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的玥兒出生後,趙聞到清霓宮不過兩回,探望她們母女倆不出一個時辰,便因要處理政務匆匆離開。


    更是因為他和自己的疏忽,以及皇族與前朝的恩怨,導致前朝亂黨潛入後宮無人發現。


    她的玥兒就這樣被前朝亂黨拐走了!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玥兒已經不見了!


    她的寶貝女兒還如此幼小,如此的可憐。


    那時候卻被迫卷入了皇族與前朝的亂事中,導致被拐走的局麵。


    如今算一算,女兒與他們失散已有十六年了,至今未將她尋回。


    這麽多年來,他們都不停的勸說,說玥兒可能已經被前朝逆黨給殺害了,說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


    但她堅決不相信,不相信他們的話,不相信一切關於玥兒的壞消息。


    她堅信——玥兒一定還活著。


    這份堅信,使她活到現在!


    沈梨一直都在想——為什麽被拐的是玥兒?而不是別人。


    為什麽如此森嚴的皇宮會有前朝逆黨潛入?


    為什麽那時候皇城禁衛軍會沒有發現?


    為什麽陛下在那個時候漸漸的就對自己從寵愛變成了疏忽?


    錯的是別人,為什麽受到傷害的是她的玥兒......


    那時候,她從未停止過對陛下的怨恨,從未。


    所以她搬到了冷宮,遠離陛下,遠離後宮,遠離所有的傷心地。


    沈梨失去女兒的心緒一直沒有得到釋懷,直到如今。


    好在,申兒找到了玥兒,好在她的玥兒還活著。


    玥兒等等阿娘......阿娘這就將你找回來......


    -


    將軍府。


    楚挽月從外麵回來後,便立即提著藥包和一些針灸的工具、藥材往風北軒趕。


    這些東西都是鍾願塞給她的,有如此體貼的師父,她啥也不用準備。


    楚挽月來到西廂房推門而入,琴聲戛然而止。


    她沒有看何凝芷,而是轉向一旁的流詞,將溫經湯的藥包遞給她,說道:“流詞,這是溫經湯的藥材,你拿去煎了,然後端給何姐姐喝。”


    流詞連忙點頭,伸手接過:“是!”


    “等等。”見流詞要走,楚挽月連忙喊住她。


    又將一包藥材遞給她:“這是鍾大夫開的藥,你晚一天煎給何姐姐喝,對比下哪一種藥的效果更好,改日過來風瀾軒告知我。”


    流詞疑惑的抓著兩包藥材,不理解但老實去做:“是。”


    何凝芷將她拉到身邊來,細聲細語,語氣溫柔:“挽月,你今日出府了?”


    楚挽月點頭:“嗯,三公子給了我出府的自由。”


    話間,她取過艾灸的工具,開始準備給何姐姐施艾灸之術。


    “看來你與三公子的感情不錯。”何凝芷很相信她,便聽從她的安排,在床榻上躺下。


    她原本以為將來不能生育便不生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現在她的好友卻為了自己的身體如此的重視和努力,她沒理由拒絕楚挽月對自己的好。


    楚挽月默認了自己與三公子感情好這話語,給何凝芷施了艾灸後,又看著她乖乖喝下溫經湯,才安心的離開風北軒。


    回到風瀾軒時,霍卿延已經從軍營回來了。


    楚挽月沒有第一時間去書房找他,而是回了東廂房沐浴,後坐在梳妝台前打理柔順細長的發絲。


    這時一道身影推門而入,悄然間從背後抱住她,溫暖而親昵。


    楚挽月嗅到熟悉的氣息,瞬時知道是誰,便放鬆下來:“公子可是已經用了晚膳?”


    霍卿延側頭親了親她的側臉:“在正院吃了一些。”


    楚挽月輕輕點頭,對於他要陪家人用膳見怪不怪,而且徐氏特別寵愛她這個小兒子,自然經常喊霍卿延到正院請安用膳。


    她執起梳子理順頭發,白皙的手執起梳子一梳到尾,表情平靜,動作優雅。


    霍卿延驟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梳子搶走,輕輕撫上她順滑的發絲,緩慢的給她梳起頭發,神情流露出溫柔和著迷。


    這時春雨推門而入,將飯菜放於桌上:“挽月,飯菜熱好了。”


    “嗯。”楚挽月低語,將頭發搶過來綰起,瞥了眼霍卿延:“公子先去沐浴吧。”


    霍卿延反而搖頭,拉過她的手往桌子方向走:“我又餓了,再吃一點。”


    春雨見狀跑出屋外,給他拿了一副碗筷回來。


    兩人邊吃邊聊,就像一對平常小夫妻,這一刻猶如沒有任何阻撓的、理想的未來。


    楚挽月想起今日拜師一事,思索半響,還是決定與他分享:“公子,你覺得挽月可以成為一名大夫嗎?”


    霍卿延頓了頓,神情瞬間詫異,但仍是平靜的給她夾菜:“你為何突然想成為一名大夫?可是想學習醫術,治病救人?”


    “是啊。”楚挽月猛地點點頭,淺淺的勾了勾唇,眼中布滿了代表向往與期許的滿天星辰:“我想向‘仁心醫館’的鍾大夫一樣,治病救人!”


    自今日從醫館回來,她就想了很多,更是理解了許多事情。


    師父說得對,她不該拘於深宅之內爭風吃醋,不該將自己的將來投之於一個男人身上,不該混沌一生無所事事。


    她可以將自己所掌握的醫術,結合並學習本土的醫術,在這個朝代成為一名醫者,治病救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將來可以努力做到聞名於世,讓世人皆知——在顯都城內有一位醫術了得的女大夫——名為‘楚挽月’。


    如此她一定不會遭受他人欺負,不必陷於深宅看人臉色活著。


    她做不到像師父那樣淡泊名利,她想要站在高處,靠自己的本領揚名立萬,擁有聲望收獲他人的敬仰,保護自己和自己的親人。


    “鍾願?他是個很優秀的大夫。”以前更是個出色的朝廷命官。


    霍卿延輕輕挑眉,頓了頓:“白天你去了‘仁心醫館’?”


    “是啊,公子你認識鍾大夫?”楚挽月問道。


    霍卿延點頭,輕輕挑開她額頭上的碎發,解釋道:“鍾願與父親是好友,曾任於兵部侍郎,後升為禁衛軍統領。”


    “後因五公主失蹤一事,他一直都自責不已,為此甘願辭官歸隱,放棄大好前程......”


    楚挽月不以為然的大吃一口菜,“沒想到師父還有這樣的經曆。不過都過去了,師父現在從醫也挺好的。”


    霍卿延詫異:“師父?鍾願是你師父?”


    “是啊,挽月今日已經拜他為師了!”楚挽月流露出小驕傲般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再說‘我很厲害吧拜了如此優秀的醫者為師’!


    她驟然抱住霍卿延的胳膊,眼裏滿是對未來的希翼:“那公子可是支持我學醫?可是支持我成為一名大夫?可是支持我治病救人,就像醫治何姐姐那樣?”


    這是最重要的,她想清楚霍卿延的想法。


    如果他不支持自己,她依舊會去做。


    但他支持自己,那便是最好的。


    這樣,愛情與事業,她都能擁有了!


    霍卿延抬手捏了捏她的臉,眼角溢出笑意:“有時候大夫與病人之間經常鬧矛盾,你可了解過?如果在醫治病人的過程中,病人找你鬧事,你該如何做?”


    楚挽月佯裝單純的模樣眨眨眼,麵上浮現出調皮,“那挽月便尋公子保護我!”


    霍卿延深邃的望著她,想親她的衝動感湧上心頭,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子,實在的答應道:“好,那我便負責護你周全......”


    “這麽說公子答應了挽月從醫了?公子是支持我的?”楚挽月欣喜道。


    “嗯,我支持你。”霍卿延寵溺的笑了笑。


    楚挽月頓時笑著捧起他的側臉親了親:“公子真好!”


    霍卿延將她抱在懷裏,認真道:“阿月,雖然學醫很難,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可要好好跟著鍾大夫學。”


    他突然換了稱呼,楚挽月恍惚一瞬便適應過來,紅暈悄悄爬上耳尖,嬌羞又可愛,“公子喊我‘阿月’,那我喊公子什麽才好?”


    “喊我‘阿延’吧,我喜歡你這樣喊我。”霍卿延揉了揉她的腦袋,眼中柔和更甚。


    “嗯好。”


    -


    隔日,楚挽月給何凝芷施了一次艾灸後,聽見她說入秋後身子不再那麽冰冷,便知道是效果出來了,不由的有些欣喜。


    她帶著春雨再次外出,打算到‘仁心醫館’找師父繼續學習中醫。


    楚挽月前腳剛離開將軍府,後腳便有一群穿著便衣卻擋不住嚴肅氣息的男子包圍將軍府。


    這些男子都有一個特點,手裏都抓住鋒利的刀劍。


    見狀,門口小廝一臉懵逼的撓撓頭。


    他剛想開口詢問,卻被為首的男子將一塊令牌懟在臉上。


    小廝定睛一看,居然是皇城的令牌,瞬時眼睛瞪得像銅鈴,立馬招呼道:“幾位爺稍等,小的這就去請我們將軍府的管事!”


    為首的男子輕輕點頭,神情依舊嚴肅威嚴。


    很快,霍一和徐氏踏著急促的步伐匆匆走出來。


    霍一拱了拱手:“幾位爺來我們定遠將軍府,敢問有何事?”


    徐氏打量著眼前的一群人,眼神微微眯起,肯定道:“你們是皇城的禦林軍?”


    能拿著皇城令牌到處搜查的,定是禦林軍。


    鍾齊望見徐氏,即使不認識她,卻也會被她的氣質威懾到。


    他瞬間猜到徐氏的身份,緩緩鞠了個躬,拱手恭敬道:“小的為禦林軍中的上昭武副尉鍾齊。鍾齊參見定遠大將軍夫人!”


    身後的禦林軍連忙跟著行禮:“參見將軍夫人!”


    “都起身吧。”徐氏抿了抿唇,眼中看不清情緒,對霍一說道:“霍管事,帶他們到正院大堂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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