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生之後,家裏雖然困難,但王玲玲知道爹是個有心眼的,家裏的家底根本不是麵上那點,所以飯桌上也都是粗糧,可到底是摻和起來的。


    高粱麵裏摻和點玉米麵,玉米麵裏摻和點白麵粉。雖然也難吃,但口感要好上許多。


    哪裏像是現在,三個大伯子小叔子都是吃的玉米麵窩頭,幾個妯娌都是高粱麵的,婆婆倒是過得輕鬆,碗裏是玉米麵摻和白麵的。


    幾個小娃娃跟他們奶奶吃的差不多,就是小上許多。


    趙老太還負責分粥,這粥分的更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幾個男人的碗裏都是稠糊糊的,妯娌幾個碗裏跟清水一樣。


    其中以王玲玲的最清,簡直像是一碗白開水。


    趙老太還帶著抱怨:“一群母蝗蟲,就知道吃吃吃,咱家有多少糧食都得叫你們敗活了!”


    說完,趙老太就揮舞著自己的筷子撈幹的,一邊吃一邊絮叨,周圍幾個妯娌像是都習慣了,個個都不做聲。


    趙老太的吐沫飛濺,整個屋裏就隻能聽見她那高亢嘹亮的聲音。


    “老三家的,你剛進門,我不稀得說你,你自己心裏要有數。主要就是東東西西,你得盯著點,家裏喂豬喂雞掃院子挑水的活計,你們幾個妯娌商量著來。反正我不管你們怎麽弄,要是叫我看見院子裏髒了吧唧的,或者是豬忘了喂,你們幾個就一塊給我滾會娘家去!”


    王玲玲強忍著應了一聲,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撐住,再撐幾年,隻要等到兩個孩子大了,等到趙軍轉業回家,以後的日子,她就是太後娘娘!


    到時候她不光是吃撈幹飯,還要叫趙軍給自己買各種珠寶首飾!一天換一套!


    王玲玲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婚後生活。


    另一邊的王櫻最近也將一件事提上了日程。


    考慮到隔房的大伯父兩口子遲早賊心不死,王櫻準備先下手為強。


    她徘徊在大隊的知青點外頭,說是知青點,其實也就是村裏沒兒女的五保戶人去了,家裏的房子收歸給大隊了。


    七八間破敗的土胚房,裏頭隻住了九個知青。


    蓋因前些年知青都是自願下鄉來的,那五六年才來了五個知青,那些知青們來的時候懷抱著改變農村的夢想,待不了多久就傻眼。農村的生活太苦太難,種地靠天,誰知道啥時候會來一點意外,當年的糧食就得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其中有幾個知青鬧著要回城,鬧了兩年,到處都不批。不光不批,今年更是幹脆直接定下來,城裏的適齡年輕人,都要下鄉來建設鄉村。


    這下子回城就成了遙遙無期的苦差事,最早一批來的知青裏就有扛不住的,已經有一個女知青嫁給大隊上的社員了。


    王櫻盯著知青點的大門,心裏想的是,自己最起碼要挑一個看得過去的。要是來一個歪瓜裂棗的……


    抱歉,她還是自己單著過吧。


    王櫻在知青點門口守了兩天,心裏擇定了人選。


    知青點裏有一個來了三年的知青,平素不愛說話,叫衛強的。


    王櫻覺得這人長得正常,日常勞動中似乎也很愛幫助別人,看上去人品還算過關。


    就是不知道這人對於在農村成家有什麽看法。


    王櫻邊走邊想,回家之後還給自己照老規矩衝了一碗雞蛋湯。


    前些天買的鹵水已經用光了,王櫻前頭還用那點鹵水做了兔子,味道也是一絕。


    正想著什麽時候再去國營飯店一趟,再買點鹵水,或者幹脆看能不能跟服務員打個商量,直接買鹵水或者是弄好的那種調料。


    突然,王櫻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吵鬧。


    “呸!說好的把閨女嫁到我家,這些年你們拿了我家多少東西!前前後後的兩張皮子我就不說了,你閨女硬著心腸非要換別人嫁也成,可是你們當爹媽就不該上我們家來知會一聲嗎?好好好,你們嫌棄我們,那就把之前從我妹子家拿走的東西都給我還回來!不然就賠我們一個媳婦!”


    “你你你怎麽說這種話!我們家那個死丫頭她主意大也能賴我?再說了,之前咱們是親家,互相幫襯……”


    “去你的互相幫襯!誰跟你們家互相幫襯!你們家是窮的跟別家不一樣還是你們家門上鑲金牙了?我妹子生活好的時候讓你們幫襯什麽了?”


    “話不是這麽說……”


    “說破大天去也是你們沒理!別廢話!把吃我妹子喝我妹子的都給還回來!”


    ……


    王櫻探頭往外一瞅,隻見王家的大門外麵正雞飛狗跳,圍著一大群人。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扯著李春娟,嘴裏罵的震天響,旁邊還站著王永順,徐霜,徐霜手裏還扶著一個老太太。


    王永順最近的打擊接二連三,先是王櫻開頭,接著是王玲玲推高,現在又被王玲玲留下的爛攤子折磨。


    王永順臉色青的像是上了一層瀝青:“我跟王玲玲都斷絕關係了……”


    那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可不管這些,哭喊的聲音抑揚頓挫:“那她之前拿回家的東西你沒吃?我們霜小子送的禮你沒收?你家丫頭跟你斷絕關係前你不是都拿了嗎?這會兒你跟我扯這個!是不是不想給?”


    王永順被噎住,自從一年多以前跟徐家那頭差不多說好,後來徐老太確實給了不少東西。徐家有徐霜這個廚子在,又有省城的大兒子,之前不光是給過吃食,還有兩次送過罐頭和糖。


    這在鄉下都是難見到的東西,尤其是罐頭,城裏人也沒幾個有定量的。也就是徐明在省城的好大學裏跟著老師幹活,學校分的一兩罐。


    這些東西都是有數的,吃食還能糊弄說給過錢。其實王永順心知肚明,每次他家給的那一毛五毛的,根本對不上那些東西。但到底還能混弄。那罐頭和糖,罐頭一個也得好幾塊,糖一斤也貴的很。


    王永順不想掏這個錢,李春娟不知道家裏的家底,那是更不想。


    看徐家死盯著要東西,把大隊的人都給引來了,李春娟也心一橫,往地上一躺就賴。


    “你們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家倒黴,生了個不顧臉麵的死丫頭,她非要嫁別家,我們當爹媽也管不住。我們家前一陣把東西都給王櫻了,家裏哪兒還有錢!”


    “你們非要錢,就問王櫻要吧!”


    “要不然就把我打死賠你們!”


    李春娟潑是潑,但她也敏感的知道徐家不敢拿她怎麽樣。


    徐家現在處於,大隊上的人都知道他家出了個反右,所以能避著就避著。沒看徐家最近都門關著不出來?


    就算王玲玲出了這事,徐老太也沒第一時間就來要說法,這次來要說法的還是徐老太的姐姐。


    李春娟在心裏暗罵這群老不死的,都是出了門子的姐妹。各是各的家,還出來出這個頭!


    她就賭,徐家虛張聲勢,不敢鬧大。


    他家這個帽子,鬧大了也沒人撐腰。


    旁邊的第五大隊就是,他們那邊的一個地主成分的,說是家裏遭了賊,告到公社也沒人管。


    李春娟往地上一躺,就是賴。


    反正他家現在也沒有什麽臉麵了。


    王玲玲鬧的一出,早就把家裏的臉麵丟到公社外頭了。


    徐老太的娘家姓蘇,她姐是留在娘家招贅的,所以就叫蘇老太。


    蘇老太看李春娟躺下就耍賴,氣得牙根癢癢,她扯不動李春娟,幹脆的就開始撕扯王永順。


    伸出手就要抽王永順:“屬螞蟥的一家子!看見好處就往上湊,看見不好的就往後縮!我妹那時候還給你家送過煙!你個不要臉的當時就給了一毛錢!”


    說著,蘇老太就絮絮叨叨的念王家拿過什麽,給過一毛兩毛。


    人上了年紀,總是願意記住自己認為最重要的事。


    徐老太之前是不留心,但是常來往的姐妹可不這樣。


    蘇老太之前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這會兒說起來都是背王家要了徐家多少東西。


    圍觀的人本來也是在看戲,畢竟徐家和王家都是外姓,牽扯不到村裏的大姓,那大家一般也就是看著。


    越看越聽,大家越是咋舌。


    “這永順兩口子夠不要臉的,拿人家一條煙給一毛?真幹得出來啊。”


    “別說煙了,之前他們家玲玲經常上徐家說要換點肉,半隻兔子給人家五分。”


    “你聽誰說的啊?”


    “還能誰?之前王玲玲跟我們家丫頭嘚瑟的唄。”


    “真是夠不要臉的,你家閨女另嫁了,當爹媽的不該上門給人家個說法嗎?”


    “就是欺負徐家唄,覺得人家這會兒不成了,不敢要這個理。”


    “徐家這小子啊……虧了。”


    “嫌虧你帶回去當女婿啊!”


    “……那還是算了。”


    ……


    聽著周圍的議論,徐老太扶著兒子的手緊了一下。


    徐老太自從知道了王玲玲的事,就知道必須得來這麽一遭。


    鄉下人雖然淳樸,但多的是欺軟怕硬。他家這個成分問題,誰也沒劃出來個道道。大家都是等著看的。


    王家這次雖然是無意,但實際上就是王永順的一次賭,也是試探。如果他家碰上這種自己有理的事都不敢站出來,往後就等著被人明裏暗裏欺負了。


    所以哪怕是為了往後,徐老太也不能讓。


    但是她自己肯定是不能出麵,她動手,雖然理直氣壯,但王永順要是狠心點,完全可以動了手,再栽說她成分不好。所以她姐就自告奮勇出來掙這個理了。


    徐老太環顧四周,冷笑一聲。


    以前給王家的東西她也不在意,但是這次必須在明麵上把王家壓一壓。這樣,自家還能緩緩氣再想辦法改成分。


    王永順叫一個老太太撕扯的臉麵全無,偏偏他也不敢回手。上來打人的畢竟是蘇老太,人家成分好好的,他動了手,蘇老太保準要告他。


    李春娟看蘇老太撕扯王永順,趕緊上來也撕巴。


    一邊動手,一邊哭嚎:“我有啥辦法啊!我家裏也沒別的閨女了!我要是再有一個,我就賠你一個了!”


    蘇老太呸一口:“你王家這種,誰願意要!”


    “給我賠錢!前前後後,至少五十塊!”


    五十塊說那些送到王家有數的東西肯定不夠,但是加上那些價格模糊的山貨和肉菜,差不多也夠了。


    李春娟聽見就要哭:“我家裏哪兒有啊!”


    她是真不知道家裏的家底,雖然大女兒的彩禮有一百,但是錢都是把在王永順手裏,王永順說花沒了,她就真以為是花沒了。


    而王永順雖然有三百多塊的家底,但是他就不打算給。


    且不說這時候給了叫大隊上的人都知道他有家底,光是五十塊錢就叫他肉疼!


    錢是要用在兒子身上的!


    李春娟哭唧唧,嘴裏嚎著自己的不容易,她腦子不靈清,說起來也有一搭沒一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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