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聖旨,他如今隻做自己的分內之事,多的一件都不沾染,下麵的人也規束著。


    那究竟是誰做的。


    趙禛心裏想到了一個人,又覺得不太可能,但除了他,沒人能這麽明目張膽。


    他父皇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能力。


    當時豬頭倒了,是父皇身邊的李德順去扶的,雖然隻憑這件事不能斷定是他父皇做的,但趙禛很清楚不是自己做的,下麵的諸位弟弟就更不可能了。


    這個念頭出來,趙禛脊背發涼。


    若真是如此,那下了好大一盤棋。


    如果趙耀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會徹底出局。


    趙禛隻是猜測而已。


    興許真的是老天看不順眼,那對他來說就更好了。


    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要沉得住氣,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父皇最忌諱結黨營私,也忌諱陷害兄弟,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人提立太子的事。


    這原本是趙禛本來的打算,現在隻能暫且先放一放。


    趙禛不管別的,自己的事做好,就去莊子裏看莊戶種地去了。不僅他去了,府中正妃側妃也一同去了,要的就是本本分分。


    這檔口,誰也不能惹是生非。


    當然也不能太過本分,那就有做戲的嫌疑了。


    趙禛去安慶帝麵前為趙耀求了求情,但安慶帝並未鬆口,趙禛便不再求情了,又說了滇南一事。


    四五月汛期,年前修的水利不知有沒有用,得讓工部派人去盯著。


    安慶帝問誰去合適,趙禛推舉了顧見舟。


    於私,顧見舟是他父皇的人,不會威脅他的利益。於公,顧見舟的確有才華。


    安慶帝道:“就讓顧見舟去吧,工部尚書這回就留在盛京。”


    聖旨一下,顧見舟就得立刻收拾收拾前往滇南了。


    上回離家,舍不得陸錦瑤,舍不得父母兄弟,如今又多了個小的。


    昭哥兒已經三個月了,眼睛滴溜圓,跟葡萄似的,頭發還沒長長,就戴著一頂靛藍色的小帽子。


    每日吃得多,長得快,月子裏身上還有點黃,但如今黃疸已經全褪下去了。


    見了他會笑,會盯著人,還會蹭他一身口水,好像知道爹娘是誰。


    顧見舟舍不得孩子,“再回來,肯定就不認得我了。”


    都說抱孫不抱子,但顧見舟抱昭哥兒一點都不少。


    陸錦瑤忍笑道:“不知你何時回來,興許再回來,他都會說話了,那時肯定會喊爹了,怎麽不認得你。”


    要是一走五六個月,可不就會說話了。


    陸錦瑤心裏舍不得,但知道公事更重要,“你去滇南,萬事小心。”


    這回隻有顧見舟一人,也沒個人照應,陸錦瑤還讓露竹箐湘跟著,隻不過,丫鬟小廝幫不上什麽忙。


    再說皇上年邁,幾位皇子爭儲爭的厲害,千萬別卷進去。


    顧見舟認真地點了點頭,“等我回來,以你自己為重。”


    朝中動蕩,未嚐沒有人找過他,他就是拚了命才不沾染半分,稍有不慎就萬劫不複。


    顧見舟十一啟程去滇南,而薑棠這邊,莊子的地都已經種上了。


    她偶爾過來,莊戶的幾家都在辛勤勞作,院子裏雞鴨不少,不過都是巴掌大的小雞小鴨,離能下蛋還早。


    就算現在不能下蛋,但這些人對薑棠還是感激多。


    有哪家的莊戶能養這麽多的雞鴨,隻是這邊沒有,鴨子長大了得下河,還得去河邊。


    這是頭一回,自己往裏麵搭錢了還這麽高興。


    養雞鴨回本得幾個月,但莊戶的女人們都給薑棠塞東西,家裏醃的醬菜酸菜之類的,正好初春菜還沒下來,醬菜能頂一陣。


    雖不是多貴重的東西,但是一片心意。


    眾人也不知薑棠年歲幾何,是否婚嫁,但看著她這麽好看的人,總覺得像菩薩手下的仙女。


    薑棠道:“大家幫我做事,日後我若是發達了,可不敢忘記各位的恩情。”


    衛氏等人自然道這都是應當做的。


    但心裏,她們一直盼著薑棠這句話,然而,等薑棠快走的時候,單獨拉著衛氏說了會子話。


    薑棠:“我這兒自然希望越早種完越好,隻是做完農活兒空閑,大家過日子不容易,總得找點活幹,我聽你家的不農忙的時候就去碼頭做事。”


    衛氏是周正明的娘子,要操持一家老小的事兒,她們隻會種地的,不比別人,她兒子都成親了,孫子孫女都有了,可手頭裏還沒有幾兩銀子。


    這還是她男人和兒子去碼頭做活賺的,在那兒做活可辛苦著呢一天十文,還不管飯。


    衛氏不可置信道:“東家的意思是……我不是那什麽,我啥都能幹的,我們別的不行,最能吃苦了!”


    吃苦耐勞,可偏能吃苦的人賺的最少。


    薑棠道:“我這兒是想做門小生意,可這兒離盛京也遠,你們又沒馬車,來回跑也累人。所以我想著讓你們幫忙做豆腐,粉條這些。”


    這些好做,薑棠也會做,但是街上有賣的,也不貴,所以她從沒費事做過。


    但讓衛氏她們做不同,能省錢,還能好吃點。


    像酸辣粉、豆腐煲,這些吃食都能賣,她要是有一個自己的作坊就好了。


    沒錢的時候想建作坊難,因為處處都用錢,但她現在手裏有餘錢,就想弄些東西。


    這回回來收了一個月的利潤,火鍋店一百四十兩,天暖和了,吃鍋子的人沒以前多,也就下雨的日子客人多。而街上的火鍋店,已經倒了好幾家了。


    五個攤子二月份賺了一百三十七兩,錦棠居分成有二百四十兩,加起來五百一十七兩銀子。


    二月份拿的分成比這多,因為分的是正月的利潤,年初走親訪友的多,點心賣的特別好,光錦棠居薑棠就分了三百多兩銀子,隻不過去了一趟莞城,她也花了不少。


    算上一月的利潤,薑棠現在手裏有一千一百多兩銀子。


    她離開永寧侯府也有半年之久了,手上存了一千多兩銀子,還買了一個莊子,雖不大,但總算有自己的田地了。


    這半年過得快,可她沒白過。


    比當丫鬟時賺的銀子多多了,可沒有哪個攤子鋪子是沒用過心的。她跟著陸錦瑤學東西也學了許久,若隻守著一個攤子,自己慢慢經營,一個月拿幾十兩銀子,薑棠會覺得在侯府的日子都白待了。


    那時事事有陸錦瑤頂在前麵,韓氏為難、辦宴會……等到她贖身自己住,也隻有自己了。


    顧見山能幫的不多,陸錦瑤離得遠,她有自己的家,再親近的關係,也不能總管著她。


    薑棠沒覺得做丫鬟有什麽丟人的,若不是做過丫鬟,她在這裏,說不準會被人騙。


    她去年四月份來到這兒的,都快一年了。


    這回攢下的錢花小部分做作坊,另外存著買地,多攢點銀子,可以買個大的。


    最好帶個池塘或是小河,能養點魚蝦螃蟹。


    莊子若是遇不到,這些錢也有用,她想在盛京城裏租一塊大一點的地,先做美食街,讓各種小吃攤去裏麵賣。


    若是生意好,在想開美食城的事。


    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衛氏眼睛一亮,“東家,真能讓我們做粉條豆腐呀!”


    薑棠道:“你也別答應的太早,我是有要求的。做吃食,最重要的有兩樣,一是味道,二是幹淨。”


    衛氏心道,這怎麽不能答應了,“放心,我們幾家,都是愛幹淨的,就當是給自家吃的……不,比自家吃的還得幹淨。”


    薑棠道:“那我就放心了,莊子這邊我也會時常過來,到時會讓我侄子來教你們怎麽做豆腐和粉條。到時候我會收一部分,給你多少紅薯黃豆,給我多少粉條豆腐,剩下的時間你們可以做出來去城裏賣,多少也能賺點銀子。若是不願意,我就花錢請你們幫忙做。”


    方子薑棠不能白給,總不能給了方子,自己還得花錢買豆腐和粉條吧。


    要麽花錢雇,隻是這樣,衛氏等人自然不能把東西拿去賣了。


    薑棠問道:“不知你想怎麽選,作坊人不少,也問問別人家的,我怕這事兒你一個人做不得主。”


    衛氏吞了吞口水,“那我還是問問吧。”


    這種大事,她一個人還真做不了主,在家她都是聽自家男人的,隻是一聽能賺錢,心就熱了。


    薑棠點了點頭,“過幾日我還會過來,到時候再說。”


    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薑棠得趕緊回去。


    先去車行還馬車退押金,然後從街上買了兩屜小籠包當晚飯,隻是在家門口的時候見到了永寧侯府的馬車。


    馬車的側邊站著一個人,是南香。


    薑棠走過去,“南香姐姐,你怎麽來了,可是府中有事?”


    南香搖了搖頭,然後道:“夫人過來看看你。”


    南香打開簾子,薑棠看見了鄭氏。


    她來到這兒,在永寧侯府遇見兩個人對她很好。


    一個是陸錦瑤,一個是鄭氏。


    鄭氏出手大方,賞過她不少東西,沒有鄭氏,她也不會那麽快就贖身。


    除了有部分因為顧見山對鄭氏的愧疚,薑棠對她最多的感情,是感激。


    薑棠笑了笑,行了一個半禮,“見過顧夫人。”


    鄭氏扶著南香的手從車上下來,“我來看看你。”


    薑棠道:“進去說話吧。”


    一打開門,點金和烏金就竄了出來,圍著薑棠轉圈,薑棠摸了摸兩隻狗的腦袋,“不許叫,這兩位是熟人。”


    薑棠回頭對鄭氏道:“我一個人住,就養了兩條狗。”


    鄭氏點了點頭,“這倒不錯。”


    看著威風凜凜,隻是,她今日過來,不是單純地來看薑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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