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隨了八兩銀子,蛋糕由南香帶去正院了。


    記禮單的是韓餘清,薑棠記得有一次他托她進屋叫人,那個姑娘叫竹影。


    也不知道最後兩人有沒有議親。


    正廳時不時有客人上禮,韓餘清集中精神,以免寫錯了。


    他是幾天前才知道薑棠贖身的,那會兒薑棠離開侯府已經十多天了。


    他也總算明白了樹上的花是什麽意思。


    其實,他氣過薑棠和五公子的事。


    七夕當晚,他想去街上尋人,卻不想見到薑棠和另一個人待在一塊。


    兩人站的遠,但那身衣裳他不會看錯。


    後來才知道那是五公子。


    他自認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比得上的,也不想給薑棠添麻煩,猶豫再三,本來想找薑棠問清楚,最後卻讓她把自己妹妹叫出來。


    若是薑棠多了解幾分,自然知道那是他妹妹,也不會有誤會,若是沒有,那隻能說明薑棠對他無意。


    果真,薑棠什麽都沒問。


    韓餘清都快忘記當時心裏是什麽感覺了,有果然如此的釋然,也有幾分難過。


    他那時覺得薑棠不好,覺得五公子不好。可薑棠選擇五公子沒什麽不對,本來與他也沒有承諾,又何談背誓一說。


    後來知道薑棠從侯府贖身了,他才明白樹上的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因為五公子比他更早懂這句話的意思。


    連侯府都困不住她,他有什麽能力留住薑棠。


    薑棠離開侯府後能做生意,開鋪子,無論如何都比現在自在。而他,離開永寧侯府,怕是再也找不到一月二兩銀子的事情做了。


    他打算做一輩子的管事,拿一輩子的銀錢。


    再見薑棠,她好像換了個人。


    本就容顏豔麗,越發地光彩照人。


    明明還是那個人,可卻多了不一樣的東西。


    從前他見薑棠,無論何時,她都是微微低著頭,臉上總帶著淺笑,站在四娘子身後。


    現在也不低著頭了,一眼就能在人群裏看見她。


    韓餘清嘴角掛著一絲苦笑,以後見到薑棠的次數應該越來越少了。


    薑棠是府中客人,他隻是一個管事。


    不過,韓餘清也就感傷了一會兒,他負責記禮單,若出了紕漏就是他的不是,還是得提起精神做事。


    永寧侯府的門廳人來人往,裏麵更是熱鬧非凡。


    戲班子唱得是《麻姑祝壽》,鄭氏早早就出來接待客人了,也不算接待,就是和相熟的姐妹們說說話。


    也帶著顧見軒顧湘珺見見人,畢竟寧氏把兩個孩子托付給她,她需得放在心上。


    顧見軒和顧寧遠昨兒請了假,就是為了給鄭氏祝壽。顧見軒還特意準備了禮物,寧氏給了他五百兩銀子,光準備賀禮他就花了一百多兩。


    顧湘珺送的禮物是自己親手做的,她繡工不錯,給鄭氏做了兩雙鞋子一個坎肩。早上送過去的,得了很大的誇獎。


    然後她就跟著鄭氏一塊兒出來見人了,這也是她盛京之後第一次參加正式的宴會,見貴重的客人。


    鄭氏拉著顧湘珺的手,“這是我的侄女,她父親是汝林知府,今年剛十三歲,我生辰親手做了鞋子和坎肩,繡工是沒得說,一片孝心。”


    誇顧湘珺鄭氏也隻能挑她女紅性子說,各家夫人紛紛點頭,應和說百聞不如一見,汝林養人雲雲。


    顧湘珺被誇的不好意思,她哪兒有說的這麽好,真正好的人是那個姑娘,隻不過,已經不在永寧侯府了。


    忽然間,顧湘珺眼前一亮,看見一抹荼白帶著新綠的裙擺,她怕人走遠了,跟了鄭氏一會兒就找借口溜走了。


    鄭氏順著顧湘珺溜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了然,“我說呢,原來那邊去了,那個穿著荼白色衣裳的名叫薑棠。從前是阿瑤身邊的丫鬟,後來跟著阿瑤做生意,有頭腦,阿瑤就做主給贖了身。”


    鄭氏三言兩語就把這事帶過,薑棠常跟著陸錦瑤出門,又是這般相貌,肯定有不少人記得她。


    與其讓人猜來猜去,還不如自己說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但跟著母親來祝壽的燕茗雙不由把耳朵支楞起來。


    原來薑棠贖身了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但燕茗雙牢牢記著安陽說過的話,不惹事生非,不招惹麻煩,就老實跟在燕國公夫人身後。


    燕國公夫人原本不願意來,但燕國公說,四皇子明貴妃出事,與顧見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顧見山是朝中新貴,得皇上看重,就算不想著結親,關係也得走動著。


    所以就過來了。


    顧見山的確年少有為,但是燕國公夫人是真不喜歡。


    燕國公夫人明白鄭氏是什麽意思,她聽小道消息,說陸錦瑤能開錦棠居全靠薑棠。


    她倒是沒想過薑棠會贖身,隻不過,從前做丫鬟跟著主子行禮問安,現在卻能平起平坐談笑風生。


    也不知該感歎陸錦瑤心善,還是薑棠運道好。


    燕國公夫人記著薑棠曾經救過女兒的事,以前薑棠是丫鬟,怎麽看待都成。既然鄭氏特意提了,她說一句也無妨。


    “原來薑姑娘,四月份的時候她還救過我家雙兒,是心地良善之人。”


    這話她說還好,顯得燕國公府知恩圖報。


    一幫的夫人娘子紛紛應和,對她們來說,薑棠出身如何為人如何並不重要,得誰看重才重要。


    很快這個話題就揭過了,一群人說起顧見軒和顧湘珺,說完又問顧見山現在如何。


    鄭氏幾個兒子除了顧見山都已成親,連孩子都滿地跑了。


    鄭氏賠笑道:“成日不知忙什麽,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那是年少有為,哪兒像我家這個,想忙都沒那個機會……”


    鄭氏道:“進了軍營就是百姓的人,我是拿他沒辦法,左右現在孫子孫女承歡膝下,我也快活。”


    這就是不著急成親的意思了。


    鄭氏臉上帶著柔和的笑,遠遠看著顧湘珺領著三房的侄女玩,還坐在薑棠身邊和她說話,漸漸放下了心。


    顧湘珺都許久未見薑棠了,拉著三房嫡女的手,一大一小,看著薑棠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顧湘珺抱怨都快溢出來了,“早知你今日過來,我就早點來了,薑姐姐還說有空帶我賞花遊湖,可這一湖蓮花都謝了,還未應約。等明年荷花開了,斷不能再失約了。”


    薑棠:“那明年就說好了去賞荷遊玩,去山間野炊。”


    野炊郊遊,比幹巴巴地賞花有意思得多。


    顧湘珺使勁點頭,“那可要拉鉤!”


    薑棠無奈跟她拉了拉鉤,“好了,這回絕不言而無信。”


    顧湘珺這才露出笑模樣。


    永寧侯府沒有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子,她往宴幾堂跑的多,一來二去和薑棠就熟了。


    對她來說,薑棠能贖身當然好了,不用守著規矩,她可以喊薑棠姐姐,也不必好好說著話,突然有人過來,又要退後幾步。


    顧湘珺指著遠處的顧見軒道:“你看,那個是我哥哥,你應該沒怎麽見過。”


    顧見軒來盛京就悶在屋子裏溫書,等顧老夫人一行人走了又去鬆山書院讀書,薑棠的確沒見過兩次。


    顧湘珺喜滋滋道:“我兄長今年十六,明年就春闈了……”


    正說著,顧湘珺就看最不常見到的五堂兄帶著兄長過來。


    兩人也沒差多少歲,氣質卻天差地別。


    寧氏曾同顧湘珺說過,顧見軒的媳婦不需家世多顯赫,就是普通人也無妨,重在人品,能立得住的。


    畢竟顧見軒來盛京要待幾年的,得自己立住門戶。


    她覺得薑棠就好,薑棠要是能給她當嫂子,她豈不是有數不盡的好吃的了!


    顧湘珺平日裏鮮少見到顧見山,也不知他為何過來。


    顧見山帶著顧見軒朝著這邊走過來,站定之後先和雲氏見禮,“三嫂。”


    雲氏衝著顧見山顧見軒點了點頭,她和這個小叔子相交不多,但夫君說顧見山有本事,他的事就是三房的事。


    雲氏替顧見山引薦,“這是薑姑娘,你從前興許見過,是母親請來的。”


    顧見山點了點頭,“薑姑娘,在下顧見山。”


    薑棠起身回禮,“見過顧公子。”


    一旁顧見軒隻看了薑棠一眼便不敢直視,紅著耳朵道:“薑姑娘,在下汝林顧見軒,現在在鬆山書院讀書……”


    顧見軒隻顧著讀書,哪裏和女子說過話,幹巴巴說了幾句,看得顧湘珺心急的很。


    等薑棠回完禮,顧見山就帶著人走了,前後還不夠喝口茶的時間。


    雲氏幹笑了兩聲,“喝茶喝茶,府上的五公子最重孝道。”


    薑棠隻得跟著幹笑兩聲。


    顧見山是看著顧湘珺遠遠指著顧見軒,手舞足蹈,就過來看看。


    這種宴會他最清楚不過,一群人借走親訪友之名,行相看之實。


    薑棠現在贖身了,怕是也有人給她扯線,顧見山想攔都攔不住。


    別人攔不住,顧見軒他還攔不住嗎。


    顧見山:“明年春闈,你心思該放在學業上。功課如何,先生怎麽說的?”


    顧見軒臉上的紅暈頃刻間就褪下了,目光也恢複清明,“先生說我文章寫的不錯,但策論一道還需再使勁。”


    顧見山道:“聽你先生的。”


    這倆人幹嘛來的……


    顧湘珺也不再說了,她根本不知五堂兄是什麽時候到兄長身邊的,更不知為何突然就過來了。


    被這麽一打岔,想說的話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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