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兩天,傅雲玦沒有來,是她阿耶急著推開了門,說傅雲玦帶著他的妹妹離開了鬆平縣……


    就這麽,一聲不響,不辭而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康王:好想搶一槍。


    太子:你敢嗎?


    四郎:我敢。


    世子爺:……當我死的嗎?


    第3章


    原來她真的,隻是一個煩人討人厭,急著甩開的跟屁蟲。


    阮心棠笑了起來,眼淚滑進了嘴角,她意識到苦澀,連忙抬手用錦帕擦去了,看了眼旁邊的孟扶光,他沒有絲毫察覺。


    **


    和漠北的最後一場戰役,傅雲玦以寡敵眾力挽狂瀾,將驍勇善戰霸道殘酷的漠北軍打的元氣大傷,一蹶不振,被稱之為漠北孤狼的克星,結束了這麽多年漠北縷縷進犯挑釁之舉,挫傷了他們想要一統中原的野心。


    凱旋而歸後,至尊為他大赦天下,為他舉辦了君臣同樂的宴席,一連幾日,他已經感到厭煩,今晚的宴會是太子宇文璋為他所設,他冷著臉拒絕的話還未出口,就聽說赴宴的都是同輩中的一些族人兄弟小友。


    他想到了忠睿侯府家,拒絕的話到嘴邊,清冷地轉成了一個“好”字。


    傅雲玦沒有深想,為何要赴宴,也沒有深想見到那人該如何,他故意忽視她,隻是看到孟扶光一臉得意的炫耀,聽到宇文琢討言語便宜,又聽別人說孟扶光慣會疼人,他周身的冷戾之氣就濃重了起來。


    所以他對她做下那樣的事,像是一種報複,報複她當年另嫁他人。


    他如今可以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將那一種“玩弄”盡數報複回去,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裏是這樣想的。


    下了馬車,他走進了至尊親自為他挑選打造的王府府邸,氣派巍峨據說是宗族之最。


    他一向不在意這些,門口的府兵是否精氣神十足,這點他很在意。


    “哥哥!”一個嬌小玲瓏的小娘子奔了過來,自然挽上了他的手臂,傅雲玦沒有排斥,這是他的妹妹瑤伽。


    “哥哥,今日這樣的宴會你都不帶小瑤去,你不疼小瑤了。”她嘟著嘴撒嬌。


    對於她的例行撒嬌,他隻是淡淡道:“早些休息。”


    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瑤伽雖然失落,倒也沒再糾纏,石昊正要跟上去,卻聽到傅雲玦的聲音自黑夜裏傳來:“不必跟來。”


    石昊站住了腳,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頜,看著傅雲玦消失在長廊盡頭。


    瑤伽一直跟在傅雲玦身邊,連那一年的漠北之戰,她都跟去了,很敏銳就察覺到今晚的傅雲玦,不太對勁,她轉頭看向石昊:“你說,今晚的宴會有什麽特別的嗎?”


    石昊驚喜的兩眼發光:“娘子也看出來了?”


    “發生了什麽?”瑤伽見狀立刻警惕了起來。


    “呃……”石昊猶豫,神色著實費解,“沒發生什麽,隻是,您不覺得王爺今晚很像……”


    瑤伽見他賣關子,接著問:“像什麽?”


    石昊一錘定音:“像是失了戀的落拓少年!”


    瑤伽心裏一震,立刻揮散腦海中剛冒頭的臆想,狠狠斜了他一眼:“石昊,少看點不三不四的話本吧!”


    石昊看著氣衝衝離開的瑤伽,低聲辯駁:“那些可都是經典!”


    **


    孟扶光率先跳下了馬車,獨自跨進了忠睿侯府的大門,阮心棠在車架上看著他的背影站了站,女婢阿銀迎了上來:“少夫人。”


    阿銀是她的陪嫁,從小就跟在她身邊,對她的心事了如指掌,阿銀扶著阮心棠進府,小聲問道:“又和世子爺鬧不愉快了?”


    阮心棠苦笑,走進前廳時還是換上了溫婉的笑意。


    “怎麽這麽快回來了?”婆母金玉郡主立刻拉著兒子關心道,“怎麽臉色不好?”


    金玉嬌生慣養,是至尊的表妹,太後的親外甥女,脾氣一貫嬌縱,如今年近不惑,依舊我行我素。


    孟扶光覷了一眼身後的阮心棠,一言不發地坐在了椅子上,大喊一聲:“上茶!”


    金玉心知肚明,那一雙精明的鳳眼在阮心棠上下掃了一圈,坐回主位,露出幾分狠意來。


    阮心棠心驚,柔聲道:“阿翁,婆母,兒媳身子不適,所以回來的早些。”


    金玉立刻嗤之以鼻:“又不舒服,又不舒服,三天兩頭的不舒服,我們家是娶了個兒媳婦,還是娶了個藥罐子?”


    忠睿侯孟熹不理會金玉的冷嘲熱諷,對一旁道:“去請了府醫。”


    阮心棠忙道:“阿翁掛懷,不必請府醫了,我自歇歇就好了。”


    孟熹點頭,沉吟道:“那你回房吧。”


    孟熹也曾馳騁沙場,自帶一股威嚴氣場,常年肅容,在金玉看來,隻有對著阮心棠才能有幾分和藹,她鼻子一哼:“你沒看到兒子臉色不佳?你怎麽不關心關心兒子是否受了委屈?”


    孟熹冷哼一聲:“他能不給別人委屈受就燒高香了!”


    金玉繼續嗆他:“這正是燒了高香,才娶回這麽個媳婦,進門一年沒個動靜不說,每回笑起來也且勉強的很!悶得很!倒像是我們一家子欠了她的!”


    孟扶光聽著,立刻叫嚷起來:“老李,去賬房拿五百兩銀子來。”


    “這麽晚你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孟熹掃了他一眼,孟扶光本能別過了臉。


    “和幾位郎君有約。”說話時也不是特別有底氣了。


    孟熹大怒,喝道:“你沒聽見你媳婦身體不舒服?你不在家陪她,還要出去喝花酒?你腦筋不清楚是不是!”


    孟扶□□性也上來了:“她不舒服就去請府醫,不然去宮裏請太醫,我去陪著她有甚用!”


    孟熹瞪了眼,威嚴十足:“這是你作為丈夫該說出口的話嗎!”


    孟扶光立刻站到了金玉身邊,金玉也橫眉冷對:“你對兒子吼什麽!要不是她今天掃了兒子的興,他現在還需要出去喝酒嗎?兒子你去吧,不過酒多傷身,少喝點兒。”


    金玉對著孟扶光又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臉色了,孟扶光有金玉撐腰,自然嘻嘻嘻拿了銀錢出府去了。


    孟熹痛惜地看了一眼孟扶光,再瞧金玉時,已有薄怒:“這個媳婦當年也是他費盡心機耍盡手段娶來的,我還指望他成家後能有點長進,誰知道如今連四郎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一聽提到傅雲玦,金玉也冷下臉來:“侯爺偏心宇文玦,可別帶上我們扶光,那個野小子,我們可不敢比。”


    孟熹沉聲:“如今四郎深受至尊寵信,你恃寵無狀,小心惹惱了至尊。”孟熹抬手抱拳朝天外舉了舉。


    金玉接下來的所有話都凍在了肚子裏。


    阮心棠在阿銀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侯門大戶,主人們都有自己的院子,這是當初阮心棠淬破心髒狠心嫁給孟扶光的唯一欣慰之處。


    這一處院子不是很大,也有兩進的屋舍,一進院子就是幾株芭蕉葉,這幾日有雨,雨打芭蕉也算意趣。


    院子裏統共也就四五個大小女婢,阮心棠一般不使喚,她隻使喚阿銀,再有阿銀下去使喚。


    走進前廳,她怔了一瞬:“你怎麽在這?”


    屋裏的人已經起身規規矩矩站著,含笑著行了禮:“少夫人。”


    屋裏的女婢笑道:“東姨娘早些時候就來了。”


    東芝原本是孟扶光的通房,阮心棠也是嫁進來幾天才知道這個人,第一次見到東芝的時候她已經快死了。


    阮心棠不在意孟扶光有幾個通房有幾個侍妾姨娘,隻是偶然間得知東芝在她進門前已經有孕,孟扶光怕她進門惹得她不快,在成婚前,生生讓人給東芝灌了紅花,事後也不找人醫治,任其自生自滅。


    阮心棠聽後讓人請了府醫,由阿銀親自照料,還回稟了孟熹,給東芝抬了姨娘,東芝感激涕零之時對孟扶光也已死了心,一心隻在阮心棠身邊伺候,阮心棠讓她不必如此,她執意不肯,阮心棠就隨她去了。


    東芝賢惠道:“今日宴會,少夫人少不得要飲酒,我已經熬好了醒酒湯,少夫人喝些吧。”


    阮心棠笑著拉著她坐,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大碗。


    **


    “雲郎……雲郎……雲郎……”


    一聲聲嬌滴滴的呼喚,像是從遠處飄來,或俏皮,或慧黠,或委屈,或嬌嗔的模樣,可臉還是那張臉,表情生動,動人心魄。


    她勾著他的脖頸,水光瀲灩……


    傅雲玦霍然從床榻驚魂坐起,呼吸微喘,鬢角出了汗,烏黑的頭發也粘了幾縷在白皙的脖頸間,汗水順著他的脖頸,滑進了衣襟裏,他薄唇緊抿,目色沉痛地揉著額頭,細微的疼痛從心髒深處一點一點傳來。


    他擰著眉下床來,白色的長袍將他頎長的身姿拉的更加偉岸,他麵無表情走向盥洗室,雙手撐在臉盆架上,因用力而摩擦出聲。


    那些刻意被他摒棄,被他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在漠北邊境他還可以用戰事,用身體的疼痛來麻醉那些蝕骨噬心的記憶,可是回到了長安,見到了她……


    他低頭,清澈的水盆驀地出現了阮心棠的嬌顏,這一次恨意如荊棘藤爬了他的四肢百骸,紮根心底,徹骨酸心。


    猛然間他打翻了水盆,嬌顏也隨之消失了,他緊繃的俊顏卻沒有絲毫舒緩,直到屋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王爺,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傅雲玦的聲音,下人不敢進屋,傅雲玦修長的手指挑起巾帕,緩緩將臉上濺到的水漬和汗漬一起擦淨,眼底已經一片清冷,才道:“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石昊小兄弟:最近的話本可精彩了!講的就是男主人翁用盡手段把情人搶奪回來破鏡重圓的故事!


    四郎:拿來本王瞧瞧。


    石昊小兄弟:……王爺這是想取經?


    第4章


    阮心棠今夜睡得很不安穩,忽然腰間一重,她猛地驚醒,她在黑夜不能視,屋裏從來都是有一盞小燈的,借著小燈的燭火,她看清了爬上床的人,大驚失色。


    “阿銀!阿銀!”


    阿銀立刻穿著裏衣就跑了進來,一股衝鼻的酒氣襲來,她驚嚇著扶著阮心棠下床,忙是拿了衣架上的披風給阮心棠攏緊實。


    主仆二人怔怔地看著床上傻笑的孟扶光,因醉酒而臉頰通紅,嘴裏還振振有詞。


    孟扶光迷蒙的眼睛盯著阮心棠瞧:“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麽?你一個病秧子,我會對你做什麽?”說著他自顧笑了起來,“碰了你這個病秧子我還嫌晦氣呢!早知道你是個病秧子我會娶你嗎?”


    阮心棠冷笑,當年她就是得知孟扶光小時候得過一場大病,對生病之人十分忌諱,所以在新婚之日讓自己得了咳疾,她還記得當年孟扶光掀開蓋頭,癡迷神醉地看著她,等不及女使們退下,他就迫不及待抱住了她。


    阮心棠咳疾發作,咳了兩聲,他立刻退開了幾尺,見她咳疾不停,咒罵了一句:“晦氣!”


    她就這麽躲過了洞房花燭,一躲就躲了一年,畢竟,裝病她是好手,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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