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朋友們留言啊,愛你們,我會努力更新的。


    第18章 分別


    皇帝駕崩,滿城縞素,京城長街上原本的熱鬧之景不複存在。


    將軍府裏,崔氏拿著賬冊盤算著這個月府中支出,嘉禾從門外端了茶走了進來,隻聽崔氏碎碎念道:“這個月府上用冰的份額還是睿王府多給了一些,這八月的天如此燥熱難捱,也不知道你舅父在宮中為大行皇帝守喪怎麽熬的過來?”


    嘉禾將茶盞放到崔氏身旁,側身坐在崔氏一旁的椅子上,“宮中的人應該會妥善安排,舅母不必擔心。”


    崔氏飲了一口涼茶,複又將手中茶盞放下,“如今這世道我是看不懂了,當初睿王還有二皇子他們鬥的如此之凶,我即便不怎麽出府都有所耳聞,誰能想到孤立無援的恒安王最後會當上皇帝呢!”


    孤立無援嗎?倒也未必。嘉禾心中默默道。


    崔氏歎了一口氣,“看樣子,睿王殿下是真的無緣皇位了。你舅父出門前還囑咐,說不管何人傳旨讓我們前去,都不要輕易離府,一切都等他回來再說。如今朝事不穩,誰都有可能拿將軍府做誘餌。”


    嘉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還是崔氏喚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舅母剛剛在說什麽?”


    崔氏以為她是因為睿王的事有些失落,勸道:“睿王雖說做不成皇帝,但做個王爺也沒什麽不好的,女兒家嫁的是夫君,又不是那什麽勞什子皇位,隻要他一心待你,這一世的榮華就算睿王府給不了你,咱們將軍府也是給得起的。”


    嘉禾悵然道:“隻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崔氏也許想不了那麽多,可是坐上皇位的李思歸,真的會那麽輕易地放過李翃嗎,而高皇後那裏怕也不肯放手吧。隻不過自己這些話隻能咽在肚子裏,說給旁人聽也是徒惹煩惱。


    崔氏轉念一想,“隻是我聽人說,這恒安王是個病秧子,如今又沒個子嗣,就連先皇之前也沒聽有什麽大不了的病就突然駕崩了,也不知道……”崔氏想了想又收住了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如今那位已是皇帝了,她這般言語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怕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病秧子?是啊,他明明身有武藝,卻可以偽裝自己體弱多病,她原以為是他因著皇後的迫害,無奈自保之舉,現在看來,他真的是城府太深,可哥哥的仇確實是他幫了自己,嘉禾還是不願意去揣測他當初幫她的用意。


    房中隻聽崔氏感歎道:“我們尋常人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罷,那些皇室紛爭,能躲就躲。”


    ———————————


    文武百官在大明宮外為皇帝守喪,其餘皇子同嬪以上宮妃皆隨皇帝在殿內守著。


    殿中悶熱不堪,殿內放置了數個冰鑒,就連大行皇帝的梓宮裏都放了玄冰,可這天氣著實不宜停靈太久,李思歸已經同高後等人商議,禮數簡化,早日將梓宮移往已經建好的帝王陵寢之中。


    太監李總管走到李思歸身邊道:“陛下,欽天監已經擬定了日期,還請陛下過目。”


    李思歸接過卷軸,看了一眼,要李總管遞到高後麵前,“母後可看看,若是沒什麽不妥,一切都按規矩進行吧。”


    高後被李翃扶起,“不必看了,陛下自己做主吧。翃兒,母後頭暈的厲害,扶母後回宮。”


    李翃默不作聲扶著高後便走,絲毫不將李思歸放在眼中,鄭太妃母子對視一眼,李思歸在他二人身後道:“既然母後說一切由朕做主,那朕便不得不通知母後,朕已經著人去永正寺將庶人李弈帶來,畢竟是大行皇帝的血脈,不論如何,我夏朝最重孝道,為父守喪理所應當。母後說對嗎?”


    “你!”高後咬緊牙關,李弈母子是她一手推下去的,李思歸此舉分明是故意與她作對。


    李翃冷冷道:“皇上倒是有心了。”


    李思歸根本不理會他, “來人!宣太醫即刻去太後宮中候著,母後既是身子不適,還是早些歇著吧,這裏還有鄭太妃在,在先皇跟前的心意與母後定是相通的。”


    高後氣結,回到宮裏便派人將太醫趕了出去,宮人扶她坐下,另有一宮人跪在她腳下為她捏腿,高後正心煩,將人都趕了出去。


    李翃坐在一旁,高後想到李思歸所作所為,眼圈便有些微紅,“他這是要斷我們母子的活路!”


    李翃驟然喪父,悲痛萬分,又連日守喪,整個人已經疲憊不堪,他強撐著力氣,“他還不敢這麽做。”


    高後想到鄭太妃母子的醜態便覺惡心,“她們知道在我手中落不得好下場,便帶著她的母族中人投誠一般向李思歸示好。鄭氏那賤人的侄子便守護宮闈,當日我本打算讓祁英帶領手下的人將皇宮圍住,殺了李思歸和鄭氏母子,到時候這皇位隻能有你來坐,可還是晚了一步。”


    李翃不讚成道:“母後此舉太過冒險,即便成功也會遭人詬病。”


    “若能成功,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李翃想到那些傳言,問道:“難道他們說的父皇的死,果真那般……”他說不下去。


    高後道:“你父皇薄我們母子,翃兒,我們隻有靠自己了。至於那些事,母後雖然沒有證據,但李思歸能這麽快便登上皇位,要說他沒有在背地裏做什麽,怕是連鬼都不信。偏偏這人在外人眼裏一向遠離朝廷紛爭結黨,函陽那道人逃遁,下落不明,即便想尋他的錯處都尋不到。”


    而後先皇下葬,李思歸正式登位,登基大典上,他一身玄色冕服,站在高台上,階下王公大臣三拜九叩,透過冕旒,他依稀能看到這些人臉上的神情,不管是真的臣服,還是假意逢迎,他都已經站在至高的位置,從今往後,這天地便要換了新顏。


    隻是新皇登基,卻並未一同冊封皇後行禮,當初李思歸為太子時,便未曾來得及為冊封太子妃行典禮,如今又這般,多少讓人有些猜疑,不少人也起了心思,想將自家女兒送入宮,但皇帝對此仿佛並無興趣。


    大明宮裏,李思歸站在空蕩蕩的宮殿內,一步步邁上台階,他修長的手撫著龍椅的金絲紋路,禦極天下,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下流淌著多少人的血,李思歸無聲道:父皇,你所失去的一切,我都已經幫你奪了回來。而我想要的,我也要得到。


    嘉禾再見到李翃時已經一月之後,李翃的臉上曾經的飛揚神色皆消散不見,倒是多了幾分沉穩。


    李翃張開手臂將她抱在懷裏,嗅著她發間馨香,久久不肯鬆開,“我好想你。”


    嘉禾抱著他,也覺察出他瘦了不少,“這些日子,我不能陪著你一起經曆那些艱難困苦,一定很難熬吧。”


    李翃麵有愧色,“是我對不起你,許諾給你的大婚隻能延期了。我為父皇守孝一年,便要耽誤你一年。”


    嘉禾仰起頭,淺淺一笑,“隻是一年而已,我也剛過二八芳華,還等得起。”


    李翃吻在她的額頭上,“一年之後,我一定會來娶你。”


    嘉禾安心的靠在他胸膛上,此時的他們以為人生漫長,很多事還來得及,而那些失去了的,還有彼此的陪伴來慰藉。此時的他們還不知曉前路幾多風雨,還不曉得何為世事無常。


    半月之後,邊關傳來戰報,柔然屢次滋事,李思歸命崔贇、祁英率軍鎮守,李翃主動請纓前去,李思歸亦允諾。


    高後不解李翃為何這麽做,李翃道:“母後,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可能永遠都在您的庇護之下躲避風雨,男兒本就應該建功立業。”


    高後含淚道:“好,我的翃兒長大了。”


    李翃頓了頓,又道:“母後,我此行也許幾月都無法歸來,您在宮中無人敢隨意為難,唯有嘉禾我實在放心不下,崔將軍不在府中,希望母後能幫我多多照料。”


    “你放心,她既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理應護著。”


    ——————————


    似乎又要下雨,房中悶熱,嘉禾午睡方醒,將窗推開,瞧見窗外那人時驚怔住,李翃立在廊下,倏地轉過身來,彼此眼中皆有驚喜之色,李翃走近,他二人隔窗相望,“聽府中丫鬟說,你還在午睡,我便沒有吵醒你。”


    嘉禾順了順垂到身側長發,有些羞窘,“你在這裏等了多久?”


    李翃笑了笑,“一盞茶的功夫。”


    鑫兒走了過來,“小姐莫要相信睿王殿下說的,奴婢可以作證,睿王殿下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李翃還是把來意說出口,“邊關不寧,我已經向皇上請旨,隨崔將軍一道前往邊關鎮守。這次來,是要向你告別。”


    嘉禾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她鼻間有些酸楚,“多久?”


    李翃不忍心看她哀傷的模樣,“少則數月,多則一年。”


    嘉禾知道他已經做了決定,自己也沒有想要去阻攔,這人世間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可她依舊不舍。“什麽時候走?我送你。”


    “明日……”


    這麽快,嘉禾眼中的淚打轉,她將窗戶關上,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落淚的模樣。


    李翃抬起手擱在窗戶前,卻終究沒有叩下去,“我已經讓母後在我走了之後接你進宮,有雲翎陪著你,我也放心了。”


    嘉禾淚如雨下,李翃的腳步聲漸漸離開,越來越遠,嘉禾還是追了出去,從身後一把抱住了他,“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受傷,我會在京城等你回來。”


    李翃轉過身來,看見她臉上的淚,心中止不住地抽痛,他低頭將她唇旁的淚吻去,“有祁英在我身邊,你放心,等我回來,我們便成婚,再不分開。”


    李翃走了,和舅父一同率軍離開了京城,嘉禾覺得心中似乎空了一塊,她立在房中,腦中不斷想起的便是和李翃的相識相知相戀,鑫兒的話打斷了她的回憶,“小姐,太後派人來接您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下一章就快寫到楔子那裏了。


    第19章 布局


    不過數十日,嘉禾又來到這宮中,可她覺得一切都變得陌生起來。所有人都在揣測新皇的態度。這“母子”二人的爭鬥嘉禾以為自己不會參與到這其中,可剛過三日,便有太監來傳旨,請高太後移居仁壽宮。


    由皇後變為太後,移居也是合規矩的事,此舉本是沒什麽不妥,隻不過這事若是往深了猜測,高氏為皇後時所居的宮殿正是李思歸生母靜賢皇後住過的,細想想倒有了些掃地出門的意思。


    嘉禾本就同雲翎住在一處,雲翎又在高太後名下,她以為自己也會跟著去仁壽宮,卻不曾想李思歸竟然為雲翎另辟了一處宮殿,清蘭殿。


    嘉禾看著這清蘭殿裏的陳設,看上去十分華貴,就算李思歸是怕旁人說他苛待自己妹妹,但這樣獨特的恩寵也是有些刻意了。


    雲翎倒有些不痛快,“皇兄又何必將我和母後分開,這皇位兄長得了,統理六宮的權力又交到了皇後的手中,母後如今什麽也沒落下,睿王兄又被他派去鎮守邊界。”


    這皇宮裏可比尋常人家更忌諱隔牆有耳,嘉禾正要勸她收聲,一直照料她的嬤嬤連忙勸道:“我的小祖宗,可不能這樣妄議陛下啊!皇上如今待您好,總比為難我們要好的多。不過這統理六宮的權力雖說是在皇後手中,實際卻是眉姑姑管著。”


    嘉禾有些好奇,“眉姑姑又是誰?”


    嬤嬤道:“以前是宮中女官,曾在靜賢皇後的宮中當差,後來先皇繼位之後,高太後也就是當時的皇後那時候管理後宮,雖不喜她,但她祖上世代都有人為宮中女官,皇後也不能隨意動她,便讓她在宮中尚衣局做事。如今她在皇後宮中做事,怕也是陛下的意思。”


    這麽複雜?自從蘇荷當了皇後,她倒是還沒有在宮中見過她。


    雲翎頗為煩躁,“可皇兄這麽做,別人隻會把我當成忘恩負義之人。”


    嘉禾看了看周圍,索性也沒有太多外人,便道:“那些人的眼光,若要全然顧忌,總是顧忌不過來的。他既能坐上皇位,便不會是目光短淺之人,不管怎樣,都不可能明著苛待太後。”


    雲翎便安心在這清蘭殿住了下來,嘉禾居於偏殿,除了每日要隨雲翎去往仁壽宮給高太後請安之外,高太後又給嘉禾安排了新的差事,幫她抄錄佛經,許是為了磨礪她的性子,讓她在這宮中沉得住氣。


    可這一筆一劃的寫下來,嘉禾手都快酸了,雲翎坐在她對麵,百無聊賴,“如今睿王兄不在,我想出宮玩玩都沒了去處,還好有你陪著我。”


    嘉禾輕聲道:“我來了宮裏幾日,也覺得快悶出病來了,又不敢去太後那裏請旨說要回去。”


    雲翎一把撲過來,摟著她的胳膊道:“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走,本公主的命令你也不能違背。”


    嘉禾手中的筆一歪,連忙按住她,“我剛抄好的一張,又被你弄花了。”


    雲翎拉起她,“陪我出去走走。”


    反正是寫不下去了,嘉禾索性將筆一丟,“走吧。”


    雲翎活潑好動,嘉禾好好走著路,她非要和她鬧作一團,隻聽禦花園花枝後,有人嘲諷道:“果然是從小沒人管教的,皇宮禁地如此不守規矩。”


    嘉禾笑容一斂,雲翎氣急指著她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嘉禾怕她二人衝突,連忙拉住雲翎,玉翎公主從花枝後走出,身後跟著幾名宮婢,她訝異道:“原來是雲翎姐姐啊,是妹妹的錯,我還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奴婢在這裏嬉鬧!”


    “你莫要裝成這樣,我知道你是在故意罵我!有本事你就承認!”


    玉翎公主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妹妹怎麽會罵你呢。妹妹怎敢,您先前是皇後嫡女,身份尊貴,如今皇上是您親生兄長,還住著那麽好的地方,妹妹聽說你那宮殿比太後娘娘的宮殿還要好。不過妹妹也知道,如今睿王殿下和太後哪裏比得上皇上這個大靠山,情有可原。”


    嘉禾扶額,無比懷念起將軍府裏的悠閑時光,舅父隻有舅母一位夫人,少了妻妾爭鬥,更是沒有這些姐妹鬥嘴,陰陽怪氣。


    雲翎嘴笨,氣紅了臉,“你……你胡說,我何曾為了新的榮華富貴拋棄母後!”


    嘉禾真的很想幫腔,既然玉翎公主想拿李思歸來氣她,何不順勢用皇帝親妹妹這個名頭壓下她。隻不過她的身份如今是李翃的未婚妻,自然不能替她說這些話。


    這時突然有人過來,是雲翎宮中嬤嬤,笑著行禮道:“公主殿下,可找到您了,陛下又賞賜了東西過來,您還是回宮去吧,也好謝恩哪!”


    正是時候,嘉禾碰了碰雲翎的胳膊,假作不經意,道:“公主還是莫要被一些閑事絆住,陛下賞賜,謝恩才是合規矩的事。”


    雲翎突然明白過來,看著玉翎公主道:“是啊,皇帝哥哥待我好,還是玉翎妹妹看的遠,他要是知道有人故意欺負我,不知道會不會幫我出口氣啊!”


    玉翎公主吃癟,看著她們二人趾高氣揚的離去。“她怎麽就那麽好運,明明樣樣不如本公主,卻永遠占上風。”


    玉翎公主身邊宮人道:“皇上也許就是做做樣子,畢竟兩人並不在一處長大,雲翎公主之前又和睿王走得近,要說有多深厚的情誼,奴婢都不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思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傾城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傾城歡並收藏思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