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fyh忙著處理網上出現的輿情,而醫院這邊秋美正帶著具荷拉去自己的辦公室處理傷口。


    具荷拉腿上的傷看著嚇人其實隻是傷到了表層皮膚,僅需要簡單清理消毒就沒什麽問題。隻要不是疤痕體質,幾天時間過後傷口結疤脫落,到時候一點痕跡都不會有。


    秋美很忙卻還是親自幫具荷拉處理了傷口,動作細致又溫柔。


    就在她幫具荷拉包紮時頭頂突然傳來一句低聲的道歉,聲音很小卻很清晰的一句“對不起”。


    具荷拉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因此心裏一直備受煎熬。特別是在麵對許伊頌的親人時,那種愧疚的情緒已經快把她淹沒了。


    秋美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繼續麵色如常地拿起一旁的紗布繼續幫具荷拉處理傷口。


    在聽到道歉後秋美心情有些複雜地輕輕呼了一口氣。整個過程很輕微,輕微到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發現。


    她沒抬頭,隻是聲音溫和地安慰具荷拉說:“沒關係。你不用道歉的,我們都知道這隻是意外。”


    作為家人,在感性上他們確實會容易遷怒眼前的女生,這無可厚非。但是人不是隻有感性,他們還有理性的控製。


    就像剛才李景文明明心裏難受並不想在此刻麵對具荷拉他們,但是語氣依舊溫和平靜。


    秋美心裏很清楚這件事不該怪罪眼前這個女生,就算許伊頌是因為保護她受傷,但那是許伊頌自己的選擇。


    之前的新聞秋美也多少聽說過一點,對眼前這個漂亮姑娘的遭遇她是同情的。因此她更不會去為難責怪她。


    她此時能對自己說出這句話就說明具荷拉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她能看出具荷拉的愧疚,也看出來她性格有些敏感,所以秋美才會借包紮傷口的借口單獨帶著她來辦公室。


    傷人的人和具荷拉有著一段過往,過去無法抹去,但是這不是具荷拉的錯,她也是受害者。


    該道歉的人從來不該是具荷拉。


    她可以因為許伊頌受傷而愧疚,但是沒有必要將錯歸到自己身上。


    纏好最後一圈繃帶,秋美抬頭看向具荷拉,眼神溫柔,和許伊頌平日裏的神情很像。


    許伊頌是個溫暖的人,她的家人同樣也是。因為是同樣好的人,哪怕沒有血緣關係也會聚到一起。


    她就用這樣的眼神望著具荷拉輕聲安慰她說:“別擔心,伊頌沒事,別多想。看到你沒事,她應該也是高興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們家伊頌將自己公司的藝人們一個個都當作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小心照顧保護著,不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還想著先把藝人擋在自己身後。


    雖然作為親人難免對她這種行為感到生氣,但是也說不出責怪的話。


    善良是很可貴的品質。


    更何況這時候就是想罵她幾句她也聽不見。


    她不能責備許伊頌,當然也不會去怪被她保護的人,反而在這種時候還要用寬容的態度對待。


    不然許伊頌之前做的不就白費了嗎?


    隻是希望被她保護的這些人能對得起她為此做的付出。


    秋美回來時原本圍在許伊頌病房門口的人都已經離開了,隻有李景文還在,而他的麵前此時還站著一位儒雅的老先生。


    隻是這位儒雅的老先生此時的臉色不太好看。


    秋美走過去小聲喊了一聲:“爺爺。”


    李先生回頭小幅度地對秋美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若是放在平時他應該會笑著再關心幾句,但此時他是真的沒心思想其他的。


    此時李先生手裏還拿著許伊頌的病例報告,他自己就是醫生,雖然已經很長時間沒在一線工作,但是許伊頌的病例他還是看得明白的。


    但是當他看著這份病例時卻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沒有負責臨床工作,工作能力下降了,不然怎麽會弄不明白自己孫女的病呢?


    在接到來自孫子電話的時候李先生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許伊頌受傷昏迷不醒的消息落在耳朵裏簡直像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他身上,讓他險些眼前一黑跟著暈過去。


    可等他冷靜下來後才突然意識到這件事也並不是沒有預兆。


    李先生心裏其實早就有了猜測,在從孫子口中問清楚許伊頌的情況後李先生清楚地察覺出許伊頌的昏迷可能不是因為受傷。


    他之前在注意到許伊頌莫名其妙地突然消瘦下來以後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個人怎麽可能毫無預兆地消瘦那麽多?當時他親自陪著許伊頌去做了檢查,但最後並沒發現什麽嚴重的問題,那時他心裏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卻也沒覺得有什麽事,隻以為是年輕人沒好好吃飯休息。


    畢竟許伊頌的工作越來越忙他也是看在眼裏的,因為工作勞累作息不規律變瘦也很正常。


    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回憶起之前的種種,再結合許伊頌偶爾突然冒出來的奇怪話語李先生才驚覺她或許早就知道自己的情況。


    李先生在意識到這個可能的時候險些站不住。


    他在醫學上鑽研了一輩子,如今卻連自己小孫女身體出問題都沒發現。


    哪怕如今已經知道了自己也依舊束手無策。


    “爺爺!您沒事吧?”李景文眼疾手快地攙扶住腳步踉蹌了一下的李先生,語氣明顯有些慌張。


    如今許伊頌的問題還沒解決,他真怕爺爺再受刺激倒下。


    李先生隻是在意識到心裏的可能後有些無法接受。等站穩後他對著李景文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隻是這一刻他整個人卻像是老了十歲一樣。


    他從十幾歲開始學醫,幾十年裏見慣了各種人世無常的無奈和生離死別的痛苦。每當見到這樣的情形他同情著病人和他們的家人,感歎著生命的脆弱,從最開始的難以接受到後來也能冷靜甚至冷漠麵對。


    同情卻不能太傷心。這是一個醫生應該有的職業素養。


    他以為自己早就看淡了這些事,而如今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後他才發現自己活了幾十年依舊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一個醫生最大的無奈就是自己所學多年卻對自己親人的病束手無策。


    這樣的認知讓李先生覺得無力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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