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


    溫書梨不受控製地胡思亂量,論她的腦補能力,堪稱一絕。思緒亂飄,晶亮的瞳仁盯著那僅限兩個人活動、狹小而逼仄的三平方米空間, 開始浮想聯翩——


    水源順著圓玉盤花灑直直落下, 水花似密匝雨點,砸在淺灰的大理石上飛射迸濺, 熱水散發的霧氣灼熱嫋嫋, 如藤蔓瘋長般纏繞爬行, 緊緊貼於磨砂玻璃內側,逐漸大麵積地氤氳開來,有意地模糊視線。


    他們站在裏麵,她撐著牆,地麵濕滑,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她雙腳傾斜向後退了些許,順勢抵在他的寬肩一側,隨之,天鵝頸仰起,下頜與脖頸連接的那條線繃直又漂亮。


    水汽繼續彌漫裹挾,她的栗棕長發會被水浸染,濕答答地黏在胸前,形狀彎彎曲曲的,好似波瀾的漣漪浪花。長發似若無意阻擋他欣賞她的旖旎,他會撥開,而後長睫低墜,唇角微微勾起……


    意識到此刻的想法愈發偏離,溫書梨呼吸一滯,雙眼倏地閉上。


    緩神、緩神、緩神!


    首先!你是一個!女!孩!子!


    其次,不要想那麽多!


    溫書梨內心大吼。


    救命,是……太想要他了嗎?


    承認?承認了不矜持。


    否認?否認不是她的真實想法。


    “……咳咳。”


    溫書梨假意揉了揉太陽穴,不動聲色地摸鼻尖偽裝自己,“你……你說話呀……”


    我一個人唱獨角戲有什麽意思?


    沈厭不知道溫書梨腦海中勾勒的畫麵情景,但她的一舉一動出賣了她。他眉尾挑了下,應該在思考。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女朋友發出邀請,能忍嗎?


    不能。


    但沈厭可以,他就是那個例外。


    “現在不行。”


    看似無情的拒絕,實則是更深層的“圈套”,靜等獵物上鉤,他模棱兩可地說:“你太小了。”


    嫌她小?


    溫書梨稍怔,低頭看,每一個動作比智能機器還要機械,想看得更清楚點,又低了幾度。


    哪小了?!雖說不上豐滿,但也不至於被說“小”。


    一米六七的身高,九十斤的體重,腰肢纖細,雙腿筆直勻稱,該有肉的地方有肉,“s”型曲線凸顯,多少女生羨慕的身材啊。


    而此時,竟被對象“嫌棄”?


    “我不小。”溫書梨為自己正辭,兩邊腮像含了團棉花,氣鼓鼓的樣子同炸毛的河豚沒有任何區別。


    說這些還澆滅不了心中不悅,她雙手抱胸,眼神想變得駭人一點。


    但在沈厭的眼裏,溫書梨奶凶奶凶的,根本唬不到他。


    溫書梨小聲嘟囔著,明顯著讓他聽到,“你居然說我小,我才不小……”


    “不是。”適時之際,沈厭輕聲打斷,“我說的是年齡,你想哪兒去了?”


    什麽?原來是年齡啊。


    不是胸圍。


    年齡的確是的,剛成年沒多久,有點早。可是,如果真心想,還在意年齡幹什麽,成年不就行了。


    沒成年的時候,權利被限製太多,什麽事情都不能做。


    現在成年了,禁止權利解除,有些事情能做了,卻還是得等。


    不太甘心。


    溫書梨抿了抿唇,小幅度地磨牙,虎牙尖銳,齒間觸碰發出聲響,“咯嘣咯嘣”的,總覺得必須咬點什麽才能降下燃起的火焰。


    小貓發脾氣,忍不了。


    她視線偏轉了些,不由自主落在沈厭身上。想到上次咬他頸側的位置,感覺挺不錯,想再咬一次。


    情侶不愧是情侶。


    心有靈犀似的,沈厭可以輕鬆洞穿溫書梨的所有想法,而且,準確率百分之百,一次也沒出過錯。


    距離溫書梨上次“生氣”,過了多長時間,算下來好像有一個月左右。對象有小情緒,也不能讓她忍著。


    他輕車熟路挽起棒球服的衣袖,勁而有力的胳膊現於她視野,手臂青筋脈絡凸起,延展而上,很性感。然後,修直的兩指指節一並,移到衣領口往下一扯,鎖骨露出,僅僅兩個動作,藏匿已久的野性無一不散逸。


    沈厭毫無預兆的舉止,溫書梨抬起眸子,不明所以地問:“阿厭,你為什麽……”


    “女朋友想咬人,男朋友再合適不過。”說著,他靠近她,“手臂,鎖骨,想咬哪兒都行。”


    末了,補充道:“我不喊疼。”


    有情緒就要發泄,非特殊情況下,溫書梨從不掩飾自己,所以沈厭很容易看出來。


    見他這麽坦誠,她的心情多雲轉晴,學著他的樣子勾手指,“你說的,我不跟你客氣。”


    糾結症犯難,溫書梨猶豫不決,最終思量之下,選了鎖骨。


    她是來真格的,說到做到。但到底心疼,在沈厭左側鎖骨的位置刻了一層淺淡的牙印,便向後退開。


    隱晦要求遭到拒絕,溫書梨咬著下唇,手指仍然攥著他的外套不撒開,賴上他了。


    不行,再有小脾氣她自己都覺得矯情。


    “發泄完了?”沈厭問溫書梨。


    她回:“嗯嗯,差不多。”


    懶洋的音調,還帶了些懨懨。


    要不然怎麽能說差不多呢?


    溫書梨腦袋稍側,抿直唇線。沈厭細心觀察到她的長睫隱約顫了顫,喟歎了聲:“那你先洗,我出去等你。”


    “別走。”不得已,她退而求其次:“我不洗澡了,刷牙吧,你說要幫我刷牙的。”


    沈厭腳步停頓。


    一塵不染的明鏡,映襯出少女的瘦薄的背,丸子頭高高的,乖乖地坐著,鏡身周邊圍了一圈燈帶,光影照射,把人全部箍住,顯得她更嬌。她穿著和他顏色相差不大的情侶服,不論是和光,還是和他,一冷一暖的色調,屬實惹眼。


    溫書梨把塗上牙膏的牙刷遞給沈厭,“氣”好像消了,唇角稍彎,“刷完牙就睡覺。”


    她笑得純,宛若一朵花。


    這總歸拒絕不了吧?溫書梨心想。


    那麽漂亮的女孩,對她說“不”好像給自己加了層罪惡外衣。


    沈厭先是沒接,喉結滾動,欲望似火苗,燃燒勢頭更旺。


    他突然覺得不忍……應該也可以。


    緩緩抽出她手中的牙刷,放置洗漱杯上。沒有猶豫的,他一手繞過她的脊背,另一隻手穿過她的膝窩,把人往懷裏帶。


    身體倏然騰空,溫書梨睜大眼睛,雙手下意識環住沈厭的脖頸,有點緩不過神,“阿厭,你幹什麽……?”


    這個問題,沈厭略過,但沒有完全略過。


    抱著溫書梨出了洗漱間,往裏走,放人到床上後才給她答案。


    他的嗓音低沉,混了蠱:“做。”


    做,或者說,幹。


    與此同時,沈厭慢條斯理地脫下外套,不經心地扔落地麵,長腿彎曲跪在床上,雙臂垂直,撐於溫書梨身側,看著她的琥珀眸子,“我也想,來吧。”


    他怎麽突然轉意了?不想忍了嗎?


    她不是他,說不出答案。


    慣性衝擊,溫書梨仰躺著,凝望沈厭的臉。


    直觀視覺之下,她好像看到了與平時不一樣的他,“阿厭。”


    叫他的名字,想摸他。


    溫書梨欲想直起身,她雙手後支,兩腿蜷縮,也許是床單太滑,不由得踉蹌了下,使得她整個身體往後退了點距離。而恰巧,沈厭誤以為她想逃跑,伸手抓住她的腳腕,力量一收,她被輕而易舉帶回。


    潔白床單劃出一道直線。


    “我……我沒想跑。”溫書梨內心一驚,無力解釋。


    “抱歉。”沈厭的聲音太啞了,問她:“害怕嗎?”


    短暫思忖幾秒,溫書梨淺淺搖頭,“不害怕。”


    第一次,應該很疼。


    溫書梨是怕疼的,但這件事好像無關緊要了。


    她也脫下外套,抬手鬆開緊束發間的皮筋,沒了桎梏,長發如瀑布鋪散蔓延,柔軟又順滑。


    不知什麽時候,房間內數十盞燈自動黯淡下來,隻剩下床頭邊的編織黃卷青燈,光隱隱燃,不刺眼的程度。


    借助微亮,溫書梨能看得清周遭的一切,視線清晰的前提下,感官卻比正常情況下放得更大。


    沈厭的吻很輕,雨點般落在她的額頭、鼻尖、唇瓣,到了唇瓣,又從最先開始的吮吸轉為撕咬。


    幹柴烈火,擦撞即燎。


    溫書梨單方麵承受,也給他回應。


    可就在這時,沈厭停下了,他喘著氣,略顯迫切,“不行。”


    他暗罵了句,太他媽畜生了。


    女朋友年紀那麽小,怎麽能……下得去手,也怕傷到她。


    以後的時間還很長,不一定非要現在。


    “阿厭。”察覺到沈厭停下的動作,溫書梨大概知道沈厭是怎麽想的了。


    他們隻是親吻,衣著還在身,規規整整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溺玫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枝在也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枝在也聽並收藏溺玫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