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複雜的動物,興許父親對母親的關愛和孩子的嗬護都是真的,但他對外麵的情人,也是真的。


    這些年,林敘基本沒把那個男人當做父親,以至於林父大多數時候隻能采取強硬手段,可越是這樣,越讓人抗拒。


    溫靜聽完後,深呼吸,“我也一樣。”


    “親眼看到一個人的生命離我而去。”


    .


    小偷並沒再出現。


    興許是聽到這個家有男聲,不敢再輕舉妄動,林敘晚上去酒店住宿,白天陪溫靜隨處逛逛,從看電影到電玩城,倒一點不覺得無聊。


    年三十的晚,正式進入新年倒計時,按計劃一塊兒過的,但傍晚時候,溫靜聽到外麵傳來弟弟溫熠和姐姐溫萍吵鬧的聲音。


    她正準備去拌餃子餡,熟悉的聲音讓人不由得繃緊神經。


    “我爸媽好像回來了。”


    跟著來廚房打下手的林敘跟個爺似的,繼續安然如山,“那不挺好。”


    溫靜說:“你躲一下。”


    “?”


    “快點。”


    “我還想怎麽打招呼呢,你……”


    林敘話還沒說完,手腕忽然被她的手拉住。


    她手心溫洋洋的,柔軟細膩,他被她拉著來到樓上,沒地方好塞的,幹脆把他塞到自己房間,走之前做個噓聲的手勢。


    透過窗戶,他們已經打開大門了。


    每個人手裏都提著東西。


    安頓好林敘,溫靜這才下去迎接。


    看到二女兒,母親臉上洋溢著笑容,“著急回來,就沒和你說一聲。”


    溫靜問道:“怎麽突然回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溫熠冷哼一聲,隨便踢了腳地上的行李,“媽說留你一個人過年不放心,讓我們提前回來。”


    他還沒在海南玩夠呢,被急急忙忙拉回來,正不爽呢。


    “新年就是要一家人團圓,少一個人怎麽行。”溫母說道,“而且你那麽長時間沒見到你姐,一點都不想她嗎?”


    “切。”溫熠根本不當回事,翻個白眼,就去屋裏玩遊戲了。


    家裏隻有他一個兒子,向來都是慣著脾氣長大的,溫母不好多說什麽,轉而去安撫二女兒。


    溫萍做姐姐的雖然沒多說什麽,但也滿臉不太高興,沒幫忙整理東西。


    溫靜從母親手裏一一接過,看到一些陌生的包裝袋,“這裏麵是什麽。”


    “之前給你們姐弟三找人訂做的毛衣,純羊毛的,早就做好了,今天才來得及去取。”溫母從中拿出來,“你穿看看,合不合身。”


    “現在很多羊毛衫都是假的。”溫萍聳肩,“媽你很容易上當受騙的。”


    “這怎麽是假的呢。”溫母沒管那麽多,讓溫靜去試試。


    一共三件,大姐的是粉色的,溫靜的是白色的,弟弟的是黑色的。


    溫靜摸了下質感,“媽你多少錢買的。”


    “不貴,幾百,你和你姐的便宜一點,你弟的尺碼比較大,貴一些。”溫母催使她趕緊去換,尺碼不對的話還可以去調。


    溫靜接過去換上了。


    她皮膚白,穿白的沒有絲毫的違和感,衣服設計也很漂亮,圖案簡單,版型勻稱。


    不過穿起來的舒適度並不太好。


    溫靜穿著新毛衣回到客廳,看見桌上的打火機,那是林敘丟下來的,她裝作心不在焉地,伸出一隻手收到口袋裏。


    好在沒人發現。


    “怎麽樣,好看嗎?”溫母笑著問。


    溫靜點頭,“挺好的。”


    “萍萍你也去試試吧。”


    “我不去。”大姐沒給麵子,“我懷疑你買的是假貨。”


    溫母一臉無奈。


    溫靜拿起姐姐的那一件,質感和自己差不多,再摸弟弟的,似乎有點不一樣,不像是一個料子的。


    毛衣這東西千差萬別,光摸並不能做出判斷。


    羊毛是可以用火燒辨別的。


    溫靜從三件衣服的袖子上取了一點線頭,用打火機試著點燃。


    線頭很快燃燒。


    前兩件變成結塊的灰燼,黑色的那件則變成一撚就碎的灰燼。


    味道也和她們姐妹兩的不一樣。


    這三件裏,隻有弟弟的才是真的純羊毛,其他的不過是普通的毛衫罷了。


    溫靜握著打火機,許久的沉默。


    溫母趕著去廚房做飯去了,一旁的姐姐早就看到她的行為,雙手抱胸,看熱鬧的樣子,“你覺得我們兩個的是真的羊毛嗎。”


    像是早有預料,“我就知道,咱媽把我們姐妹兩當傻子糊弄,能舍得給我們兩個買真的?她隻知道疼她那寶貝兒子,怕他凍死還給買毛衣,純羊毛的多貴啊,好幾千呢。”


    溫靜道,“你別這樣說。”


    “無所謂,她又不是第一天重男輕女了。”大姐拿起粉色毛衫,往地上一扔,“反正我不穿。”


    等人走後,溫靜把地上的毛衫撿起來。


    撣了撣上麵的灰塵,疊好重新放回去。


    毛衫是假的,但愛總不能也是。


    不然,怎麽會從海南飛回來,陪她過年呢。


    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應該去深究,隻去看表麵,未嚐不是一件壞事。


    溫靜去廚房幫溫母打下手,今年大概和往常一樣,包餃子貼對聯,再一家子在客廳看春晚,唯一不同的,是她房間多出一個人。


    溫母一邊拌餃子餡一邊問道:“你這段時間一個人在家害怕嗎?”


    “不怕。”溫靜說。


    “還是靜靜膽子大,上回你姐一個人在家住了一晚上,鬧著說屋子裏有鬼。”母親笑道,“她膽子小,都住了這麽久的家,還天天疑神疑鬼的。”


    溫靜用勺子舀了一些鹽,“我倒希望鬼來找我。”


    溫母看著二女兒的模樣,一時的啞語。


    一家人順?????順利利吃上團圓飯,過個除夕夜,溫靜這次沒有陪他們看春晚,提前上了樓,溫熠坐在沙發的正中央,瞥她一樣,“你這麽早上去幹嘛,還沒拿壓歲錢呢。”


    這邊的規矩是父母給的壓歲錢不分年齡,直到孩子結婚,家裏有三個孩子,溫母通常每個人發二百塊錢的紅包,圖個吉利。


    “爸媽掙錢不容易,我們都長大了。”溫靜淡淡道,“可以不要了。”


    “你不要我可要了。”溫熠不服氣。


    溫母也插話道:“拿著吧靜靜。”


    “真的不用。”溫靜淡笑,“媽你不是給我買了毛衣嗎,這就夠了。”


    不一會兒就沒了身影。


    單人躺椅上,溫萍一手抱著薯片一手玩手機,聽到對話時停止咀嚼的動靜,將二妹的話原封不漏得聽了進去。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她這個妹妹,表麵雲淡風輕,實則波濤駭浪。她不會像別人那樣索要抱怨,反倒是順著來,哪怕知道毛衣是假的,依然感激涕零。


    那番話果然把溫母說得麵露愧色,手裏的三個紅包紙袋都被攥皺巴巴的,溫熠伸手來要的時候還遭來個白眼,問他向二姐學學,能不能懂點事。


    溫萍繼續吃了塊薯片,突然覺得這個看似文靜的妹妹,哪天發狠起來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樓上。


    溫靜提著裝餃子的保溫杯推開房門。


    第一眼沒看到人,最終在床鋪的另一邊看到倚著牆的他,低頭玩著手機,是她鮮少見過安寧的樣子。


    她走過去,掰開保溫杯蓋子,問道:“餓了嗎。”


    “沒餓死。”他沒好氣。


    “對不起。”溫靜把筷子遞過去,“我不知道他們來得這麽突然。”


    他從手機屏幕前抬起臉,看她小臉確有愧意,連語氣都比之前柔軟不少,就沒計較太多,“我不喜歡吃餃子。”


    “那你想吃什麽,我下去給你買。”


    溫靜正準備把保溫杯收起來,又被他拿了過去。


    那杯子一看就是她自己用的,接過來看了下,“餃子是你包的?”


    “和我媽一起。”


    “噢,哪個是你包的,我嚐嚐。”


    溫靜包的餃子比較端正,輪廓和邊際清晰,很容易分辨,溫靜看他筷子隨便夾起的一塊,點頭,“這個。”


    林敘嚐了下。


    調製的肉餡的,很香,不怎麽愛吃麵食的他吃了兩個,末了接過溫靜遞來的水,挑眉問:“接下來怎麽辦?”


    總不能讓他一直呆在這個房間。


    要是被發現的話,還不如讓他直接和溫家人打招呼。


    “等大家睡著的時候你再溜吧。”溫靜提議,“再找個地方住下。”


    “我以為你要留我在這房間裏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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