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張教授的意料,林斐的農場變化很大,甚至都有點讓他認不出來的地步。


    “您上次來農場,應該是第一座大棚才開始蓋的時候吧?”林斐笑著給張教授做農場介紹。


    才下過雨的泥土地麵並不平整,很多低窪地方存水過多,人踩上去就是一腳的泥巴,必須得走墊高過的碎石子路才行。


    相比於學校裏的試驗田環境,林斐農場這兒可以說是相對比較艱苦的了,不過張教授並不在意這些,他現在滿眼都是林斐這兒生機勃勃的綠意。


    冬天是個萬物凋敝的季節,就算白菜菠菜這些特別耐寒的蔬菜,在這樣寒冷的季節一般表現也都不會特別旺,尤其是最近天氣冷,雨水多,按理說被連陰雨打了這麽多天,再健康的菜秧也多少會狀態下滑。


    可林斐農田一畦畦菜卻異常精神,不論是已經長差不多開始包心了的大白菜,還是剛挺著幾片小嫩葉的苗兒,一個耷拉腦袋的都看不到,它們一個個如此旺盛的生命力簡直令人驚奇!


    明明是一場更比一場寒的冬雨,澆在它們身上卻像是春天的甘露一般,這……簡直就是在挑戰張教授的農學素養。


    “這些都是你種的?”張教授難得問了句廢話。


    林斐謙遜地笑了下:“倒也不是,蔬菜的播種移苗追肥這些工作都是之前的同學們,以及後來認識的新朋友幫忙一起幹的,他們之前秋播就來過幾次,大多也積累有一定的農事勞動經驗。”


    張教授點點頭。既然是采用播種再移苗的方式種植蔬菜,比直播後間苗費事兒得多,召集更多的勞動好手幫忙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日常苗期管理工作都是你自己做的吧?”張教授問起這句話時,是絕對的肯定。


    程帥回去考試了,張儒赫又是個完全沒有種植天賦的,那剩下日常管理工作就隻能落在林斐肩膀上了。


    林斐又笑了下:“日常管理也不麻煩,每天散步時隨便看兩眼,隨便管兩下就可以。”


    接著,林斐很是自豪地給張教授講他搭建的自動化空氣能大棚,大棚棚頂什麽時候敞開,什麽時候關閉都可以直接用手機app控製,裏麵還有幫助空氣流動的風扇組,甚至地下還埋著個巨大的燒水水箱。


    這個空氣能熱水器的結構張教授上次來可沒有,他好奇地詳細問了其中原理,發現這是個既節能又環保的項目,完全可以套用到學校實驗大棚當中。


    林斐大方表示:“您要是有需求,我回去就把設計原理和施工流程寫成個報告,發到您郵箱中。”


    “那我真得代表淮大農學院感謝你了。”張教授很是欣慰地摸胡子。


    接著,林斐又說起了他關於大棚種植的疑思。


    聞言,張教授也是臉上收斂多餘表情,認真回憶,又慢慢給林斐講道:“咱們淮大沒做過類似的對比實驗研究,但實際國內外有不少農學研究者做過了,實驗得出的結果確實跟你說得差不多。


    其中植物在露天環境、紗網大棚環境、塑料大棚環境以及玻璃大棚環境種植對比,同等條件下,植物當中營養保健物質、風味物質等數量呈依次降低狀況。但每一種大棚主體又根據材料不同,相應的實際情況也會有所區別。


    就比如說現在會有高透玻璃,這種高透玻璃對於植物光合作用所需紫外線、紅外線或其他光譜都影響不是不大;而塑料布的製作工藝和原材料不同,或塑料老化程度不同,塑料布透光度也有所不同。甚至還有可能出現玻璃大棚種植效果比塑料大棚更好的實驗結果。”


    林斐若有所思,低頭想了會兒,道:“那我可以再多加一層紗網,平時氣溫合適的時候用紗網,氣候條件相對變壞了再用塑料。”


    張教授微笑提他的建議:“金剛紗網就不錯,材料堅固耐腐蝕性高,有一定的通風性,但又不至於太通風不至於不能保持棚內溫度。”


    兩人一邊討論,林斐一邊帶張教授參觀自己的農場,一路走到山腳處的羊圈附近。


    昨天雨剛停,山上仍舊不太好行走,羊們在羊圈裏既然還有的吃,也懶得去山上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於是,早晨羊群們上山遛彎吃草不過一個多小時,就主動回來了,甚至都不用黑娃它們管教。


    當看到林斐養的竟是淮大角山羊時,張教授笑道:“我明白了,你這農場是打算走高端綠色有機路線啊。這羊可不好養,出了名的脾氣暴。”


    說著,張教授又看到了不遠處一群嘎嘎叫的小鴨子們,他眯著眼蒙蒙看去,還看不大清,催著林斐往那邊開一點。


    林斐解釋:“那是朋友送的綠頭鴨,據說是南越那邊的品種。”


    等湊近了,張教授確定那就是傳說中動不動就跳起來咬人還不愛長肉的綠頭鴨時,他忍不住搖頭笑說:“你啊,怎麽總喜歡挑戰這些高難度品種?”


    得!林斐都不用細問,多少就能根據張教授看到的淮大角山羊和綠頭鴨做出總結,薑鐵龍送來的綠頭鴨估摸就跟淮大角山羊一個脾氣!


    “它們都散養的話,不會打架嗎?”張教授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林斐仔細想想,然後汗顏:“說出來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不清楚它們打不打架。”


    “嗯?”張教授不太能理解林斐說的這話。


    這些大角山羊跟綠頭鴨不都是林斐養在農場裏的嗎?就算是散養,平時早晚開籠關籠,夜間添糧,甚至防疫防蟲,以及防雄性間打架鬥毆之類的管理不需要操心?


    林斐指指羊們旁邊臥著的懶洋洋的幾隻小狗,又指指小綠頭鴨和大白鴨旁邊雄赳赳氣昂昂跟個小士兵站崗似的鵝們,道:“平時雞啊鴨啊羊啊這些,都是它們幫我看的。”


    “嗯?”張教授仍舊覺得離奇。


    林斐看張教授還是一副不懂的表情,歎氣,心道這不是他想裝逼的啊。


    林斐食指中指掐成一個環,指尖放在唇上用力一吹,便是一個響亮的口哨。


    黑娃幾隻小家夥們瞬間就跟吃了興奮劑一般,猛地原地起跳,同時找到林斐所在的方向,大聲吠叫兩聲表示它們整裝待命。


    林斐衝它們和羊們招招手,又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隨後,張教授就看到了幾隻黑白棕顏色不同的田園犬很快就把一隻隻山羊叫起立,然後順著林斐手畫圈的方向順時針把它們趕成了一個另外一個意義的“羊圈(quan)”。


    當十幾隻大角山羊的隊形根據林斐手比劃的圓圈和“一”字型來回變化時,張教授瞠目結舌。


    林斐裝這麽大一個逼,內心感到無比滿足,他臉上努力做出謙遜的表情:“本來是張儒赫家的牧羊犬放羊的,後來這幾隻我在鎮子趕集時撿的小土狗也學會放羊了,羊群便由它們負責到現在。後來也不知怎地,還學會根據我的手勢趕羊,別說,咱們農場小土狗也挺厲害的。”


    張教授隻是之前聽說國外的牧羊犬很聰明,今天這還是頭一遭發現咱們自己本土的田園犬同樣也不差。


    “是挺厲害的。”張教授是指林斐訓犬本領,反正他是不相信林斐不教這些田園犬能學會根據他的手勢趕羊。


    張教授隻當學生在謙虛。


    他反正是怎麽也想不到,林斐是真真兒地坐享其成,從來沒教過,反正狗狗們竟也就這麽會了。


    張教授看了一場田園犬牧羊的表演,還意猶未盡,指了指另一邊的鴨子們:“那它們平常是怎麽被鵝管的?”


    說出來,張教授也覺得不可思議。


    鵝去管理鴨子?


    偏偏林斐農場還真就這樣。


    隻見林斐“囉囉囉”幾聲,把鵝的注意力吸引,隨後下達指令:“進籠子!進籠子!”


    於是,張教授再次目瞪口呆,他這是親眼看到一群鵝們收縮陣型,張開翅膀大力撲閃著把鴨子和雞們趕到雞舍鴨舍當中。


    更讓張教授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在雞鴨各自回窩後,一個帶頭的大鵝竟然還會把搭扣鎖給鎖上。


    最最離譜的是,鵝在趕雞鴨各自回窩後,它們自己也回窩了,還是那隻大鵝,最後一個進門,然後努力伸著脖子用喙把門口的搭扣鎖給鎖上。


    張教授:“???”


    此刻林斐臉上並不是很驕傲,他說:“鵝隻能做到這樣了,畢竟腦容量小,很多指令它們也學不會。”


    張教授:“?????”


    第61章


    隨後時間裏,張教授便一個勁兒問林斐是怎麽訓練這些鵝的。


    要說狗會放羊,多少人還能相信,畢竟狗是人類的朋友,本身也很有靈性,能聽懂人的指令並去工作也不奇怪。


    可……鵝,也能嚴格按照人給出的指令去放雞放鴨?


    林斐臉上帶了些不好意思:“其實領頭鵝已經換了兩茬了。”


    “詳細說說?”張教授求知若渴。


    說起來林斐更覺得不好意思了,他道:“前兩任鵝老大因為不聽話,給我一腳一腳踹死了,鐵鍋燉大鵝,老香了。”


    張教授:“……”


    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好好兒的一個孩子,正在跟他講怎麽訓鵝呢,突然就跑去說起美食了,偏偏這孩子一說起鐵鍋燉大鵝時還吞口水。


    搞得張教授他也下意識學著吞了口口水,偏偏他還不自覺。


    隨後,林斐又被張教授追問好幾次,可他確實肚子裏沒墨啊,隻能用條件反射來勉強做個解釋。


    林斐給雞鴨鵝的食槽裏各添置一些雜糧,隨後又叫來橙子,告訴它中午把鎖打開,還讓它們隨意行動。


    張教授也站近一點,看林斐給那隻帶頭的大鵝額外準備雜糧,它吃的是小鍋飯,環境良好,其餘的雞鴨鵝都吃的是大食槽裏的,得爭著吃。


    再別的,也實在沒什麽了。


    林斐雙手攤開:“這些鵝一開始也不會這些,是張儒赫家的牧羊犬仙蒂訓練出來的,至於其他我真真是不了解。”


    他這個做農場主的,竟能懶省事兒到這地步!農場裏的糧食蔬菜是朋友們幫著種的,農場裏的家禽牲畜也是狗狗們幫忙看的。


    一時間,張教授麵對林斐這個學生心情複雜。


    就……怎麽說呢,張教授偶爾會覺得林斐這孩子特別有出息,但又覺得這孩子怎麽這麽懶呢,完事兒了又覺得林斐特別聰明,會利用身邊各種複雜資源,他資源整合能力特別強。


    張教授歎氣:“唉!”


    林斐還不清楚張教授這究竟是怎麽了,難不成是自己裝逼裝大發了?


    可仔細看看,張教授臉上好像也沒表露出對自個兒的不滿啊?


    林斐撓撓頭,想了又想,覺得應該不是自己裝逼影響太大,接著,他便提起帶張教授來農場北邊的主要目的了。


    林斐:“我農場林子裏好像有一大窩野蜂子,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什麽蜂。還打算明年想辦法把這邊的林子也利用上創造一些經濟價值呢,您幫我看看是什麽蜂唄。”


    說起經濟價值,張教授瞬間就意識到了,林斐再調皮也不過是個孩子,才二十出頭就承包這麽老大一片的農場,農業跟其他行當還不一樣,前期投入特別大。


    想到林斐為了建設農場,很可能手裏不光沒錢,還欠一屁.股外債,張教授就心軟了。


    “走,咱們去瞧瞧。”張教授率先上山。


    林斐幫叫住他:“我提前給您備了登山膠鞋,才下了雨,山地泥濘,您換了鞋用棍子拄著慢慢走。”


    本來林斐是想等過幾天,地麵幹燥點再邀請張教授來,沒想到郵件裏一說到紅鳳凰,他就不管不顧了,直接跑過來,殺林斐一個措手不及。


    張教授換上了結實的登山膠鞋,頓時又對林斐的印象好起來,覺得這孩子難怪能成事兒呢,有這樣細致的性子,還有那樣鑽研的精神,農場辦不起來都奇怪。


    看主人要上山,黑娃白雪也跟在後麵,兩張小狗臉上都印著擔心。


    林斐約莫也能讀懂兩小隻的意圖,笑著指了指前麵:“那你們在前帶路,咱們去山上找野蜂。”


    白雪黑娃並不清楚林斐整句話是什麽意思,但它們聽明白其中一個名詞“帶路”,兩個小家夥一躥跳前麵,走在林斐兩人不遠不近隔著兩米的距離,時不時還要回頭看看林斐兩人,再根據他們行走的方向隨時改變自己探路的方向。


    張教授跟在林斐身後,也是注意到兩隻小狗的動態,發現它們特別貼心的幫林斐找到一條更踏實的路,頓時對兩隻小狗充滿好感。


    “它們叫什麽名字?”張教授問。


    林斐根本就用不著指,道:“一隻名叫白雪,一隻名叫黑娃。”


    張教授:“這名字可真好記,白顏色的叫白雪,黑毛多的叫黑娃。”都用不著多去想,一聽就能記住。


    看出來張教授對自己起的名字非常滿意,這還是在起名這方麵林斐頭一遭被人認可。


    正自我感覺良好,要給張教授介紹橙子橘子大米小米呢,上次馮建平爬的那棵樹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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