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有專門的養殖戶,養花戶,蔬菜種植,更有各種手工業,來保證京城內的需求。


    單是七八月份城裏娘子用的紙扇,都要數以萬計往裏麵送。


    走了幾十裏路,周圍更加繁華,官道變得更加好,淩縣尉感慨:“這些道路都是有糯米支撐吧?”


    旁邊行人笑道:“豈止,裏麵不僅有糯米,更有雞蛋清,所以才會如此結實。”


    很早開始,古人便會用這兩種東西來修路建城牆。


    但看看這財力物力,真是不敢想象。


    到汴京外城門前,挑著擔的,推著車的,走街串巷的小販們比比皆是。


    這還沒到中午,已經讓人感覺此處的繁華。


    玉敬泉看著排著隊進城的百姓,也感慨道:“怪不得天下官吏,天下百姓,都想到汴京。”


    要說汴京城門並不算高,可獨有它的滄桑感,讓人一看就知道此地不同。


    下馬排隊,平安跟大家說著要檢驗什麽。


    講起來,平安也是土生土長汴京城人士,爹娘都在城外莊子上做事,紀煬原本讓他先回家看看,平安卻執意先進城,反正很快能見到家人。


    想到家人,平安多了些活潑。


    這裏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進來之後便是禦街,這條街是汴京最寬敞的街道,一直通向皇宮大內。一路有各家宅子,還有各色酒樓。”平安道,“到護城河時,就不能往前走了,那邊有禁軍把守,但逢年過節時,旁邊城樓金明池會開放,陛下也會去。”


    “這裏還分東西兩個坊市,官員一邊住在靠近官署的東邊諸巷,離坊市也很近。西邊多是玩樂宴飲的去處。”


    “要想熱鬧,早市,晚市,夜市,鬼市都可一逛。九曲子周家的北食最是好吃,南食可以去則寺橋金家。”


    紀煬笑著插一嘴:“鬼市的香糖果子也是一絕,肯定要嚐。”


    “鬼市?”衛藍發問。


    紀煬答:“汴京沒有宵禁,有些店鋪三更熄燈,五更再起,最晚那段時間,便是鬼市。”


    三更熄燈?五更再起?


    換做現代就是,淩晨近一點關了店門,然後四五點店門又開了。


    如果勤快的話,淩晨三點開門也行。


    “怪不得叫鬼市。”淩縣尉顯出濃厚興趣,已經跟衛藍商議著去玩了。


    李賓也開口:“晚上可以乘船夜遊吃茶,睡到蒙蒙亮起來,正好吃早市熱騰騰點心。”


    忘了,他是汴京城外莊戶人家,對汴京城內也熟的。


    眾人都知道李賓身份,下意識看過去。


    李賓不好意思笑:“我們城外莊戶百姓,經常過來遊玩。少年時瞞著家人進城,做一兩日零工,便能得一兩百錢,吃飽喝足再回家挨打。”


    紀煬,平安,李賓的話,讓其他三人下意識咽口水。


    紀大人便不說了,他家何等尊貴,去哪都能享受到。


    平安在伯爵府做下人,也對汴京風物如數家珍。


    就連李賓住在汴京城外的莊戶人家,更有如此悠閑自在的日子。


    汴京,這就是汴京?


    玉敬泉,淩俊鵬,衛藍,三個長年在扶江縣生活的人,終於明白整個潞州官員,為何一提到汴京,便是滿臉迷離。


    滿臉都寫著兩個字,想去!


    不過再想想,怪不得大家都說把伯爵公子扔到扶江縣是屈就,兩者對比,他們更明白紀大人家裏有多狠。


    若不是心智堅毅,兩者的差別,都能讓人喪失意誌,整日渾渾噩噩才對。


    都說由奢入儉難,這話可是沒錯的。


    眾人不由得更加同仇敵愾,那些故意設計讓大人去偏遠地方的人也太可惡了!


    紀煬笑著看大家:“不多說了,找個地方落腳才是整理,趕路二十天都累。”


    到了汴京,自然不會住客棧。


    他們一行人剛到禦街前,王伯已經帶著小廝們迎上來了。


    王伯眼裏透著激動:“終於,終於把少爺盼來了。”


    紀煬他們來的匆忙,並未給汴京寄信,王伯怎麽知道的?


    “少爺,陛下召您來汴京的事已經傳開了,所以,所以老奴算著時間,每日帶著家丁來接您。”王伯立刻解釋,眼裏看向紀煬滿是慈愛,“好,太好了。陛下,陛下親自召見。”


    紀煬心裏感動,不知王伯等了幾日,又等了多久,好在沒有錯過。


    寒暄過來,王伯遲疑道:“少爺,您是回伯爵府,還是回別院。”


    伯爵府不用說,算是他家。


    別院則是紀煬母親的財產,原身有時在家裏受了委屈,便會去別院住。


    說是別院,其實位置特別好,離禦街又近,那地方還安靜,不管去東市西市,乃至去皇宮都很近。


    聽說當初陛下賞給武侯,武侯又把這些財產托付給兒媳,也就是紀煬生母。


    此事說起來話便長了。


    紀煬生母的父親,跟武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更為了救武侯,一家盡忠。


    為了報答恩情,武侯便讓嫡長子娶了這家留下的唯一骨血,又怕她孤女無助,贈予大筆財產,當女兒疼愛。


    可惜,如此忠義之舉,武侯的兒子半點沒學到,更覺得妻子搶他財物,心生怨恨。


    等妻子離世,按照承平國律法,這財物又直接到紀煬手裏,早跟他沒關係。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不好說,但紀煬在原身記憶裏明白。


    武侯這樣的安排很好,因為即使他生母不得夫君喜愛,可靠著大筆財富,又生了嫡長子,宮裏皇後還常常召見。


    她的日子過得還可以,並不在意夫君如何。


    隻是這家裏唯二兩個明白豁達人離世,侯府便成了伯爵府,成了如今的模樣。


    也就是陛下體恤沒有讓他們換宅子,否則如今的宅子早該換成規模更小的伯爵禮製了。


    所以去伯爵府,還是回生母留下的別院。


    紀煬還用選?


    “回別院。”紀煬道,“伯爵府那邊,自會有人來請。”


    至於去不去,那是兩回事。


    比之伯爵府,還不如去見見給他寄銀錢的“狐朋狗友”,這不更有意思?


    第63章


    給紀煬寄錢的四位好友。


    顏海青, 爹是吏部那個,他曾經想過找自己爹求情, 把紀煬從扶江縣調回來。


    被麻奮三言兩語挑撥, 這才罷休,不過還是寄了銀錢過去,之後王伯把銀子一一還了, 還送了厚禮。


    晁盛輝,祖上有蔭封,家裏在禁軍做事, 自己還在讀書,今年也不過十九。


    他向來沉默, 基本大家去哪他跟到哪, 手頭最緊, 卻也寄了銀錢。


    井旭, 真正的鬥雞走狗之輩, 祖父也是侯爺,而且侯爺還在世, 家裏萬千富貴, 是真正的富貴閑人。


    每每出去吃酒, 他跟原身總是付錢的那個。


    所以給紀煬寄錢也多。


    最後一個好友。


    自然是麻奮。


    麻奮已經被調到汴京府衙門做事, 也是他們這當中唯一有差事的。


    不對,紀煬也有。


    但京官跟地方官自然不同。


    所以麻奮如今也是這裏麵說起最氣派的一個。


    作為親自“護送”紀煬去扶江縣的,他自然被其他人當做真好友, 一起給紀煬接風。


    王伯自招待其他人,紀煬帶著平安便來汴京最大的酒樓豐樂樓赴宴。


    井旭特意定了最好的廂房, 他們對紀煬可太好奇了!


    他不在京都, 京都處處是他的傳說, 還有最近的葫蘆七兄弟,要說故事也確實不錯,但更巧妙的還是動畫跟配樂,那叫一個精良。


    當然滕顯也來了。


    滕顯作為現在汴京最有名的人物,他能來,可是專門抽時間的。


    前幾日他甚至被請到宮裏,給皇子,還有世子們表演一整出,聽說也贏得滿堂彩。


    不過滕顯看看旁邊的麻奮,跟在紀煬身邊那麽久,麻奮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早就知曉。


    想著是紀煬的接風宴,這人突然出現肯定有貓膩,開口道:“麻奮啊,我這有幾張動畫前排的戲票,可惜忘記給出去了,你要不要?”


    別說麻奮這個家世單薄的,就連其他三人也是下意識看過來。


    動畫前排票!


    他們也想要啊!


    不過湊過去一看,顏海青遺憾道:“還有兩刻鍾就要開場了,哪有時間看,咱們還在等紀煬呢。”


    兩刻鍾就是半個小時。


    時間確實來不及。


    就算立刻轉手送人,估計也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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