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在虹彩龍輝煌恐怖的金瞳注視,翻弄命運的雙手安排下,這個世界遲早會回歸正軌——讓她深愛的養父,聖賢者席恩歸來,重新為他戴上隻屬於他的桂冠,交還地獄之主的王座,推動他登上至高的神位。


    不,也許薩瑪艾爾更期待的是席恩拋下這個忘恩負義的世界,任由眾生自生自滅。是席恩自身不變的守序本性,當世的德修普王家的正確抉擇——冒著生命危險和侵略者的威脅,伸出援手,想要救回救世主,感動了身陷囹圄的席恩,因而帶來一係列後續的改變:席恩成神,選擇幫助發動神戰的人們,叛逆法師崛起,魔法文明重建,新時代來臨,狂妄的侵略者和無能的舊神被趕出艾斯嘉——這個世界勇敢地抓住了一線生機,開始糾正一切錯軌和謬誤。


    席恩的一生成就魔法文明,開創了新的曆史篇章,但背後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席恩和肖恩這對兄弟的掙紮、沉淪和崛起,就像億萬人類曾經走過的荊棘之路,一首沉重命運譜寫的史詩,席恩的自救和曆劫重生,也是人類的自救和曆劫重生。


    不然……楊陽心想,這個世界還是會困頓於人心和毀滅,就像席恩自己。天生強大的虹彩龍始終不懂,人類是無法獨自強大的。神代以後,艾斯嘉必然要走過漫長坎坷的道路,也是席恩必須經曆的悲愴沉重的人生和心路。


    沒有肖恩,沒有如今站在神戰陣營的眾生,沒有看起來諷刺的「聖賢者」這個稱號和重新締結的兄弟紐帶,席恩得不到他應有的榮譽和釋然,無法將人生的意義和更廣闊的事物聯係起來——自己所屬的種群、同胞和整個世界,得不到一份他渴望、被人為和誤會摧毀、遺失太久的寶貴親情和重要的歸屬感,可能最終會走向極端的命運終點,自毀於孤獨。


    所以生為魔界宰相之女,也是神戰的指揮官,這一刻,楊陽第一次與自己和這個世界達成和解,感到自身的價值,無愧於人。


    所以,在月精靈和日精靈敵意的目光下,楊陽依然大大方方地推動諾因的輪椅,和精靈王奧佛瑞特一邊閑聊,一邊走向魔法神的方向。


    『那個該死的魔界宰相的女兒,怎麽好意思站在王和王子身邊!』日精靈王凱爾蘭德低聲咒罵,優雅的精靈語也掩不住刻骨的嫌惡和憎恨。


    『息怒,月先生已經解釋過,她隻是複製人,不是魔界宰相的女兒,難道那魔族複製個千千萬萬,我們都要恨不成?』


    月精靈王艾蘭德爾倒是看開了,『這樣可悲的出生,也是個可憐的小女孩。而且,她是在地球長大,並非魔族,又解開降魔戰爭的真相,幫助兩位殿下回歸精靈血脈,讓僅剩的族裔得見天日,還驅逐她的原體,奴役那幫低等魔獸,相當於魔族的叛徒,也不必和她計較了。』


    『我還是看她那張臉不順眼,她畢竟和黑之導師流著相同的血,決不能允許她和諾因殿下結合,和瑪格蕾特一樣,再一次汙染精靈的血脈。魔法神大人已經許諾精靈一族的複生,等我們回歸這片大地,血統還是要恢複我們精靈的正統。』凱爾蘭德嚴肅地道,詢問女兒,有意撮合:


    『維羅妮卡,你對王子殿下怎麽看?』


    『父王,我還沒有這個打算。』


    柔弱嬌美的日精靈公主低垂著頭,白玉般的尖耳微微顫抖,帶著楚楚動人的風姿,宛如一朵迎風搖曳的日金花。


    肖恩用複雜的目光注視她,席恩不悅地瞥過去:“別看了,她不是我。”


    幸好兄弟倆都沒聽到那邊的對話,不然會露出扭曲的表情。


    “席恩。”肖恩深深一笑,為兄長語氣中的醋意,隨即,琥珀色的眼眸深處閃過冷冽和肅殺:『史列蘭對你做了什麽?』


    『嗬嗬,乖小狗也會咬人了,是我一時不察。』


    『他攻擊你!?』棕發青年的手扣住十字劍,這是個動了殺機的動作,『他在哪裏?』


    『他進不來,這個空間對他封閉。』不適應孿生感應的心靈連接,席恩頓了頓,才淡淡地道。


    『為什麽不把他封回劍的形態?』想到是史列蘭的力量救回了兄長,還有他和楊陽、諾因的關係,肖恩暫時按捺了殺意。


    『他和賀加斯不同,目前沒有威脅,我對他施加了特別的枷鎖,他也無法回歸神位。我放任他以人形居住在這個世界,是想觀察他的生態和心理活動,就近了解神明這種生物。』


    兄弟倆一邊在思維中交談,一邊前進。圍攏過來的客人不僅有黑袍法師結識的朋友,還有身為皇子認識的親人。


    “列文哥哥!”


    西琉斯王國的四公主埃西亞開心地擁抱皇兄,五公主雪莉爾行了個落落大方的屈膝禮,兩人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艾斯嘉一方有趣地看著這種親緣關係,席恩連附體期間也認真地作為一個兄長、皇子和攝政王生活。


    “你們都來了?”席恩掃視西琉斯的人群,埃西亞笑吟吟地小聲道:“亞尼聽說必須留守氣得差點哭了,你別怪他,他現在可像個王啦,不過我們沒能勸阻瑪芙娜。”


    最小的公主,有雪狼族血統的女孩抱住兄長的大腿,依戀地磨蹭,不知為何,她本能地感到哥哥身上的氣息更加親近,就像同族那樣。


    “果然兄控會自然地被席恩吸引哪。”楊陽感歎,尤其席恩不但是個絕世弟控,那擅長照顧人的性情、特別重視親情的天性、不分種族性別的魅力,他還可以是個妹控——肖恩的競爭真激烈。


    小心啊,現在妹妹們還爭不過你,但有一位超強父控沉睡著,虹彩龍一旦蘇醒,其他人都可以洗洗睡了。


    “列文殿下,別來無恙。”見席恩對妹妹的叫法沒有不悅,珈藍公國的女王傲莎還是沿用舊稱拉近距離,得體地行禮。巫師公會的來客恭恭敬敬地稱呼:“聖賢者前輩。”其他國家的首腦則戰戰兢兢地行跪拜禮:“巫瑪大人。”


    自從百月神降,夏爾瑪大陸已經知道席恩的身份:千年前拯救世界的聖賢者,地獄之主,魔法神——被當地人稱為「巫瑪」的神祇。各國都參加了這場會議,包括兩個教廷國——巨人教會和被地獄之主改頭換麵的薔薇十字教。


    席恩袖子一拂,無形的風托起眾人的雙膝——他見不得別人對自己跪拜。


    夏爾瑪大陸的統治者們心下錯愕,另一頭尼普亞斯大陸的使節眼中透出評估和精光,各有思量。


    羅蘭、月和拉克西絲敏銳地注意到,心想必須給這些客人一個下馬威。


    第八百二十八章 四大陸聯盟(上)


    在艾斯嘉大陸的現任統治者羅蘭的引導下,雙方進入正式的引見、相互介紹、磋商。


    出乎眾人意料,會場是在賀加斯總神殿向王宮延伸出去的廣場,如今是一大片盛開著星藍色花朵的綠茵緩坡,上麵矗立著巍峨的花崗岩石碑,紀念大黑暗時代的英雄們,德修普家族的先烈,眾神競技場的犧牲者,第一次神戰失去生命的元素精靈,和第二場戰爭喪生的神選之子、貴族法師和伊斯塔神官長。五塊石碑呈環形,下麵是可以容納千人的石桌,宏偉至極。


    在法師的增幅下,再小的聲音也可以清晰地傳送出去,四野皆聞。


    楊陽有些不自在,按照中國的習俗,要商討一件大事,先要吃吃喝喝,互相吹捧,大家都放鬆下來,在閑聊中增進共識,可能還要進行一些錢權交易,這也是貴族之間的慣例——通常權色就是他們的正事,沒有一上來就直奔主題的。


    但是效率為上的東城城主就是這麽改革自己的領土和國家,胸有丘壑地製定計劃——神殿廣場上豐盛的宴席,是留給加盟的友邦,不然怎麽來怎麽圓潤地滾回去。


    不過五位地球少女還不是經曆過社會拷打的社畜,而是跳級畢業就來異世界發展新生活的新鮮人,隻當是羅蘭的個人風格,也就適應了。冰宿更不覺得意外,一派冷靜自若地坐在愛侶身旁。


    巨大的圓桌上,魔導國國王羅蘭·福斯和準王妃先入座,向左開始是前王諾因、攝政王拉克西絲、神戰指揮官楊陽、王女莉莉安娜、蕾雪等城主,來自兩個外大陸的統治者們,都被侍衛不著痕跡地安排好了座位;右邊是神級法師們,完全按照輩分和年代排位,首位是魔道女王雷諾雅,依次是天青之主艾路德安,位麵旅行者羅比安,魔法之王席恩竟然坐在月的下位;然後才是兩位神級候補,羅比安弟子的伯因特和克萊爾;挨下去是席恩後代的昭霆、軒風和邱玲;接著是英靈和各族代表。


    無形中以俗世和超然銜接,過去和現在接軌,人類和異族共生,融合成一個完整的圓,坐在象征平等的席位上。


    楊陽依稀感到了什麽,冥冥中不可思議的預感,這個幕天席地,莊嚴肅穆的會場,在遠離神廟卻看得到的山丘上,召開這樣一場史無前例的種族會議。


    艾斯嘉世界的大人物們,都在這裏了。


    她和諾因交換了一個異樣的眼神。


    羅蘭居然真的要把這場會議演變成同盟?諾因愕然,沒想到友人繼位沒幾天,就雄心勃勃地打算辦成這件大事,雷厲風行的程度還超過他。


    他也不生氣,一來政權交替,卸下王位後,他本來就不該過問政事;二來他和史列蘭的關係,核心事務瞞著他是應當的,他隻要負責實戰和魔法研習。


    楊陽心下卻生出反感,瞬間想到是不是自己壓下遠征魔界的提案,神戰指揮部對她有了見疑之心?隨即暗斥自己想多了。


    因為做了虧心事,每當發生意外,她就情不自禁地疑神疑鬼。


    肖恩作為首相,自覺地看向應該要護衛的國王,瞥見站在羅蘭身後的東之賢者法利恩和隨侍武官艾德娜,滿意地回到兄長身邊——他更喜歡這個位置。


    身穿淡藍衣裙的侍女為在座的主君和貴客們沏茶,唯獨席恩的茶是肖恩倒的,用自帶的杯子和自泡的果茶,席恩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端起來喝了。


    肖恩凝視哥哥的側顏,沉靜而渺遠,在清晨煙藍的薄霧中,就像一幅色澤柔和的油畫徐徐展開,有著細膩溫潤的筆觸,觸動內心最隱秘溫暖的一根琴弦。


    眾使節和國家首腦不時偷瞄,傳說中的救世主就像個淵博、安靜、謙和,略帶文弱感的年輕人,頭戴仿佛血鑽打造的冠冕,宛如深夜的長發用金絲穗帶在頸邊挽成一束,纖瘦優美的身軀罩著前端開襟的黑色天鵝絨長袍,高領的暗金扣子鏤刻荊棘花的紋樣,低調華貴的式樣,外罩長長的黑色外袍,兜帽邊緣用金線繡著精細的符文,腰帶是綴著鑽石和碧璽的金穗,束出纖細的腰身——因為是參加正式的大會,羅蘭特地交代肖恩,讓哥哥穿上有現代宮廷風格的服飾。


    光暗雙子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光之子的弟弟就是普通人,暗之子的哥哥看上去像一個文弱的法師,卻如同無底深淵無盡之洋,令人無法測度深淺。


    真正讓眾人吃不準的是這排位是怎麽回事,難道聖賢者前麵坐的那些陌生的法師全部是神明嗎?他們為什麽能坐在一位神祇前麵?


    客人們滿心問號,更喪失了主動權,使節們發現自從引見環節開始,就身不由己了,那位俊美得不像凡人的金發青年宛如王者的化身,施放著龐大的壓力,舉止威儀天成,讓人不由自主地按照他的話去做。


    在聖職者的幫助下,現場已經布下了真言結界,可以暢通無阻地對話。


    羅蘭一句話作開場白,醇厚悠長的語聲如暮鼓晨鍾:“感謝諸位遠道而來,在這座和世界同名的大陸上,作為東道主,我有幸為大家揭開真實的隱秘:第四大陸索雷斯沉沒的原因,和這場神戰的來龍去脈。”


    這的確是大部分客人,尤其是尼普亞斯大陸的訪客迫切希望了解的內情,雖然打聽了不少小道消息,但是包括夏爾瑪大陸的知情者在內,都不夠深入和全麵。


    羅蘭親自施法,手按幻象魔石,將眾人拉入逼真的夢境,分別是千年前大黑暗時代的詳情,魔族的罪行和天災,地下遺跡卡農的揭幕,一部分封神的經過;眾神競技場的慘劇,還有前兩次神戰的具體經過。


    當看完,兩大陸的來賓都是大汗淋漓,看向一個固定的方向,魔法之王沒有進入幻境,還是平平靜靜地坐在那裏。


    有敏銳的使節偷偷掏出懷表對時間,發現隻過了兩秒暗暗驚駭。也有隨行的法師臉色微變——法師對時間更是明察秋毫,更確信了幾分。


    事實上,不管有多少疑問,麵對那座三大陸都能親眼目睹的光之塔,沒人會懷疑那是非凡的奇跡。


    真正的問題在於三大陸不同的信仰,夏爾瑪大陸有席恩打下的基礎,降神者的身份和讓巨人之神屈膝的力量,都是實實在在的神跡,讓人心歸順。尼普亞斯大陸卻自古以來就信仰被神化的湖澤精靈梵妮莎,還有其他一些偽神,他們很難有參與感,甚至會本能地懷疑和敵視。


    所以敲碎他們的偏見,在逼真的幻境體驗中產生敬畏和危機感,比起逐一解釋說明事半功倍。


    “這、這位就是——”雖然事先介紹過,還是有尼普亞斯的使節戰栗著問。


    羅蘭鄭重舉起右手:“這位是新神之首,魔法之神,深淵的獄主,冥界的主宰,席恩·奧古諾希塔,在他前麵的諸位都是神級法師,也就是十三段的前輩們。”


    就算對神明的信仰有所分歧,但是這一刻,就連老謀深算的統治者、冷靜理智的法師們,臉色也不免扭曲。


    其他不必說,哪怕這位魔法神不是真神,神級法師對於一般人和十三段以下的法師也和神明沒兩樣了,更別說艾斯嘉大陸擁有的是足足五位神級法師!而能夠瞬間在大陸之間傳送的次元門和浮空城,甚至具有宇航能力的軌道塔,都在在證明,三大陸的距離障壁已經被打破了,不臣服,頃刻間就是跨海戰爭!而且……尼普亞斯的統治者們汗流浹背——他們真的沒有任何辦法抵擋!


    夏爾瑪大陸的人們相對更加鎮定,一來,所有統治者都已經在百月神降儀式上親眼見證過魔法神的神跡;二來,深淵之門的關閉比神跡更有說服力——身兼巫瑪神和地獄之主雙重身份的席恩足以讓所有人低下頭顱。而西琉斯本來就相當於他的屬國,民眾和臣子對政績出色的攝政王抱有發自於心的崇敬和愛戴。兩個信仰的集中地——巨人教會和薔薇十字教也正式承認了列文的降神者身份,明裏暗裏默認了教會從屬巫瑪神的地位,各方都沒有反對的意思,頂多打著各種小算盤。


    “我想,諸位來到這裏,是請教答案。”羅蘭有力的視線掃視眾人的目光,得到肯定的答複,那是眼神的言傳意會,“那麽,我同樣聲明,‘資格’是需要誠意獲取的,在這個世界上,弱者有時連保有生命和獲得真相的權利都沒有。”


    這句話對於在夢境體驗了大黑暗時代和兩次神戰的人們有相當的說服力。


    而北方的夏爾瑪大陸兵連禍結,飽受邪.教.徒的侵襲,人們有更深的切身體會,當下默默思考,權衡利弊。但是南方的尼普亞斯大陸長期處於和平的大環境下,農耕為主,少有兵禍,與世隔絕,除了和東城有交往的拜亞帝國女王芙蕾雅事先和羅蘭書信聯係,對整個事件有所了解,聽得進友人的話,還是不以為然者居多數,奧克修國的小皇子不悅地道:“您是在威脅我們嗎,羅蘭陛下?”


    旁邊幾個國家的代表都露出“這是個白癡嗎?”的表情,奧克修本國的使臣飛快地抹了把臉,掩蓋了絕望的神情——這是個自己國家都赫赫有名的蠢貨,卻被寵愛孩子的太上女皇派來參與這樣的大事。


    羅蘭不意外,誰說貴族王族就是精英分子?特權階級是腐敗的溫床,德修普家族的大部分人就是證明。


    如果來的是七竅玲瓏的使臣還好,因為羅蘭發信時要求說話有分量,能直接決定國家事務的代表入席,使節的隊伍有一群統治者的子嗣和貴族夾在其中,歪瓜裂棗什麽人都有,各式各樣的官二代權二代以次充好,到現在才有人鬧騰說明平均水平還可以了。


    “威脅談不上,神明的懲戒才是懸在眾生頭上的利刃。”羅蘭淺笑,“假設這個世界被混亂神再次神罰還能活下來,現今的人們恐怕也不願意再次倒退回茹毛飲血的年代。”


    天青之主眼中浮現讚同的神色,她和她手下的騎士對這句話的共鳴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深。在進入輝龍曆,神代以後第一個朝代,也就是日夏帝國短暫的統一之前,這個世界經曆了兩萬八千多年的倒退、落後、原始、災害、戰亂、血腥、使徒的殘殺,艱辛的勝利和摸索,那一段漫長昏暗的曆史,哪怕她隻是聽到梗概,沉重的痛苦和悲愴也撲麵而來。


    而在她出生,日夏帝國分裂,有強大力量的術士用殘忍的血魔法和合成魔法迫害各個種族,又是一段和災難紀元一樣淒慘落魄的混沌紀元。


    這也是她願意以一生投身沙場,結束戰爭,將混亂動蕩的世界重歸秩序的領域,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再悲傷和流血的原因。


    席恩抬眼,充滿敬意地看了艾路德安一眼。


    如果說自神代以來最偉大的法師,就是這位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法師君主,戎馬一生,團結各族,創造了不亞於劍聖技藝的符文魔法,重新締造了嶄新的秩序,結束了昏暗的長夜,開辟了文明的新篇章。


    然後是為了保護艾斯嘉世界前往曙光戰場,連同長子都死在黃昏嶺線的茱莉亞前輩,可惜她已經真正去世,今天不能到場。


    眾人臉色慘白,剛才的幻象有一段,來自天青之主的記憶,當地下遺跡的來曆揭開,一部分她親曆的曆史——那不可能是作假,一個人的親身經曆,和偽造的場景有天淵之別。


    文明曆經掙紮,走出蠻荒的歲月,竟然花費了近三萬個飽含血淚的日月。


    那種黑暗無邊的生涯,落後野蠻的生活,任何一個已經沐浴過文明洗禮的人,都不願重新來過。


    這也是羅蘭半強迫在座的人體會一場“曆史之旅”的原因,隻有讓事不關己的人們有真實的觸動,才能產生基本的自覺。


    “倘若這次再失敗,恐怕我們也不用再重來一次,直接化為宇宙的灰燼。”諾因忍不住開口道。


    “這是你們的神說的嗎?”還是那個王子托普森,他剛剛恰好在打瞌睡,錯過了現實隻有兩秒的幻象,這會兒用不服氣的口氣嚷嚷,“我們可不信仰他,他憑什麽決定我國的命運?”連他的狐朋狗友們都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瞪視他:這家夥剛才在睡大覺嗎?


    “就憑實力!”西琉斯四公主埃西亞大怒,冷翡翠的眼眸射出挑戰的意誌,劍柄的環扣發出清脆的聲響,“比如惡魔,邪.教.徒,他們對民眾的屠殺和獻祭,需要什麽理由?就比如我和你決鬥,我也可以砍下你的腦袋!”


    “你……女人,你瞧不起我嗎?”托普森怒吼。


    作為西琉斯代表的王妃艾麗西亞正要訓斥女兒,席恩冷冷地道:“我的妹妹,當然可以瞧不起你。”


    震撼的衝擊傳遍全場,沒人料想到魔法神會為一介凡人動怒,維護自己的胞妹——這隻是附體列文皇子的血親啊。


    妹控……楊陽等人心中滴汗。


    埃西亞滿心雀躍,雪莉爾也俏臉生暈,妹妹在大庭廣眾被強大護短的哥哥保護,別提有多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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