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玦的身世倒是和前世一樣,隻是回宮的年歲比前世提前了兩年,重創漠北成為漠北口中聞風喪膽的克星孤狼自然也早了兩年,昨晚宇文帝說的阮心棠在漠北使臣麵前大放異彩,就是漠北使臣遞上議和書和停戰協議的國宴上,她彈了入陣曲,這一點也和前世一樣。


    阮心棠有些默然,原來這一世她和傅雲玦之前根本沒有交集,他不是她認識的傅雲玦,而是宇文玦。


    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阮心棠問道:“就算我和太子走的近惹得太子妃打翻了醋壇子,可為什麽讓我住進靖王府呢?”


    阿銀又露出那一抹為難的神色,被阮心棠盯得頭皮發麻,隻能道:“聽說,隻是聽說,聽說有一回太子妃找您麻煩找得有些過分了,您忍無可忍大喊了一句‘我的心上人是靖王殿下,還請太子妃放心,我對太子絕無非分之想’。”


    她看著阮心棠臉色一點一點蒼白,繼續補刀:“那天宮婢和內侍有點多,您心係靖王殿下的事就傳開了,宸貴妃疼愛您,歡歡喜喜把你送進了靖王府……”


    怪不得,怪不得昨晚他看她這樣不順眼……


    阮心棠咬著被子欲哭無淚,想起前世在人生最後的日子裏,宇文玦對她的漠視不顧,絕情絕心,真讓人心寒,她深吸了一口氣,這一世,居然還能做出心係宇文玦這種蠢事!


    不行!她要謹記教訓,決不能再招惹他們!反正宇文玦也不會主動來招惹她!


    一番捶胸頓足的掙紮後,她的心也靜了下來,想起阮明峰,立刻道:“阿銀,備紙墨。”


    阮心棠洋洋灑灑真情實感,幾度落淚,花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寫完了這一封厚厚的家書。


    正此時,房門被敲響了,女使道:“阮娘子,瑤娘子來看您了。”


    阮心棠微訝,差點都忘了還有瑤伽這個人,她還未開口,門已經開了,瑤伽走了進來,擔憂道:“阮娘子,你醒啦,聽說你昨天暈倒了,可嚇到我了,你還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胃口?晚膳想吃點什麽?”她一連串問下來,似乎根本不關心阮心棠的答案。


    阮心棠就索性閉嘴,看她表演,隻聽她又皺了皺眉:“昨晚你暈了,哥哥臉色嚇人,問了府醫好多關於真正暈倒的人會是什麽個症狀,你怎麽會好端端暈倒呢?”


    她一派真心,阮心棠笑了一聲:“聽瑤娘子的意思,王爺是在懷疑我假裝嗎?”


    瑤伽一聽連忙否認:“哥哥怎麽會這麽想呢,隻是你暈倒的太過突然了……府中又諸多閑言。”說著,她似乎在拚命思索該怎麽解釋。


    要不是阮心棠了解她的性子,還真就被她這一番表演騙過去了,阮心棠莞爾,故作輕鬆道:“我也覺得王爺不會那樣想,畢竟昨晚他……”


    她也欲言又止,果然見瑤伽臉色一僵,緊張地問她:“昨晚怎麽了?”


    阮心棠搖搖頭:“也沒什麽大事,不值得一提。”可說著,莫名紅起臉來,更惹得瑤伽猜忌。


    演戲,誰不會呢!她不會再去招惹宇文玦,但不代表她會忍耐瑤伽!


    瑤伽扯了扯嘴角:“那就好,你也知道,我並不是哥哥的親妹妹,如今打理著府裏上下,總是處處留心的,你剛進府沒幾日,若是有什麽不周到之處,記得跟我說,□□理萬機,也不好去打擾他的。”


    她這儼然一副女主人,又暗自警告她不許接近宇文玦的模樣,真是讓阮心棠覺得好笑。


    既然如此,阮心棠也不客氣了:“其他倒沒什麽,隻是不知這房中的燈罩可否幫我換成玻璃罩的?”


    前世她死於火中,便對火有些忌憚,絹紗燈罩總是易燃的,換成玻璃的,若是燈台倒了也總安全些。


    瑤伽笑道:“這樣的小事,有何不可呢。”


    **


    既然現在已經住在王府了,阮心棠總該熟悉一下,她領著阿銀去寄信,阿銀卻拉住了她:“姑娘,咱們還是走西門那邊的門子出外街,繞到門房角樓吧。”


    阮心棠不解。


    阿銀撇撇嘴:“還不是瑤伽那妮子搞得鬼!”


    阮心棠皺眉道:“怎麽說?”


    “這處嵐舍是瑤伽特意為您選的,您當她安得什麽心?不過是這嵐舍僻靜與主院隔了老遠,豎著一麵主院牆,又隔了一條湖泊花園,像是在王府中另辟出來的一座小院子,這一處嵐舍還有一扇專門出府的外門,不必繞道主院去,瑤伽這是千方百計不讓您在王爺跟前晃悠呢!”


    這倒是瑤伽的做派,絕不讓她與宇文玦有牽扯。


    阮心棠聞言冷笑,她是懶怠多走的,這個時辰宇文玦也未必在府中,本著和瑤伽對著幹的心理,她還是走了內院。


    王府很大,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環繞,她也走了好一會子,一路上,她發現那些家丁小廝對她雖算不上熱情,卻也客氣,倒是那些女婢,十分看不慣她的模樣。


    她正奇怪,轉念一想,是了,誰會喜歡一個處心積慮惦記她們謫仙般主子的心機女呢。


    阮心棠不管,到了門房,上了角樓,把家書給了信使,乖乖巧巧左一句麻煩右一句多謝,眼看著信使笑嗬嗬把她的書信放進了加急一壘。


    一想到不久就能回家見到阿耶阿娘,她所有的陰霾都一掃而空了,正和阿銀合計著趁著這段時間在長安,把長安所有的美食都吃一遍!


    上一世,因著世子妃的身份,要維持著貴婦的體麵,好多有名卻上不得台麵的美食,她都沒好意思吃,即使那些精致的美食,她也要維持著淑女的涵養不好盡情地吃,真是太可惜了。


    這樣一想,她連下樓梯的步伐都輕快了起來,恨不得一層一層蹦下來。


    “王爺!”


    府門一陣氣勢如虹的高呼,震得阮心棠一個激靈,腳下踏空了一層,整個身子傾了下來,失了穩頭衝了下來。


    “姑娘!”


    幸虧阮心棠手快,牢牢把住了扶手,上半身掛在了扶手上,她心魂未定,臉色煞白。


    本能地看著已經到了眼前的宇文玦,目光尚有驚嚇之後的迷離。


    作者有話要說:


    宇文玦:別打本王主意。


    阮阮:好的。


    一個月後……


    宇文玦: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打打我主意?


    阮阮:不好。


    第21章


    石昊想著剛剛箭步上前的宇文玦,晃了一下神。


    追下來的阿銀傾了傾身看到宇文玦冷凝的神色頓住了,竟是忘了去扶一扶她家姑娘。


    一時周遭氛圍滯了下來,石昊見阿銀還呆著,正要上前去扶一扶還掛在扶欄上蹲著的阮心棠,隻覺身邊人影拂動。


    宇文玦目光低垂看著她驚惶迷離的眼神,微有怔忡,不禁移步上前,朝她伸出手來。


    站崗的府兵情不自禁動作一致斜了眼角過來。


    原本還呆呆的阮心棠在那隻瑩白如玉的手即將碰到她時,猛地回神,轉過臉去使勁拉著扶手撐起身子來。


    宇文玦神色微頓,直起背脊將手複在了身後。


    站好的阮心棠勉強扯了扯嘴角,亭亭行了禮。


    他目色清冷,嗓音微涼:“在這做什麽?”


    阮心棠低著頭隻是不去看他,端的是恭敬溫婉:“回王爺,臣女隻是寄封家書,報平安。”


    靜默一瞬,隻聽得宇文玦淡淡吩咐道:“去請府醫。”


    石昊便疾步離開了。


    阮心棠心下冷嗤:當我是假裝滑下樓來嗎?還真是不願意相信人呢!


    事實是,剛剛用力拉住扶手時,她真的有一點拉傷,府醫開了藥,讓精通推拿的女婢來給她舒緩。


    這下,宇文玦應該能相信她不是假裝了吧。


    快近傍晚時,她也覺得沒那麽疼了,宇文鹿就來了,她“呀”了一聲:“你怎麽還沒換衣服呢!”


    **


    經過下午的事,阮心棠不想多生事端,是以宇文鹿來赴約去看戲的時候,她很識相的準備從嵐舍那邊的西門出街。


    可咱們的宇文鹿三公主又豈是會走偏門之人呢,她大剌剌拉著阮心棠繞過湖泊,穿過花園,特意經過了正院外頭的雨花石走道。


    “不如我們再請一回四哥吧?說不準這一回他會同意和我們同去呢!”宇文鹿眨眨眼,讓阮心棠感到一股寒意。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立刻就搖了搖頭,還嫌拒絕的不夠堅定,又擺了擺手:“王爺日理萬機,我們別打擾他了,況且他去了,那身氣派震懾全場,會讓戲伶們頓時緊張而失了水準,這麽一來,百姓們就失了興致,覺得不值票價,繼而影響了戲班子的名譽,覺得他們虛有其表,連番沉重的打擊,有可能從此就消聲滅跡了。”


    一通論調把宇文鹿說得呆了:“……哦,哦。”


    阮心棠自己說完都覺得太過誇張,不禁背脊一涼,打了個寒顫,隻覺得此處陰森的很:“好冷啊,我們快走吧。”


    石昊卡了卡,僵硬地偏頭去看身旁的宇文玦,心裏咯噔一瞬,訕笑了兩聲:“阮娘子真是……”他腦子飛速旋轉,“真是善解人意哈!”


    宇文玦笑了一聲,雙眸微眯,不辨情緒。


    “哥哥。”瑤伽站在書房院外,看著宇文玦微微而笑,身後還跟著兩個女婢,如今儼然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了。


    宇文玦想起義父義母臨死前的囑托,大概也深感欣慰了。


    “何事?”宇文玦移步書房,淡然問道。


    對於他的冷淡,瑤伽已經十分熟悉了,可見他這樣問,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難不成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她雖委屈,臉上還是笑靨如花,跟著進了書房。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是阮娘子,她說不喜歡絹紗的燈罩,吩咐我讓給換成琉璃的。”這裏她藏了自己的私心,擅自將阮心棠所說的民間平價的玻璃換成了隻有貴族才用的起,並且難得的琉璃。


    果然,她敏銳地察覺到宇文玦微不可查地鎖了下眉。


    她又為難道:“琉璃珍貴難得,用來做燈罩是……太過奢靡了些,可如今她住在王府,外頭多有傳言她快成王妃了,所以可能她……”


    “給她換上。”宇文玦打斷了她的話,瑤伽怔了一瞬。


    瑤伽抿了抿唇,她以為扯那些謠言會惹怒宇文玦,堆起來的笑意顯得那麽無力:“……哥哥是因為她幫過你嗎?也是,她幫過哥哥,也是小瑤的恩人,哥哥放心,小瑤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她在這件事上已經給宇文玦找到了原因,宇文玦也就沒有細想,為何不假思索,就答應了阮心棠這樣的要求。


    **


    長樂坊間,有一座古樓春園,共有三層,每一層的外頭都掛滿了紅燈籠,門頭還掛著今晚的戲班台柱子的扮相畫像隻有那種五湖四海有名望的戲班子才有資格在春園演出,票價偏高,在座之人自然要麽是非富即貴的,要麽是小有資產的百姓。


    總有馬車停駐,從上頭下來幾位貴人,並著穿著體麵打扮富貴的行人魚貫而入。


    宇文鹿咬著新鮮的柑橘,雙目四處睇望,促狹地看著阮心棠:“得虧這戲精彩,不然這些人可隻顧著看你了!”


    雖是玩笑話,可阮心棠心有餘悸,不願太過招搖,不時以錦帕掩鼻。


    第一場閉目時,場中一片安靜下,忽然一道高昂的聲音響起,正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小二,把你們這兒最有名的桑枝酒拿出來,我要請朋友喝兩杯。”


    因著這春園成“回”字形,他的聲音高調地在樓中回轉,眾人都聽見了,不論那場下中間的散客位置,還是那一二三樓的間隔雅座,總有一些人站起身朝那聲音方向作揖。


    宇文鹿嗤之以鼻:“就他架子大,生怕別人不知他是忠睿侯府的世子爺!”


    阮心棠自然也聽出這聲音的主人,不禁皺了皺眉。


    “鹿兒!這不是我那鹿兒表妹嘛!”孟扶光經過她們這處雅座上樓,眼睛赫然一亮,就踏上了她們雅座的台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涼薄王爺的吃醋日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月十三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月十三幺並收藏涼薄王爺的吃醋日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