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原氣悶的擰了擰她的臉:“你一點不怕是嗎?”


    歲安一點不疼, 索性把臉仰起給他捏,嬌裏嬌氣:“明日你也去,我有什麽好怕的。”


    謝原心頭一軟,無謂在她麵前逞威風,坦白道:“我怕,行不行。”


    歲安伸臂將他脖子一勾,振振有詞:“我也去,你有什麽好怕的!”


    謝原被她給逗笑了,忽然俯首咬了咬她的鼻尖:“你就贏在這張嘴了。”


    歲安輕呼一聲,還沒忘記正題:“那可以睡覺了嗎?”


    謝原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睡吧。”


    ……


    久別重逢的第一晚,歲安睡得極其安穩。


    次日醒來,眼睛還沒睜開,歲安已經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不是難聞的氣味,而是獨屬於對方的味道,像一種嗅覺印記。


    不止如此。


    歲安悄悄的挪過去,忽然翻身,手腳並用將謝原抱住:“嘿!”


    謝原眼閉著,手臂卻順勢攬住她:“大清早的,鬧什麽。”


    歲安像是抱著團暖爐,腦袋蹭啊蹭:“暖和。”


    不知為何,男人的身體似乎總是比女人要暖和,歲安喜歡。


    謝原這一路都萬分警惕,就沒睡過一個安心覺,歲安剛有動作他就醒了,反應過來身邊睡著誰,又立刻放鬆下來,由著她折騰。


    謝原翻過身把她抱懷裏,指腹摩挲著她的軟發:“那給你暖暖。”


    飽睡一覺,精力充沛,謝原正心猿意馬的打算做點什麽,歲安忽然鑽出他懷裏,像個吸足了精氣的女妖精,坐在床上抻臂伸展,發出懶音,玲瓏有致的曲線在薄薄的睡袍中若隱若現。


    朔月等人聽到聲響,入內伺候洗漱。


    謝原起身,靜靜看著歲安忙活。


    出門在外,她舍了精致的長裙,換上了颯爽利落的男裝,回到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謝原怎麽都沒法將那個嬌俏有禮的小娘子和眼前朝氣蓬勃的人聯係在一起,可眼見到她一點點的變化,謝原卻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或者說,她展現在人前的每一個模樣,都能讓人很快接受。


    純金的掐絲麵具,做工極其精致,謝原好奇的拿起來看了看,一轉頭,梳洗完畢的小臉已湊到跟前,朝他微微仰起。


    謝原挑了挑眉,漂亮的手指捏著麵具,並無動作。


    歲安皺了皺眉,拿捏腔調質問道:“怎麽,不會伺候人嗎?”


    真是……蹬鼻子上臉。


    謝原沒好氣的笑了一聲,捏著麵具輕輕覆上歲安嬌俏的小臉,動作溫柔的為她戴好。


    麵具後的杏眼泛起清澈的笑意,歲安向旁吩咐一聲,朔月趕忙奉上錢袋。


    歲安從裏麵摳出一枚小小的碎銀,塞進謝原手裏:“賞你的。”


    謝原將碎銀在手裏掂了掂,最後握住收好,煞有介事道:“多謝少東家賞賜。”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笑起來。


    ……


    歲安選的小院並不大,除了她和謝原,其他人都安排在外側的客房,隻分男女,勉強擠了一晚上。


    謝原昨夜睡在那裏,一目了然。


    知情者自是無話可說,人家正頭夫妻,不睡一屋才有事。


    至於聶家姐弟這樣不知情的人,也很快的接受了這個設定。


    有錢有勢,為所欲為也正常,至於李郎君,人各有誌,沒什麽好置喙的。


    今日最重要的是赴宴。


    用完早膳後,歲安吩咐人準備車馬,聶家姐弟頓時緊張起來,以為是要在赴宴之前先部署什麽,結果得到的答案令兩姐弟都相當懵。


    “逛、逛街?”聶家姐弟原本還以為,這位少東家是想借此舉作為掩護,實則暗中部署探聽什麽,可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這位少東家當真是去逛街,車馬出行,護衛相隨,身邊還伴著個剛剛到手的俊美郎。


    她專逛雲城內最氣派有名的鋪子,每每瞧見什麽好東西,都要問一問身邊的男人,但凡那男人點頭,她便立刻掏錢,若男人笑一笑,連伺候的夥計都有賞錢。


    如此豪舉,不日便在行內傳開,尤其是商會。


    “他竟沒有處置那個男人,還留在了身邊?”山錚斜倚座中,把玩著一把匕首,聽著探子回報的消息,意外之餘,又很快了然。


    畢竟是青字號的少東家,有錢有勢的女人,從不缺玩樂手段。


    要處置一個冒名頂替的假貨容易,可那樣俊美養眼的男人卻難得。


    可是,若無十足的本錢和底氣,是做不出此等荒唐之舉的。


    “郎君,可要提前動手?”


    “不。”山錚挑了挑眉,勾唇一笑:“青字號有點東西,特殊時候,若能在他們這裏討到轉運上的便利,於各方都有利;再者,這麽有趣的人物,我倒是想要結交結交了。”


    同一時刻,有趣的青字號少東家剛剛結束了最後的一擲千金,在回到馬車上那一刻,立馬露出肉痛的苦相。


    好貴,這地方的東西好貴。


    花了好多錢,回去的車馬費都不知夠不夠了。


    這可都是她的小金庫,存了多年,一朝散盡,心都跟著空了。


    謝原就這麽看著她窩在角落無聲表演,沒忍住笑出聲,低聲道:“回去補給你。”


    這話有奇效,歲安立馬坐直了,“此話當真?”


    謝原:“庫房的鑰匙都在你手裏,你說真不真?”


    歲安煩惱盡消,歡喜的抱住他的胳膊。


    謝原眼看著她瞬間變臉,哼笑一聲:“漲你的麵子,掏我的底子,不愧是少東家,不愧是生意人。”


    歲安笑得肩膀都在抖,腦袋一歪,靠在他的肩頭。


    謝原彎唇笑起來,與她十指相扣。


    逛了一整日,終於要到赴宴的時辰。


    趁著歲安在房內裝扮準備的功夫,玉藻出來點派人手。


    如今跟隨的人太多,肯定是不能全都帶上。


    玉藻沒有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直接發布了歲安的安排。


    霍嶺和魏詩雲留在小院養傷,兩方的人手都留在小院候命。


    玉藻會與謝原的護衛久良帶著彼此的人手在商會晚宴外聽命,若有意外發生可第一時間接應,其餘人皆貼身跟隨,聶家姐弟也不必喬裝,大方跟隨即可。


    眾人正琢磨著這番安排,歲安已裝扮好走出來,她一出現,滿堂皆靜。


    歲安換下了一路常穿的男裝,改換了一身極其華麗的紅裙。


    紅裙及胸,束出胸口溝壑,精致鎖骨,外罩同色滿繡廣袖外袍,還是昂貴費事的珠繡,珍珠寶石點綴其上,熠熠生輝,高髻別簪,鵝頸環鏈,皆是以純金為底嵌血紅寶石,與華麗裙衫交相輝映。


    同樣的掐絲金麵具戴在臉上,之前是神秘颯爽,如今隻剩無雙華貴,再配上豔光四射的妝容,這就是個走到哪裏都要閃瞎人眼睛的絕色貴婦。


    歲安之後,謝原也走了出來,男人的裝扮比女人更簡單,展現的也更直觀。


    謝原底子本就好,一身玄色錦袍,越發襯出他的英挺俊朗,氣度不凡,外加金線作繡,精致中全是低調無言的華麗,與歲安站在一起,紅黑相應,簡直……


    “簡直像一對夫妻。”聶榮喃喃道,心裏不免為這位少東家生死不明的夫婿捏了一把汗。


    有這位李郎君珠玉在前,那冤家夫婿若無三頭六臂,怕是爭不過了。


    至此,聶晴忽然明白了歲安的用意。


    攢足噱頭,吸盡眼球,即便什麽都不做,有心人自會上門。


    商辭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歲安,繼被她相救的那夜後,心緒再次沸騰灼燒,還伴著不可抑製的苦澀與悔意。


    這樣一個動人心魄的女人,曾經,竟被他那樣輕易的放棄。


    以至於在多年後,他明明站的這麽近,卻始終如隔山海,跨不過去。


    “少東家,車馬已備,隨時可以出發。”


    歲安應聲頷首,側首看向身邊的男人,緩緩抬起一隻手。


    謝原抿笑,很配合的伸出手,將自己的手墊在那隻白皙纖細的手下,供她搭住。


    歲安紅唇輕勾,“出發吧。”


    第96章


    商會本就依著城內最大的酒樓而設, 晚宴自然就近設於酒樓內,又因邀的都是往來雲城的富商,所以酒樓提前就把整個東閣樓都騰出來, 對排得上名號的大商, 商會專程安排了人伺候。


    馬車剛剛停在樓前,已有夥計熱情的迎上來指路,“貴客這邊請。”


    歲安頷首一笑,搭著謝原的手往裏走。


    酒樓裏燈色柔美, 酒香飄蕩,笑鬧環繞,熱烈的氛圍撲麵而來。


    謝原昨日拉著歲安說了那麽多, 最擔心的無非是她會露出馬腳。


    歲安從未行過商, 行話行規怕是也一竅不通。


    剛成婚時, 她連隨他回府拜見長輩都會緊張到指尖冰涼。


    謝原忽然後悔昨日由著她睡了,沒有仔細叮囑夠, 眼下隻能應急交代:“遇到不會的就不開口,我來想辦法。”


    歲安目光掃過周圍,非但不慌,還反過來安慰謝原:“放心。”


    謝原見她滿眼都是對花花世界的探究,便知她新奇多過警惕。


    趕她回去已經晚了, 又不能在這拎著她耳朵說教。


    歲安眼神輕動,將謝原的擔憂思慮盡收眼底, 她抿了抿唇,忽然輕扯他的衣袖:“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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