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聖賢者的歉疚,利希特和夏洛特覺得大可不必。從小,早早就有成王自覺的利希特質疑丟下國家,不知所蹤的外祖父光複王。不知詳情的魯西克告訴他,帕西斯是被奸人所害,他的妻子菲莉西亞是名為「世界之相」的救世主,可能也遇害了。利希特一度以為他們是為世界犧牲的崇高王者,心生敬佩和景仰,立誓效法外祖父母。


    後來從侵略者口中得知王家的身世,他簡直天塌地陷。原來追本溯源,是一個不稱職的國王娶了一個魔族女人,在一群顛倒黑白的師兄姐幫助下陰謀篡位,推翻前王朝的統治,使得民不聊生。還是初代王妃召喚來被聖賢者封印在次元通道外的魔界宰相,委托他關押真正的救世主席恩。


    魔界宰相維烈·賽普路斯塗炭生靈,沉沒一個大陸,滅族精靈和金龍族,還在戰場指揮魔軍,是放養魔獸的主使者。


    結果,雙胞胎姐姐夏洛特慘死,那麽多戰士陣亡,百姓死難無數,都是因為私通外敵的初代國王和王妃!那一刻開始,利希特對自己的外祖父母隻有刻骨的恨意。


    這個罪惡的統治完全是靠著德修普家族後來的人們一代代用鮮血洗刷汙名,用生命壘起守護的基石,才有了延續下去的意義。


    但是對撫養自己和姐姐夏洛特長大的首代東城城主魯西克,利希特的感情很複雜,有愛戴,也有錐心的失望。魯西克勤政能幹,卻手段酷烈鐵血,為了讓利希特的母親,二代聖巫女索瑪坐穩王位,殺了不計其數的大臣、和前王朝有幹係的軍人,把有戰鬥力的軍隊不斷削減分裂,用一次次白色清洗使得民間元氣大傷,隻因為索瑪·德修普,諾因和莉莉安娜血緣上的妹妹,是個天生智力障礙的女性。可是魯西克全然不顧,明知索瑪根本不能擔負國家,還擁戴她做國王。他對德修普家族是功臣,是忠臣,對一個內憂外患的國家卻是最糟糕的開國元勳。


    而且魯西克年邁後越發剛愎自用,昏聵自負,明知遭受國難的國家在戰後萬分需要法師的力量,還為了私仇瘋狂迫害東方學舍的師生,派人堵截圍殺在大陸各地幫助恢複民生的白袍,親自率人燒毀聖域,射死裏麵的學徒,完全喪心病狂。當年輕的王子目睹祖父在火海外麵放聲狂笑,隻覺徹骨冰寒。


    最不能讓利希特接受的,是魔界宰相出現後,不知私下和魯西克商量了什麽——現在想起來,應該是為抓住席恩向他表功,欣喜若狂的魯西克居然同意推倒降魔戰爭的英雄紀念碑。


    曾經有勇有謀,在戰場立下汗馬功勞的魯西克·福斯,因為受了能量傷害,常年遭受病痛折磨,還有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在晚年終於墮落成了一個滿懷多疑恐懼,朝強大侵略者低頭的老人。


    在利希特的堅決反對和嚴厲控訴下,魯西克似乎也清醒了些,隻是命令部下磨掉上麵的名字,紀念碑是後來維烈一個不爽用異能打斷的。但這隻有更糟,收藏相關記錄的館藏也被他燒掉,英雄們的名字、魔族的真容和惡跡都消失了。到最近,肖恩的記憶開啟後,才想起來,重新樹立紀念碑。還有黑袍們用魔法留影的屠殺記錄,都向公眾公布。


    建國初的魔災,王女夏洛特和整個火十字軍團死在抵抗魔獸的前線,人口劇減十分之一,國土都縮小了四分之一以上,魯西克居然對罪魁禍首鞍前馬後,一臉感激討好地送行,利希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他拒絕魔界宰相對聖賢者席恩除名的要求,維烈親口吐露他的身世,利希特被氣得吐血倒下,迷迷糊糊聽到魯西克低聲下氣地央求:「別這樣,他是帕爾和莉的外孫,你們魔王的後人,你放他一馬,還有你們這支血脈。」


    而那個魔族居高臨下地回應:「好吧,看在王和你的麵子上,我給他時間想通。」


    祖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還對他說小師姐菲莉西亞多麽美麗可愛,小師弟帕西斯多麽孝順乖巧,結果他的師弟師姐是魔王艾爾拉斯的孫女婿和孫女,菲莉西亞居然還繼承了魔王的位子——這種人類的叛徒,魯西克還擁護!國仇家恨,無數鮮血人命,乃至他親手養大的夏洛特,都比不上他妻子的仇和兄弟義氣。


    為此,當利希特被維烈氣得病倒,彌留之際,趁著神智還清醒,給最信任的長女艾莫拉下達密令:給首相下慢性毒藥,決不能讓這樣的祖父再幹涉朝政。


    好在艾莫拉雖然沒有遵照他另一個遺言,告知後人王家的血統,別被魔界宰相蠱惑,但還是貫徹了他的暗殺令,魯西克後來一睡不醒,在長眠中逝世。


    他親口下令毒殺自己的養育者,他血緣上的祖父,他母親索瑪暗戀的義父。


    這是利希特一生的罪孽,成為英靈後也深刻銘記,背負著罪惡感,但他不後悔,這是為了國家和人民。


    本來顧慮祖父身後的名聲,利希特也不想說這些陳年舊事。但是到了英靈殿,後來從冥界過來的亡靈提到,因為維烈捉住聖賢者“有功”,搭上眾神的大船,冥王給沾親帶故的初代統治者們通了關係,讓協調神降神者帕西斯的父母、幾位初代城主都住在什麽極樂仙境裏,享盡榮華富貴,避免了他們被死去的百姓打成飛灰。


    魯西克他們竟然也有臉居功和享受,為仇人漫長的刑期津津樂道,深情地等待師父和師弟師姐和他們團聚,絲毫不想到自己發動的戰亂和稱王後的不作為給百姓帶來多麽深重的苦難,因為新任冥王懶得和死人計較繼續過著與世隔絕的快樂日子。也是前段時間帕西斯觸怒了席恩,才把他們從仙境趕走,扣押在冥界的一般區域。


    對於這些內情,大家隻是沉默和搖頭,不想對肖恩的弟子們再說什麽。


    這次來的還有其他身負絕藝的英靈,比如劍聖叢雲,槍聖希達等等,那些消失在曆史中的傳奇武術因此有了傳承的機會。矮人族也強烈希望祖先以諾教授神代失傳的技藝,目前管理英靈殿的神戰顧問月讓以諾留下半年,指導這些後輩。


    英靈殿的白袍法師回去時,席恩也在場,默默挽袖行禮。


    白袍們驚訝,他們根本沒做值得這位救世主感謝的事,應該向他謝罪才是。


    光之子解開他們的疑問:“老師們那時,教了我魔法。”


    眾人心中五味雜陳,早知道暗之子能夠聽見,他們願意將一生的本領傾囊相授。


    隻可惜肖恩那個時候,實在不用功,沒學多少東方學舍的魔法。


    就算這樣,席恩依然記住了他們的“恩情”,至今沒有忘記。


    身穿褐色魔法袍的艾諾德看著這個無緣成為弟子的黑袍,情不自禁地想說出鬱積在心底的話,不是無力的道歉,隻是一句關切,詢問他在黑暗之路上走得累不累,可以來看看他們,不是師生關係,他們願意教會他一切沒能早點教他的魔法;感謝席恩為世界作出的貢獻,說一聲遲來的謝謝。


    對這個所有白袍知道真相後,震驚,自責,敬佩,遺憾沒能遇見的暗之子,他們心目中真正的命運之子。


    不料,黑袍法師也在注視他,目光仿佛來自一個往昔的夢境,艾諾德清晰地聽見了第一天教授光之子魔法時,他說過的話,從時光的另一頭響起:


    「魔法是我們世界最美麗的寶藏,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的文明。」


    艾諾德老淚縱橫,幾乎步履不穩,在兩個朋友雷斯垂德和鮑德溫的攙扶下離去,他記得這句話,他也記得諄諄囑咐肖恩的話語:等你長大,一定要永遠趕走魔族,保護我們的世界。


    他們沒能培養出救世主,但他們的夢想實現了。


    席恩不明白艾諾德為何那麽激動,他之所以特別傳達了自己的記憶,是因為想起艾諾德帶給他深深共鳴的一句話,「魔法美麗嗎?」


    魔法,沒有比魔法更美麗的事物。


    看到英靈殿巨大的門扉緩緩合上,肖恩輕聲對哥哥說:“席恩,老師們愛你,如果可以的話,你去看看他們,他們一定想正式教你魔法。”


    雖然知道兄長不會改邪歸正,走上善良的道路,但他還是希望他能活在幸福和愛意的包圍中。


    “愛?”看出弟弟的想法,席恩眯起眼:“愛從來不是我的力量,憎恨和驕傲才是。”


    “真的嗎?你做席恩·珂曼的時候,就沒有眷戀過那樣的生活嗎?”肖恩忍不住問出心聲,幻想界的肖恩,是他最羨慕的夢想。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如果他沒有走錯路,如果他和哥哥從來沒有分別,他在現世邂逅的一切,他統統可以不要。


    席恩神色詭異,像被人用草莓巧克力蛋糕糊了一臉:“再做回席恩·珂曼?和你待在那所愚蠢的白袍學院當講師,費盡口舌教一幫奇蠢不堪的小鬼?看那些神子神女的臉色?和你一道從包尿布長大,給你烤兔子,幫你寫情書,為你選對象,到青春期開始爭風吃醋,成年了還要為飯桶的你準備三餐、織衣服、勞心勞力養個魔族女兒——不不,我絕不要!”


    “席恩……”肖恩不知怎麽說,其實他不是這個意思。


    就算過去無法挽回,他也希望擁有和席恩在一起的未來。


    “……我的確有過眷戀和不舍。”承認對另一個弟弟的感情拖住了自己的腳步,那一份掙紮和割舍至今鮮血淋漓,席恩還是毅然甩袖離去,“但我從不後悔拋下幻想界的一切。”


    *******


    路上,黑袍法師比對兩種人生,依然心有戚戚焉。


    被一幫教書和育兒水平都不如給胡須打蝴蝶結的白袍養大,沒有遇見導師布拉德……


    席恩打了個寒戰,太可怕了。


    這一刻,他前麵五位導師都從麵目可憎變得善良可親,希卡拉導師在床上看起來風情萬種,指尖的調情和她的魔法一樣別有趣味妙不可言。


    他最後一位導師布拉德更顯得天香絕色,最高的人生獎勵。


    *******


    【後記】


    德修普家族和東城的係譜挺亂的,在《新年》一章提到,初代東城城主魯西克和初代南城城主瑪麗薇莎生下二代南城城主米莉亞,收養了帕西斯和菲莉西亞的小女兒索瑪,初代西城城主的遺孤。後來魯西克為了給自家城市添亂,製造六大郡主家係,生了六個兒子和小女兒。他兒子不學好,強了幾個女兒,米莉亞憤而回去當城主,製定了男卑女尊的南城製度。索瑪生下了初代神官王姐弟,所以血統上,魯西克是利希特姐弟的祖父,帕西斯是外祖父。


    話說維烈實在好運,利希特如果不是被他當場氣倒,用上律令權威和律令聖劍,能把他捅成血簍子,魔族防禦罩根本擋不住。可是為了避免引起眾神懷疑,席恩叮囑保密,利希特也沒有傳下去。另外兩個律令還是生命女神後來傳授(看上個神使),律令震懾和律令目盲沒有殺傷力,還有時限。


    律令術隻有神明,有信仰的聖職者能夠使用。德修普家族信仰協調神賀加斯,所以利希特能用。席恩雖然從神墓學會,但不信神不能用,他後來鍛冶出魂詠,精神強度能夠強製發動,成神後也可以用了。因為有神性,他的律令術超越凡界的律令術。


    第八百三十八章 神性(上)


    當日下朝後,肖恩匆匆跑回自己的宮殿,捧著一盆雪白嬌豔的玫瑰。


    這是王宮的園丁敬獻給聖賢者,名為「雪頌玫瑰」的珍稀品種。


    確定無毒無害後,肖恩答應轉交禮物。雖然對園丁們的熱情和敬意感到不好意思,但肖恩覺得他們對聖賢者像這朵花一樣高貴純潔的幻想隻是一廂情願,他認為更符合哥哥形象的是水晶蘭。


    一樣晶瑩剔透的花朵,被白色半透明的葉片烘托,通體如雪如霜,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仿佛名工巧匠雕刻的傑作,偉大自然孕育的精華。誰也無法想象,如此幹淨美麗的植物是在整個森林最陰暗、最冰冷、最潮濕的沼澤裏生長出來的。


    不需要光,隻吸取那些腐壞的生命養分就能成長,在黑暗裏隱隱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那才是席恩,他強大純粹的哥哥。這盆溫室生長,不自然雜交而生的品種,更像他的愛女菲莉西亞。


    雖然早上等於不歡而散,但肖恩並不介意,他早已習慣和席恩在一起不時遭受的挫敗感,也在同時感到融冰的氛圍。不管之前有多少敵視、誤會和傷害,他們的心依然在逐漸靠近,孿生血脈的親情無法抹殺,傷痕累累的紐帶在仇恨中依然沒有斷裂。


    但有時,他又有若即若離的恐懼,當席恩一心一意地投入魔法,想到他的導師布拉德,沉浸在黑袍的生涯中,這種恐懼就蔓延上來。


    肖恩無法形容,好像他拚盡全力去抓的寶物,失而複得的親人,早就不屬於他了。


    軍靴踏上柔軟的草坪,遠遠看到倚著大樹睡著的孿生兄長,棕發青年的眼神柔和下來,琥珀色的雙眸漫開無邊的溫柔。


    如今,除了楊陽這些朋友偶爾拜訪,他的住處人跡罕至,侍從都沒有。發現弟弟住的地方環境幽靜,親近自然的薩桑之子就在下午走出屋裏,在庭院的榕樹下小憩。


    法師光滑如瀑的黑發映著點點碎金,散落在草地上,長長的眼睫在白皙俊秀的臉龐上投下恬靜的影子,淺色的薄唇微啟。午後和暖的陽光穿過葉縫斜照在他身上,宛如一縷縷金色的豎琴弦,柔軟的黑天鵝絨長袍被曬得閃閃發亮,像撒了一層金粉,略為清瘦的胸膛和緩地起伏,像是光陰擁有了生命,緩緩流逝。淡淡的紙香在空氣裏彌漫,還有經年繚繞的複雜醉人的魔法香氣。他的手放在攤開的書頁上,上身向左邊傾斜,靠著榕樹粗壯的氣生根,就用這樣一個沒有防備的動作睡著了。


    那些陪伴魔法之王的精靈看護著他,有著透明容姿的女性飄浮在半空,吹攏青年長長的烏發,流光的裙裾重疊著漆黑的袍角,風雪精靈臉上是近乎愛戀的神情,冰晶從陽光中飄落,一朵巧奪天工的雪花凝結在黑袍男子的手心,如同晶瑩而美麗的水晶玫瑰,被人體的溫暖融化,看不到一切傷跡的脈脈。


    肖恩不由得放緩了腳步,不是害怕吵醒席恩,而是這樣的情景有著讓人止步的魔力,他也不指望能不受阻礙地靠近兄長。


    果然,大地精靈的重力操縱使得靈魂也沉滯起來,堅韌的荊棘纏繞上靴子;空氣中的水氣波動著,浮現水精靈纖細的身影;火精和雷精都有躁動的跡象,隱隱帶著敵意;眼前的景象蒙上暗影,這是暗精靈幹涉五感和精神的能力;風精靈盡責地輕輕喚醒黑發青年——即使他是席恩的弟弟,元素精靈依然保持一種親近又遙遠的距離感,態度隔膜,保護著自己的主人。


    他們就像反映元素使心靈的鏡子,不傷害他,卻抱著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肖恩明白原因,但還是努力想跨越這道天塹。


    席恩睜開眼,銀色鏡子似的眼眸清晰冷亮,映入弟弟的身影時,似乎與什麽久遠的夢境重疊,產生了夢魘般的錯亂感,隨即又被理性壓下,慢慢坐起,看著肖恩轉了個圈,把花盆放進房間,再走出來。


    “那是什麽?”席恩已經透視出來,是罕見的後天品種,非魔植,純觀賞作物。


    “花,我打算送給莉。”肖恩回答,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


    席恩沉默,目光穿透窗戶,凝視那盆雪頌玫瑰。肖恩莫名地感到氣氛壓抑起來,心跳的速度微微加快,卻說不清這股變化的來源是什麽。


    席恩神色淡漠,平靜地道:“你去看過菲莉西亞嗎?”


    當然看過。


    從羅比安那裏回來,和神選之子戰鬥結束的第二天,肖恩就偷偷去看望住在東城新無憂宮的養女,但是沒有露麵。莉莉安娜保持三天一次的頻率探望生母,雖然寂寞無聊的初代王妃巴不得女兒天天聽自己嘮叨抱怨,但王女也很忙,整理資料、協助翻譯神代文字、學習魔法、補充散落的曆史、銜接失傳的技術。不但身兼護國聖女,莉莉安娜還是曆史部和魔研院的客座講師,神代翻譯部門的首席,事務纏身。


    而帕西斯,肖恩也隔著牢門遠遠看過,隱身了傾聽父女的對話,欣慰小徒弟的情緒平和許多。但是帕西斯談吐間,還是流露出令他強烈不安的信息。


    那次,莉莉安娜激動地描述了先祖的英靈重現人世,擊退了神選之子召喚的天騎士,再次守護艾斯嘉的場麵,然後動情地講述德修普家族曆代抗擊魔族,英勇犧牲的悲壯曆史。在充斥著忍耐的無動於衷後,帕西斯溫情款款地道:


    「莉亞,別說這些了,跟我說說你和諾因小時候的事吧。」


    父親的聲音如蜜糖般甜蜜,莉莉安娜卻覺得周身發冷。


    肖恩在牆後聽見,也是徹骨心冷,他比莉莉安娜更聽出弟子的用心。


    從女兒斷斷續續到靜默的反應聽出不對,帕西斯又開始訴說在迷霧森林的孤苦伶仃,悲哀無助,對妻子的相思和兩個孩子的牽掛。雖然知道父親又耍手段,莉莉安娜還是心軟,輕聲回應他。


    肖恩卻心想帕西斯說“兩個”兒女,是不是忘記他和菲莉西亞生的是三胞胎,千年前托付給魯西克夫婦照顧的小女兒索瑪。


    所以,他不會現身,不會走過去和帕西斯相見。


    這會讓這個無藥可救的孩子更加偏執,不知悔悟。


    但是肖恩無法欺騙自己,就算是這麽不懂事,全民公敵的逆徒養女,他也牽掛他們,放不下他們。


    那個他用半生疼愛的小女孩,他嗬護愛憐的弟子們,都是曾經支撐他的支柱。


    但是,今後他不會和他們見麵。


    這是不能教好徒弟的他對世界的贖罪,也是唯一真正為他們好的方式。


    讓他們麵對自己的人生,無論是敵意還是他們曾經施加的惡行的回報。


    於是,肖恩搖頭,誠實回答:“我沒有和莉見麵。”


    席恩沉默了更長時間,突然低低笑出聲,肩膀抖動,臉上無形的麵具破碎,冰冷的銀眸泛出奇異的熱度和情感:“你很奇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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