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包括大年三十。


    眾人隻見紀煬沒事就往皇宮跑,甚至帶著閨女一起過去。


    反正就一個意思,皇上啊,您就讓我全家去房樺府吧,我們真的想去看看海船的建造,還想走走武侯失利的地方。


    祭奠先祖,祭奠祖父,這都是孝道,您懂的。


    他懂什麽,他什麽都不懂。


    不過皇上也漸漸明白紀煬的意思。


    如果說之前他就對詆毀紀煬的話不讚同,現在甚至有些生氣。


    他當皇帝也有四年多,見過臣子無數。


    都不說讓他們學學紀煬的能力,但凡有紀煬這樣的心,這朝政都沒那麽難管。


    哪個不是私心無數,那個不是隻想著自己家族。


    便是金家,那也是有些問題的,就他家那個二公子,私底下什麽樣子,他難道不清楚。


    對比起來,紀煬這一家,實在太過省心。


    就連紀煬他爹,也是老老實實,就連享樂也不敢奢靡,因為會被他兒子“大義滅親”。


    省心到讓他想再分些權給紀煬。


    但皇上知道,這肯定不行。


    紀煬來了十多次,態度很堅決,也不是故意做戲,他是真的想去房樺府。


    根本沒有什麽多的心思。


    當了幾年皇帝的徐九祥坐在勤政殿,最後感慨一句:“若天下臣子,都是紀煬這般,承平國何愁不會千秋萬代。”


    以前說千秋萬代的時候,覺得很容易。


    當了皇帝再說,便知道千難萬難。


    年後,在紀學士一再請求下,他身上事情被一一交給其他人。


    良種司被皇上開口,調了禮部小官員玉敬泉接替。


    其他安排倒是沒什麽變化。


    但等到二月初,紀煬在翰林院,已經跟之前賦閑的書畫大家王學士,劉學士一樣,天天下棋畫畫,已經沒有實權。


    朝中沒人能說,這是皇上故意分權。


    因為大家都看到了,是紀煬一點點推掉的。


    別人爭來搶去的東西,對他來說根本沒用。


    不少人對自己產生懷疑,他們做的那些事,真的有意義嗎?


    等紀煬帶著家人離開汴京的時候,皇上秘密相送,還說了句:“紀煬你們辦完事早點回來,朕的大學士位置還空著呢。”


    林大學士今年就會退下,他已經六十九的年紀。


    過完今年,肯定是要致仕的。


    便是留在朝中,也會跟現在一樣。


    所以皇上這句話同樣不是客氣,他到時候真的需要紀煬回來。


    紀煬跟沒聽見差不多。


    都說要走了!


    再說,他這次去造海船,其實也不著急,甚至還會出去遊玩一圈,然後再去目的地。


    什麽時候回來?


    看情況吧!


    咱們飛鴿傳書聯係吧!


    來送紀煬的,自然不止皇上,還有個苦哈哈馬上去外地上任的顏海青。


    顏海青高喊:“你早點去房樺府,我在那等著你。”


    紀煬自然還沒聽到!


    不能快!


    實在快不了的!


    他們這次要坐著輪船去潞州。


    先去潞州城,再去扶江縣,然後順道去涼西州看看在那做指揮使的吳金川吳將軍。


    之後肯定是灌江府,衛藍,淩俊鵬,再有古博城那邊看看。


    聽說古博城特別熱鬧,各國貨物匯聚在那,能不熱鬧嗎。


    回來的時候,也不會直接去房樺府,而是去江南看看。


    他跟揚州做過許多生意,還娶了揚州長大的娘子,更約好要去看看揚州的夜晚。


    肯定要去逛逛啊。


    西北三地一趟,江南一趟,大半個承平國已經逛得差不多了。


    紀煬他們敢這麽定行程,自然因為各地已經有幾艘輪船在運河航行。


    雖然還未對外正式開放,但他好歹是個紀學士,船還是能坐的。


    所以這一趟下來,絕對不會一年半載都在路上。


    估計二月出發,五六月份就能到房樺府吧。


    這還是時間完全充裕的安排。


    看著遠去的船隻,在汴京岸上的眾人悵然若失。


    到底要怎麽說紀煬這個人。


    誰都不知道。


    他年少離京,回來已經小有名氣,接下來做的事,更是讓先皇願意兩次托孤。


    雖然頭一次有點尷尬,可第二次依舊選了他。


    可見先皇的看重。


    也是這份看重,讓新皇也對他印象極好。


    他一邊拉扯新皇長大,一邊讓承平國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些變化,甚至是很多人做夢都想不到的。


    是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他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而是知道民情,知道百姓疾苦,從許多世家貴族,從宗室手中奪來田地給到百姓的。


    那些百姓可能都不知道,紀煬為他們具體都做了什麽。


    可大家知道,他手臂上的傷疤,他被刺殺了那麽多次,他被借著天災彈劾。


    更別說宗室的種種威脅,世家的威逼。


    他紀煬依舊風輕雲淡。


    依舊談笑風生。


    就在他的聲望到達頂端,他的娘子人人稱神醫,他收養的義兄妹都在屯青崖頗有功績。


    他選擇主動分權,主動退出權力中心,去完成祖父的遺願,去造海船,去為承平國的海防努力。


    不管說再多。


    沒人能否認他主動放下足以令人瘋狂的權力,從汴京離開。


    可這樣的人,怎麽會不被人敬仰。


    縱然是他的政敵,是那些背後暗暗嫉妒他的人,比如那個金家的二公子,此時心裏都難以形容。


    再難找出第二個紀煬了。


    這樣的人能出現在承平國,是承平國最大的寶藏。


    這時的金家二公子,明白皇上為什麽那麽看重紀煬。


    不看重紀煬,難道看重他?他心裏有點數的。


    紀煬一家坐著的輪船漸漸遠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影子。


    皇上目光深沉悠遠,開口道:“他下次出現,肯定更會讓人震驚。”


    眾人齊齊點頭。


    肯定啊。


    他可是紀煬!


    是那個小知縣做起來,名揚天下的紀煬。


    雖然剛剛跟紀煬分別,但所有人都期待著下次跟他見麵。


    所有人腳步都沒動,看著碼頭絡繹不絕的船隻,忽然覺得汴京少了點什麽,怎麽空蕩蕩的。


    此時蒸汽船上的紀煬,目的地就是他最初到的地方。


    潞州扶江縣。


    扶江縣,一定大變樣了吧?他這個曾經的小知縣,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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