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許磊,張芸可舍不得指使自己男人,自己男人是個有文化的,上學時候學習成績還不錯呢。追自己的時候還會寫一封封的情書,張芸有時候覺得日子苦的熬不下去的時候,就把那些情書拿出來看看,隻要看一遍,她就能獲得無盡的勇氣。


    張芸覺得,哪怕是為了許磊,自己也要撐下去,這個家沒她不行。


    許大寶跑進來,別別扭扭的喊一聲媽:“我想買小鞭。”


    張芸想也不想就直接回道:“買什麽買!咱家沒錢。”


    一盒小鞭一毛錢,抵得上一頓白菜了。


    她一個月工資也就那麽點,不省著花怎麽辦?男人和婆婆身體都不好,不能吃的太差,孩子上學還要錢,吃喝穿衣,每天張芸睜開眼睛就覺得無盡的壓力壓上來。


    許大寶抿著嘴,不吵不鬧,但眼神裏是滿滿的怨恨。


    他覺得奶奶說的對,他媽就是個毒蠍子。自己可是她兒子呢,她憑啥不給自己買小鞭?而且上次驢蛋的事,奶奶都哭著求他媽了,他媽還是狠狠揍了他一頓。


    許大寶跟個木樁子一樣站在原地,張芸打掃衛生累的要死,嫌棄道:“你趕緊出去,這都是灰的,你身上弄髒還得我洗。”


    許大寶更覺得他媽不是個好的,就知道說他。


    他低著聲音罵了一句後媽,他都聽人說了,後媽才對小孩不好呢,自己的親媽還不如別人的後媽。


    許大寶罵的小聲,所以張芸沒聽見。


    她在學校裏管孩子管習慣了,心裏對許大寶疼愛,但卻是唱黑臉那個。


    “哎呀,你不幹活就出去。”


    張芸把許大寶往外趕。


    許大寶立刻就委委屈屈去找奶奶了。


    許大娘沒過多久就進門來,一臉歉疚:“小芸,大寶是不是又來找你要錢買東西了?要不你就給他一毛吧,你不知道,咱們大院的孩子都不像話,都不帶他玩,他一個人可可憐憐的。我看著就心疼啊,你說說這馬家,不就是孩子差點丟了,但這不是沒丟?至於對咱大寶這麽苛刻?小孩子懂什麽啊……”


    張芸心裏有點不自在,她上次是回來就趕上了大院打架,她當然是毫無疑問的站在自家這一邊啊,結果一通架打下來她才知道,原來是自家的大寶做了錯事,他跟人一塊玩,回來沒見到人也不說。


    張芸矛盾的很,她一邊覺得大寶做的實在是不像話,怎麽能回來不吭聲,這要是易地而處,大寶丟了驢蛋不吭聲,她這個當媽的也會生氣。但另一邊,張芸又覺得自家冤枉了點,孩子畢竟是沒丟不是?這鬧架一直鬧到現在兩家見麵都要互相看不見。實在是過分了點。


    別看張芸當老師當的有些酸脾氣,但這柴米油鹽多少年熬下來,總也是長了點心眼,也會看形勢了點。


    這大院裏啊,新來的王櫻一家跟劉家關係好,跟馬家也沒大矛盾。尤其丟孩子那天,驢蛋大半夜生病,王櫻還給驢蛋開了藥降了溫,馬家後來還特意上門給王櫻家送了雙自己做的千層底棉鞋呢。


    也是打那兒開始,大院裏的人才恍然大悟,以前隻知道家長裏短,現在才曉得了院子裏住進來一個醫生有多方便。


    就算是平時沾不上光,也不能得罪了,萬一家裏遇上點緊急的事,你還得上門求人家呢。


    所以現在大院裏除開他們家,另外三家都和諧的不得了。


    張芸現在不是不後悔的,但誰讓自己在王櫻剛來的時候就把人得罪了呢?這會兒再扭過頭去舔,張芸拉不下這個臉。


    既然拉不下臉,這會兒張芸也隻能順著婆婆的意思答應給兒子買小鞭,總不能是一直讓兒子沒朋友吧?買盒小鞭,讓他上隔壁去玩。


    許大娘心眼多稠啊,她趕緊和顏悅色道:“錢你給我吧,我一會兒拿出去給大寶。這孩子,且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呢。”


    兒媳婦出的錢,她來給孩子,順便也能讓大寶覺得她這個奶奶比親媽疼他。


    張芸沒細想,隨手掏出來一毛錢遞給婆婆。


    不過轉念也是發愁,人都說過年難,難的就是這一陣子,為了過個好年,大部分單位開餉的時間比正常早了小半個月。


    學校也這樣的,前些天就把工資發下來了。


    這一發,家裏花錢的地方就跟流水一樣,這個地方買幾尺布頭,那個地方又要買點細糧大肉,這才短短幾天,工資花了大半。


    就這還不夠,年前還得算計著置辦東西。


    張芸愁眉不展,有點後悔剛才給出去的一毛錢。


    許大娘哪兒能看不出這個兒媳婦的心事,她嗬嗬一笑。


    “小芸啊,你娘家……今年還去不去?”


    張芸的娘家條件是不錯的,前些年張芸為了嫁給許磊,家裏人沒少反對,更是放出話來說她要是嫁了就不認這個女兒。


    但張芸還是嫁了,沒要一分錢彩禮,隻包了自己的衣服被褥,夾帶著自己存的一百塊錢過了門。


    婚後這些年,張芸跟娘家那頭的關係一直都沒緩和,但是去年日子難過,張芸的娘家媽實在是看不得女兒這樣,心軟給了二十塊。可是讓她氣憤的是,張芸愣是把娘家給的二十塊丟了回去,說自己就是挖野菜也不會拿娘家一分錢。


    許大娘瞧著張芸有些複雜的神色,心裏著急,臉上卻一片愧疚慈愛。


    “小芸啊,你還是回娘家去看看吧,再說這都多少年了,大寶都多大了,親家母不會那麽狠心的。你也年歲不小了,哪兒能一直不回去看看父母呢?這生養恩情在,總是要顧念的啊!”


    今年為著前陣子的事端,鄰裏之間搭把手的幫助也沒有了,許大娘迫切的需要張芸去想辦法撈錢,不然虧著的是大孫子的嘴啊。


    張芸猶豫又猶豫,其實去年把娘家媽的錢丟回去她就後悔了,但是架子搭的太高,她下不來。再說了,跟娘家走動起來,再叫娘家那些四鄰看見她現在過的不好,又不知道如何說嘴呢。


    張芸:“還是算了吧。”


    她丟不起這個人。


    許大娘還想說什麽,張芸就已經連珠炮一般說了一大堆。


    “媽,我之前說過的,我願意跟磊哥在一起,不圖他什麽,我也知道磊哥不圖我什麽。我們是為了愛情在一起的,哪怕是日子難過,我也願意。娘家那些人瞧不起我,我不在意。我知道自己的日子過的不錯就好了。您不用勸。”


    許大娘:……


    你開什麽玩笑啊,不圖你是個老師我會讓你進家門嗎?


    要不要這麽天真啊!


    她實在是懶得跟這個戀愛腦兒媳說話了,揣著一毛錢出去找孫子。


    許大寶拿了錢買了小鞭,一下子就翹尾巴了。


    他美滋滋帶著小鞭去隔壁大院玩,收攏了一圈小弟玩打仗。


    隔壁大院最近新來了兩家人,這兩家人都有孩子,跟許大寶歲數相當的兩個女孩。


    這兩個女孩跟男孩們混在一處玩,玩打仗每次都是能贏。


    許大寶不樂意了,他指著對方說道:“你們都走!我們不跟丫頭片子一塊玩!”


    梳羊角辮的小姑娘不樂意了:“許大寶,你就是玩不起吧!輸了就不讓我們玩,你咋不說你自己跑得慢?”


    她的小姐妹幫腔:“就是!你就是跑的慢!”


    許大寶在家裏一直被慣著,之前跟馬家沒鬧翻時候也是大院一霸,自然不能忍受別人看低他:“你們說什麽屁話!你才玩不起呢!我就是不跟丫頭玩!我奶說了,跟丫頭玩長大了變成二椅子!”


    羊角辮小姑娘不知道什麽叫二椅子,但也知道這不是好話:“玩不起就玩不起,你就是不跟丫頭玩你也是個二椅子。”


    許大寶氣炸,小孩子們之間的口角就是這樣,鬧起來總是喜歡學大人講話。


    他一氣就學著他奶亂放屁:“你個小娼婦王八羔子,短命鬼!還不滾到一邊去!我帶的小鞭也不給你玩!你自己吃屎去吧你!”


    許大娘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平時喜歡找個沒人地方罵人的事被孫子看在眼裏,那些髒的不行的話也一句句都被許大寶給學走了。


    他這樣一罵,隔壁院的小孩們都紛紛指責他。


    “許大寶你罵人咋這麽髒?”


    “就是,你來我們院玩,還好意思欺負我們院子的人?”


    “你憑啥罵甜甜和小米?”


    許大寶慌亂了一瞬,嚷道:“你們啥意思?欺負我是吧?我帶的小鞭不給你們玩了!”


    小孩們也是有脾氣的。


    “不玩就不玩!”


    “過年我們自己買!”


    “走,我們上那邊去。”


    許大寶又被孤立了,他氣不打一處來,幹脆帶著小鞭不回家,往別的巷子去。


    不玩就不玩!


    當誰稀罕呢!


    許大寶跑的快,轉眼就消失在巷子裏。


    但在他走後,卻有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匆匆走進了這一片。


    來人賊眉鼠眼的左看右看,找了個在邊上玩的小男孩,給了對方一顆沒加料的糖,一臉笑容的說道。


    “小朋友,你能不能去許家給我叫個人?”


    “你就跟許大寶的爸爸說,就說他老舅家裏出事了,現在幾個親戚馬上就要坐火車來找他借住下。”


    第98章


    刀疤臉怎麽也沒想到今年怎麽這麽寸!


    他們幾個人在南邵沒幹成一單買賣, 就被許磊給催著起身離開。刀疤臉幾個隻好去跟另外幾個在旁邊縣城收貨的兄弟匯合。


    是的,他們這夥拐子是分小組的,這年月跑一趟也是很不容易的, 又是介紹信又是吃穿住行風餐露宿的, 這要是一次隻拐三五個,就難免有些虧。


    所以他們是分了兩邊,另一邊也是三個人,去隔壁縣找他們當地的線人,預計是拐上五六個, 等到兩邊匯合了, 再去農村撿幾個, 這一趟也就來值了!


    但誰知道今年不知道犯了什麽太歲,隔壁縣的警察們突然在年前查了一波外來人口。


    刀疤臉暗道晦氣,為啥他們都喜歡趁著過年來拐孩子?還不是因為過年時候小孩們都放假了,成群成片的, 拐起來方便?


    再說了, 過年時候也是走親訪友的時期,城裏的人口難免是要複雜一點, 也方便他們隱匿。


    結果今年就是不順, 隔壁縣查外來人口已經是風聲鶴唳, 隨著而來的他們團夥裏的地下賭場也被人舉報了,那幾個占著賭場肥差的大哥們都被逮了進去。


    興許是被賭場這件事給嚇到, 刀疤臉收到的信是周圍幾個縣城都開始嚴查外來人口和小偷小摸。


    刀疤臉左右為難,原定好去的幾個地方都不合適了, 線人們也都不再遞消息, 不知道是被抓了還是純粹風聲太大不敢遞。


    這種情況下, 刀疤臉的選擇餘地就少了很多。


    他找人問了問, 又跟沒進去的兄弟打聽了消息,終於確定隻有南邵這裏還沒動靜。


    所以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帶著兄弟們過來投奔許磊了。


    刀疤臉匆匆把消息遞了,自己就趕緊拿圍脖圍著臉又走開。


    這一片都是老居民區,他一個生麵孔在這裏難免要被人警覺。


    刀疤臉走了,嘴裏含著糖的小男孩就去找許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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