,或許此後便可高枕無憂,成就一段千古佳話,不知要有多少人羨煞你呢。”


    話音方落,生命寶樹打了個激靈,才發現夏欣看向了乾坤袋,僅僅瞟了一眼,便令他一陣發怵,立刻沉寂了下去。


    夜色朦朧,煙花絢爛,遠方的蓮燈,緩慢的升空,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坐在屋簷上,享受著這為數不多的溫馨時光。


    直到半夜,夏欣靠著蕭陽肩膀地熟睡過去,此情此景,溫馨而靜謐。


    最終,蕭陽抱著夏欣,回到客棧內,將她送回自己房間中。


    滿房清香,光芒清淡,那床榻上的佳人,是如此美不勝收,蕭陽緩緩退走,見她沒被驚醒,才輕輕關上房門,進入了隔壁房間。


    他坐在床上發呆,手中拿著一根白玉發簪,原本為一塊通神玉,夏欣以太上神光溫養其數年,已是道韻縈繞,如今被她煉製成了這發簪,送給了自己。


    “這發簪中內蘊一縷太上本源,隻要你有危險,便會刹那爆發,那女人……真的很看重你啊。”生命寶樹驚歎道。


    蕭陽不語,放下發簪,盤膝而坐,神環浮現,道韻內斂,他來到了內部的淨土天地。


    無盡世界更迭起伏,最終歸於平靜,呈現出來的,隻有一片由他自己本源精氣凝聚而成的生命之海。


    無數屍身溫養在其中,李徐兩村的親故,北荒諸村的老老少少,各大神國的故友,大義盟的那些義士。


    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映入眼簾,沉浮在生命之海中,很多都是殘缺不全的,被拚接了起來,血淋淋,觸目驚心。


    蕭陽靜靜地看著,目光掃過李銘,李華,徐熊等,不由得產生揪心之痛,一場血戰,多少故人遠去,有些甚至粉身碎骨,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原本他還抱有一絲希望,但終究已無力回天,正如小朱雀所說,人死一場空,這些屍體哪怕日日夜夜被他生命精氣滋養也是徒勞無功,最後的波動都已徹底潰散。


    “唉。”蕭陽閉眼輕歎,不想讓自己的淚水淌落,可那雙拳頭已經攥到指尖發白,直到深入血肉,鮮血滴落,他才再次睜眼,“放心,我一會殺回去,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這一刻,淨土天地內無盡大千世界再次翻轉,雷鳴電閃,劇烈轟鳴,他殺意達到了一種頂點,眸子猩紅,讓人膽寒。


    旭日,夏欣早早便來到了蕭陽房門前,連敲三聲沒反應後,她一把將房門推開,結果當場愣在原地,入了迷。


    此刻,蕭陽已換上一身白袍,亦不再是披頭散發,別上白玉簪,鬢發微揚間,精致的五官完全顯露出來。


    相比當年,他的容貌並未有過多的變化,依舊停留在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雖然談不上是人們眼中姑娘般的偏偏美男子,但確實英武俊秀。


    而他將近兩米的身高,屹立在那裏,便如青鬆般挺拔,格外修長。


    如今再換上白袍,腰懸乾坤袋,掛上墨綠葫,可謂是豐神如玉,神姿飄然,似若出世謫仙人,帶著一種超塵而深不可測的氣質。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表情永遠平靜,在眉宇間的冷漠之氣始終不散,堅毅而深邃的眼神,更讓人會不由自主的產生畏懼。


    見蕭陽這副模樣,夏欣呆呆地愣在原地,俏臉微紅,目不轉睛,如那塵世中犯了花癡的小姑娘,誰又能想到,她會是一個踏上神路絕巔的大修士。


    “怎麽了?”蕭陽疑問道。


    “比起披頭散發,還是這個樣子順眼,看上去都沒那麽深沉憂鬱,就是別總伴著個臉,笑一笑嘛。”說著,她又扯著蕭陽臉蛋,做笑臉態。”夏欣蓮步輕移,來到他麵前,為他扶了扶有些歪的白玉發簪,而後順勢牽上他的手,道:“走吧。”


    或許在這一刻,連蕭陽自己都不知道,他對夏欣的情愫,已悄然滋生。


    在人世間的歲月長河上,有人注視著這一切。


    因果產生了細微的變動,命運紅線交織,既定的一世姻緣,在不影響曆史原本走向的情況下,少年少女,提前生出了情愫。


    “是我多此一舉了。”


    歲月長河上的人看向了更為遙遠的未來,那裏不過一本…..血染的鴛鴦譜!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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