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睡不著,她翻到z的微信,給他發了條“睡了麽”的消息。


    z很快回:【沒】


    沈半夏:【我發現我犯了很大的錯,從一開始就不該答應用假身份接近段融。他對我太好,讓我很有壓力。】


    段融洗完澡後收到了她這條消息,擦完頭發的毛巾扔一邊,他往床上坐下來,在聊天框裏打字:【為什麽要有壓力?】


    小騙子:【我一直在騙他,他不應該對我一個騙子這麽好。】


    z:【他或許不在乎你騙不騙他,就算知道你在騙他也會喜歡你。】


    小騙子:【怎麽可能,世界上不會有這麽蠢的人。】


    段融額發上墜著水珠,積累到一定重量後掉下來,砸在手機屏幕上影響了打字。他拿指腹擦掉,眸光動了動,重新打上一行字:【或許就是有這麽蠢的人。】


    沈半夏跟z聊了很久,一直到自己睡著。


    z有種很神秘的魔力,跟他聊天的時候很輕鬆自在,總有無盡的話題能想起來,不會冷場。如果不是因為太困,兩個人能一直聊到天亮。


    又迎來周末,吃完早餐沈半夏要去醫院。段融往她身上撂了好幾眼,問:“項鏈怎麽沒戴?”


    “跟我這件衣服不太搭。”


    她說了個比較合理的借口。確實不太搭,天氣轉冷,她今天穿了件淺咖啡色粗針套頭毛衣,高腰修身牛仔褲,頭上搭配了米色貝雷帽,透出很濃的慵懶感,精致又可愛。


    段融沒有針對項鏈說什麽,目光落在她左手,她乖乖地戴著戒指,沒有摘下來。


    段融被一定程度上取悅,倒了杯牛奶給她。


    她一邊喝牛奶一邊找z聊天:【今天突然降了十度,外麵應該很冷。果然京城隻有冬夏,沒有春秋。】


    段融撥開手機,看到她的消息。明明他就跟她坐在一起,她不跟他說話,倒會找一個她連麵都沒有見過的男人瞎聊。


    心裏窩了一團火,段融好不容易壓下去。畢竟是他選的老婆,他怎麽樣都得寵下去。


    z:【出門多穿點兒,別凍著。】


    沈半夏唇角浮起個笑,手指如飛地打字:【我知道了,你也要穿多點。】


    段融喉嚨裏發出一聲極不滿的長歎,沈半夏奇怪看他,看完沒理,繼續跟z聊天:【我要去看我爸爸了,醫生說這幾天他就會醒。可我很怕會有意外,他會醒不過來。】


    段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有什麽事都瞞著他,可不管有什麽話都跟z說,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裏。


    咽下對自己創造出的另一角色的醋意,段融咬著後槽牙繼續哄他的小女孩:【他一定會醒,別擔心。】


    作者有話說:


    每章不是沒有進度,這些都是必要的進度,如果確認心意後就立刻掉馬、掉馬後所有事情全都緊鑼密鼓講清楚、然後飛速在一起,這太急了。這個故事沒有那麽急,段融和半夏之間的每一步都是他們必須要經曆的。女主也不是別扭,她是煎熬,尤其是在不得不騙段融的錢後,她對自己產生了厭棄,所以才不敢接受段融的喜歡,怕身份曝光後會得不到段融的原諒。如果她知道段融喜歡的一直都是她本身,她的心結就解開了。這期間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循序漸進地來。


    這個過程的話差不多再有六、七章內容就可以了,這幾章裏有些事情要發生,有甜有虐,是男女主坦誠相待的必要經過,經過這些事會自然過渡到兩人戀愛。


    第67章 出走


    沈半夏離開家去了醫院, 段融換了輛平時沒有開過的車,在後麵默默地跟著她。


    到了病房門口,沈半夏做了很長時間心理準備, 抖著手把門推開。


    病房裏有四個人,史蒂夫醫生、沈瑩、新請的護工,以及坐在床上正跟醫生交流的沈文海。


    沈文海醒了,他沒有再繼續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而是清醒了過來, 正常地跟人對話交流。


    沈半夏覺得自己在做夢。


    沈文海扭頭看她。女兒已經長大, 個子變高,出落成了十八歲的亭亭玉立的女孩。


    沈文海一眼就認出了她,朝她叫:“半夏。”


    沈半夏過去,哽咽地喊他:“爸”。


    她高興得一直哭, 眼淚不停往下掉。沈文海粗糲的手抬起來幫她擦眼淚, 含著淚笑了笑:“快別哭了, 我女兒的眼淚都是珍珠, 掉出來多可惜。”


    沈半夏就也笑,沒有再哭了。


    她很認真地跟史蒂夫醫生道謝。史蒂夫說了一遍以後這幾年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 又開了些藥讓護工去拿。


    沈文海的精神看上去還好,隻是現在還不能下床走動。他往外看了一圈, 奇怪問:“半夏,你媽媽呢?”


    沈半夏不知道該怎麽說媽媽已經去世的事, 旁邊沈瑩搶先道:“嫂子有事沒來, 你也該知道你住院這幾年,都是嫂子在撐著這個家, 平時特別忙。等她抽出時間, 一定會趕著過來看你的。”


    沈文海點點頭, 沒有再問下去。


    他的身體各項狀況還不是很穩定,需要再在醫院裏觀察一段時間。護工把他照顧得很好,沈瑩和沈半夏隻要一有時間就會過來看他。


    隻是一直都不見他的妻子陳筠。


    慢慢地沈文海能猜到點兒什麽,陳筠的性格他很了解,不可能會拋棄他跟女兒改嫁,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經不在了。


    他想知道陳筠是怎麽不在的,等沈半夏過來看他,他十分平靜地開口:“我知道你跟沈瑩都擔心我的身體,怕我知道消息以後會受到刺激。可我已經差不多都猜到了,你媽媽她……她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沈半夏正削一個蘋果,聞言拿刀的手頓下來,頭低著。


    “我不會再出什麽事的。半夏,你告訴我,你媽她是什麽時候走的,是怎麽走的?”


    沈半夏想再瞞已經瞞不下去了,忍了忍喉嚨裏的澀意,說:“是一年前,她身體一直不怎麽好,平常又沒日沒夜地加班工作,有一天突然發病,沒有搶救過來。”


    沈文海胸口憋著一口氣,半天才呼出來。眼睛已經紅了,硬撐著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是我對不起你們。”他說。


    “沒有,那是場意外,誰也不知道你會在去公司的路上發生車禍。”


    “不是,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我太倔不肯服軟,以為自己能把事情解決……”


    沈文海說到一半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問她:“那你這一年是怎麽過的?沈瑩說你考上了政法大學,你一個女孩子,怎麽突然要學法律了?”


    “當律師會很掙錢。”


    “可是你不是在學鋼琴嗎?”


    “我不想學了,太無聊了。”


    沈半夏把蘋果削好,放到父親手裏。


    沈文海沒再繼續問。視線往下,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戴了枚戒指。而且不是普通的戒指,那是一枚價值不菲的鑽戒,普通人很難買得到。


    “半夏,你談戀愛了?”他問:“戒指是誰送的?”


    因為段融那個人掌控力太強,每天都要檢查沈半夏有沒有好好戴他給的戒指,久而久之她養成了習慣,輕易不敢把戒指摘下來。


    “啊……這個、是我戴著玩的。”她說。


    “你以為爸爸老糊塗了,認不出來這是什麽戒指?這個牌子很難買,價格也不是普通人能承擔得起的。你老實告訴爸爸,是不是談戀愛了?男朋友送你的?”


    她隻能承認:“……是。”


    “我也能理解,你已經十八歲了,可以談戀愛了。可這個年紀其實還很小,心智不是特別成熟。你談戀愛我不反對,隻是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


    “還有,這個禮物太貴重了,你如果隻是跟那人談戀愛的話最好就不要收。他願不願意送你是一回事,你能不能收是另一回事。我們家現在雖然艱難,可我們什麽時候都不能丟了骨氣。他送你一些普通禮物這沒什麽,這個戒指太珍貴了,你最好給人還回去。以後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記住我的話,無功不受祿,我們又不是乞丐,絕對不能白白接受別人的恩惠,聽到了嗎?”


    沈半夏點頭:“我知道了。”


    “那男孩能送你這個,他家裏條件肯定很好,我們跟他沒法兒比。但你也不用太有壓力,你從小該受的教育我跟你媽一樣也沒讓你落下,是我們家出了事才連累了你,真要比起來你不比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孩差。”


    沈文海不放心女兒,忍不住多嘮叨了幾句:“那男孩要是真對你好,你就好好跟他在一起。要是他沒想跟你走太遠,或是他家裏對你有什麽意見,你要記得及時脫身,不能陷進去太多。愛情是很重要,可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你年紀還小,可以多談幾次戀愛,每次談戀愛都要記住我的話。”


    沈半夏算得上乖巧,從小到大沒有犯過什麽錯,沈文海和陳筠很少會對她進行說教,除了之前她莫名從家裏偷了十萬塊錢。


    但是沈文海生病以前,女兒明明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現在突然就成年,還交了男朋友,他表麵上很開放不會反對,可心底還是有種自己家種的好白菜要被外麵的豬拱了的痛惜感,不免要多說幾句。


    他以為沈半夏現在交往的肯定是跟她差不多年紀的男生,最多隻是大個兩三歲。沈半夏更不敢讓他知道,他口中的“那男孩”其實是個比她大七歲的成熟男人,而且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走到談戀愛的那一步。


    反正以後她跟段融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她沒有糾正父親。


    “你趕緊回學校吧,不要總是來看我了,”沈文海把她往外趕:“你學校離這那麽遠,跑一趟多費勁。以後一星期來看我一次就行了,這有護工,還有你姑媽三天兩頭也會來,不用擔心我。你學校有課,別總是往外跑,有時間就多跟朋友出去玩玩。”


    沈半夏一一應了。


    她離開醫院,把手上戴的戒指摘了下來放進口袋。後麵有人叫她,她扭過頭。


    是戴了口罩帽子和墨鏡的萬珂,深秋的季節裏她穿著皮夾克,超短包臀裙,打扮得個性大膽。外形太過靚麗,過往的人總是會往她身上看。


    萬珂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衝著沈半夏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跟我去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吧。”


    萬珂帶她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館,挑了角落裏的位置。


    萬珂慢悠悠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沒有加一點兒糖的咖啡很苦,她若無其事地咽下去。


    “你知道嗎,”萬珂開口:“段融喝咖啡也不喜歡放糖。他還有很多習慣我都知道,比如很不喜歡吃甜的東西,抽煙隻抽一個牌子,酒量很好,千杯不醉,但是不喜歡喝酒。有潔癖,最討厭跟人有身體接觸。”


    說到這裏的時候故意頓了頓,抬眼精準地看向對麵的沈半夏:“除了我。他常說我身上很香,有鳶尾的味道。尤其是這裏……”她把一件女士夾克往外脫,裏麵是件黑色背心打底,肩頭露出來,她鎖骨下的一行花體字紋身也露出來。


    那裏是經紋身師的手設計得精美絕倫的一行拚音:duanrong。


    這行紋身在她高三的時候刻上去,這處皮膚薄,她對紋身的痛感又強烈,過程裏她疼得掉了很多眼淚。


    但萬珂並不後悔,她就是要把段融的名字刻進自己骨血,讓自己時時刻刻都能記得他。


    “這裏他親過很多次。”


    萬珂繼續拿真假難辨的話刺激沈半夏,說完以後開始得意洋洋地欣賞她臉上的表情,企圖從她臉上找到嫉妒、不甘、痛苦,所有這些她曾體會過的感情。


    沈半夏一直都十分冷靜,甚至能稱得上淡漠,好像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心裏。


    “你說完了嗎,還有什麽要說的你可以一起說。”


    沈半夏不想琢磨她話的真假,更沒有興趣跟她討論這些。知道她今天過來肯定是有別的事情要說,提起段融隻是為了滿足她一貫的虛榮心而已。


    沈半夏並不上當,萬珂的虛榮心大打折扣。她把夾克重新穿好,紋身遮住:“你剛去醫院是去看什麽人了啊?”


    沒有等到沈半夏的回答,隻是如願在她眼睛裏看到了恐懼。


    萬珂笑了笑:“那人是你父親吧,好像病了很久了。讓我猜猜,你假扮康老爺子的外孫女跟段融訂婚,一定拿到了不少錢,有了這些錢才能幫你父親治病。我說的對不對啊?”


    萬珂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得意地欣賞沈半夏現在的表情。這丫頭太棘手,之前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在跟她的衝突中得到一點兒便宜,今天終於能出口氣。


    “你騙了段融這麽久,肯定拿到了不少好處吧。段融那人我很了解,就算是他落魄的時候都從來沒有小氣過,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買給我,更何況是他現在。你找他算是找對人了,他隨隨便便施舍給你這麽點兒東西,”萬珂比了個指甲蓋的大小:“都夠你這輩子花的了。”


    沈半夏攥了攥手心:“你專門來找我跟我說這些,到底是想做什麽?”


    “我不想做什麽,隻是來告訴你,你是什麽樣的人我現在一清二楚。之前是我小看你了,讓你在晚宴上出了場風頭。這種事情會發生一次,你猜還會不會發生第二次?沈半夏,你有把柄在我手裏,以後怎麽戳穿你什麽時候戳穿你全看我的心情,你如果識相就離段融遠一點兒,拿著你的錢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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