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碧的腦洞


    雖皇帝陛下偶爾抽風,看贏天青的眼神愈發奇怪,也說不上是厭惡陰鬱還是熱切期待,把贏天青和贏青玥弄的一頭霧水。要不是贏天青拿他當兄弟,指不定哪一日忍無可忍就要合夥青玥一起給皇帝陛下套麻袋,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犯上作亂了。


    贏青玥後知後覺,某日突然腦洞大開的問贏天青:“陛下這般對你,我看著不像是要揭你老底,倒像是對你有意思嘞!”


    這一回可把贏天青駭的更慘,一蹦三尺高的踢倒了凳子正砸在自己腳麵上,彎腰抱著腳嚎啕時好死不死撞到圓桌,被她隨手放在桌沿的茶杯晃蕩了兩下,兜頭就給她潑了一頭一臉的涼水。


    贏天青哀怨的抬起頭,宛若水鬼的盯著她這好妹妹親妹妹,形狀之慘烈讓贏青玥都不敢再說話。死一般的沉寂了好一陣才聽贏天青幽幽道:“你先說讓阮虞娶我,我當是你看阮虞不順眼讓我弄死他。可元修現在這蛇精病模樣,你覺得是他弄死我好呢?還是我弄死他好?”


    “沒可能沒可能,根本沒可能的好嗎?!”贏天青用力甩頭急促道:“宮中風水不好容易讓人腦子長包不是事實嗎?元修就是腦殼壞掉了,別說隻是腦殼壞掉,他就是整個人都壞掉了也絕?????對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來啊。”


    “我!一個宮女!他看上我?”贏天青鬼笑:“他又不是斷袖,對著他發小兄弟的臉他下的去嘴?他要是斷袖,當初我跟他一張榻上滾過他都不為所動,現在對著我一個宮女倒下得去嘴?”


    “何況不是你說他不行,不想糟蹋姑娘的麽?合著姑娘不能糟蹋,他就能糟蹋宮女了?”贏天青越說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對贏青玥認真道:


    “乖,我還不想死,別給我說這種奇怪的話。不管什麽公子還是什麽皇帝,我對男人都沒興趣。等我年滿二十五了和你一塊兒出宮,咱倆找個小院兒關起門來過日子才是正經。”


    看贏青玥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麽,贏天青果斷一捏拳頭懟在她眼前,十分親切溫柔道:“你就是這陣子太忙忙的腦殼也跟著壞掉了。快去讓張禦醫給你開幾貼藥去去邪氣,別在這兒胡說八道了。”


    麵對少爺的拳頭威脅,贏青玥果斷咽下了一係列自認為有理有據的辯解——好吧,其實在看到贏天青的慘狀後她就果斷把這個奇怪的想法埋了。少爺和陛下八成是八字相克,隻是她隨便想想隨口一說都讓少爺這麽倒黴了,要是陛下真看上少爺,那少爺不得再被克死了?


    ——隻不知她們的話題太過勁爆,還是情緒太過激動太過投入,又或許其實是元修改進了偷聽的技巧。兩人並未發現在說到最後時,皇帝陛下再次悄悄從她們窗前緩緩“路過”。正好聽見餘招娣“對男人都沒興趣”的霸氣宣言,元修愣了一愣,似笑非笑又似怒非怒的盯著窗戶上的模糊剪影看了一眼,施施然背著手走了。


    總而言之,除了被贏青玥坑這麽一回讓她好幾日都不自在,看到元修時總是想要找個地方躲一躲,贏天青在乾元宮裏活的算是滋潤。上有皇帝陛下詭異的關注,下有管事姑姑親近的罩著,餘招娣厚著臉皮連灑掃後院那點子活兒都敷衍了,每日不是跑到阿碧姑姑屋裏聊天吃點心,就是搬一張躺椅大咧咧在院子裏曬太陽打盹。


    悠閑的日子不知不覺的過著。春日暖陽漸漸被夏日酷暑替代,就慢慢化作秋日金黃。贏天青除了擔心皇帝陛下三天兩頭就得宣禦醫,又把禦醫氣到發抖的破敗身子和自我糟踐,竟是十幾年裏從未有過的從容舒心,以至於心寬體胖,硬生生長胖了一圈……


    直到秋日裁衣時看著軟尺上的刻度,贏天青才在贏青玥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中低下頭顱,反省自己這養豬般的日子過的實在有些不應該。不過很快她就給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理直氣壯的辯駁道:“我也沒比以前多吃,隻是以前勤練武藝消耗量大才一直精瘦,現在不是身份不允許麽。”


    贏青玥冷笑:“誰說隻有練武才能消耗量大的?從今日起你每日將後殿所有庭院回廊掃個五遍,掃不完不準吃點心!”


    扯什麽不方便習武,還不就是貪吃懶做!贏青玥對自家少爺的秉性了解的很。哪怕贏天青功夫身手並未懈怠,她也絕不準她換個身份就放縱了身材形象。


    見贏天青撇著嘴沒反駁,贏青玥才氣順了些,好聲好氣哄道:“若是你能瘦回來,不,就瘦回一半,我就請你吃荷葉烤雞如何?”


    贏天青眼睛一亮!荷葉烤雞不算什麽難得的菜,唯獨禦膳房一位徐廚子做的別具一格別有滋味,讓她吃了一次就惦記上,從此可謂欲罷不能。隻是徐廚子並不是大灶的師父,而是專供皇帝膳食的正牌禦廚大師傅,阿碧姑姑這養皇帝跟前的紅人請他做這道菜都算逾矩——當然,元修是明許了的。但該有的潤手費好處費還是得收,還不一定遇得上他得空做。


    青玥給出這條件,算得上是很有誠意了。贏天青想了想,果斷對美食折腰,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下來。


    “那我這會兒就去掃了?”贏天青挑眉,端的一副聽話乖巧的模樣。贏青玥忍俊不禁,擺擺手讓她去了。


    隻是今兒的黃曆上大約寫了“不宜掃地”四個字。贏天青尚未走遠,一位臉生的姑姑在前院一名小宮女的帶領下走過來。先與阿碧見禮,便說明自己的來意:“奴婢是慈心宮的芳姑姑。程貴太妃聽說乾元宮有位餘氏名招娣的宮女頗得陛下歡心,想招餘招娣到慈心宮拜見。不知這位宮女現在何處,勞煩阿碧姑姑將人叫來。”


    贏青玥心中一個咯噔,瞬時閃過無數心思。


    程貴太妃並非先帝妃嬪,而是文帝元謹的貴妃。開寶元年文帝登基,納鎮西將軍程氏為妃;開寶三年程妃生下皇次子元晰,封為貴妃統領六宮。


    可惜文帝注定子嗣緣淺薄,嫡長子慧聖太子元旭——也就是當今皇帝元修的爹——早逝,元晰更是走在元旭前麵。及文帝駕崩時隻留下個剛滿周歲的嫡孫,才給了文帝的弟弟,也就是明帝元譚可乘之機。


    端拱元年,明帝封程貴妃為貴太妃,程貴太妃自請入皇家寺廟修行,其餘有品級的宮妃或一同前往皇家寺廟,或發還母家奉養。直到去歲元修登基為帝,又重新迎皇家寺廟的一眾太妃回宮,程貴太妃賜住太後居所慈心宮,一切宮務交由程貴太妃掌管。


    程貴太妃雖得陛下敬重,實則是位謹慎自持鮮少多事的長輩,幾個月前餘招娣風頭正盛時且沒有過問,今日怎地好端端的倒要招人去慈心宮相見?


    青玥咬著唇仔細回憶,這段時間她少爺確實沒興風作浪惹是生非,除了懶了點兒吃胖了點兒,真是沒什麽能被指責的了。


    芳姑姑看她皺眉,隻當有哪裏不妥當,也同樣皺了眉小心問道:“可是有什麽不方便的麽?”


    贏青玥收了表情淺淺搖頭,鎮定自若的笑道:“哪有什麽不方便,能得貴太妃召見是宮女們的福氣。隻是沒想到貴太妃有這般興致,才愣了一下罷了。”


    芳姑姑便明白了。也不藏著掖著,直接竹筒倒豆子說來:“貴太妃嫌宮中寂寞,起了心從宮外招幾位貴女進宮陪伴,約莫過幾日就會有花箋名帖發出去了。因在商量這花宴的事兒,倒讓貴太妃想起來宮裏就有這麽號人物,遂起了心想要見一見的。”


    贏青玥可控製不住表情,眼睛猛地睜大。什麽宮中寂寞什麽花宴,這不就是皇帝選後妃的標準套路麽?好你個大豬蹄子皇帝,前幾日才一臉苦大仇深的思念我少爺,今兒就笑納美人了是吧!


    芳姑姑卻會錯了意,隻當阿碧姑姑不信,索性將話挑明了道:“先前趙首輔屢次覲言,陛下總算是默許了。此事在陛下跟前是過了明路的,不過貴太妃摸不準陛下的喜好,這才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讓奴婢請招娣姑娘過去見見。”


    無論宮裏怎麽風言風語,到程貴太妃這個級別當然明白皇帝和餘招娣之間並沒有什麽男女間的互動。隻是光是讓陛下容忍著這麽一個人離經叛道的小人物待在近處,於程貴太妃看來已是很難能可貴了。餘招娣對陛下而言定是有什麽不凡處的,如若以此作為準繩,指不定也能讓陛下對將要進宮的貴女們多些寬容。


    或許旁人道是陛下給阿碧姑姑麵子,程貴太妃對此嗤之以鼻。哪有下人偏好一個更低微之人,卻讓主子委曲求全的。理應是陛下先對餘招娣不同,阿碧姑姑才與之親近多加關照,這才是陛下心腹應有的分寸和智慧。


    ——雖說程貴太妃對阿碧的身份認知有所偏差,但不得不說她的思路是對的。要不是元修擺明了對餘招娣包容鬆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贏青玥明知道皇帝不會為難自己,也絕不敢讓少爺這麽囂張愜意,惹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今兒報應就到了啊!贏青玥強作笑顏,心裏簡直要迎風流淚:我的少爺,我的祖宗!你去慈心宮答話可千萬要謹記身份,不要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嚇著貴太妃了嗷!


    作者有話說:


    元修委屈臉:趙簡坑我!我對我兄弟的情誼上天可鑒至死不渝!我才不是大豬蹄子嗷!


    前排劇透!本文不開後宮!不開後宮!不開後宮!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妹子們會進宮n日遊但不是給元修開後宮的!大家鎮定不要慌!繼續看下去!


    第14章 解釋不如腦補


    阿碧姑姑的擔憂顯然隻是關心則亂。贏天青在親近之人麵前許是肆意的,然好歹是鎮北軍斥候部首席,不至於在慈心宮也同樣胡鬧。


    程貴太妃將門虎女出身,哪怕在寺廟中蹉跎十幾年,如今年過半百依舊身體硬朗。她慈和的給餘招娣賜座,嘴角含笑聽著小宮女絮絮叨叨的講述,心中卻有些了悟,又有些許無奈。


    餘招娣——真的隻是?????個有些土氣有些憨傻的姑娘罷了。容貌勉強稱一句清秀,哪怕放在宮女裏也並不顯眼。但凡暗示試探一句不懂,倒是口沒遮攔,連民間鄉下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也說的興致勃勃。


    實在要說有哪裏特別,大約就是那雙眸子——黝黑的像一灣深不見底的潭水,流溢著勃勃生機與純粹而樂觀的勇敢。


    難道這就是陛下喜歡的麽?程貴太妃強忍著扶額的衝動,不禁想起與陛下有關的許多傳聞。傳說陛下幼時被明帝和先帝忌憚,為了他的安全計,樂王府的人特意放縱他與贏家的小將軍玩到一處。而那位小將軍正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兵痞子,但凡能動手就絕不嗶嗶嘴。連帶著陛下有樣學樣,也成了京中有名的紈絝,囂張霸道不學無術,倒讓先帝表麵偏袒縱容,實則再不將他放在眼裏。


    雖到今日,隻看陛下帝王手段和言行威儀,誰都會覺得那十年光陰不過是他的偽裝。可同樣的,亦沒人能否認陛下對贏氏的偏愛與對贏世子的懷念。贏威死後破格封異姓王,贏世子追封寧國公,此等殊榮便是元修舅家蕭家也不敢肖想。


    所有人都忘了,十幾年前陛下才五歲,到如今也不過是個少年,小小年紀去哪學來那麽好的偽裝功夫。程貴太妃忍不住想。說不得唯有那段日子才是他真性情的活著,說不定他本就不愛如今的爾虞我詐,更向往痛快的快意恩仇。


    所以他惦記懷念贏世子,所以他包容放縱餘招娣,因這些人才契合他內心的想法。他們活著一日便快活一日,不被束縛在規矩中,不為名利欲丨望苦苦掙紮。


    餘招娣啊。程貴太妃認真打量眨巴著眼大著膽子抬頭看自己的小宮女。陛下的縱容寵幸偏愛,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東西,是多少人蠅營狗苟孜孜以求的東西。


    她輕易得到,可唯一帶來的改變無非是每日可以少幹些活,搬一張躺椅躲在大樹下納涼。她從未沾沾自喜,以此接近陛下謀取更多,貪戀的更多是阿碧給的一口點心吃食。


    “真是個伶俐孩子。”


    程貴太妃想通了原委,便無意再在餘招娣身上浪費時間。笑著點點頭準備賜下些賞賜打發她回去。


    不妨門外突然傳來淨鞭聲——程貴太妃下意識的抬頭,想不到陛下竟然會在這時候來。


    “難道是為了餘招娣?怕本宮為難了她麽?”程貴太妃直覺想到。又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陛下不過是透過宮女看到別人,怎麽會學這所謂深情的俗套做法。


    她想這片刻,瘦削的身影已從逆光中走進來。見禮過後,元修並不看餘招娣,而是直白對程貴太妃道:


    “聽說貴太妃為了貴女進宮之事費神,其實實在大可不必。”年輕的帝王淺淺蹙眉,不過淡淡的不滿便凝實如威壓撲麵而來。除了程貴太妃還坐得住——再加上一個神經大條到讓人懷疑根本沒有感覺的餘招娣——周遭伺候的宮人竟是膝蓋一軟,全都惶恐的跪倒在地。


    元修隻當看不到,言語中更多了幾分不耐,對程貴太妃道:“此事朕與貴太妃說得清楚。朕並不準備娶皇後也沒準備納妃,不過是前朝催的急,緩一緩諸位大人的不滿。擬的名單都是朕之心腹肱骨,亦知道朕的打算,各家貴女在慈心宮小住一陣陪您說說話聊聊天,場麵做的差不多便賜還回家了事。”


    這是趙簡給他出的主意,元修雖覺得多此一舉,但想想確實可以安撫安撫某些抓著大婚不放的老古板和投機分子,讓他耳根有幾分清淨。


    此番入宮的貴女既不是衝著選秀去,就不會廣撒網,而是唯有幾家簡在帝心的高門能得此機會。於那些並無私心的老古板老學究來說,隻要陛下肯開這個口,一切就都好說。而那些妄想憑裙帶關係枕旁風上進的人家也大可以掂量掂量,他們可夠得著這個門檻。


    貴女們在宮中住個十天半月後各自回家,之後陛下看上了誰也好,沒看上誰也罷,那就是各自的緣分了。便是陛下一直保持沉默,朝臣們也不敢真大咧咧的當朝詢問——萬一陛下就是沒看上呢?貴女們的名聲不要了麽?高門大戶不要麵子的麽?


    這就是一招明晃晃的拖字訣。趙簡也是實在沒辦法,皇帝鐵了心要當一輩子老光棍,他一個首輔不能不諫,否則就是失職;可真要諫的多了把元修惹急了,皇帝能給他這個首輔,自然也能讓他丟了這個官職。


    罷了罷了,唯有關了門痛哭流涕賣的慘求陛下好歹配合一番,演過這一回,他至少能輕鬆個一年半載的。至於一年半載之後再如何——


    趙簡不負責任的表示,說不定一年半載之後陛下就突然開竅了呢?到時候且不用他裝孫子,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這些算計並沒有瞞著程貴太妃這位主辦,甚至元修還特意與程貴太妃說明白,貴女們入宮後為了避嫌,千萬約束她們不要亂走動。屆時他會辦公食宿都挪到前朝的明光殿,冷宮裏那個“外男”也會被他一塊兒帶走,總不能損了姑娘們的清譽。


    本以為程貴太妃是明白人,合著她還有假戲真做的打算麽。元修心中慍怒,順便無端摻雜些不可細究的焦急,催促他聽聞消息便急忙趕來。


    她應該沒有誤會什麽吧。眼角隱晦的瞟過鎮定站著的某人,又迅速收起,快的連贏天青也沒有察覺。元修冷笑一聲,麵向臉色漸漸難看的程貴太妃毫不客氣的警告:“貴太妃向來守禮,朕才以禮相待。若是貴太妃覺得能做了朕的主,朕也大可以讓後宮換一個主來。”


    程貴太妃被個孫子輩的毛頭小子訓斥一番,要說不惱怒是不可能的。她本不是貪戀權勢,否則當年明帝登基也不會率先上表往皇寺修行。元修客客氣氣將她迎回,她亦是抱著好心給晚輩幫忙的想法接下內闈這一團麻煩事。


    正是為陛下著想,正是知道拖延不是長久之事,她才希望摸清陛下的喜好,借著這次機會讓陛下好歹試著與合適的貴女們相處相處。哪怕隻是偶遇呢,哪怕隻是遠遠兒看上一眼呢,說不定就看對眼了呢!


    哪有皇帝不娶妻不置後宮的!程貴太妃恨恨的想。怪就怪趙簡這媚上討好折腰妥協的佞臣,竟出這種損招讓陛下愈發有了借口推脫。


    萬般思緒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停在形式比人強的哀歎。程貴太妃看元修張清俊臉龐上泛起的薄怒,無奈的對陛下頷首:“本宮知了。陛下放心,一切按陛下心意行事,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


    “那便最好。”


    元修隨意點頭,看向從他進門便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餘招娣,淡淡問道:“你在慈心宮可呆夠了?玩夠了就跟朕回乾元宮。”


    餘招娣急忙福禮,老老實實應了句“喏”,三兩步站到小福子公公身後,一副恨不得立刻開溜的表現。


    她這般知情識趣的動作取悅了皇帝陛下。元修這才緩了周身氣勢,又謙遜禮貌的與程貴太妃告別,才帶著人揚長而去。


    殊不知餘招娣表現的平靜,其實心裏已過了一輪驚濤駭浪。先時青玥喚她跟著芳姑姑來慈心宮,因當著外人的麵,並不敢把緣由說清楚。她唯有謹慎小心的在程貴太妃跟前賠笑臉,可沒想到這竟是為了貴女入宮給元修選妃做的準備?


    贏天青心裏徒然泛起酸澀,甚至平白多了些慌張和埋怨。她不知這情緒從何而來,分明她早就想過,元修合該找個誌趣相投的女子照顧他,將他從失去摯友的悲痛中用力拽出來。


    可真當這一幕就要出現,她卻一點兒也不開心。隻是想到這臭小子從此將自己從心中剔除,遺忘過往十年的點滴,和另一個女子舉案齊眉,她就說不出的難受。


    對兄弟也會有獨占的想法麽?這是什麽奇怪的占有欲。明明別的兄弟損友小夥伴成親的時候,他們除了傻樂就是跟著傻樂,何曾有過這般失落和惶然。


    而在元修直言這次隻是敷衍,並不允許程貴太妃自作主張,身為兄弟的贏天青本該規勸才對,可她非但不著急,竟然還有絲絲竊喜,又不知如何言說的期待。


    期待什麽呢?期待元修隻將她放在心上無人逾越,為此不惜放任他不顧身體的折騰,放任他對朝臣長輩任性肆意,放任他一輩子活在痛楚之中,以她的“死”作繭自縛不得超生——麽?


    贏天青跟著元修的禦攆一路疾走,一邊憋氣痛罵自己腦子有包。皇宮果然不是個好地方,繼蛇精病元修和腦洞俠青玥之後,連唯一正常的她都要淪陷了。


    作者有話說:


    程貴太妃不是壞人,就是單純的“為你好”。她是真的覺得元修不肯娶媳婦兒是小孩?????子不成熟鬧脾氣的表現,遲早是要後悔的,所以想給他製造點“驚喜”幫他提前開竅扭過來。


    就像現實中很多長輩並不了解你但極喜歡指手畫腳指指點點教你要怎麽怎麽做且不接受反駁的那種“為你好”。不能說她們壞心眼,但這種好意並不想接受就是了。


    而元小修,不僅直接表示不接受,還當麵發怒威脅。當皇帝就是這麽硬氣這麽爽!


    第15章 一場好夢


    贏天青為自己奇怪的想法困擾了許久,及第二日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醒來,可把阿碧姑姑嚇了一跳。


    在青玥的再三催促下,贏天青支支吾吾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臨了不忘再次甩鍋皇宮裏的風水不好。倒是贏青玥先笑了,搖搖頭道:“這有什麽奇怪的,不過是少爺你習慣了對陛下的關照,隻差將陛下當自己的崽子一樣看待了。”


    贏天青歪歪頭:“……嘎?”


    “不是你常說的麽?樂王好可憐,無父無母無人管,隻有你天性仁慈大發慈悲,隻當自己是他爹了。”


    贏天青僵著脖子點點頭:“這話我說過。然後呢?”她想當元修的爸爸跟她在意元修娶妻有一文錢關係嗎?!


    贏青玥自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少爺你之前是男子,想的自然是當爹,但現在習慣女兒身了,就該變成當媽了吧。你可記得咱們營裏有個叫周利的伍長?他娘含辛茹苦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將一輩子心血傾注在他身上,自然就把他管得嚴。尤其看不慣他跟媳婦兒親近,但凡他說媳婦兒一句好話,必然是要鬧得老母不滿家裏雞飛狗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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