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慧極必傷


    君月澄承認蕭鏡水的評價,卻覺得——


    “隻是自己太苦了。跟聖人似的。”


    卻比聖人要可悲。


    聖人是被敬仰和尊重的,是流芳百世名垂青史的。


    但他卻永遠都是自己一個人,不被任何人理解。受人唾罵,甚至遺臭萬年。


    明明,他才是最潔白無垢至純至善之人。誤解他的,更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受惠於他的人。


    反正君月澄覺得,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惹了他的,背叛他的,統統都別想好過!


    “聖人?或許吧。”蕭鏡水失笑,“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北堂念殤此番作為,的確稱得上聖人。”


    “但他做到這一步,卻不是因為仁慈,”蕭鏡水眼底浮現一絲悲憫,“而是曲高和寡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仁慈的確推著他選擇犧牲,但蕭鏡水以為,更多的,是寂寞。


    世上的人千千萬萬,卻無一人懂他。


    若他軟弱無主見還好,安安穩穩做個傀儡。


    但是他偏生聰慧至極,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世間於他而言,太寂寞,也太無聊。


    他本就沒了活下去的欲望的。


    至於北堂念殤最後的選擇,旁人或許難以理解,但是實際上也沒有太複雜的理由。


    既然注定要死,那麽拿自己的命來成全更多的人,也沒什麽不好。


    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至於罵名?


    活著時尚且不求有人懂他,又豈會在乎身後浮名?


    慧極必傷。


    有時候,未必是木秀於林惹風妒,也可能是,人間難留仙。


    北堂念殤,就是如此。


    君月澄不太懂,但隱隱又能理解。


    天才的世界,常人難以理解。


    雖然君月澄自己也是天才,但是他隻是天才,又不是瘋子。


    而且,妖族與人還是有區別的,可能是他與人族之間有代溝吧。


    蕭鏡水見君月澄神色有些茫然,卻也不打算再多說些什麽。


    畢竟有些東西要自己去感悟,別人的見解終究是別人的見解。


    若是可以,君月澄永遠不理解北堂念殤也是好的。


    因為,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悲了啊。


    蕭鏡水不看君月澄茫然的眼神,輕笑著轉移了話題。


    “我們來說說第二個世界吧。”


    君月澄雖然想問些什麽,但是也知道蕭鏡水不欲多談,便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想想第二個幻境中觸目驚心的景象,君月澄此刻依舊有些打了個激靈。


    那並不是一些值得回憶的好東西。


    但君月澄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好。”


    蕭鏡水於是開始給君月澄講第二個故事。


    蕭鏡水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嘲諷。


    第二個故事是比第一個長許多的,所以幻境中蕭鏡水隻截了一段。


    第二個的故事背景介於第一個世界與修真界之間,傳承武學的占絕大多數,然而也有少數踏入修煉一途,但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比如,修煉到極致也隻是金丹而已。


    故事的主人公是個孤兒,並沒有正經的名字,他讓別人叫他“阿羅”。


    雖然這個名字很隨意,但阿羅並不是普通人。


    他有一雙能看到未來的眼睛。


    第18章 命運弄人


    不同於占卜師模模糊糊隻有大致方向的預測,阿羅能清晰地看到未來將要發生的一切細節。


    或許有人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因為他們覺得知道所有才能更好地躲避災禍。


    然而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這是多麽的可怕。


    知曉一切,但,無力改變。


    而且,會被人當做怪物。


    畢竟,沒人喜歡一個成天在你跟前說“你今天要倒黴了”、“你家誰誰誰要死了”諸如此類的話的家夥。


    所以阿羅不被喜歡,哪怕他一腔赤誠。


    更可怕的是,即使他努力做了改變,命運很快又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原來的軌跡上去。


    幻境中的片段,大概是阿羅一生中最大的轉折點。


    那座城是他小時候生活的城,是他收到過零星善意的地方。


    故而阿羅不忍心這座城被敵軍攻陷,因為他知道敵軍入城後會發生什麽.


    屠城。


    故而,趕在敵軍屠城之前,他屠戮了敵軍。


    一人,一劍,斬千軍萬馬於城前。


    但是他太強大了,表現出來的遠遠超過了正常人所能達到的極限。


    故而,沒有人奉他為英雄,一個個對他避如蛇蠍,當他是地獄修羅。


    沒有人願意為他開城門。


    阿羅預見了瘟疫,全城的人,無一生還。


    因為那城外敵軍堆積如山的屍骸。


    他想要改變,故而拚命去搬運那些屍骨,不管是人,還是馬。


    但他知道,事已至此,無可更改。


    他隻是自己一個人。


    無力回天。


    城中第一個人染病時他知道,最後一個人死亡時他也知道。


    可笑他看得透一切命運,卻獨獨,不會算人心。


    亦或者說,人心讓他失望了。


    後來所做的一切,隻是消極抗爭,他早已屈服於命運。


    否則,能以一己之力斬殺萬馬千軍的人,怎麽可能破不開一扇城門?


    他不願了而已。


    至於搬運和埋葬那堆積如山的屍骸,那隻是他在為因自己而死的人命負責而已。


    “四萬七千餘具屍體,還不包括城內飼養的家畜。他埋了整整三年。”


    蕭鏡水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告訴君月澄,難得收起了慣有的笑意。


    麵對人命,蕭鏡水到底還是嚴肅幾分的,哪怕是不知道那些人命是不是真的存在。


    君月澄被震撼到無以複加,他倒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那麽多複雜的內情。


    “難以想象。”


    君月澄艱難地吐出四個字,不知是對阿羅的經曆還是別的什麽。


    蕭鏡水淡淡道:“人心向來複雜。”不管是阿羅還是別的誰。


    複雜的人心讓阿羅悄無聲息的燃起熱情,又悄無聲息的心如死灰。


    終是世間負了他的深情。


    “他竟不恨嗎?”


    君月澄忍不住問。


    若有誰這麽對他,上窮碧落下黃泉,生前死後都別想好過!


    就好比……這次不知死活暗算他的那群妖族。


    這次他從蕭鏡水這裏出去後,妖族絕對會來一次大換血!


    所以對阿羅這類人,君月澄有些難以理解。


    這個阿羅似乎也是個瘋子。


    君月澄感到難以理解。


    畢竟他沒有這種經曆,無法感同身受。


    隻是不知為何,蕭鏡水似乎很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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