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坐在一側不語,心中道:恐怕雲翎想得到的肯定的回答。


    不過讓雲翎失望了,蘇氏道:“王爺在主院的書房裏,平素不喜人打擾。不過方才我已經讓人去通傳了,想必王爺一會兒便過來。”


    雲翎尷尬地笑了笑,可她隻覺得蘇氏太過無趣,給嘉禾使了個眼色,嘉禾立刻會意,“方才進門時覺得這院子倒是十分清幽別致。”


    雲翎忙道:“是啊是啊,說起來倒是還不曾仔細參觀過,不如借此機會,我和嘉禾四處瞧瞧可好?”


    蘇氏道:“當然,隻不過我這廂還有事要忙,無法陪同,公主可會介意?”


    雲翎巴不得她不跟著,“無礙無礙。”


    蘇氏留雲翎用膳,先去安排,雲翎好不容易得了空出來,命隨從遠遠跟著,這才同嘉禾道:“你可知道我為何不想來了吧?”


    “知道了。”這回答略有些敷衍。


    樹蔭下,嘉禾慢慢走著,看著園中的風景倒確實讓人心曠神怡。


    雲翎不喜蘇氏,“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兒,總是讓人覺得哪裏不對。”


    “……”嘉禾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過背後議論她人,還是在別人的府上,總是不妥。


    王妃蘇氏名叫蘇荷,乃是一六品小官的女兒,還是庶女。容貌僅清秀而已,並不出眾。兩年前同李思歸成婚,一個是失了指望,沒有任何實權的病秧子郡王,一個是上不得台麵的小家碧玉,在眾人眼裏倒也般配得很。宮中以往若有宴會,蘇氏更是被其餘命婦孤立的存在。


    嘉禾有心提醒,可雲翎哪裏能憋的住,“聽人說,兄長和蘇氏感情一般,並不親近,成婚兩年都未曾有一兒半女。不過兄長一向體弱多病,身邊倒也沒什麽侍妾,除了丈夫不愛,蘇氏倒也是享清福了。”


    “旁人的事,我們這些局外人未必看的真切。”


    雲翎似懂非懂,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腹痛,嘉禾忙道:“我去找人叫郎中來。”


    雲翎麵色羞赧,“不用,想必是早上吃的有些多了。我先去恭房一趟。”


    雲翎提了裙子就跑,嘉禾無奈一笑,順著眼前的路一直往前走,走著走著麵前便是一處院落。


    院中似有琴音傳來,嘉禾不由自主地推開門走進去,院中空無一人,石凳,竹林,倒像是進了世外之人隱居之所。而琴音時斷時續,似乎是有人正在調試琴音。


    而後房中人開始彈奏,嘉禾仔細辨了辨,竟是一曲《鳳求凰》,她踏上石階,站在門前,仔細聽了一會兒,突然醒悟,自己怕是打擾了旁人,轉身欲走,卻聽見裏麵琴音“錚”的一聲停了。


    腳步聲從門後傳來,嘉禾此時不便再離去,轉過身來,門突然從裏麵打開,竟是一男子,一身白衣,眉目清冷,四目相對,嘉禾有些驚詫,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不穩,便要往後倒去,手臂卻突然被人握住,拉了回來,嘉禾一下子撲到男子懷裏,兩手還緊緊揪住他身前衣襟不放。


    男子身上有著熟悉的香氣,嘉禾察覺失態,忙從男子懷中退出,卻不甚將其腰間的香囊扯落。嘉禾撿起欲還給他,卻嗅出香囊中的味道,“杜蘅?”


    男子眼眸幽深,一直看著她,卻並未出聲詢問她的來曆,聽她提到杜衡,才道:“是。”


    卻見她眼眶微濕,“哥哥曾經也喜歡佩杜蘅香囊,還道這樣有君子之風。”


    嘉禾正要將香囊還回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雲翎的聲音,“嘉禾你去哪兒了?”


    雲翎快步走到嘉禾身後,嘉禾連忙將香囊握在手心,雲翎待看到麵前男子時,立刻垂首,恭敬喚了聲,“兄長。”


    嘉禾微怔,看向男子,男子也看向她,原來他是恒安王李思歸。


    這時,王妃蘇氏也帶著下人過來,而這處似乎是什麽禁地一般,蘇氏隻立於門外,屈身道:“王爺。”


    李思歸淡淡地嗯了一聲,蘇氏才道:“公主和蕭姑娘這就隨我前去用膳吧。”


    嘉禾被雲翎扯著離開,隻是這香囊方才被人打斷,還未曾還給李思歸。可如今眾目睽睽,她實在沒有機會歸還,畢竟男女之間會有私相授受之嫌。嘉禾不斷回望,可那門已閉,嘉禾隻道:有機會再還給他吧。


    一頓飯用的食不知味,那香囊被她收進袖中。想到那人,嘉禾止不住問道:“既然是給恒安王賀生辰,為何府中如此冷清啊?”


    王妃蘇氏道: “府中一向如此,王爺不太喜歡喧鬧,蕭姑娘不必在意。”


    回去之時,馬車剛在將軍府前停下,嘉禾下了馬車,同雲翎告別之後便要往府中走去,突然回頭留意到府門前還停著一輛馬車,她轉過身來,走到馬車前,“還不出來?”


    車簾掀開,露出一張明朗的笑容,“我可是等了你多時了。”


    嘉禾也笑,“睿王殿下今日好清閑。”


    男子一身青色錦袍,從馬車上跳下來,正是睿王李翃。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開始,女主嘉禾,男主李思歸,1v1。莫要站錯隊。喜歡的朋友們留言啊ps:李翃(hong),崔贇(yun)。


    第3章 婚事


    李翃握住嘉禾的手,道:“若是你再不回來,我可就親自去恒安王府要人了。”


    嘉禾看了看周圍,欲將手抽回,李翃卻握住不放,嘉禾道:“有人在看著呢?”


    李翃不在乎地笑了笑,“那又如何,我巴不得讓他們看見,順便傳揚出去,你是睿王的心上人,那些妄圖來府上提親的人可以絕了那些念頭。”


    嘉禾伸出手指擋在他嘴唇前,“慎言”。


    李翃天之驕子,行事亦是隨性。低頭欲吻她的手指,嘉禾連忙收回。李翃見她耳尖微紅,又氣又惱,卻覺得十分可愛,“我說的也沒錯啊!”


    這些嘉禾早已知曉,可這裏終究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你沒有旁的事,我先回府了。”


    李翃歎了口氣,“我剛等到你,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回去。也罷,那我便改日再來找你。”說著便讓侍從牽了馬過來,李翃翻身上馬,剛坐穩扯住韁繩,便“嘶”了一聲,似乎手指被什麽東西刺到,將受傷的手指緊緊壓住。


    嘉禾眉頭微蹙,有些緊張道:“怎麽了,快給我看看。”


    李翃伸出手來,嘉禾將他的手仔細查看,卻並無傷處,更是連一點血絲也無,抬頭看見李翃忍耐著笑意,這才察覺上當,把他的手丟出去,李翃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提到自己身前,李翃揮動馬鞭,馬立刻向前奔出,嘉禾驚呼一聲,李翃的手臂立刻虛擋在她腰間。


    “你要帶我去哪兒?”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而李翃帶她來的地方,卻是自己的王府。


    兩人站在王府門前,看著上麵的鎏金牌匾,李翃道:“這牌匾上的字,是父皇親筆所書。”


    嘉禾看著李翃道:“你這王府何時又修整的?我怎麽不知。”


    李翃牽了她的手進府,一路上府中下人行禮過後,皆低下頭去,“我讓工匠日夜趕工,不到五日的功夫就已經有此成效。是不是很氣派?”


    “確實。”可嘉禾腦海中卻浮現恒安王府那處宅院,樸素,幽靜。明麵上看得出的是睿王府的奢華,可更深層的也許是他和李思歸地位的差別。


    如今的皇帝雖還未立太子,可明眼人卻都知道,這太子之位最終會落到睿王身上。而她,真的要選擇睿王嗎?對李翃,她見了會歡喜,可對睿王或者未來的太子這層身份,她卻望而生畏。


    若是當初先帝未曾英年早逝,這太子之位必定是李思歸的,而李翃的身份也沒有這般尊貴,或許她便會少了很多遲疑。可陰差陽錯,她知道京中的傳言,可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而未來的太子,夏朝將來的帝王,能給她嗎?


    李翃看著陷入自己思緒中的嘉禾,喚了一聲,“嘉禾?”


    嘉禾這才回過神來,“你方才在說什麽?”


    李翃笑了笑,“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我方才說,過一個月便是我的生辰。屆時,會在府中設宴,你倒是要想一想,要送我什麽禮物?”


    嘉禾道:“睿王殿下的生辰,旁人必定有許多珍奇的禮物奉上。還是莫要難為我。”


    李翃笑道:“什麽珍奇珠寶我沒有見過?不過,我倒是希望父皇能賜婚給你我,這才是我最想要的禮物。”


    嘉禾假裝聽不懂他的話,走在前麵,李翃笑著跟上去,“你聽沒聽到?”


    “方才好像風太大。”


    天色不早,李翃送嘉禾回去,到了崔府門前,馬車裏,嘉禾道:“恐怕我這時回去,舅舅又要念叨了。”


    李翃撐著手臂往外看了看,道:“還好你舅舅不是言官,否則定會參我一本。”他當眾將人“劫”走,怕是崔府已經人盡皆知了。


    嘉禾道:“我先回去了。”


    李翃先從馬車上下來,又伸手將嘉禾扶下來。突然見一物落到地上,李翃低頭將那個東西撿起,嘉禾隨著他的動作心頭一緊,今日從李思歸那裏得來的香囊竟然落到地上。


    李翃仔細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香囊,疑惑道:“這是?我怎麽覺得在哪裏見過。”


    嘉禾知曉李翃與李思歸這對堂兄弟之間,關係並不親厚,也許他並不記得這是誰的香囊。從李翃手中奪過,不知為何竟然扯了謊,“這隻是我閑來無事弄的小玩意。”


    李翃也沒再追問,隻道:“那你閑來無事之時,能不能也給我做一個香囊?”


    嘉禾支吾應下,匆匆回了崔府。


    隻不過崔贇倒是沒有來詢問,可卻讓他妻子崔氏過來問了問,崔氏性情溫婉,嘉禾同她十分親近。


    崔氏低聲道:“今日,你和睿王沒做什麽出格之舉吧?”


    嘉禾臉色倏地紅了,莫非舅舅竟以為她已經同李翃私下裏做了不合禮數的事,連忙否認道:“怎會。”


    崔氏鬆了一口氣,“這就好。”說著伸出手來,將嘉禾的手放進自己掌心裏,“我一直待你如同自己的親女兒一般,自然是希望你能夠有個好的歸宿。你舅舅說了,睿王雖是旁人眼中的翹楚,更是身份尊貴,但若是你不願意,大可以同我們說。我們隻希望你能夠挑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做夫君。”


    嘉禾心內感動,“舅母,讓你操心了。”


    崔氏拍拍她的手,“傻孩子,這是哪裏話。你生的這般出眾,又有崔氏給你撐腰,合該找一個德才兼備又合自己心意的男子。”崔氏想到什麽突然笑了笑,“最近又有許多人差了媒人前來問詢,連你舅舅都問,有沒有比睿王更好的?”


    她同李翃在一艘船上相遇,當時她被歹人打暈了,放到了船艙中,是李翃救了她,兩人這才有了交集。初時她除了感激,並沒有什麽旁的心思。可李翃卻仿佛對她上了心,而她,也許是日久生情,卻也不知道除了李翃,她還能喜歡上誰。


    ——————————


    景仁宮,李翃過來給高皇後請安,高皇後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如今又在外開府別居,高皇後每次都要噓寒問暖一番。


    李翃坐於下首,看著高皇後有些悶悶不樂,問道:“母後可是有什麽心事?還是近來未曾睡好?”


    高皇後不言,其身邊的文嬤嬤忍不住道:“殿下容老奴插一句嘴,還不是宮中那些狐媚子,盡是些來曆不明的東西,卻被皇上那般寵愛,皇後勸諫幾句,讓皇上愛惜自個兒的身子,還被皇上訓斥,娘娘這幾日吃不下睡不著,人也憔悴了許多。”


    李翃歎了口氣,“父皇如今確實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高皇後道:“那些女人倒也不足掛齒,倒是翃兒,你是本宮的嫡子,可皇上遲遲不封你為太子,底下那幾個便對那個位置存有妄念。”


    如今的皇帝有五位皇子,除了最小的五皇子剛剛十歲,其餘皆已成了氣候,也成了高皇後的心腹大患。


    對太子的位置,李翃怎麽可能沒有想法。隻不過,“父皇也許有他的考量。”


    高皇後憂心忡忡, “貴妃和賢妃母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燈。”突然又想到一事,“聽聞你和崔贇的甥女……”


    聽母後提到嘉禾,李翃眼神瞬間變得溫柔,高皇後自然也留意到了,“你很喜歡那個女子嗎?”


    李翃堅定道: “兒臣心悅她。”


    高皇後倒是很滿意,“她身後有崔贇這個靠山,若是娶她做你的正妃,對你奪得太子之位助力不少。母後已經篩選過了,京中那些貴女之中,如今她才是對你最有幫助之人。”


    李翃皺眉道:“兒臣隻是單純喜歡她,並不曾有利用她的心思。”


    高皇後倒也不再辯駁,對她而言,她隻在乎結果就夠了。“母後會找機會讓陛下給你二人賜婚。”


    聽聞“賜婚”二字,李翃眉頭舒展,“多謝母後。”


    李翃離開之後,文嬤嬤道:“昨日,高夫人來見娘娘,倒是提及高公子也到了適婚的年紀。”


    高皇後想到自己那個侄兒,“是該好好幫風兒看看。”


    文嬤嬤道:“娘娘何不將雲翎公主賜婚給高公子,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加親近。”


    高皇後卻冷聲道:“莫要再提。雲翎的婚事本宮會好好的操持。”高皇後頓了頓,“本宮將她養這麽大,她也應該為本宮做些什麽。她的婚事不屬於她自己,而是必須對翃兒有利才行。”


    “那蕭姑娘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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