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嶺南打開盒子,目光凝滯須臾,唇角卻勾出一絲笑,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閃著鑽石光澤的項鏈,“當年衛華隨訪問團去往英國,偶然的機會買下了這條項鏈,瞧,他眼光挺好的。”


    邱天垂眸看去,項鏈的風格很獨特,也足夠具有標誌性,立體鑲嵌的鑽石勾勒出蝴蝶的形狀,靈動而不失優雅,像極世界頂級珠寶品牌格拉夫的經典款式。她下意識看向項鏈外盒,燙金的字跡果然驗證了她的想法。


    鬱嶺南把項鏈重新裝進盒中,接著轉交到邱天手上,“這項鏈我一次都沒戴過,太耀眼了,不符合當年的形勢,如今正好送給你,也算是豐年爸爸給你們的新婚禮物吧。”


    這說辭莫名打動邱天,陸豐年父親當年走得突然,如今卻因一條經年久遠的項鏈產生了奇異的聯動,這或許就是天意的安排吧。


    “瞧我這個人,送了半天東西,全是舊物。”鬱嶺南自我調侃。


    “媽,你送的東西還少啊?家裏大小物件多數不都是您買的?還有那彩電,跟我們買重了,不然趕明兒讓豐年再送回來吧。”


    “送回來幹啥?看不過來就轉手買了,錢留著買些喜歡的東西,”鬱嶺南笑著說,“要我說呀,那電視放臥室裏正正好,冬天躺床上看。”


    邱天一愣,想象兩人躺在床上看電視的畫麵,然而……


    在床上,誰還想著看電視啊?


    咳咳。


    第89章


    “小邱?”


    “啊?”邱天猛地回神,臉微微泛紅,她祛除腦中粉紅旖旎的畫麵,低低喊道,“媽,怎麽了?”


    鬱嶺南笑了笑,“咱出去坐吧,我去看看飯做好了沒。”


    “好。”


    娘倆挽著手回到客廳,眼前看到卻是令人尷尬得腳趾摳地的情景。陸豐年和續鋒並排坐在沙發上,兩人手裏各自捏著一本書,一個身子朝左撇,一個朝右撇。續衛東坐在斜角處另一個沙發上,兩隻手端著報紙,一看到鬱嶺南和邱天,就跟見到救星似的,倏地站起來,“回來了?快坐快坐。”


    鬱嶺南:“小邱先坐,我看菜去。”


    續衛東卻先一步上前扯住她的胳膊,極為殷勤地笑:“我去看,你坐著歇歇。”


    續衛東小跑著出了客廳,鬱嶺南察言觀色早看出兄弟倆的別扭,她稍一思忖,拉著邱天的手把人摁坐在陸豐年和續鋒中間。邱天下意識朝陸豐年那邊挪,而後者原本是朝一側撇開的,此時卻轉向邱天。


    另一邊,續鋒坐姿倏然變得僵硬,書都忘了翻。


    邱天不知道她和鬱嶺南回來之前這弟兄倆發生了什麽,或者說了什麽,顯而易見他們之間氛圍冷淡怪異,就像凝固了似的。不過邱天並未打算在兩人中間友好調和,他們倆雖有血緣關係,可從未朝夕相處過,又是同母異父的兄弟,總之,這關係太容易尷尬。


    好在眼前的尷尬並未持續多久,續衛東的聲音從廚房那邊傳來:“開飯了!”


    五口人相繼入席,邱天和陸豐年挨著坐,續鋒緊接著繞到邱天另一邊坐下。邱天餘光瞥到他,原本想淺聊幾句,誰成想這位大少爺一臉傲嬌,邱天不想自討沒趣,便隻跟陸豐年低聲耳語。


    沒一會兒,菜陸續上桌,鬱嶺南招呼大家夾菜。桌上有一道糖醋鯉魚,陸豐年夾了一塊將刺擇剔幹淨,轉而放進邱天碗裏,鬱嶺南看到這副場景,笑著調侃,“還是豐年知道疼人。”


    邱天有些臉熱,禮尚往來也給陸豐年夾了一道菜,鬱嶺南又笑,“看你們夫妻感情這麽好,我就放心了。”


    話音剛落,續鋒那邊傳來一聲冷哼,“夾個菜就感情好?”


    邱天有些火大,且也沒忍著,她扭臉就問,“不然呢?”沒等回答,又追加一句,“你嫉妒?”


    續鋒一噎,隨即瞠目結舌,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誰嫉妒?可真逗,我有什麽好嫉妒的?”邊說著他邊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魚。


    “好了好了,吃菜吃菜。”頓了頓,鬱嶺南打圓場道,“說起來小邱跟咱們還真是緣分,當年小鋒換了那麽多家教都不滿意,直到換小邱老師來,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話說得在理,邱天和陸豐年相識這麽多年,兜兜轉轉時隔多年又在續家有了新的交點,也不是說若沒有續家這一環,倆人就不會在一起,隻是因為有了續家這一環,他們兩人之間的情誼分明多了些許宿命的味道。


    邱天笑了笑沒說話,目光瞥到陸豐年仍在擇魚,須臾過後,一整塊魚肉轉到她碗中。


    “吃吧。”陸豐年說。


    兩人的互動自然熟稔,自有小夫妻的慰藉柔情,又絲毫不扭捏,續衛東不由歎了口氣,笑道,“小陸是細心啊,這點比小鋒強。”


    無端被點名的續鋒一噎,恨恨往嘴裏塞了口菜,“好好的提我做什麽?”


    沒人理他。


    鬱嶺南卻突然想到什麽,插話道,“你們平時怎麽吃飯?自己做還是買著吃?”


    這無疑是個問題,之前邱天住宿舍,早餐和晚餐都是買著吃,且吃得很糊弄也很簡單,中午在單位食堂裏吃,總體來說還是方便的。眼下她和陸豐年剛剛組建家庭,陸豐年工作的地方又比較遙遠,是以一些生活細節他們還沒來得及考慮。


    邱天下意識看向陸豐年,心想他上班路途遠,理應遷就他,然而還沒來得及將這想法具體化,陸豐年已然淡淡開口,“以後我們自己做。”


    話音一落,續鋒冷笑嗤道,“你會做嗎?”


    這是故意找茬還是情商低啊?邱天有些不高興,冷眼看著續鋒說,“豐年開始養家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


    續鋒被噎得難受,急頭白臉地反駁,“你比我大不了幾歲,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再說下去就不像話了,鬱嶺南瞪了他一眼,叫停了他的叫嚷。


    …………


    一頓家宴莫名吃得意味繁雜,有劍拔弩張的火藥味,有強行搭話的尷尬,還有一種生拉硬拽的客套感——總之,幾乎讓人不堪忍受。


    作者有話說:


    不行了我實在太困太困太困了,腦子和思路也跟不上。。。今天先這些吧,抱歉了。


    第90章


    這頓飯算不上賓主盡歡,雖然續鋒被他爸狠瞪了幾眼後,稍稍收斂了鋒芒,可飯桌上的氣氛仍顯得生硬和過於客套。


    好不容易吃完飯,邱天和陸豐年拒絕了鬱嶺南再坐坐喝點茶的邀請,起身告辭。


    回去的路上陸豐年騎車載了邱天一段,路過一家花店,邱天說想去買些花放在家裏,說著便從後座上跳了下來。進花店買了一盆梔子,一盆百合,都是盆栽的,坐在車上怕摔了,好在剩下的路程也不遠,兩人各抱著一盆花往家走。


    “怎麽都買白色的?紅色多喜慶。”陸豐年端詳著手裏托著的百合,表情似乎不太滿意。


    “白色好看,淡雅,不過如果是玫瑰的話,我不介意選紅色。”可惜這年代花店裏紅玫瑰不太常見,“下次你見到哪兒有賣紅玫瑰的可以買來送給我。”她笑著說。


    “行,回頭我留意著點。”陸豐年答應著。


    兩人慢慢往前走了一段,邱天低頭聞梔子的香味,隨即狀若不經意地告訴他,“今天母親送給我一對耳墜,還有一串項鏈,項鏈是父親以前送給她的。”


    “嗯。”他沒往自己父親身上想,還以為她說的是續衛東。


    邱天默了默,小聲提醒,“不是續鋒的父親,是……咱爸。”


    陸豐年腳步微頓,須臾過後又繼續往前走,“難為她還留著。”他語氣平淡至極,“給你就留著吧,想戴就戴一戴。”


    “嗯。”


    良久陸豐年轉頭看她一眼,倏忽笑了一聲,“你這也沒耳洞啊。”


    “我說的是項鏈,關耳朵啥事?”


    “不是說還送了對耳墜?”


    “哦……”邱天空著的那隻手捏了捏耳垂,“回頭我找時間去打倆耳洞。”


    “不怕疼?”


    “不怕。”


    她說的是實話,上輩子她自由灑脫無拘無束,身上有刺青,耳洞五六個,膽子比誰都大。


    陸豐年下意識瞥向她的左耳,柔白的半月形掩在黑發之下,讓他不由自主想起夜裏它的柔軟。他快速移開視線,低聲道,“想打就打吧。”她在他這兒絕對自由。


    “嗯!得空就去。”


    說話間已到了自家胡同,回到家陸豐年把花放下,說要去買些菜飯明早吃,邱天想和他一起去,兩人本就處在蜜裏調油的時候,又剛剛新婚,做什麽都想黏在一起。


    邱天想起陸豐年剛才在續家說過的話,便隨口問了一句,“以後真要自己做飯吃?”


    “嗯,早飯和晚飯我做,中午你就在單位對付一口。”


    邱天愣得頓住腳步,“你做飯?”


    陸豐年正低頭挑豆角,低低“嗯”了一聲,頓了頓扭頭問她,“怎麽?不願意吃我做的?”


    “不是。”邱天趕緊搖頭,她就是覺得這麽一來陸豐年太辛苦了,早出晚歸,還得承包家裏的兩頓飯,她實在不忍心,可早上讓她起早做飯又實在為難,想了想便道,“早飯你做,晚飯我來做吧,這樣你回來就能吃上了。”


    陸豐年把挑好的豆角遞給商販,分神瞧她,“你能做?”


    “當然。”苦日子過了那麽些年,這是基本的生活技能。


    陸豐年付過錢,從商販手裏接過豆角,打量了她片刻才說,“行,那晚飯你做,不得空的時候就等我回來做。”


    邱天點了點頭,又問,“你買的摩托車什麽時候到?不然這幾天你先別回來了,挺遠的。”


    “沒事,我先騎幾天自行車,不礙事,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邱天心仿佛被揉了一把,一時沒再說住宿舍的話,陸豐年願意為她往返,她當然也希望每天和他耳鬢廝磨。


    第二天兩人都要上班,前一夜陸豐年考慮到她的身體,是以稍稍節製沒做實質性的激烈活動,然而邱天還是沒趕上和陸豐年一起吃早飯,她還沒洗刷完,陸豐年便要出門了。


    陸豐年把做好的早飯溫在爐灶上,吃的時候溫度剛好。


    婚假結束上班的第一天,邱天穿上了那身米杏色的連衣裙,這衣服配那對珍珠耳墜好看,可她沒耳洞,隻得作罷。出門前邱天對著鏡子左照右照,覺得有些素,想了想又把手鐲戴上了,總歸是新婚,身上還是有些顏色看著好些。


    趕上單位開早會,人來得很齊,邱天乍一出現便引得眾同事紛紛送上祝福,其中不乏誇她的言辭。


    “人逢喜事精神爽,邱天越來越漂亮了。”


    “人家一直都這麽漂亮,隻是這麽穿更洋氣!”


    “也不知哪位小夥子有這個福氣,把我們大美女娶回家。”


    這時有懂行的人看到她的手鐲,驚聲呼道,“這是翡翠吧?成色不錯呀。”


    周敏也早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手鐲,巧的是她今天也戴了一隻,然而跟邱天手上的相比顯然差得遠。她遠遠端詳了半天,覺得邱天的手鐲怎麽看都像是真的,可在她印象中邱天隻是個農村來的鄉下丫頭,怎麽可能戴得起真的?


    恰在這時又有人過來誇,“手鐲一戴,再配上這身衣服,簡直通體的氣派。”


    有人仍在好奇手鐲的成色,湊近了問,“是翡翠不?”


    邱天摸了摸左臂上的手鐲,隨口道,“聽我婆婆說是。”


    周敏聞言冷笑一聲,在一眾誇讚和祝福聲中突然來了一句,“玉石水分大著呢,假貨也多,越通透像樣的反而越不是真的。”


    這沒情商的話音一落,周遭霎時雅雀無聲。


    邱天本不願意強調真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多說無益。可她這人大概長著反骨,誰給她不痛快或者話裏話外惡心她,她必定得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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