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麵幾批知青紛紛認清了現實之後,後來不是自願申請而是分配來的知青們都個個“懂事”了許多,再也不提什麽來帶領大隊了。


    “也不知道這次能分幾個。”


    “還能分幾個啊, 估計最多就倆人唄。”


    他們大隊又不是什麽好地方, 之前滿打滿算也才來了十幾個,後來有幾個跟社員結了婚搬出知青點, 現在知青點還住著九個。


    對於土生土長的靠山村人來說, 來了知青也不過就是添了些談資, 另外就是多了幾張白吃飯的嘴。


    大家夥現在都認清楚了知青們的體力,知道這批文化人下鄉來是幹不成什麽農活的。


    “男知青一點用都沒有, 還不如女知青。”


    老太太們心裏可是個個都明亮,男知青來了, 幹活不行還要分糧食, 沒用!倒是女知青, 如果願意留在大隊, 自家倒是能找個知青媳婦。


    不要彩禮,人還有文化。


    這年頭再說老師是臭老九,大家還是刻在骨子裏的對文化人有敬重。


    王櫻就聽著這群老太太們你來我往的閑磕牙,一路跟到了打穀場。


    打穀場上早就圍了一群婦女,隻要大隊沒下地的,幾乎全在這裏了。


    “聽說這次要分的人可多了,估計不止倆呢。”


    “來那麽多幹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白吃幹飯。”


    “知足吧,今年來的知青好歹還是這個時候的,前年來的知青居然是秋天來的。來了啥活不幹就白分了一大堆糧食。”


    ……


    鄉下人嗓門大,說起話來也沒注意邊上的人,把邊上等著接人的知青隊長楊紅給臊了一個大紅臉。


    她就是前年來的。


    不過楊紅嘴上沒說,心裏倒是也氣的很。


    這些社員是啥意思?嫌棄他們剛來就吃了糧食?可是下鄉的時間也不是他們定的啊。


    再說了,這地方挨著山,一到冬天就是封山封路的,不給她們分糧食,是等著他們凍死嗎?


    楊紅在心裏把自己氣個半死,他們背井離鄉的來這裏也不是自己願意的,憑啥還要被一群沒文化的嫌棄。


    王櫻來了之後就發現徐老太也在,她就挨著徐老太站著。


    徐老太最近可是一群老太太中的焦點,她把自己學到的繡花用在了給王櫻做的春裝上,現在不讓大紅大綠的,徐老太就在王櫻的褲腳繡個小花,再有就是在襯衫領口加一個波浪紋。


    雖然簡單,可看上去好看啊!


    王櫻穿出來就有大姑娘小媳婦問,問清楚是徐老太做的之後,不少人都找上徐老太討教。


    徐老太覺得老話說的果然是沒錯,還得是兒媳婦進門了家才興旺。


    這才多久啊,她就覺得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


    不光是有人陪著說話,還能拿起來自己一直喜歡的愛好。


    徐霜再孝順,到底是個小子,不知道他老娘心底裏除了生活,還要追求精神上的提高。


    王櫻就不一樣了,別看王櫻家務上不太突出,可徐老太就覺得挺好。要是王櫻這也好那也好,不就啥都不缺了嗎?那自家小幺兒還怎麽娶到她呢。


    徐老太踮著腳往外看:“也不知道啥時候來,早知道我就帶著馬紮來了。”


    累了還能坐下紮兩針。


    王櫻:“也不差這一會兒,再說了,你早早晚晚的一直都是勾著頭做繡活,站會兒也挺好的,活動活動。”


    婆媳倆其樂融融,把周圍的人都看得眼熱的厲害。


    老太太們個個都是覺得王櫻這樣的兒媳婦好,唉,自己當初怎麽不手腳快一點。


    小媳婦們則是覺得王櫻嫁的好,看看人家的婆婆!給做衣服還給繡花,聽說王櫻在家除了給人看病就不用做什麽家務。再看自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不多時,田二叔就趕著驢車回來了。田有福在驢車邊上走,身後跟著一串年輕男女。


    田二叔趕著驢車,車上就放著行李,一個人都不叫坐,這驢子也是大隊財產,平時都指著驢子拉東西拉磨的,可不能叫累壞了。


    驢子走的不慢,晃晃悠悠的,人也能跟上。


    “哎呦,這次可來了不少啊。”


    “瞅著得有七個?咋來這麽多啊!”


    “真的是,拿咱們這兒當啥了,稀裏嘩啦的往這裏送。”


    大家都不樂意,來的人多了就吃的糧多,知青們幹活不成,口糧還是靠著大家勻。


    田有福也不樂意,拉著臉走在邊上。


    至於新來的知青們……


    更不樂意啊!


    “這都什麽破爛地方!山路一走十八彎的。”


    說這話的是個長著青春痘的男青年,滿臉都是不忿。


    “不要抱怨了,咱們是來下鄉的,不是來享福的。”


    說這話的是個臉盤周正的男青年,也是一群知青裏穿的最好的一個。


    “嗚嗚嗚,我要回家……”


    這是裏麵年紀最小的一個姑娘,長著一張娃娃臉,走上這一程,早就讓她打起了退堂鼓。


    “大家還是要團結的,鵬程說的對,咱們不能抱怨。”


    最後發話的是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白淨臉姑娘。


    田有福快煩死了,接知青這一路上,他聽了一路的抱怨哭鬧。現在到了地方了還不消停。


    田二叔把驢車趕到打穀場,幾個知青看到一堆婦女圍著看,也都不好意思起來。原來哭鬧的也不吭氣的。


    田有福沒好氣的說道:“把行李卸下來啊。”


    光看著不動彈,咋地?還指望他給他們卸行李?


    青春痘男生滿臉不忿,他覺著田有福不體諒人。


    他們可是下鄉知青!是來幫助鄉親們的。不說載歌載舞迎接一下,也不能連把手都不搭吧。


    倒是那個看起來就周正的男生沒抱怨,幫著幾個女知青一塊把行李都卸下來。


    田二叔吆喝著驢子走了,這一路太艱難,田二叔著急回去給驢子喂點好料補補。


    知青們一字排開,總共是七個人,四女三男。除開那個說話細聲細氣的女生手邊隻有一個大包,其他幾個都是兩三個包。


    田有福看著就頭疼,疼的厲害。


    “你們就住那邊的知青點,七間房,你們自己商量著分。楊紅,你是知青裏的老大姐了,把人帶回去先教教。明天正常跟著上工。”


    田有福:“一會兒你來領這七個的口糧,咱們大隊是秋收後和入冬前分兩次糧,這次先預支的糧從工分裏提前扣。一個人合四十斤粗糧,你們自己商量下怎麽領。”


    楊紅答應了一聲,徑自去跟新來的幾個商量。


    青春痘男生叫江磊,他一聽就不幹了:“為啥還要扣工分?我們來了是建設農村的,大隊不該管我們的口糧?”


    他覺得不該是這樣啊,前頭不叫他坐驢車,後麵又不給糧食,這大隊就是這樣對待他們知識分子的?


    知青隊長楊紅:“咱們大隊知青是一個集體戶口,本來就是要掙工分吃工分的。”


    江磊憤憤道:“那也該是從後麵算!我們剛來的,憑啥從現在算?我可是從北京來的,我要問大隊長!”


    說完就怒氣衝衝去找田有福問話了,楊紅見慣了這樣的,也不攔著。她下鄉那年還有當場鬧開的呢,最後還不是從來年開春之後的工分裏扣了?


    周圍多少社員圍著看,大隊長不可能答應不扣工分。


    楊紅不管江磊,轉而問其他幾個人:“你們的口糧是打算一次性全拿出來,還是準備慢慢領?咱們知青點是開一個灶,合夥做飯的。”


    新來的知青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出來抻頭說話。


    倒是那個柔弱的白淨臉姑娘咳嗽了兩下,細聲細氣說道:“我覺得還是先領個五斤,吃完了再領。”


    這個姑娘叫白玲,她的話立刻引起了新知青們的響應。


    “我也先領五斤吧。”


    “其實我胃口小的很,五斤都不一定吃的完。”


    “那就都領五斤吧……”


    楊紅點點頭,給田有福報了個三十五斤的量。


    江磊還在歪纏,反反複複車軲轆自己是來鄉下幫助群眾的。中心思想就是,糧食要拿,工分不能扣。


    田有福:“……”


    田有福搭理都不想搭理這人了,陰著臉對楊紅說道:“成了,你把人帶回去安置吧,明天早上照常上工。”


    說完就背著手走了。


    他閑得慌去跟這種小年輕掰扯,別說是自家大隊,就是別的大隊也這樣。社員們掙的糧食都是有數的,你不幹活上來就白拿?田有福要是真這樣幹了,他的大隊長也到頭了。


    周圍的社員們樂得看戲,一個個點評著。


    “唔,這個小子是個死腦袋,咋還有這樣想不開的小年輕。”


    上來就直蹦高的跟大隊長對著幹,也不知道是讚美他不畏強權,還是說他腦子有病。


    換個小心眼的領導,不把小鞋給你穿上好幾年?


    “這次分來的四個女娃娃倒是看著還好,個個都亮堂板正的。”


    除了白玲還有其他三個女知青,雖然長的都沒有白玲好,但個個都是一身的白皮子,看著就跟鄉下人不一樣。


    “那個穿的看著就闊氣的男娃也行啊,他手上還戴著手表呢。”


    說的是最鶴立雞群的於鵬程。


    楊紅看大隊長一副不想管事的糟心樣,心裏也猜到幾分。


    這次分來的知青數量確實太多了,第七大隊上來就給了七個人,還四個女知青。口糧一下子就得給快三百斤,田有福估計是心疼的。


    正當楊紅要帶知青們走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驚呼。


    “白玲!白玲你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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