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程感恩她曾幫過蘇曼曼,沒答應解約,給了她自由,並承諾,她想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


    而她終是不甘放棄熱忱的表演,退而求其次,轉向小眾的話劇表演後,蘇曼曼才跟她重歸於好,並按照約定做了她的經紀人。


    過去四年,蘇曼曼不知多少次勸她離開易淮川,說那種男人冷心冷清,捂不熱的,但她不信,每次都回:“我再試試。”


    這一試,試得頭破血流。


    裸替那會,她親眼見到了易淮川對她和對梁心恬的不同。


    易淮川心裏沒人,她還能試試走進去。


    現在知道那裏住了人,她何必頂著未婚妻的頭銜自取其辱。


    梁思思苦笑一聲,低下頭去:“他心裏沒我。”


    “沒有就沒有,誰特麽稀罕!”蘇曼曼回得瀟灑,繼而猛踩油門,迎著風喊,“別難過,我帶你看看男人以外的世界。”


    車子急速行駛,山景迅速後退,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引擎發出低悶轟鳴,如猛獸歸林。


    梁思思一顆沉悶的心,都嚇得快速跳動起來。


    “蘇曼曼!”她一手抓著安全帶,一手蓋住亂飛的頭發,驚呼出聲。


    蘇曼曼嘴角揚起笑意,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爽嗎?還想得起易淮川是哪位嗎?”


    蘇曼曼這一問,倒是讓梁思思短暫的愣了下。


    她隻顧著擔心小命了,哪還能想起易淮川。


    蘇曼曼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哈哈大笑兩聲:“走,我帶你換個發型,咱們‘重頭開始’!”


    *


    夜幕悄悄籠罩在晏城上空時,梁思思終於站在了造型室的鏡子前。


    化過妝的女人五官更顯立體,濃墨重彩的眼影下,一雙眸子亮又冷,披散下來的長銀發為她添上了幾分清冷。


    黑色緊身針織裙加銀色高跟鞋,使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嫵媚又張揚,性感又冷豔。


    蘇曼曼站過來,品了品,“嘖,高級!性感!迷人!”


    梁思思有點後悔一時鬼迷心竅,聽了蘇曼曼的“重頭開始”:“會不會不適合我?”


    她向來喜歡簡單穿著,更何況,易淮川格外偏愛她清純打扮。


    即便演戲,她也沒試過如此前衛大膽的造型。


    她無法想象,易淮川見到此時的她,會是怎樣的不高興。


    蘇曼曼箍著她的肩膀,笑著將她往外帶:“那咱去看看,到底適不適合你。”


    發現自己又想起易淮川,梁思思點點頭,打算豁出去了,今天全聽蘇曼曼的。


    雖然蘇曼曼帶她幹的事都很出格,但意外有效果。接連不斷的驚嚇和衝擊下,離開易淮川的難過情緒,確實衝淡不少。


    直到蘇曼曼將車停在iu門口,梁思思豁出去的心思,嚇退了一半。


    ——iu,晏城最有名的夜店。


    蘇曼曼將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偏頭示意她進去。


    梁思思正猶豫,旁邊傳來一陣口哨聲,輕佻浪蕩。


    是幾個過來消費的公子哥。


    “看見沒,很適合。”蘇曼曼笑得開心。


    眼見那幾個公子哥就要過來,梁思思趕緊下車,拉著蘇曼曼往iu鑽。


    一進裏麵,震耳欲聾的音樂、絢爛璀璨的霓虹瞬間將人掩蓋。


    舞池裏,男男女女都在搖頭晃腦的蹦迪,穿著性感暴露的公主少爺們在卡座裏或陪喝或陪聊。


    梁思思隻覺五官都受到衝擊,頭皮突突地跳。


    她正借著昏暗的燈光,小心避讓迎麵走來的人,蘇曼曼湊到她耳邊,喊了聲:“去試試?”


    梁思思在一陣高過一陣的音浪中,搖了搖頭:“我不會。”


    蘇曼曼卻不管,拉著她登上了蹦迪的舞台,喊道:“誰會啊,都是亂跳。”


    鼓點分明的dj響起來,人群隨著音樂節奏動起來,蘇曼曼也跟著搖頭晃腦蹦起來。


    所有人都很嗨,沉浸在音樂造就的,短暫而又虛幻的快樂裏。


    舞台被人踩到搖晃,梁思思站不穩,不由得跟著踉蹌兩步。她像個格格不入的人,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心慌意亂。


    蘇曼曼放下亂晃的手,牽起她,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裏衝她喊:“跟著我一起跳,忘了易淮川那王八蛋。”


    不知是否氣氛感染,梁思思被那句“忘了易淮川那王八蛋”蠱惑了下,隨即學著蘇曼曼,磕磕絆絆跳了起來。


    蹦迪這種事,不參與時,覺得受不了,一旦你開始,就停不下來。


    音樂在耳邊炸開,心神被氛圍感染,梁思思很快完完全全沉浸音樂躁動和周圍亢奮的氣氛中。


    她隻聽得見鼓點,隻看得見眼前,所有的痛苦、悲傷、難過、壓抑,統統消失不見了。


    從最開始的拘謹,到放飛自我的張揚,本就出眾的梁思思,立刻吸引了舞池裏的目光,漸漸變成人群中心。


    舞池裏的人對她或打量、或疑惑、或驚豔,梁思思猜想一定有人將她認成了梁心恬。


    但她不管周遭,繼續舞動,因為這一刻,是她糟糕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


    梁思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然也不知她此刻,被人偷拍了下來。


    兩人瘋玩到淩晨兩點,才從iu出來。


    喝了不少酒,加上蹦迪帶來的快感,梁思思覺得亢奮又刺激,出了門都有點緩不過神。


    “別嗨了,我去讓服務員叫個車,你一個人行不行?”蘇曼曼衝還在點頭的梁思思笑。


    梁思思也笑,帶著酒後的迷醉和嫵媚,不答反問:“曼曼,你說易淮川看到我這樣,會不會大發雷霆?”


    蘇曼曼走過來,勾住她的肩膀,湊著在她耳邊慫恿:“想知道?這還不簡單,你自拍一張發給他。”


    語畢,蘇曼曼笑著離開,去找服務員。


    身後,iu的音樂還在放,梁思思的嗨勁還沒過,再加上酒勁來襲,她真的掏出了手機。


    不過不是自拍發給易淮川,隻想留下這一刻快樂的自己。


    那麽巧,她還沒點攝像頭,手機鈴聲響起,“易淮川”三個字映入眼簾。


    梁思思反應有些遲鈍,呆愣得望著手機。


    急促鈴聲還在響,像電話那頭的人十分不耐煩。


    鈴聲擾亂腦海中的鼓點,梁思思蹙眉按下接聽鍵,酒後的語氣有點飄:“易淮川?”


    短暫的沉默後,低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在哪?”


    隻單單兩字,卻如君臨天下的王者,讓梁思思腦海裏叫囂的鼓點如臣民般退讓幹淨。


    梁思思默了默。


    她以為易淮川回半山墅沒見到她,才來電話,下意識避重就輕答:“外麵。”


    很顯然,易淮川並不滿意她的答案:“國民初戀人設崩塌,疑似梁心恬夜店放飛自我。你告訴我,這新聞裏的人,是梁心恬,還是你?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宛如他一步步慢條斯理逼近,裹挾著陣陣寒意。


    梁思思的心像是被那聲音牽起,懸在半空。


    這句話太長,又猛然砸下來,她現在的腦子又懵又暈,沒能理解,隻是條件反射般感知了其中的危險。


    如若平日,她定先認錯討他歡心,但今天不同。


    易淮川口中的“梁心恬”三個字,不僅讓她晚上喝酒蹦迪得來的好心情消失,還讓她一下子又想起做裸替那天。


    易淮川跟梁心恬成雙成對的身影,讓她覺得刺眼又刺心。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之所以能頂著“易淮川未婚妻”的頭銜,不是易淮川對她有一絲絲的情誼,而是迫於爺爺的壓力。


    懸著的心沉沉下垂,細細密密的痛感傳來,連迷醉與亢奮都抵抗不住。


    梁思思抬眸看向遠處,萬家燈火早就滅了,街道上隻餘路燈在堅守,孤單又落寞,像無家可歸的旅人。


    她無聲笑笑,低落的聲音夾在沁涼的夜風裏,像是自暴自棄,又似徹底看開:“未婚妻的身份嗎?我不想要了。”


    電話那頭的易淮川,呼吸一窒。


    “你喝了多少酒?”他的聲音驟然一冷,像是突然來了一場雨夾雪,又濕又冷的寒意從頭澆下來。


    梁思思凍得一個激靈,大腦清醒了些。


    察覺自己剛才的言論太“出格”,梁思思知道不能再繼續了,否則易淮川肯定會生氣。


    上一次他生氣,是她在話劇界得了獎被報道。


    易淮川不僅撤掉了那篇報道,還警告她不許在曝光在任何鏡頭下。


    那時,他用的理由是“他不喜歡”。


    他不喜歡,她就要放棄摯愛的影視表演,丟掉追求和夢想。


    但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又怎麽會在娛樂圈力捧梁心恬?


    他不過是,不喜歡她搶梁心恬的風頭罷了。


    思及此,梁思思壓住內心的酸澀和苦楚,沒有順著他給的台階下,反而將那層薄薄的紙捅破了:“我是說,易淮川,我們分手了。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


    你未婚妻頭銜,你拿去給你喜歡的人戴上。而我,也會去做我喜歡的事,愛我想愛的人。”


    第4章


    iu歇業了,躁動的音樂戛然而止,燈一盞一盞滅掉,意猶未盡的人群也散盡了,仿佛一時間,整座城市陷入靜謐。


    熱烈的喧鬧過後,是極度的空虛。


    一如此時的梁思思,她放完狠話便直接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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