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宜嫁娶。


    亓王府早早就張羅了起來,連偏院裏圈養的那三頭豬都被戴上了喜慶的大紅花。


    白落煙特意去向皇上請旨要了一隊京軍維護秩序,徐尚也派了不少鶴錦衛過來幫忙。


    全安京都沒有想到,亓王娶個庶女居然整這麽大陣仗。


    蘇子鈺一大早就被叫了起來,魂都還在睡夢裏沒醒過來,整個人就被牽引著開始梳妝打扮。


    何貴妃特意把鄭嬤嬤派了過來,宮裏的老人操持起這些事來自是利落的多。


    蘇子鈺潔完麵漱完口,整個人就被摁著坐在了銅鏡前。鄭嬤嬤拿著線過來,笑意盈盈的開了口,“奴為小姐絞麵。”


    蘇子鈺大大的眼睛閃過疑惑,有些猶豫的點點頭,“有勞嬤嬤了。”


    鄭嬤嬤笑的溫和,拿著線就往蘇子鈺臉上招呼。


    “嗷——”隻一下,蘇子鈺便慘叫出聲。


    叫聲實在是慘烈,果瀾都忍不住閉上眼。


    “小姐莫怕,這是出閣的必經之路,忍忍就過去了。”


    “小姐貌若天仙,麵似桃花,定是來俗世享福的。”鄭嬤嬤一張嘴含了蜜一樣,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留情。


    蘇子鈺咬牙忍受著,思索著下次是不是也該把白落煙摁著來一遍。


    絞完麵,本就細膩白皙的肌膚似乎更白了,因為皮膚嬌嫩還透著點紅。


    鄭嬤嬤開始梳發,全部頭發皆被盤起固定,沉甸甸的鳳冠壓了上來。


    栩栩如生的九隻鳳凰展翅飛翔,交錯著追趕著,精致小巧的金鈴鐺穿插其中,設計之巧妙,愣是讓厚重的鳳冠看著都活潑了不少。眉心墜下一顆紅寶石,蘇子鈺看著鏡子裏的人都失了神。


    “我天呢,我竟然這麽漂亮。”蘇子鈺喃喃開口,“誰能娶到我真是有福氣。”


    屋內眾人一下子笑開,誇獎的話不要錢似的瘋狂往外蹦,直把蘇子鈺逗的眉開眼笑。


    漂亮的杏眼不失靈動,鄭嬤嬤沾了點胭脂輕輕一掃,兩頰便染上了淡紅。最濃墨重彩的一筆,鄭嬤嬤落在了蘇子鈺的唇上。


    同火紅嫁衣一樣的顏色落在了唇上,好似把女子的妖媚都點了出來。眼裏是少女的嬌憨,唇上是女子的妖嬈。


    略施粉黛,盡態極妍。


    嫁衣上的鸞鳳刺繡極其生動,蘇子鈺展開雙手任由人一層一層往上套。


    寬大的袖子邊上還帶著赤紅色的毛絨邊,層層疊疊照著正妃的禮製宮服而成,華麗無比。


    等一切都弄好,蘇子鈺覺得自己邁開步子都得晃幾下才能站穩。


    以團扇遮麵,蘇子鈺空腹坐在床上等著迎親的隊伍。


    蘭芝悄悄走到蘇子鈺身旁,“小姐,這是喜餅,王爺特意叮囑您可以先墊墊肚子。”


    蘇子鈺左右看了一圈,飛速抓起一塊餅往嘴裏塞,“還有多久啊?”


    “小姐別急。”蘭芝了然的笑笑“吉時馬上就到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門口便響起了鞭炮聲。鄭嬤嬤連忙走進來扶起蘇子鈺,“小姐該去拜別母家了。”


    於是蘇子鈺一步三晃的被扶著出了門,心裏雖不情願,但還是硬著頭皮給白詹和朱氏敬了茶。


    朱氏退下腕上的銀鐲給了蘇子鈺,寒磣的不像話。


    一句句叮囑他要成為賢妻良母的話左耳進右耳出,蘇子鈺收下鐲子之後就幹脆利落的轉了身。


    同樣一身婚服的白落煙早就等在了門外,藍色的眼睛含著清淺的笑意。


    她站在那,堅定而又溫和的看著蘇子鈺。


    目光灼熱,燙的蘇子鈺連忙拿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心裏慌亂,以至於跨過門檻的時候被勾了一下腳尖,蘇子鈺整個人都往前倒去。


    出乎意料的,蘇子鈺並沒有多少心慌的感覺。


    白落煙就站在前麵,怎麽可能會讓他倒下去。


    果不其然,強橫有力的手臂圈住一截細腰,蘇子鈺還沒做出反應就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周圍的人瞬間鼎沸,歡呼聲幾乎要把房頂掀開。


    “完了,成了雜耍團的猴了。”蘇子鈺形象的說出當下的境遇,連忙又把團扇拿起來遮住了臉。


    “你要養的那幾隻豬掛上了紅綢花,你見了保證會一眼愛上。”白落煙抱著人一步一步朝著馬車走去,悄聲說著話轉移蘇子鈺的注意力。


    薔姐一幹人跟在了迎親的隊伍裏,看著蘇子鈺搬家似的把自己院裏的東西都清走了,加上白落煙不久前送來的聘禮,全部跟在婚車後麵,浩浩蕩蕩看不到尾。


    蘇子鈺沒多少緊張的情緒,坐在馬車裏有些昏昏欲睡。


    等到白落煙把手遞進來的時候,蘇子鈺已經睡了一覺了。


    牽著人出了花轎,白落煙壞心眼的又湊上去問他,“需不需要我抱你跨火盆?”


    “……才不用。”


    一切都在如期舉行,拜天地的時候蘇子鈺罕見的恍惚了。腦中一片空白,做出的動作指令完全是不受頭腦控製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隨著吆喝聲落下,蘇子鈺甚至都沒來得及看白落煙一眼,就被簇擁著往婚房去了。


    直到在床上坐下,蘇子鈺才有了實感。隨後便是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蘭芝掩上門後快步走到了蘇子鈺身旁,“小姐,王爺說您要是想去看你的寶貝豬,可以偷偷摸摸去看,不必死守在這。”


    “該改口了吧。”一旁的果瀾悄摸開了口,“小姐現在可是亓王妃了。”


    “那這會壞了規矩嗎?”蘇子鈺猶豫著問,“還是算了吧,穿著千斤重的衣服去看豬,怕是我會先累死。”


    “王妃說的是。”果瀾偷笑出聲,“晚上可還有的累呢。”


    蘭芝一下子就紅了俏臉,而一個即將經曆的新娘卻是一臉懵。


    “噔噔——”


    薔姐換下了常穿的紅衣,穿著一身紫紅色的衣裙。她手裏拿著一本小冊子,看到屋內的幾人時眼睛裏閃過詭異的光。


    最懂的人來了。蘭芝和果瀾相視一眼,知情知趣的退下了。


    薔姐笑靨如花,“替老閣主完成任務,特來教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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