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博尊正經的模樣倒是把司玄翊給逗笑。


    他聽完這話沒著急回答小男子漢,反倒是身子向前一探,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吩咐道:


    “讓齊管家集合所有傭人,一個小時以後,少夫人要安排老太爺的八十歲壽宴。”


    掛斷電話之後,司玄翊才坐直身子,看著小男子漢的滿臉認真,道:


    “權力和尊敬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爭取來的。”


    這話的意思很簡單。


    司玄翊把機會給了淩幽幽,至於她能不能抓住,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淩博尊胸有成竹的滿意點頭,扶著桌沿身手利落的跳到地毯上,朝淩幽幽走過去。


    “媽咪遺漏下的,我已經和司先生談妥。壽宴是司先生祖父的八十生日,如果媽咪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問司先生的。”


    小男子漢話裏藏著算計,明顯是將司玄翊給套進去。


    淩幽幽捂嘴偷笑,染著喜悅笑容的眉眼,仿佛沁了蜜糖一般。


    “那接下來的壽宴,就請司先生多多關照了。”


    司玄翊看著美豔俏麗的小女人,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轉身離開。


    門板都關閉好一會兒,他才彎唇輕輕笑了一下。


    人丁單薄的司家,接下來的日子一定很熱鬧。


    他竟然有些期待。


    一個小時以後,淩幽幽將兩個寶貝哄睡後來到司家大客廳。


    她隨意的靠著沙發,翹著二郎腿,迎著一百多名傭人的目光,低頭看著手膝蓋上的平板電腦。


    “少夫人,壽宴現在已經進行到鮮花定製,肯尼亞的紅色康乃馨,荷蘭的香水百合,菲律賓金色蝴蝶蘭,都會在壽宴的前一天空運過來。實際運送量會是使用量的一倍,確保現場鮮花布置完美無瑕疵。”


    年過四旬的齊管家穿著一身黑色製服,麵無表情中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輕視。


    淩幽幽纖細白嫩的手指劃了劃屏幕,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問道:


    “之前是誰在統籌負責壽宴?”


    “是表小姐柳河河。”


    齊管家回答完之後,擺手命人去客房請人。


    淩幽幽耐心的繼續翻看平板電腦,越看眉頭皺的越深。


    大概十分鍾之後,一個身穿天青色短裙,年約二十三四歲的女人走過來。


    她麵容清冷神色傲慢,長得不算特別美,卻是很耐看的類型。


    “少夫人覺得哪裏有問題?”


    柳河河站到淩幽幽麵前,那高高在上的模樣,似乎她才是當家主母一般。


    “實際鮮花用量的價格是二百萬,你卻買四百萬的鮮花,再加上運輸和人工成本,整體下來需要五百萬。高出正常開支一半的預算,你覺得這方案可行?”


    淩幽幽右手舉起平板讓所有人看清楚,屏幕上麵擬定的預算公式。


    柳河河冷漠的哼了哼,不屑的聲音已經隱藏不住:


    “少夫人這是剛來司家,還不知道司家是繁城第一世家?還是覺得司家的臉麵無所謂,花費區區五百萬,都能讓少夫人心疼?若少夫人真是心疼錢,不如您去勸勸老太爺取消這次壽宴。那省下的錢可不是區區二百五十萬,而是八千多萬。”


    “撲哧!”


    所有人聞言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柳河河這根本就是在笑話淩幽幽出身太低,連老人家舉辦壽宴的錢都要扣下,窮酸到眼皮子如此淺,沒教養又愚蠢至極。


    見到大家哄堂大笑站在自己這邊,柳河河連之前維持的高傲都出現裂痕,明顯露出嫉妒憤恨的神色,揚著下巴繼續諷刺道:


    “不過我還是要奉勸少夫人幾句,司家是頂層豪門,每場活動追求的不僅是奢華,更是司家在樹立企業和家族形象的關鍵,壽宴當天會有近百家媒體跟蹤報道。少夫人還是收收你那拿不出手的心思,若是給司家丟了臉,隻怕兒女雙全都保不住你現在的地位。”


    第4章 針鋒相對


    “啪。”


    淩幽幽不輕不重的將平板電腦丟到桌上,十指微扣隨意放到膝蓋上。


    眉目清冷桀驁的看著柳河河挑釁鄙夷的目光,語氣不緊不慢不高不低的反問:


    “所以在你眼裏,拿錢打水漂才是臉麵?才是彰顯司家尊貴,樹立司家形象的唯一方法?齊管家負責協理,是不是也這樣覺得的?”


    齊管家雙手插在褲袋中,就隻是這一個小動作,都說明他根本不尊重淩幽幽。


    哪怕他此刻表麵看起來,與之前並沒有任何不同。


    所以他的回答,是這樣的。


    “少夫人有所不知,老太爺是少爺唯一還在世的直係近親。每年舉辦壽宴,少爺都命令做到最好,讓老太爺一定要高興。每年的費用都是以通貨膨脹為基礎,輔以基礎兩成追加。若是有特殊安排,歐助理也會特批的。司家上下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壽宴辦的風光隆重。”


    齊管家沒說淩幽幽一個字不好,但是句句都在拿司玄翊壓她。


    當家主母又怎麽樣?


    在家主麵前,還不是隻有閉嘴聽話的份兒?


    竟然質疑他亂花錢,這是當眾在打他的臉。


    齊管家在司家幹了十幾年,怎會允許淩幽幽的新官之火燒到自己頭上來來立威?


    淩幽幽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顫了顫。


    隻不過是辦個壽宴而已,居然都能用上通貨膨脹算法?


    頂級豪門的生活,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出來的。


    “所以也就是說,從第一場壽宴開始的鋪張浪費,每年都會以為最少兩成的倍率在上漲。柳表妹,齊管家,司家的錢是正規買賣,一分一分賺回來的。不是大風刮來,更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們負責掌管這麽大一個家,不思合理治家,不懂細水長流。居然還大言不慚說什麽這就是家主的命令?我問你們,是司……是我老公親口告訴你們,壽宴要花越多錢越好?什麽東西都要用一半扔一半的買?”


    齊管家和柳河河被淩幽幽懟的臉色微紅,對視一眼之後抿唇。


    相比柳河河一成不變的拿身份說事,淩幽幽的大道理擺的顯然更深入人心。


    高下已然立見。


    淩幽幽也不給他們回話的機會,繼續說道:


    “萬丈高樓平地起,一磚一瓦皆根基。這麽大的司家,是從老太爺的祖上傳來的,更是要傳給老太爺的後裔,讓司家萬世長青下去的。我一個平民女流都明白,克儉克勤方為長遠之道,難道我老公不知道嗎?那麽大一個企業,若是人人都和你們一樣鋪張浪費,我老公就是再有能力也撐不起這麽大的家族。到時候,你,你,還有你們,何去何從?還有心思站在這裏,和我談論什麽奢侈的麵子?”


    淩幽幽的一番話,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


    雖然她這些話有些危言聳聽的成份在裏麵。


    但是人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危害到自身利益的事情,連想一下都覺得難受。


    司家薪水是外麵的三倍之高,誰都不想離開司家這份安穩好差事。


    “哼!說得怎麽好聽。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說下來,還不都是為了你那雙兒女攢錢嗎?你要真你沒有本事,別光說不練。少夫人覺得八千萬預算多,那你最好一千萬就做下這場壽宴,隻要賓客盡歡,老太爺開心。我就服了你!”


    柳河河梗著脖子硬強,死活都不承認這是她的錯誤。


    順便再給淩幽幽下個套。


    比原本少了八分之七的預算,要招待已經統計好,不可能減少的近兩千名賓客。


    淩幽幽一個鬧不好,不僅讓外人笑話她這個新晉主母胡來,更是會引起老太爺的不滿,以及司玄翊的厭惡。


    最最重要的是,她這一次比不過柳河河,自然會在下人們麵前失去威信。


    那麽整個司家,還是她柳河河當家作主。


    “可以。你現在就打電話,把你之前預定的所有東西退掉,另外七千萬打回我老公的私人賬戶上。我會讓你們好好學學,什麽是真正的臉麵,什麽才是真正的企業形象。”


    淩幽幽說完站起身,邁著高傲的步伐氣定神閑的離去。


    留下柳河河和齊管家等著看她出洋相的諷笑,以及所有傭人不可思議的竊竊私語。


    “這女人入戲還挺深,居然知道為我省錢。”


    司玄翊深感意外的輕喃一句,邁步順著環形樓梯回書房去。


    至於那一聲聲老公聽起來有多銷魂蝕骨,他是絕對不願意多想的。


    “進來。”


    司玄翊看了一眼書房牆上的時鍾,已經淩晨一點。


    淩幽幽一襲淺紅色的絲質睡裙,披散著鴉青色垂墜感十足的長發,推門走進來。


    “有事?”


    他的聲音淡漠疏離,仔細分辨還有一絲排斥。


    他不喜歡和女人單獨相處,尤其是夜色降臨之後。


    “請你幫個忙。這裏有一份公益廣告,我想請你公司的公關部代為發出。”


    淩幽幽站在辦公桌前方一米遠的地方,距離勉強可以將手中的平板電腦放到桌麵。


    司玄翊拿過來看看上麵的內容,淡紅色的薄唇微微勾起,問道:


    “這就是你的省錢計劃?”


    “啊?你聽到我下午開會了嗎?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一年之內,我要做你的妻子,唯一的任務就是管理好司家。然而現在的司家,根本已經被大小齊管家掌控。我想別人聽我的話,就必須戰勝大小齊。這場漂亮的奠基戰,我想放水都不成。”


    淩幽幽有些疲倦的撓了撓長發,勉強打起精神撐著的眼瞼,隨時都有掉下去再起不來的可能。


    出口的聲音軟軟糯糯,伴隨著猶如果凍一般晶瑩剔透的紅唇開合。


    為這樣靜謐的午夜,增添幾分撩人的曖昧。


    “那我作為老公,似乎除了支持你,也沒有其他方法。”


    司玄翊壓下心頭和身體的異樣,收回視線看著電腦顯示屏。


    文件上傳到他的電腦,再從他的電腦發送到公司公關部,這個引爆全城的消息。


    明天早晨就會被所有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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