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出門便被來人攔住,眉姑姑笑道:“公主不必找了,嘉禾姑娘無礙。來人,去把嘉禾姑娘的東西收拾一下。”


    雲翎質問道:“她在哪裏?”見眉姑姑不說話,又道:“她是本公主請來的客人,你們要帶著她的東西去哪兒?”


    眉姑姑微微一笑,“公主別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嘉禾姑娘不會再回這裏住了,皇上已經為她選了新的住所。如今,她已是皇上身邊的皇貴妃,賜封的聖旨不多時便會曉諭六宮。”


    雲翎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嗯,把楔子接上了。男主非善類,可能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好人,這篇文想寫一個不同的故事,也不是虐文吧。我努力填坑,下一篇文,《花殺》,喜歡的收藏吧,女主佞臣vs反派男主


    第21章 孽緣


    眉姑姑知道她已經聽懂了, 雲翎臉上的錯愕還沒有散去,便要衝出宮門,“我要去找她!”


    眉姑姑伸出手臂擋住她去路, “如今新殿還未修整好, 貴妃娘娘現下歇在含章殿, 那裏可是陛下的寢殿, 公主即使去了,恐怕也見不到人。”


    雲翎氣紅了眼,“嘉禾是睿王兄未過門的妻子, 皇兄他怎麽能占為己有!”


    眉姑姑正色道:“公主慎言, 陛下可不是您能隨便非議的,即便您是陛下的妹妹, 什麽話該說, 什麽話不該說您也要掂量掂量!”


    嬤嬤見情形不對,連忙拉住雲翎,雲翎指著眉姑姑道:“好, 你不讓我去見嘉禾, 那我去見太後總可以吧!”


    眉姑姑體貼地為她讓出了道,看著一眾人追出去,對身邊宮人道:“東西可都收拾好了?我們走!”


    仁壽宮,高太後聽雲翎說完, 臉色驟變, 拍案怒聲道:“簡直欺人太甚!”


    雲翎拉住高太後的胳膊, “母後, 我們還是趕緊去把嘉禾接回來, 不然怕是來不及了。”


    高太後斥道:“糊塗!她被立為貴妃之事,已經闔宮皆知, 此事哪裏還有轉圜的餘地,更何況,她在李思歸寢宮一整夜,即使她清白還在,我也不允許這樣的女子做翃兒的妻子,做我的兒媳!”


    雲翎搖頭,“可嘉禾是被騙去的,我宮裏的人都可以作證,她們拿皇後的名頭騙她前去,她是無辜的。而且睿王兄深愛嘉禾,若是被他知道了,他怎麽受得了!”


    高太後也惟有在聽到李翃的名字時才有些動容,她默了一瞬,“翃兒哪兒都好,隻有一樣比不過李思歸,那就是不如他心狠,若是這奪妻之恨能讓他的心變得冷硬起來,這也算是她如今唯一的用處了。”


    雲翎在高太後膝下長大,對她一向敬愛有佳,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的母後竟然會說出這麽狠心的話,“母後,兒臣求您,嘉禾也是愛著睿王兄的,這關乎一個女子一生的幸福!”


    高太後已經失了耐心,“你莫要再說了,哀家心中自有主意。她是翃兒未婚妻之時,哀家自然會護著她,可如今她是李思歸的女人,與我們有何幹係!”


    雲翎臉上流下淚來,也不顧及禮儀,奪門而去。


    雲翎走後,高太後變了臉色,對文嬤嬤道:“馬上請太師入宮,李思歸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哀家便讓他嚐到苦果!”


    文嬤嬤道:“太後是打算?”


    “皇帝言行有失,百官彈劾!”


    可高太後這話音剛剛落下,宮人便在門外通傳道:“啟稟太後,宮中眉姑姑求見。”


    高太後皺眉,“她來做什麽?讓她進來吧!”


    眉姑姑走了進來,恭敬向高太後行禮道:“參加太後。”


    高太後一向看她不順眼,不單是因為她曾在靜賢皇後宮中當差,另有一樁舊事一直是高太後的心結。當年靜賢皇後為太子妃時,她為齊王妃,而當時的皇後因為她在府中懲罰齊王通房之事,命她進宮,罰她跪在宮門口,丟盡顏麵,而那個監掌之人,正是林如眉。


    高太後冷聲道:“有什麽事就說吧!”


    眉姑姑不卑不亢,“我來是有要事要專門同太後講,還希望太後摒退左右。”


    文嬤嬤見她這般囂張,替主子出聲道:“太後麵前,竟敢稱“我”,即便你是這宮中女官,在太後麵前依舊是奴婢,豈能如此不顧尊卑!”


    眉姑姑笑了笑,“莫要動怒,隻顧著拿規矩說事,難道就不想聽聽我來的目的。既然太後無意讓人出去,那好,我便直言了,陛下命我來送的是睿王謀反的證據!”說罷,便從袖口掏出一封信函。


    高太後臉色一變,命其餘人退下,文嬤嬤已經將東西拿了過來,隻聽眉姑姑道:“太後您慢慢看,作為睿王的母後,這上麵的字跡您應該是認得的。陛下說了,這隻是拓本,隻是若有人想拿一些不必要的事讓陛下煩心,陛下不介意拿出這書信原件讓滿朝文武好好過目一番。”


    高太後怒火中燒,卻又不得不強壓下去。眉姑姑見目的達到,“我還有事,就不久留了。”


    等殿門關上,高太後將手中信件撕的粉碎,“豎子!賤人!一個個都來欺侮哀家!”


    文嬤嬤想勸又不敢上前,隻能低聲道:“太傅那裏?”


    高太後突然泄了氣,“他竟然將一切都算準了,拿翃兒的事與我做交易,我若真的找人彈劾他,翃兒那裏又當如何!”到最後她不得不承認,“這麽多年,我是真的小瞧了他。”


    文嬤嬤突然想起一人,“那皇後那裏,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些什麽?”


    高太後隻覺頭痛欲裂,“難道你還沒有明白,蘇氏那賤人早就背叛本宮,投誠李思歸了。幾次三番,她都不過是與哀家虛與委蛇罷了!”


    文嬤嬤道:“如果是這樣,她一個庶女卻在皇後的位置上,嘉禾姑……蕭氏出身高於她,皇上又不惜一切手段把蕭氏弄到手,她皇後的位置必然岌岌可危,太後何不順勢利用一下?”


    高太後良久沒有回答,陷入沉思。


    含章殿,嘉禾躺在榻上一直未醒,朦朧間她隻感覺到遍身如火燒,似乎有人將她扶起,靠在一個寬闊的胸膛上,苦澀的藥汁喂到她的嘴裏,她本能地抗拒,喝進去的一些也全都吐了出來。


    那人毫不在意地給她擦拭,他似乎在跟旁邊的人說什麽,胸膛起伏帶著怒氣,而後有人為她換了衣服,冰涼的手指執著濕熱的絹帕不斷擦拭她的額頭,脖頸,手心。


    嘉禾隻覺眼皮沉重,如何也睜不開,她隻想起昨夜,她抓住李思歸的衣袖,“放過他,求你……”


    李思歸道:“你拿什麽來求我?”


    她心底嘲諷一笑,早在她過來時,他不是早就算好了一切,她一無所有,唯有自己,而他想要的不就是這個。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手解開了身前係帶,衣衫一件件落地,可他看著她的眼神裏卻並無欲念,他將外袍脫下,披在她的身上,而後伸出手將她的手攥在手心,引著她一步步走向寢殿。


    李思歸將她按在床榻上,自己躺在榻上另一側,他就這樣什麽都不做,合上了眼睛,而似乎覺察到她在看自己,他閉著眼睛道:“你若是想做些別的,也未嚐不可。”


    這一夜,她心緒不寧,一直睜著眼睛,無聲的僵持著,也許是來時冷風夾雨,受了風寒,不知何時身上起了熱。


    她身上衣衫被汗濕透,又有人給她換了一身幹爽的寢衣,過了半晌她才醒來。


    她睜開眼,看著榻前坐著的男人,才恍然覺得,原來昨夜的一切並不是夢,李思歸見她醒了,握住她的手,嘉禾下意識便抽了回去,李思歸怔了怔,倒也不再勉強,從宮人那裏接過一碗清粥,“折騰了這麽久,吃點東西。”


    嘉禾對他還是有些抗拒,轉過頭去,李思歸將瓷勺執在手裏,不緊不慢道:“你若是不肯喝,我便隻好親自喂你了。”


    嘉禾轉過頭來,見宮人聽到這句話都低下頭去,她看著那些宮人,李思歸命人都退下,她氣惱地將碗接過來,喝了一口。李思歸這才滿意,依舊看著她。


    嘉禾低頭瞧見自己身上衣衫已經換了,想起那個寬闊的胸膛,“是誰給我換的衣服?”


    李思歸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樣子,猜出她心中所想,有意逗她,“你昨夜都已經答應留在我身邊,又何必在意是誰換的衣服呢!”


    嘉禾將碗塞回他手裏,“真的是你。”


    “咳咳咳……”,殿中竟然還有人,雲姨從屏風後走了過來,“這裏還有個老人家在,你們兩個人說些話的時候,記得顧慮一下。”


    李思歸也不再瞞她,“是宮人換的,你可以放心了。”


    嘉禾這才緩了臉色,雲姨將手中藥方遞到李思歸手裏,卻對著嘉禾道:“你受了風寒起熱,又不肯喝藥,隻能用溫水擦拭退熱。這位皇帝陛下一早便讓人接我進宮,如今你也醒了,這湯藥喝上兩日,病症便可消除了。”


    雖然雲姨站在李思歸那邊的人,可畢竟曾經救過她,她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多謝雲姨。”


    雲姨輕笑,“你好好的便好。”


    這時宮人突然來通報,“陛下,曹大人求見。”


    李思歸對嘉禾道:“我還有事,這粥快涼了,我讓宮人再去換一碗,你要記得喝了。雲姨,你先留下陪她說說話。”


    李思歸走出內室,雲姨看著嘉禾靠坐在床上的模樣有些淒苦,不免勸道:“從他第一次將你帶到我那裏,我就看出他對你十分上心。他雖有王妃,不過不提也罷。他既對你動情,必然會用盡一切辦法將你留在身邊。他不是多情之人,還有些無情,一旦動心,待你必然也是極好的,可後來我卻無意中知道,你竟然是睿王的未婚妻,我便知道他要選擇的路有多艱難,但他是李思歸,想做的不擇手段也會做到,這對你而言,是緣也是劫。”


    嘉禾嘲諷一笑,緣?怕是孽緣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李思歸計劃成功,但兩人之間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男主行事風格有些趨近反派,是由於他成長的環境影響的,隻是想嚐試寫不一樣的故事。《花殺》求收藏,男主真反派。


    第22章 相處


    含章殿前殿, 李思歸同曹佑良道:“明日早朝,朕便會封你為相,到時候與高黨的抗衡便落到卿的肩上了。”


    曹佑良是李思歸一手提拔上來的, 為人剛正不阿, 李思歸對他頗為信任, 更重要的是, 他對高太師有著深仇大恨,這世上沒有什麽比仇恨更能讓人傾盡全力的。


    李思歸又想起一事,“淮陽太守一案疑點頗多, 朕覺得十有八九乃是冤案錯案, 這件事由你暗中調查,有了眉目便來稟告朕。”


    曹佑良拱手道:“微臣遵旨。”


    李思歸點了點頭, “你先退下吧。”


    此間事了, 李思歸抬腳往內室走去,雲姨已經離開了,嘉禾卻還是和他走時一樣, 靠坐在榻上, 眼神落在一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是聽見腳步聲,她抬起眼眸,怕他又要問詢, 便直接道:“粥我已經喝了。”


    李思歸自然而然地坐在榻邊, 伸出手去摸在她的額頭上, 嘉禾避無可避, 隻能任由他觸碰, “好在不燙了。”


    嘉禾受不了他的脈脈溫情,她和李思歸不應該是這樣, 可她更擔心的是李翃,嘉禾揪住他的衣袖,“睿王那裏,你究竟會拿他怎樣?”


    聽到“睿王”二字,李思歸眸中冷凝,語氣卻是盡量平淡,“你若是希望他安好,便在我的麵前少提起他的名字。”


    嘉禾看著他,問道:“為什麽是我……”


    這話沒頭沒尾,李思歸卻道:“這話,我也想問你。我自幼便看盡人間冷暖,從不對人動情,可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我眼前,我不是聖人,我也有心。”


    這樣情深義重的回答,讓那些傾慕他的女子聽了,怕是會感動的落淚,可她,如今被困在這一方天地,她有怨,卻難有情。


    嘉禾自嘲地笑笑,“早知道,從在恒安王府遇見你,我便會躲你躲的遠遠的,那些事情何曾會難倒你,是我多此一舉。”


    “怕也是遲了,當年在船上時,你就不應該……”


    他話未說完,便又收了回去,嘉禾不解,“船上?你的話是什麽意思,為何我聽不懂?”


    李思歸有自己的驕傲,有些事在他心底藏了幾年,而在別人心裏卻連湖上的一絲漣漪都不如,他自然不會再提起,“既然你想不起來,那便是不重要的事。你不是想知道我會如何處置李翃嗎?答案很簡單,你希望我對他如何,我便會如何?”


    嘉禾聽不懂,“你的心思太深,我猜不出。”


    李思歸將她拉進懷裏,嘉禾驚慌之下,手緊緊揪住他的前襟,李思歸的臉逼近,“我既然已經答應你對他不會以謀反罪論處,便會說到做到。隻是,若是我讓他回來,你該如何麵對他?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見到他不是更痛苦?還是說,你希望我對他不計前嫌,許他一世榮華富貴,再賜給他一位宜室宜家的王妃,嗯?”


    聽到王妃二字,嘉禾心頭鈍痛,她是沒有回頭之路了,可她還沒有那麽偉大,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喜歡的人娶別的女人。


    李思歸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逼迫太過,“你隻要安安心心的在我身邊,有些事情我願意退讓。我也允許你現在心裏還想著他,可我希望不要太久。”


    嘉禾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轉過身躺下,“我累了,想睡了。”


    李思歸從她身後撫摸著她的長發,柔聲道:“這宮中你可以隨意走動,隻是須得眉姑姑陪著你,並非我讓她監視你的言行,而是這宮中太過複雜,難保不會有人起了歹念。”嘉禾不說話,李思歸便繼續說道,反正他知道她在聽著,“太後和皇後那裏,你不必走動,更不必和她們請安。你若想要,這皇後的位置,隨時可以給你。”


    嘉禾想到蘇荷那個女人,她的聲音有些悶,道:“她好歹也是跟你一場,和你共患難過,你不必為了我拋棄元配,我擔當不起。皇後的位置,我也受不起。”


    李思歸道:“這世上和我共患難的人多了,難道每一個都要留在身邊不成?每個人都有他們該去的地方,我不會虧待他們,但也不會虧待我自己。”


    這一兩日,嘉禾都養在含章殿,李思歸忙完朝中事務,便會過來看她,她若是不肯吃東西,李思歸每次都有法子讓她把飯吃下去。甚至到了晚間,李思歸也如同尋常夫妻一般,過來就寢,兩人躺下時雖是楚河漢界,可每到清晨,嘉禾總會發現自己靠在他懷裏。


    她是真的怕李思歸,她怕他算盡人心,到最後連自己也不能逃脫,如今她“身陷囹圄”,也唯有一顆心,是不受他掌控的。


    嘉禾的病好了,李思歸便要她出去走走,不要每日悶在寢殿裏。可她害怕走到哪裏,都有人背後議論她,從睿王的未婚妻成了新皇的皇貴妃,她隻想逃避。


    可李思歸卻不讓她如願,他命人備好衣服,要宮娥為她梳妝打扮,李思歸是知道她的喜好的,一身素錦,纖腰高鬟,釵上的流蘇垂至頸畔。宮娥蹲下為她整理裙擺,這麽多人侍候,皇帝在一旁等候,在別人眼裏,自己倒真有寵冠後宮的貴妃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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