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挽月頓了頓,淚珠迅猛般奪眶而出,“將來公子仍會娶妻生子,挽月不願與公子的妻子一同伺候公子。我會嫉妒,會吃醋,會傷心難過……我就是如此自私,隻願公子對我一個人好......”


    她想著幹脆如此對霍卿延明說,這樣他就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以及他是否願意為自己爭取,他能不能為自己爭取。


    見狀,霍卿延毛手毛腳的取出帕子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珠,看見她哭,自己的心就像被揪著一樣,一抽一抽的疼。


    其實他早就想過此事,幾日前阿娘的訓話便是提醒自己,讓自己明白——他的婚事不能自己決定,而是注定被他人左右。


    因為關係到整個將軍府。


    這些日子他會如此消沉安靜,便是在思索此事,思考自己能決定自己婚事的別的方法。


    在自己沒有能力給楚挽月一個美好的將來前,他決定暫且不能輕易對她許諾。


    他知道楚挽月性子要強任性,讓她委屈做妾,她定是不答應。


    她很特別,也很有心機。


    如果他給不了楚挽月想要的將來,也許她就會放棄自己,棄自己而去。


    但他不想失去她,更不願看到她嫁給別人,也不願她過的不好


    好在他想出辦法了,可以向楚挽月承諾了。


    往後若邊疆若有戰事,他就會帶兵打仗。


    隻要他再次立軍功,為我大顯再次打退敵人,他定能得到聖上更好的獎賞。


    到時候他就可以向聖上以功勳求賜一座府邸,並求聖上給他和楚挽月賜婚。


    屆時再為她爭取‘誥命夫人’的稱號,與她建立一個屬於他們新的家。


    如此,霍家及外人對她有什麽意見都不用怕——因為屆時楚挽月是聖上親封的誥命夫人,更是他霍卿延名正言順的妻子。


    隻是如此便需要楚挽月等他,等他一些時日。


    如今邊疆局勢不穩定,也許他隨時都會收到聖上的出征令。


    在這個過程中,隻要他與楚挽月想要在一起的心不變就好。


    千言萬語之間,霍卿延望著她集滿淚珠的雙眸,語氣誠懇:“挽月,你可以等等我嗎?我們既已心意相通,便要好好在一起。”


    “我不會娶妻,將來要娶的妻子也隻會是你。我希望你能等等我,等我功名成就之時,我便向聖上請求賜婚於你,屆時我們便不會被人反對,我會風風光光的娶你。”


    楚挽月恍然的眨眨眼,他已經想了這麽多了嗎?可是賜婚......


    她不禁抬眸,深深的望著他,隻見霍卿延也在盯著自己看,眼中意會不明。


    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穿進來的這本小說,也就是這個世界——它的開始便是男女主被賜婚而在一起,兩人先婚後愛的故事。


    而如今身為男主的霍卿延卻說要求聖上賜婚於自己,這可能嗎?


    女主還沒在霍卿延身邊出現,男主的意願就已經改變了,那在這個世界他與自己的未來應該就發生了變化。


    而她改變了這本小說的走向,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楚挽月在心中歎了口氣,如果未來如霍卿延所預估的那樣就好了。


    目前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朝霍卿延溫柔一笑:“挽月自然願意等公子,挽月亦相信,總有一天——公子會娶我。”


    但賜婚的代價必須是要他打勝仗,這是站在他陷入生命危險的基礎上才能實現啊。


    她不願這樣……


    楚挽月擔憂道:“不過挽月更多的希望公子在戰場上能平安無事。”


    霍卿延雙眼蒙蒙,伸出長臂將她抱緊:“好,我一定會的。”


    -


    楚挽月與霍卿延回到東廂房,春雨給兩人沏茶,沏的正是楚挽月寶貝的雲霧茶。


    霍卿延抿了口茶,若有若無的開口:“今日去了風北軒?”


    楚挽月捏著茶杯的手一頓:“嗯。”


    為何自己的動向他會一清二楚?


    她抬眸凝視霍卿延,“公子怎知挽月今日去過風北軒?”


    “霍五告知我的,我讓他留意你的動向,怕你再次被欺負。不過現在看來,整個將軍府該是無人敢欺負你。”霍卿延微微挑眉,解釋道。


    他讓霍一留意過將軍府的下人都是如何議論楚挽月。


    聽到的是下人對於郭管事被攆出將軍府一事仍在後怕,都絲毫不敢得罪楚挽月。


    楚挽月頓時心頭一暖,又覺得有些懊悔,自己又在懷疑什麽呢。


    既已相信他,便要做到對他萬分信任。


    而且她還要得到霍卿延的許可,才可以出府。


    那就與他細說一下吧。


    楚挽月:“公子,今日挽月去了風北軒探望那位與自己交好的姨娘何氏。”


    “挽月為何姐姐診過脈,她因為喝了許多避子湯,導致如今身子虛弱,以及有嚴重的宮寒之症。往後仔細調養,也不定能恢複正常生育。”


    話間語氣流露出絲絲淒涼與同情。


    “挽月你竟會診脈?”霍卿延的關注點好似從來都隻在她身上。


    這丫頭究竟是怎麽學會診脈的?


    楚挽月輕輕點頭:“挽月會一點皮毛。”


    見霍卿延沉思的模樣,她自然知道一個丫鬟會醫術這事有些匡謬,但她也不能與霍卿延明說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是在另一個世界學的醫術吧。


    無可奈何,她隻能編個理由搪塞過去。


    “在挽月小時候生活的村莊,住在隔壁的是一位大夫。挽月從小便對醫術感興趣,便懇求那位大夫教給挽月一些皮毛……”楚挽月轉了轉眼眸,她自認為編的還行。


    她定了定,望向霍卿延眼中帶著懇求:“所以挽月想得到公子的允許,讓挽月獲得出府的自由。挽月想到街上的醫館為何姐姐抓藥,甚至想與醫館的大夫研究下姐姐的病情。”


    “挽月真的很想幫到何姐姐,也許在挽月的努力下,姐姐的病情可以得到好轉!”楚挽月眼中水波粼粼,眉頭輕皺,卻不失美感,“公子能否答應挽月的請求?”


    霍卿延輕撫了下她額頭的碎發,眼中溫柔甚多:“自是可以。”


    她既然有重要之事要出府,那自己便答應她。


    有任何後果,他自己一個人來承擔就行。


    楚挽月展顏一笑,抓住他的大掌放於臉上貼貼:“謝謝公子。”


    兩人沐浴完和衣而躺,紅帳被窗外秋風拂過,徒留一床的曖昧。


    感受到身旁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來,楚挽月臉頰不知覺的泛起微紅。


    等等,本來被美□□惑而想入非非的楚挽月驟然睜大眼睛。


    若今夜霍卿延碰自己,那她明日又得喝吳嬤嬤派人送來的避子湯了。


    楚挽月連忙製止霍卿延作亂的手,心裏亂糟糟的。


    她又憶起今日之事,蘇氏強迫何姐姐喝下避子湯而致何姐姐宮寒。


    如今她自己一直沒有喝過避子湯,暫且沒事。


    可是以後呢,以後她會不會也像何姐姐那樣——被人逼著喝下那避子湯?


    “怎麽了?”霍卿延熟練般低頭親了親她的紅唇。


    楚挽月趴在霍卿延的胳膊上,望著他熱辣滾動的喉結和削瘦的下巴,眼神空洞的呢喃:“公子,何姐姐與蘇氏發生了爭執,因為避子湯……”


    霍卿延揉著她的腦袋的手頓住:“避子湯?”


    楚挽月抓緊了他的大掌,依偎著,眼神憂愁:“何姐姐因為喝了避子湯而生育艱難,那挽月喝了吳嬤嬤給的避子湯,往後也會生育艱難。挽月生不了與公子的孩子……”


    見狀霍卿延瞬時眉頭緊皺,眼眸變得深邃,語氣低沉卻緊張,反問:“那吳嬤嬤給的避子湯,你都喝了?”


    他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吳嬤嬤不會自作主張在沒有他的命令下私自給楚挽月避子湯,她定是聽了誰的命令。


    而那個人隻會是他阿娘徐氏,吳嬤嬤是她身邊最忠誠的人。


    他的阿娘居然會如此密切關注風瀾軒,並且不忘讓吳嬤嬤逼迫楚挽月喝下避子湯,一想到這情景他就覺得惆悵無比。


    那害人之物,時時刻刻用於爭風吃醋的宅院中,如今倒是出現在自己的院子裏……


    真是可笑……


    霍卿延攬著楚挽月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懷裏的女子不過是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會反抗吳嬤嬤如此強硬給的避子湯呢?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原以為自己讓身邊信耐之人霍一回來顯都管理將軍府,可以減少將軍府的是非。


    卻不想,自己母親的手可以直接一下子伸到自己的風瀾軒。


    霍卿延呢喃:“你定是喝下了吧,都是我的錯。”


    楚挽月:“……”


    如果她說自己沒有喝下,而是騙了他,他會是什麽反應?


    楚挽月想了想,自己該信任他的,便慢吞吞道:“公子,其實挽月並沒有喝那避子湯。都是挽月騙了你,吳嬤嬤給的避子湯,挽月沒有喝過,而是都任性的倒了。”


    “因為挽月略顯醫術,所以清楚的知道——那狼虎之藥,女子不能輕易喝下……”


    霍卿延愣了愣,剛剛的悲傷瞬時消失不見,轉化為心中綻放的、代表著慶幸的滿天煙火。


    慶幸她使了心機,騙了吳嬤嬤喝了避子湯,也騙了自己。


    “無事,以前沒喝,今後也莫要再喝。”他親了親楚挽月的側臉,眼中皆是眷戀,“有任何事情都由我來擔著,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楚挽月瞬間覺得自己相信他是對的,心中感動不已:“好。”


    -


    隔日,楚挽月起了個大早,但起身之時霍卿延早已按著習慣到院中練劍。


    她披上衣裳,乘著涼風走到霍卿延背後的回廊,望著他孜孜不倦的執劍練。


    他那英姿颯爽、意氣風發的模樣深深刻在了楚挽月心中。


    以前霍卿延便經常在院中練劍,保持著良好的習慣,她隻去陪了幾次便漸漸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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