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親的第一輪比試結束。


    “小夢,這是你自己的夫婿,你可要好好過過眼!”樓船之上,杜祭酒有些慈愛的看著唐夢。


    “全憑師祖做主!”


    唐夢沒有動,依舊優雅如故的跪坐在旁側,俏麗的麵容甜甜一笑。


    “好吧,青陽兄,立剛兄,你們可要好好的審核審核,為小夢選取一個文采出眾之婿。”杜祭酒開始審核這些才子提交上來的詩賦。


    練武之人,以武藝輪成敗,讀書之人以文采論英雄。


    一片片詩賦在三大儒門德高望重的大賢眼中,顯得有些簡單了一點,不用多久就批閱了一片。


    “望山兄,你看看這首《春紅之心》,用詞得當,文采斐然,朗朗上口之際,還有一股抒懷的意境,很不錯!”其中一個大儒看看手中的卷子,對著杜祭酒微笑的說道。


    杜祭酒名為杜永,子望山,同輩中人大以望山兄稱呼。


    而拿著卷子的是青陽大儒,五十出頭,也不年輕了,須發已白,姓洛,於鹹陽城東郊的一座青陽山澗開設青陽書院,在士林之中,被譽為青陽大儒。


    “這裏徐朗的詩,鹹陽令徐冷的兒子,也還算有點功底,沒丟他潁川徐家的名聲!”


    杜祭酒目光看著青陽大儒手中的詩賦,點點頭。


    “杜祭酒,我看徐朗可為冠首!”左邊了中年儒者是鹹陽城的士林大賢之一,皇族宮學的西席先生許鄧,


    “也未必,徐朗詩詞尚可,可太過於執著於華躁之言,少了幾分樸實之氣,難以成大氣也!”


    杜祭酒繼續翻閱出來一份份卷子卻表現的很失望,他對著好友青陽大儒說道:“青陽兄,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麽,以文見人,都是奉承之輩,可見今之大秦,年輕學子的奢侈浮躁之氣,這詩賦之道也如此,皆為表麵功夫,無紮實之功底,難有才能之輩,實在讓老夫失望,大秦之未來,何以托付?”


    “望山兄莫要失望,我大秦赫赫數百年,始皇在天庇佑,必然能重震風采!”


    青陽大儒聞言,微微苦笑,安慰了一句老友,其實他的心中卻有一絲惆悵。


    他和杜永以前都是朝堂官吏,官至太傅司空,但是因為對朝堂的失望才辭去了的官職,以培養讀書學子而度日。


    大秦朝自戰國時代便是諸侯國,至今史過千年,三百年前始皇帝滅六國而一統天下,聲威無雙,這三百年之間大秦國運起起伏伏,但是都安然而過。


    百年前雖然大亂,但是尚有秦文帝收拾江山,可如今還有誰能再一次力挽狂瀾。


    如今的大秦朝明顯的日落江河之勢。


    隻要是有心人都能看得出來。


    當今天子景佑帝醉心於長生之道,不理朝政,朝中有五宦之虎當道,欺壓忠良之士,導致朝政日益混亂。


    而且近年來大秦邊軍的軍餉長年被朝堂克扣,導致邊軍將士的戰鬥力一日不如一日。


    內憂之下,外患不斷。


    大秦北方有老牌對手匈奴王庭,這百年來新崛起的遊牧部落鮮卑部落,兩大異族長年入關掠奪,連連壓境,掠奪中原。


    大秦西麵涼州之地有羌人部落為患,數次叛變,曾有叛軍逼近鹹陽,為大秦之辱。


    大秦東北有附屬國高麗王朝,早在先皇恒帝年間,便已經反叛大秦,於十五年前奪遼東郡,擾亂於幽州。


    西南有苗蠻為禍,


    東南有山越部落擾亂百姓。


    如今的大秦朝,表麵看起來一片的繁榮喧囂,鹹陽城之中歌舞升平,然而除了鹹陽城,其實已經到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步。


    可笑的是,當今的天子一心追求長生之術,以丹砂為伍,棄朝政於不顧。


    “望山兄,我聽說二月初的時候,高麗人突然從遼東出兵奪取了遼西之地,幽州節度使公孫義一兵不發,拱手讓出遼西,實屬我大秦之悲也!”


    青陽大儒沉聲說道。


    “竟有如此之事,若非景佑二年的黨錮之禍,讓宮裏麵那幾個狼子野心之徒,誅我大秦忠將義士,我大秦有豈會落到讓蠻夷之輩欺壓的份上!”


    杜祭酒聞言,拿著卷子的手顫抖了起來,眼眸之中閃爍一抹無奈。


    “望山兄慎言!”青陽大儒瞳孔微微收縮。


    “杜祭酒,黑冰台眼線遍布天下,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許鄧也囑咐了一句。


    當年的黨錮之禍,牽連甚廣,連手握天下兵馬大權的大將軍都被誅殺滅門,這是景佑帝的一個禁忌,這十幾年來無論是誰想要為當年的事情鳴冤,都沒有好下場,不是被貶之邊陲就是下了大牢,無一幸免。


    “哈哈,我杜望山有何之畏懼也,隻是無力去改變,今之天子,隻顧長生之術,已非當年那個有著堅韌之心,有蒼生之負的愚徒,奈何!奈何!”


    杜祭酒哀歎了一聲。


    當今天子景佑帝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當年一手扶持上位的帝王,在上位之前景佑帝曾經做了二十一年的太子,不得先皇喜愛,處處小心翼翼,生怕太子之位被費,那時候他有堅韌的意誌,有雄心萬丈,能屈能伸。


    可一朝上位,曾經被壓抑的戾氣仿佛爆發了出來,性格大變,連他的話都聽不進去,寵信於當年東宮的五個宦官,導致如今朝政混亂。


    唐夢坐在旁側,聽著他們的對話,沉默不語之下,心中卻有些顫動。


    這大秦難不成真的到了如此潰爛的地步嗎?


    “望山兄,我等如今皆為山野之徒而已,何必要去自尋煩惱,醉心廟堂之事!”青陽大儒說道。


    “你說的對,當年我棄太傅之位,如今也不該在理朝政之事。”


    杜祭酒聞言,強顏歡笑的點點頭,然後繼續評卷。


    他是一個讀書人,已經讀書讀成道理的讀書人,書中那些為國為君的大道理早已經刻入了靈魂深處,雖然當今天子一再令他失望,但是撒手不管的話也是自欺欺人而已。


    “望山兄,你看看這詩文,此子非凡!”青陽大儒突然說道。


    “子夜吳歌?”


    杜祭酒把卷子接過來,然後細細的觀賞,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字體大方,卻有一股殺伐之氣,但是詩句之間顯露的卻是飄逸的意境,上乘之作,文底深厚,不過風格這有點好像江湖書生之作,少年一輩之中,居有如此之才,此乃何人?”


    “這有落款!”


    “韓川?”


    杜祭酒看了看落款,沉吟半響,然後道:“此文為冠首!”


    ……


    半個時辰之後,榜單出爐,位列前十的才子進入以文招親的第二輪比試,可上樓船甲板之上,與數個大儒麵前比試。


    “黃公子,恭喜了!”


    “華公子,你也入圍了!”


    “哎,我們都被打落了!”


    “技不如人!”


    渭水河畔的亭宇之中,一個個才俊青年看著的榜單,有的高興有些傷心。


    “哼,之前的不過隻是小試牛刀,爾等入圍有何可喜,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今日之冠必是我徐朗的!”一個俊朗的青年用蔑視的眼光環視了一眼周圍的才子,冷冷的說道。


    他徐朗可是鹹陽城之中有名氣的才子,位列前三甲,自然看不起這些庸庸碌碌之輩,他今日可是背負這任務來的。


    隻要拿下了唐夢,就能控製鹹陽八大商賈之一的大米商唐家,這對當今皇三子寒王殿下爭奪太子之位,大有幫助。


    不然以他徐朗的家世和文采,自然不屑一個商賈之女。


    “子初兄,恭喜進入第二輪了,看來你今天是下定決心要抱得美人歸了!”


    玉恒站在河岸上,對著韓川拱手。


    “正東兄,你是不屑出手而已,你一出手,憑借才學和名聲,可橫掃所有人,不用比試了,估計唐家會直接招你為女婿!”


    這年頭才學和名聲都不能缺少的,論才學韓川自然不會認為自己心中有一個世界做後盾會輸給誰,但是他籍籍無名,這是他想要出仕途的最大短板。


    韓川目光有些疑惑的看著玉恒:“正東兄,你今天來,不是真的來看風景的吧!”


    “我今天之所以會來,一個是受人所托,摸摸唐家招親的緣由,另外一個原因,隻是希望能碰到一個人!”玉恒說道。


    “女人?”


    “一個夢寐以求的女人!”


    玉恒目光之中凝聚一抹柔情:“她和唐夢姑娘是至交好友,我以為她今天應該回來了,看來我猜錯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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