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拱衛司今天比較忙。”江清波莫名其妙看她。“之前他沒回來,你不也吃得下飯?”


    “……”


    江清波說話果然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單慧君臉上的笑容僵住,片刻恢複如常。“這好歹是年夜飯,一家人團團圓圓才好嘛。他一個人不回來……是不是不把我們當家人?”


    “我聽說夫君去年年末在宮裏過的,前年在拱衛司,大前年……”江清波坐到單慧君的對麵,抿了口茶。“是不是不把你們當家人,二嫂之前沒親自問過?”


    “……”這張嘴真是令人厭惡。單慧君捏緊繡帕,咬著牙才沒讓自己失態。深吸兩口氣,壓下心中的火。“從前三弟的確忙。可今年是三弟妹嫁過來第一年,三弟怎麽說都該回家陪著一起過年。”


    “有公爹婆母,還有大嫂二嫂……侄子侄媳陪著一起過年,我覺得沒差。”


    “我們怎麽能和三弟比呢?”單慧君得意一笑。“三弟妹還是要多多關心三弟才好。起碼讓三弟常常回家……”


    江清波聽出來了,單慧君嘲諷她不得丈夫喜愛,被冷落。她不是很理解地瞥對方一眼。她有錢有閑,陸明洲的產業現在還捏在她手裏,有沒有男人有什麽關係?


    “我的——”


    “二嫂有時間多關心關心自己。”


    低沉的男生打斷江清波的話。她轉頭果然看見陸明洲走進花廳,等到男人在身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推過去。回頭對單慧君露出燦爛的笑容。


    “二嫂,我夫君回來了。”


    “……”


    “回來就好,大家一起吃個團圓飯。”侯爺轉頭看向身旁的丫頭。“上菜。”


    丫鬟退下。不多會熱氣騰騰的飯菜擺滿了長桌。過年是喜慶日子,梁宜靜也不再站在一旁布菜,坐到了陸子寧身旁與大家一起吃飯。


    陸明辰小朋友一早盯上了盤子裏的乳鴿。剛伸筷子,另一雙筷子更快一步夾走了。怒氣衝衝抬頭,猛然怔住。對上陸明洲冰冷的眸光,臉色一白。怒火就像氣球,泄的幹幹淨淨。看到那乳鴿最後落到江清波碗中,氣的嘟起嘴。


    其他人看到陸明洲夾菜的動作,神情各異。侯爺眼底浮現欣慰。侯夫人等人為江清波高興。二房等人撇嘴、嘲諷,要麽就是如梁宜靜一般垂著頭當做沒看見。


    江清波看看自己的碗裏的乳鴿,又看看敢怒不敢言的陸明辰,高興的咬了一口。


    “這搶來的乳鴿就是好吃。”


    陸明辰氣紅了眼,轉頭可憐巴巴看向武安侯。張嘴正要說話,被親娘溫靜塞了一嘴青菜。


    “好好吃飯。”


    “聽你娘的話。”武安侯附和道。


    陸明辰:……


    受傷的人為什麽總是他?


    小插曲讓飯桌上的氛圍熱絡不少。江清波看著陸明辰小朋友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高興地多吃了一碗飯。


    飯後丫鬟們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武安侯的目光掃過下方其他人,率先站起身離開。


    “明均,明洲還有子寧跟我來一趟。”


    陸明鈞帶著陸子寧立刻跟上去。陸明洲手拿長刀綴在最後麵。


    男人們一走,屋裏的女人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最近的趣事。江清波聽得直打哈欠。今晚還要守歲,這樣坐下去還不得原地睡過去?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一直坐著聊天也無聊,我們不如玩馬吊牌?”


    溫靜和裴淑嫻對視一眼,三人一拍即合。江清波看向獨自喝茶的單慧君。“三缺一,二嫂和侄媳誰來?”


    單慧君放下茶杯沒有說話。


    “二嫂不會是怕了吧?”


    “怕你?”單慧君冷哼。“來。”


    四人坐到四方桌。江清波運氣不錯,前三局都贏了。其他人也輪著贏了一兩次。隻有單慧君一人一直輸。


    後來陸子寧和陸明鈞回來了。站在單慧君後麵指導。拍桌上的戰局立刻變了。單慧君開始贏,其他人輪著輸。


    不多會,武安侯也回來了。溫靜後方有了人,局勢再次變化。起初是裴淑嫻和江清波輪流輸。前者運氣不錯,每次摸的牌都很好。最後隻有江清波一直輸。


    江清波打馬吊屬於人菜癮大,今晚運氣也不好,摸的牌亂七八糟。新的一輪牌局,她看著手上的牌直接歎氣。這把又要完。餘光恰好瞥見陸明洲回來,歡喜的招手。


    “夫君快來,他們聯手想要掏光我們的錢袋子 。”


    陸明洲挑了挑眉稍,走到江清波身後拉了一張凳子坐下。掃了一眼牌,“打這張。”


    “確定?”江清波盯著牌麵,頭也不回開口。“夫君,再輸一把你下個月就沒銀子花了。”


    “不會輸。”


    “行吧,聽你的。”


    兩人旁若無人的談話,卻不知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武安侯不動聲色撇了眼,唇角越來越翹。


    一把結束,江清波果然贏了。有了陸明洲之後,運氣之神似乎終於看到了她。後麵基本沒輸過。江清波望著拍桌上的贏的銀子,笑彎了眼。


    “不打了,不打了。”


    “我也不打了。”


    裴淑嫻和溫靜接連開口。


    “我才剛開始贏,你們就要走。不公平吧。”江清波剛贏了幾局,興致正高。“剛才我輸了那麽多錢都沒有跑。”


    “什麽剛贏,你們夫妻聯手差點把我體己錢都掏光了。”溫靜說。


    “我可還要給瑩姐兒攢嫁妝,三弟妹行行好,手下留情。”


    說話間,外麵的更聲響起。


    “看看這都子時了,你還說贏了一會。快歇一會,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溫靜說著起身向站在門口的丫鬟做了個手勢。


    沒多會,丫鬟端著五顏六色的湯圓上桌。


    江清波正好餓了,給自己盛了一碗。正準備吃被一隻大手搶走。江清波看向搶碗的陸明洲。看在他幫自己贏錢份上,大方的沒計較。從善如流拿過空碗給自己盛了一碗。不甜不膩,明鏡堂的甜點做得真不錯。


    “趁著大家都在,為父宣布一件事。”武安侯放下碗。


    眾人停下動作,放下碗,看向上首。


    “世子位空懸多年。如今為父已經有了人選。”


    單慧君唇角揚起,眉眼間帶著得意之色。


    江清波嫁進武安侯府已有一年,對武安侯中意的世子人選早看出了端倪。看看二房那般欺壓大房,做的事情如此令人心寒,依然管著侯府的中饋就能窺探一二分。


    給陸明洲舀了一勺湯圓,安慰地拍拍男人的肩膀。


    “我相信明洲日後能如為父一般,肩負起武安侯府的責任。”


    “節哀。”


    江清波下意識安慰。說完才反應過來,武安侯說的是陸明洲。花廳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輕了。感受到數道目光射過來,她默默地低著頭吃湯圓。


    完犢子,一不小心仇恨值拉滿了!


    陸明洲捏了捏眉心,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封世子的折子為父已經遞上去了。侯府的中饋,以後都交給明洲媳婦打理。”武安侯撇了眼明洲媳婦,扯了扯唇角。“明洲媳婦節哀。”


    江清波:……


    忘記它,謝謝!


    打更聲二次響起。


    武安侯揮了揮手。“時間差不多了,大家回去休息會。明早祭祖,還有的忙。”


    一行人離開明鏡堂。單慧君看著遠去的江清波,恨得把繡帕揉成了鹹菜。


    回清風苑的路上,二房的人個個冷著臉,均沒有說話。沉默一直持續到清風苑門口。


    梁宜靜垂著頭,扯了扯陸子寧的衣袖。後者好一會反應過來.


    “爹娘,我和宜靜先回去了。”


    “趕緊滾。”單慧君說。


    陸子寧和梁宜靜大氣不敢出,轉身飛快地溜走了。


    單慧君冷哼一聲,回了清風苑,抬手砸了桌上的茶盞。滿腔的不甘和惱意。


    “憑什麽?大哥去了,世子位難道不該輪到我們二房?憑什麽讓陸明洲當世子。”


    寢房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


    單慧君偏頭看向沉默的陸明鈞,氣不打一處來。“世子之位都給陸明洲了,你還這樣端著?”


    “父親下的決定,我能怎麽辦?”


    “你可以去找公爹,讓他改變主意。”單慧君拔高聲音。


    “父親做的決定沒人難改。”陸明鈞平靜的說。


    “那我們這麽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單慧君一腳踢倒凳子。“我不甘心……不甘心。”


    “小聲點,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滿意父親的決定?”


    “世子位都沒了,我害怕什麽?還裝什麽?”單慧君大吼道。


    “你——”陸明鈞起身,看她一眼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裏?”


    “我今晚在書房休息,你什麽時候冷靜了,我什麽時候回來。”


    “陸明——”不等單慧君說完,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她氣得大口喘氣,轉身又踹到另一隻凳子。


    站在門外的丫鬟垂著頭,努力隱藏自己的存在感。


    陸明鈞到了書房沒有點燈,坐在書桌後。黑暗中那張毫無情緒的臉上終於浮現出憤怒,一拳狠狠砸在桌上。


    他也不甘心,不甘這麽多年隱忍前功盡棄。


    他起身從身後的多寶架取下一個盒子,盒子裏放著一塊上好的羊脂玉佩,月光打在玉麵上露出龍形圖案。陸明鈞的指腹輕輕摩挲玉佩,雙眼陰鷙盯著虛空。


    父親,這是你逼我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去醫院回來晚了,字數控製不住就寫晚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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