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西亞?那不就是個行李麽?


    肖恩顯然不認為菲莉西亞是行李,他還是很認真地買了奶粉,撕了許多布條做尿布,在嬰兒哭鬧的時候喂她。


    不過看得出,他這個半大孩子對一個小嬰兒也很頭痛,經常無所適從,有時也會不耐煩地抱起菲莉西亞隨便搖兩下,把她背在背上自己開路,走出很久才無奈地停下,給她擦拭換尿布。每天晚上都煩惱地瞪著她,恨不得將她丟回她親爹那裏,睡覺被哭聲吵醒時捶打樹幹出氣,隻是為了精靈王的托付努力去適應,心思大半還是在牽掛和尋找兄長,沿途注意著每個行人。


    諾因明白他不容易,人海茫茫,肖恩現在手上唯一有的線索隻有自己和孿生兄長一樣的相貌,但席恩已經毀容了,推測是掉下懸崖時受的舊傷。為了隱藏行跡,防止東方學舍的追兵找到,肖恩又不能用自己的臉打聽,簡直是一籌莫展的局麵。


    但是,席恩那邊是有孿生感應的,他隨時可以找到弟弟。


    問題是,在席恩看來,肖恩已經不聞不問了整整十一年,又遭受了那樣的屈辱,不知經受了多少風霜苦難,諾因不認為他會馬上站出來,和弟弟相認,隻能指望肖恩這樣的苦尋讓席恩看到,打動他。


    嗯,如果堅持不懈找個三四年,應該會出來見他。諾因從自己的氣性推算,又看了看莉莉安娜的麵容,一點點縮減下去……到底是親兄弟,多年不見的孿生手足,血濃於水,骨肉親情,再屈辱再恨,還是斷不了愛。如果見麵後肖恩真誠認錯,解釋原委,兩人有可能總有一天會重修舊好。


    為了迷惑追兵,肖恩沒有往更繁華安全的南方走,而是繞路往北,先去見了幼時的劍術老師,請他幫忙,得到資助的錢、食物和行李。畢竟他走的匆忙,身上連換洗衣服都沒有,菲莉西亞在他這些天的“折騰”下,都變得臭烘烘的,幾個女性看得於心不忍,大罵男人就是粗心。


    “臭就臭了,不還活著嗎。”諾因難得為肖恩說話,因為他真心不認為這有什麽大不了。希莉絲陰惻惻地瞪著他:“你小時候你爸也這麽對你?”


    “我沒爸。”


    “那你媽呢?你現在白白嫩嫩,小時候肯定也幹幹淨淨!”


    諾因無言以對,幹咳了一聲,莉莉安娜笑著道:“看到菲莉西亞小姐,就像看到我和哥哥小時候一樣,好奇妙。”的確,現在的菲莉西亞,肯定和他們嬰兒的時候非常相像。連拉克西絲也偷偷用王家始祖的模樣,彌補了沒能從出生養育兩個孩子的遺憾,畢竟她一直以侄子和侄女的監護人自居。


    重新踏上旅程,肖恩小心了許多,聖域以北的那加山脈,是暗月法師公會的領地,據學院老師的說法,那裏是叛逆法師、黑暗法師和死靈法師的大本營,曆來與東方學舍水火不容,還有不少連老師都忌憚的強大人物。


    日以繼夜地趕路,肖恩的體力也有些不支,見下午的陽光正好,走到路旁想稍微打個盹,不知不覺靠著樹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他一個激靈醒過來,發現麵前站著一個人。


    一個黑袍少女。


    似乎沒料到他會醒來,對方的肩膀有點緊繃,但是精致的麵容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神色漠然,眼神冷寂。漆黑的兜帽落在瘦弱的肩頭,露出金棕色的長發,這是日精靈特有的發色,長長的尖耳也顯示了她的種族。金色的雙眼宛如穿過琥珀的日光,卻沒有琥珀的溫暖,隻有不反光的堅硬寒冷。


    「你是精靈嗎?」和對待所有陌生人的態度一樣,肖恩誠摯地打招呼,因為是和養女同一種族,更熱情了幾分,「你好,我叫肖恩·普多爾卡雷。」


    精靈少女麵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一動不動,也不開口。


    沒在意冷場,肖恩繼續道:「這一帶不安全,你不要繼續往北走,那裏有許多壞法師,都是十惡不赦的邪惡之徒。我聽說附近也有個黯精靈的法師塔,逃出來的冒險家說,裏麵有個強大的法師,是墮落精靈,對所有的精靈都有敵意,要不是一個女孩子幫忙他們還逃不出來,裏麵有非常厲害的魔法陷阱和關俘虜的籠子,你不要去哪裏,當心被抓住。最好往南走,去聖域……」


    說著,他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地圖。因而沒看到,黑袍少女往他懷裏的嬰兒看了一眼,那一眼尖銳冷厲得不可思議,仿佛複蘇的鬼魂,冷漠的眼神陡然有了生氣,如同九尺深寒的冰麵下燃起幽微的火焰,熾熱又冰冷,燃燒著疑惑、不解和思量。


    「哎?」


    聽到動靜,肖恩抬起頭,隻見那少女看也不看他的地圖,轉身離去,倒是往那座黯精靈法師塔相反的方向,腳步微跛,背脊略彎,像長期戴著什麽鐐銬,沒有辦法站直走路的人那樣,拖著沉重艱難,卻十分穩定的步子逐漸走遠。


    肖恩搔搔頭,帶著菲莉西亞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奇怪。”莎莉耶等人都覺得撞到一個怪人,但很快也忘記了,畢竟,這隻是旅途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諾因卻莫名在意,腦中閃過模糊的念頭:難道……是席恩?


    他想要回頭仔細看,但記憶中的肖恩並沒有回頭,他也就不會知道,那位年幼的黑袍是不是定定站在原地,遙遠地注視救世主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語。


    應該不是,他怎麽會扮女裝。


    諾因拋開了懷疑,隻有那雙宛如冰淚石的雙眼,留在了第一次見麵的印象中。


    離開了暗月法師公會所在的樹海,肖恩再次回到了人世,地圖上有人煙的地方。此刻距離他離開聖域僅僅過了十三天,世界卻天翻地覆。


    精靈王奧佛瑞特被東方學舍禁錮,魔界公主的死泄露出去,魔界上下震怒,宰相維烈·賽普路斯親手撕毀和平協議,以禁咒「禁界輝煌絕炎陣」和魔界的武器毀滅索雷斯大陸,震動世界。


    同時,在魔王艾爾拉斯的命令下,其他魔族開始血洗人界,聖域周邊,大小數十個公國,百萬人民的性命一夕間剝奪,不分男女老幼,不分精靈與人族,隻有不分區別的卑微和低賤,為一位金枝玉葉的公主償命。


    魔族和魔獸狂歡的地獄世界,魔人和魔獸不再有分別,艾斯嘉的受難者們逃跑和匍匐,背叛和互助,反目與訣別,痛哭與嘶吼,慘叫和求饒,絕境和求生,破滅與死寂,魔族們歡笑和折磨,殺戮和踐踏。


    被從母親懷中奪走的孩子,在獸爪下碾壓成肉泥的父親,被各種異能取樂的人們,支離破碎或扭曲不堪的血肉碎片,飛濺的血液和擠爆的內髒,倒塌的屋宇,掀開的地下室,怎麽逃也逃不過的屠殺,怎麽躲也躲不過的浩劫,鮮血彌漫,生命定格,然後一切風煙俱靜,隻剩下屍體,無邊無際,沒有盡頭的屍體。


    象牙塔走出的命運之子,第一次看到了世界的殘酷和真相。


    他的兄弟已經獨自走過整整十一個寒暑,風雪催磨,煎熬苦楚的滄桑人世。和世人生不如死,苦苦掙紮,朝不保夕的世界。


    赤地千裏,伏屍萬裏,寒鴉淒鳴,蔓草縈骨,拱木斂魂。放眼望去,蒼黃的煙霧直衝天際,成千上萬,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不祥的蠟黃色,和死者膚色相同的顏色;焦黑的屍體和碎塊堆積散落在黑紅相間的大地上,微風吹過,就碎裂開來,化為無數分不清是血肉還是衣服破片的灰燼。


    十七歲的戰神完全崩潰了,走在無窮無盡的屍首中,親眼目睹這個世界的破敗和蒼涼。


    連久經戰場考驗的諾因、拉克西絲和克魯索,也震撼得無法自己,這樣的景象,比任何一場魔潮更慘痛淒厲,建國初期的魔災也無法與之相比。


    莉莉安娜死死捂住臉,靠在兄長懷裏,沒等莎莉耶發出慘叫,諾因默默將她從心靈連線中隔絕出去,然後是妹妹,隻有希莉絲慘白著臉搖搖頭,目光擔心地追隨愛人的足跡,隨著那踉蹌的腳步前進,心靈世界的安全島,也被那片擴散開來的血色完全浸染。


    難怪有後來全民加入的降魔戰爭。諾因心想,因為再這樣下去,這個世界不會有任何完整的靈魂,不會有任何微薄的希望和幸福,剩下的隻有無盡的殘忍和死亡,被撕碎殆盡的生命和尊嚴。


    大黑暗時代。


    在曆史上寥寥一筆的記錄,以無比殘酷和血腥的方式,呈現在了眾人麵前。


    “肖恩應該回去!”


    希莉絲衝口道,“帶著那個孽種,交給聯盟,隨便他們要殺要剮,然後作為命運之子,戰死在沙場上也好……”突然,她捂住嘴,反應過來那個孽種,正是王家的始祖之一。


    諾因沒有反駁,世人對王族血脈無法改觀的敵視,如今看來也不是那麽可恨了,他想起初代神官王那一句刻在王座上的箴言:


    唯我子嗣,不可背棄戰爭之誓,不可與魔族和解。


    何等正確。


    黑發的攝政王颯然一笑,不變的剛強與自信:“我也同意,不過沒有他的愚蠢濫情,就沒有德修普家族的千年守護。”


    “沒錯。”諾因雙手環胸,“我們不欠世人,不欠任何人。”


    哪怕遺忘和背離自己的種族,德修普家族也是這個艾斯嘉大陸千年來,抵禦魔族最堅固的屏障。


    但是,眼前的情景,實在讓人看著沉重。


    因為設了空氣過濾結界,菲莉西亞完全沒聞到外麵的血腥味,徑自睡得香甜。肖恩卻一路沒停,不斷彎下腰檢視每一具屍體,他們的麵容,分不出的,就看發色和睜開的眼睛,連眼珠和頭發也沒有,他愣愣抓起一把血泥屍灰,緩緩放開,再找下一具。


    唯一能讓他停止的,隻有菲莉西亞的哭聲。每當此時,肖恩麻木地召喚水元素洗淨雙手,一邊機械地吃自己的幹糧,一邊給她衝奶粉,喂她慢慢喝下,養活這位世界之相,世界的希望,魔族公主的遺孤。


    “肖恩還對她那麽好!”希莉絲又是心疼又是為情人不值,“幹脆把她丟到……咳咳。”她差點又說出不該說的話,諾因已經恢複鎮定:“沒事,你盡管說,不過一個小丫頭,拿她喂魔獸也不夠填牙縫。”


    “唉,肖恩,別看了啊!我……嘔——”


    好吧,又倒一個。


    總算十天後,肖恩搖搖晃晃走出了無人區,諾因等人也跟著鬆了口長氣。


    一路上,肖恩都在辨認死屍,確認不是席恩,不是他不知所蹤的雙胞胎兄弟,無數的死人,無數的屍灰,無數定格的慘劇,無數被折磨摧毀的人類,這段經曆太可怕,太漫長了,簡直會摧毀人的心智。


    諾因連用上百次心靈安撫的法術,擔憂身在記憶漩渦之中的心上人。


    走出好久,肖恩依然沒發現周圍的變化,隻是下意識地四下巡視,靈魂已經四分五裂,琥珀色的雙眼隻有失神和空洞,麵無人色,幾乎跌跌衝衝地前進,懷裏的嬰兒支撐著他最後一縷生氣,他死死抱著養女,宛如唯一的倚靠,不斷喃喃自語:


    「席恩死了嗎?是不是死了,應該死了,死了、死了……那麽多認不出的屍骨,都碎掉,腐爛,被蟲子吃掉了,也許他早就……」


    這可未必。諾因皺眉。看到師兄的表情,希莉絲憤怒透頂:“別怪他了,讓他冷靜一下,這誰受得了!”


    諾因難得無話可說。


    情況不對。拉克西絲敏銳地看穿,恐怕在半路上,肖恩已經瘋掉了,他再不是那個天真,信心十足,帶著初生牛犢之勇去尋找兄長的少年,就算他活下去,精神也不再完整,隻有支離破碎的自我。


    完蛋,真正的完蛋。


    拉克西絲心想,以這個小奴隸已經崩潰的意誌,從今以後,他隻能當席恩已經徹底死掉,不再抱著微薄的希望,他才能勉強活下去。


    以攝政王堅定的為人,也不禁為這對兄弟深深歎息:


    造化弄人。


    抱著天真不知愁的養女,棕發少年跪了下來,無聲地抽泣,哭他也許早已不在人世的兄弟,哭他再也不配擁有的親情,身心撕裂,靈魂被扯成兩半,每一具翻看過的屍體都變成了黑色的夢魘,吞噬了他對神明的恨意,對命運的反抗,對親人的牽掛,這個被預言的命運之子倒在了命運的門檻前,比廢物更不如,比魔獸更無情,在天地間,渺小可悲得沒有任何生存價值,隻有如席恩所願,隻有如精靈王所托,才有一點活命的餘地,不去見他此生最愛,也最恨的雙胞胎兄弟。


    因為,席恩已經不在了啊,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嘔得撕心裂肺,將五髒六腑都掏出來的嗆咳,然後是斷斷續續的大笑,笑得淚流滿麵,手足抽搐,又哭又笑地翻滾起來,將菲莉西亞滾得放聲大哭,依然歡聲大笑,用一個灑脫的姿勢躺在地上,看著如同死人臉孔的蒼黃色天空。


    席恩,我愛你,我也恨你。


    不知過了多久,他擦幹眼淚,向著繁華安全的南方,不會有任何死亡和殘酷的地方出發,隻留下一份破碎的希望,帶走一縷縹緲的殘魂。


    *******


    【後記】


    注1:黑袍少女正是席恩,變形術不是他施的,是他第四個老師,那位墮落精靈強加的。已經被他宰了,之前的老師也都殺光了,今後會繼續屠師之旅(老師們的人品和實力一個賽一個的變態,最後一位達到頂峰,讓席恩同學順利出師),不過這些屬於前傳內容。另外,他能在夢中看到肖恩,但是為了逃脫暗月法師公會的追殺,他用了隨機傳送,因為運氣不好,傳到了孿生感應信號不良的異空間,還受了重傷,所以不知道肖恩的心理變化。他和肖恩見麵不相認,是懷疑肖恩離開聖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菲莉西亞。十一年的仇也一時放不下,導致他們錯過了最後可能和解的機會。之後,席恩對肖恩的誤會越來越深,再也無法開釋。


    注2:有關瑪格蕾特死亡的原因,正如文裏提到的,魔族的女性一旦生育,魔核會轉移到孩子體內,失去不死之身。前代魔王艾爾拉斯的夫人生完孩子馬上就斷氣是因為她壽命到了,瑪格蕾特還沒到天壽,但是失去魔核,心髒中箭當然死翹。而因為魔核隻有一個,所以菲莉西亞的孩子中,隻有諾因有不死之身,他的兩個妹妹,莉莉安娜和索瑪都沒有。


    再透露一個隱藏內幕,正文前麵有說,精靈王奧佛瑞特選擇和瑪格蕾特隱居,精靈們以為自己的王中了魔族的妖法,其實他們還真的猜對了,瑪格蕾特有心靈感應能力,對奧佛瑞特施加了影響(魔王一家的異能,維烈有提到)。當然,奧佛瑞特是真心喜歡瑪格蕾特的,但是以他那樣英明的王者,正常情況絕不會選擇逃難隱居,也沒有這個必要,是瑪格蕾特自己想過兩人世界。所以,奧佛瑞特真是降魔戰爭最悲慘的男人了,和席恩堪稱難兄難弟。除了際遇之慘超凡脫俗,這位暗之子的對象比瑪格蕾特更坑,雖然,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格調比幼稚小公主高。


    第四百六十三章 背離的軌跡(一)


    肖恩離開以後,諾因等人久久難以平靜。


    “可是魔族怎麽會大肆屠殺?精靈王不是都安排好了?”希莉絲疑問。


    拉克西絲以她敏銳的政治敏感性推測:“恐怕是長老們的愚行,精靈王陛下不是死了就是被他們囚禁了。菲莉西亞是預言的世界之相,他們大概也想獨占她,就像對肖恩的處理方式一樣,簡單粗暴又浪費。真是隻有野心沒有能力的廢物,怎麽會被選為神子神女,還敢仰仗神力為所欲為。”


    “讓神的選民擔任統治者就是錯誤。”諾因不以為然,一般聖職者都不適合為王,性格和思考方式就不合適。


    “不是的。”拉克西絲蹙著眉,納悶地道:“如今眾神選的人選,人品都還過得去,至少從來沒有用神力幹涉世俗的權利。”想到那些神子神女,比如北之賢者賽雷爾,休利安大神官,蕾雪祭司長……希莉絲等人點點頭,唯獨諾因吐槽:“你以為你人品過得去嗎?”被揍了兩拳。


    收回拳頭,光神的神女繼續嚴肅地道:“總之,神子神女的候選是曆代王室和各城選出,在儀式上讓眾神挑選,必須是德才兼備的佼佼者,至少兩樣中要有一樣。還有潔身自好,不得幹涉世俗權力的戒律,這是聖域定下的規矩,但確實規範了神殿的秩序,不然教廷的勢力還要龐大。可是這個時代,神子神女淩駕法師之上,東方學舍奉聖職者馬首是瞻。”


    諾因罵了一聲:“對,這幫白袍太沒用了,堂堂東方學舍,居然完全被神子神女牽著鼻子走,不信真理和知識,相信眾神的預言,居然沒人知道席恩被從東方學舍門口趕走,一個寶貴的薩桑之子就那麽流落民間,否則兩個救世主,肯定比肖恩一個人強!”


    “言歸正題。”拉克西絲也發現了曆史的分界線,從前沒有意識到的變化,“創世曆開始的聖域是聖賢者重新整頓後,聖修士的守護之地,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教訓,對世俗和神權都進行了規範。所以千年來的神眷者,都比千年前好得多。而且神子和神女的請求,眾神也會酌情出手。曆史上就有魔獸鬧得太厲害,當權者束手無策,當代的聖巫女祈禱,神明親手鎮壓的例子。不像這裏,魔獸生靈塗炭,神的選民放縱欲望,簡直像眾神完全不管人界了,除了那個預言之外。”


    眾人覺得有理,也覺得奇怪,諾因冷笑:“真的不管就該連神力也收回,這麽看來眾神的智商也不怎麽樣。”


    “說實話,就我和神明溝通的經驗來看,他們有沒有智商是個問題。”


    “這個世界不完蛋什麽時候完蛋……”


    “太可怕了。”莎莉耶重新申請回到肖恩的記憶當中,臉色慘白地按著胸口,大口喘息,咒罵道,“可惡的魔族!簡直不是人!不,不是東西!維烈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能允許那樣的事發生!”


    “他在忙著殺精靈。”諾因好心地告訴她。


    莎莉耶的臉色一言難盡,估計她對魔界宰相“老好人”的印象都粉碎了。


    希莉絲提醒道:“看下去吧,肖恩不知道怎麽樣了,他很不對勁。”其他人也不免擔心,心神再次投入過去的影像——


    ******


    物欲橫流,紙醉金迷的南方聯盟,是富商、傭兵和亡命者的天堂,雖然依附北方的聯軍,卻隱隱有獨立的勢頭。


    由於北方難民大量湧入,關口港都提瑞爾的船票貴到了天價,好不容易擠上一艘貨船的底層通鋪來到這裏,肖恩的荷包已扁到不能再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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