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不見刀刃的爭鬥,陸錦瑤似乎天生就會,總是能四兩撥千斤,從未吃過什麽虧。


    如今,陸錦瑤更是在府中更是得臉,韓氏就算想做什麽,也沒辦法。


    正月初她回娘家,問過父親,父親說會給想辦法。


    再等等,顧見風長進,她就得臉。


    夫妻一體,一榮俱榮。


    晚上家宴,一群人聚在一塊兒,永寧侯高興,還拿出兩壇好酒來。


    顧見水打趣道:“這回五弟沒要緊事了吧。”


    幾次喝酒,顧見山都掃興,這回再掃興,真就說不過去了。


    顧見山笑著搖頭,“今日定陪二哥不醉不歸。”


    顧見山是年紀最小的,自然該他倒酒,到了顧見海這兒,顧見海把酒杯扣桌上,“我就不喝了,婉榕有身孕了,我怕酒味太大熏著她。”


    雖然是推拒的話,但顧見海臉上全是笑意。


    鄭氏道:“那可是喜事,什麽時候的事,可害喜?南雪,把桌上的魚和羊肉換掉,再給三娘子端上盞燕窩來。”


    南香南雪立即去換菜,雲氏笑著道:“多謝母親體恤,已經有一個月了。”


    雲氏隻有一個女兒,今年五歲,她一直盼著再要個孩子,總算是有了。


    陸錦瑤記著當初自己有孕時,雲氏幫了她不少,如今也為雲氏高興,“三嫂,明日讓我院子裏的廚娘過去一趟,她會做酸的,吃過不害喜。”


    雲氏笑盈盈地應了聲好。


    許氏一直很安靜,聽聞雲氏有孕,隻是目光暗淡了些。


    顧見水有兒子,對著弟弟道了聲恭喜,但沒太在意。


    韓氏道:“那今日可是雙喜臨門了。”


    韓氏作為長嫂,殷切地關心了幾句,席間,顧見海一直和顧見舟顧見山說話。


    雖然二人是弟弟,可言辭關切,倒比顧見風這個嫡親兄長還像長兄樣。


    韓氏看在眼裏,又用眼角餘光看了看顧見風,不明白為何顧見海對老四老五這般。


    她隻能想到一個詞,殷切。


    完全不像一個兄長的樣子,倒像是二人的下屬。


    韓氏心道,如今連三房都扒著老四老五,可真不容易。


    看著像個笑話。


    放著嫡親兄長不拉扯,管著一個庶出的,更像笑話。


    這頓飯,顧見海是真的高興,娘子有孕,顧見山也回來了,當真是雙喜臨門。


    雲氏有孕之後覺得和陸錦瑤更親近了,她生下女兒之後數年都未見喜,後半年常和陸錦瑤說話走動,突然就有了。


    怎能不驚喜。


    一頓飯,和陸錦瑤說了不少有孕要注意的事。


    顧見海沒說別的,倒是顧見水見飯桌熱鬧,說了句,“老五也不小了,該成親生子了,到時就真熱鬧了。”


    這話一出,飯桌有一瞬間的寂靜。


    鄭氏沒有說話,二房許氏低下了頭,嘴角帶著一絲嘲弄。


    顧見舟左右看了看,陸錦瑤笑了一下,道:“五弟這邊不急的吧,有句詞叫‘丈夫和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五弟保家衛國,極少回家,總不能娶妻之後把新娘子放在家中吧。”


    顧見水理所當然道:“我當初赴任,你二嫂也是在家中的。還有見舟去滇南,弟妹不也是留在家裏侍奉父母嗎。”


    所以你才帶回來一個外室,在外麵孩子都有了。


    陸錦瑤笑道:“可見舟與我成親已經兩年了,新媳婦進門,總不好讓人在府中幹守著,那到底是嫁給五弟還是嫁給侯府。再說西北苦寒之地,又有誰願意去。還有,這事兒母親都沒急,二哥急什麽。”


    顧見水頓時啞口無言,陸錦瑤是個厲害的,一向牙尖嘴利,他一男子,怎可與婦人爭長道短。


    顧見水求助一般地看向鄭氏,誰知鄭氏正看著桌上的菜,一張臉上神色難辨。


    身為庶子,他從小就知道該怎麽分辨嫡母的神色心情,從前是為了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如今都成家立業了,已然成了習慣。


    嫡母心情不美,顧見水便不再說話,而是把這話岔過去,又和長兄喝了幾杯酒。


    家宴過後,顧見海扶著雲氏回宴安堂,陸錦瑤也準備回去看昭哥兒了。


    臨走時,陸錦瑤挽著顧見舟的手對顧見山道:“五弟看看何時有空,我好讓人把賬本送過去,還有錦棠居打算再開間分店,想和五弟商量一下。”


    顧見山是錦棠居的東家,常不在盛京,陸錦瑤還有別的話說。


    顧見山點了點頭,回頭看了鄭氏一眼,人已經由丫鬟扶著回屋了。


    顧見山心中隱隱有預感,母親怕是知道了什麽。他再次看向陸錦瑤,陸錦瑤在夜色中遲疑地點了下頭。


    恐怕是知道了,從薑棠及笄禮時就知道了。


    顧見舟不知二人在打什麽啞謎,“這回三嫂有孕,昭哥兒就多了一個年齡相仿的玩伴,也就差一歲,可真是太好了。”


    其餘的兄弟姐妹,差的歲數多了些。


    陸錦瑤衝著顧見舟笑了笑,“對呀,昭哥兒也成哥哥了。”


    回到宴幾堂,陸錦瑤還在發愁,她不知道婆母是什麽心思,此時此刻,她才明白,顧見山成親,不單單是他一人成親。


    她願意薑棠嫁給顧見山,除了有欣賞薑棠品性緣故外,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薑棠管著錦棠居的新方子。


    這對她有很大的益處。


    若是薑棠嫁過來,這份關係會更牢固,顧見風是世子,她也得攢下家財來。


    但薑棠嫁進侯府,對其他幾房沒有好處,也許還會因為顧見山娶了薑棠影響自己孩子的婚事。


    如此一來,又有誰會願意。


    陸錦瑤心中一寒,心已墜入穀底。


    就算顧見山去求,想來婆母也不會鬆口,侯府不是顧見山一人的侯府,除非……


    陸錦瑤心中隱隱有種預感,又覺得不太可能,她如今隻盼著能拖則拖。


    既然鄭氏沒在顧見山去西北的時候為難薑棠,應該不會主動提起,顧見山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啊。


    初七一早,顧見山去正院請安,請完安就出門了。


    於他而言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既然母親那邊沒打算問,他並不打算說。


    等顧見山出了門,鄭氏反倒是鬆了口氣。


    不說是最好的,她真怕一不小心給拒絕或是答應了。他這回回來臉上又帶了傷,問了說是沒受傷,可輕傷他是不會說的。


    她這個不用操心的小兒子,現在卻成了最讓她操心的人。


    為了不讓這事被韓氏幾個兒媳婦知道,鄭氏還要為顧見山遮掩一二。


    有人問他的婚事時,也是幾句話帶過,隻說不急。


    可越是如此,越覺得顧見山壓得住事,又深恐他做出什麽荒唐事來。


    永寧侯府的事顧見山一樁都沒和薑棠說過。


    他穿著粗布衣,給薑家的屋頂補了補。屋頂上碎了幾片瓦,冬日沒事,若是開春了,下雨興許會漏雨。


    修好屋頂後,顧見山沒留飯,直接回去了。


    正好劉大嫂賣過早飯回來,見狀調侃道:“那個賣肉小哥又回來了呀。”


    顧見山常常過來,劉大嫂都記著這個小哥。


    人長的俊,力氣還大,但是配薑棠還不夠格。


    作為鄰居,自然起過給薑棠介紹親事的念頭。但劉家的親戚和她家差不多,沒什麽出挑的地方,劉大嫂可不想舔著臉去介紹這個。


    這個賣肉的小哥長得俊,可不會賺錢,光賣肉怎麽成。


    薑棠臉上微熱,然後點了點頭。


    劉大嫂:“你別怪嫂子多嘴,這男人,還是得有能力點才行。”


    薑棠知道劉大嫂是好意,可顧見山不是真的賣肉的,他從軍,如今已經是將軍了。除此之外,薑棠還看重他的那份心意,這與旁人不同。


    薑棠道:“我知道,我不會吃虧的。”


    劉大嫂也是擔心,薑棠及笄了,這說明以後就能議親了。


    有人跟她打聽過,但她隻是薑棠的鄰居,不能替她拿主意。


    過日子多的是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做生意可不一樣。薑棠能幹,是許多人眼中的肥肉,可不能找一個小白臉。


    薑棠笑吟吟地和劉大嫂保證,自己絕不會這樣,然後也把劉大嫂的話放在了心上。


    任何事都得做好最壞的準備,倘若真的不行,也不必堅持,最後累得兩人受傷。


    凡事不能隻往好處想。


    薑棠衝劉大嫂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嫂子有事再找我,喊一聲就成了。”


    對薑棠來說,顧見山回來是高興,可該做的事情還得做。


    攤子都該上新的小吃,麵攤多了炸醬麵,餛飩攤又多了好幾種餡兒,還有二十文錢一碗的肉做皮的餛飩。


    王氏也不單單賣鍋盔了,開始賣肉夾饃和各種鹵味。


    書院學生多,又不缺有錢人,生意最好。


    中午賣過了王氏還去夜市,一直幹到很晚才回來。


    薑棠起初還擔心王氏再把她婆婆接過來住,影響她的生意。


    但做了幾個月,還好好的。別看王氏嬌小,卻極其有主見。


    其他兩個攤子賣的是雞蛋灌餅和烤肉串。


    薑棠打算初春讓劉大郎去東海那邊看看,有沒有生蠔賣,還有扇貝,若是做生意肯定好賣。


    光五個小吃攤,就能給薑棠每月賺近一百兩銀子了,若是再多一點,興許真可以放到一家美食城裏。


    二月初八,薑棠見到了顧見山說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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