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修是個十分寬泛的概念,包羅萬象。嚴格來說,以情入道都算是法修,符篆師、傀儡師等不擅長近身作戰且要用外力的也算是法修。


    但後來默契認為法修專指那些四體不勤或身體羸弱的修士。


    法修四體不勤或是天生體質上有缺陷,無法從事高強度修煉;亦或者是後天原因,比如出了意外變得殘疾而行動受限,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懶或者是耐性不佳。


    但無論是哪一種,法修都因此而體質不佳,不夠勇武暫且不說,最重要的是容易隕落。


    所以綜上原因,法修在修士的鄙視鏈中處於底層。


    不過少數極厲害的法修例外。


    陳長老以為,少年會是那個例外。


    能掌握頂尖幻術的人,不會是個簡單的。


    “個人有個人的機緣,花公子已經遠超常人,不必妄自菲薄。”


    陳長老溫聲勸慰道。


    蕭鏡水淡淡道:“那就承陳長老吉言了。”


    說罷,蕭鏡水用一個清潔術將衣服上的汁液去除,跳上了一根頗為粗壯的樹枝,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


    陳長老對蕭鏡水有些冷淡的態度並不在意,隻當對方是因為被揭了傷疤而心情不佳。


    君月澄聽陳長老與蕭鏡水的對話,嘴角微抽。


    心道蕭鏡水可真會忽悠人。


    蕭鏡水說的事實話不假,但是太具有迷惑性。


    按照法修較早的範圍,太上忘情道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如今說出來卻變了味兒,陳長老毫不意外地認為蕭鏡水說的是如今狹義上孱弱可憐的法修。


    隻是……


    君月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蕭鏡水在法修的含義上故意誤導了陳長老不假,但是她體質不佳似乎也是真的。


    在今晚之前,他絕對不會相信一個大乘巔峰的修士會因為杵了一小會兒藥就掌心通紅。


    但是君月澄不會貿然去問蕭鏡水,隻是默默將這一點記在了心裏,然後就繼續杵藥了。


    君月澄效率比蕭鏡水快多了,很快就將藥杵好了。


    君月澄端著盛滿了藥汁的藥臼,將被捆成一串的五人叫醒。


    長時間的趕路讓他們的體能超負荷,一沾地就能睡著。


    不過殺手的潛藏的本能還在。君月澄一叫,饒是他們困得很,也還是費力睜開了不斷打架的上下眼皮子,看向來者。


    看清來者是誰,殺手們頓時警覺起來。


    這麽多人中,除了那個用幻術讓他們狠狠跌了個跟頭的,就數這個人最可怕了。


    於是五人紛紛警覺起來。


    君月澄將五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心情有些微妙。


    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被自己的屬下這般對待。


    君月澄麵無表情地想著,並未將情緒流露分毫。


    他將草藥放在地上,解開了其中一個人身上的繩子,神色冷淡道:


    “處理傷口的藥,自己擦吧。”


    被鬆綁的殺手目光詭異地看了君月澄一眼,顯然對他的這一行為充滿迷惑。


    他們如今算得上是俘虜,有對俘虜這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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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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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7章 分道揚鑣


    不過腹誹歸腹誹,他們明白自己的處境,自然不會放棄一個對自己好點兒的機會。


    所以那個被鬆了綁的殺手沉默地端起盛滿草藥的藥臼,給自己和其他四人處理了一下有些駭人的傷口。


    草藥清清涼涼,塗抹在傷口上後,又痛又癢的感覺消退了不少,也不再滲血。


    但更令殺手們驚訝的是,他們竟隱約察覺到恢複了一些靈力和體力!


    五人彼此間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他們就不怕養虎為患嗎?


    腹誹的同時,殺手們心底升起一絲驚喜。或許,他們能逃脫也不一定呢!


    不過殺手們很快就想到了自己敗落的原因,心涼了半截。


    是了,他們的確不怕養虎為患。


    那個名叫花容的少年幻術已經登峰造極,隨隨便便都能困死他們。


    於是默契地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被鬆了綁的殺手也沉默而順從地任由君月澄將他重新綁了回去。


    “陳長老,還有多久能到拂容城?”


    火焰舔舐火柴發出的細微的“劈啪”聲裏,君月澄如是問陳長老。


    橘紅色的火光給君月澄白皙的臉龐鍍上了一層暖色,一雙眸子卻沒有多少暖意。


    君月澄聲線也偏冷,就算不多說什麽,也透露出幾分分道揚鑣的意思。


    陳長老歎了口氣。


    他能理解君月澄的心情。他們二人與他們素昧平生,這次能出手搭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絕不可能再摻和進其他的紛爭。


    “按這個速度的話,後天下午能到。”


    君月澄點點頭,道:“那我們便在拂容城分開吧,那五個殺手,就跟著我們。”


    陳長老點頭:“也好。”


    他們是要去拂容城隔壁的桑城,分別是遲早的事。


    君月澄往樹上看去,蕭鏡水閉著眼,沒什麽表情。


    因為遠離地麵的緣故,暖融融的火光也照不上去,蕭鏡水的麵容浸潤在夜色裏,顯得愈發白皙脆弱,像是某種珍貴而易碎的瓷器。


    若是之前,君月澄隻當這是蕭鏡水身上具有迷惑性的一麵,但是如今,他卻不這樣想了。


    蕭鏡水誠然是一個強者,但是她卻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強者。


    她的身體似乎脆弱嬌貴到了一定程度,雖然表麵與常人無異,但實際上卻脆弱異常。


    想到蕭鏡水連杵藥都會變得通紅的手,君月澄隱隱有些明白,為何大祭司會算出蕭鏡水遠行會受傷了。


    想要她受傷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隨便一些意外,就能傷害到她。


    君月澄忽然記起了一件事,他喝醉酒那次,曾把蕭鏡水的手抓傷了,但是一覺醒來後,她的手已經光潔如初了。


    那是隻有八階以上的凝血散才能做到的事。尋常修士一般不會管這種小傷口,也不會用到這麽珍貴的藥粉。


    隻可惜他當時總是被蕭鏡水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忽略了很多細節。如今仔細一想,便覺得早有跡象。


    或許,蕭鏡水修習結界術和丹術,都是因為自己的體質呢。


    君月澄如是想,也在心底歎息,蕭鏡水真是一個矛盾的存在,身上永遠籠罩著數不清的謎團。


    每當你覺得自己已經對她有了一點了解時,又會有新的發現推翻你的認知。


    真實的蕭鏡水到底是怎麽樣的呢?


    君月澄不知道,但他知道,倘若能認識到真實的蕭鏡水,一定是一件很榮幸的事。


    或許,他有朝一日會有這個榮幸。


    *


    翌日一早,君月澄跟蕭鏡水說了離開的事。


    其實君月澄的話,蕭鏡水昨天晚上就聽到了,畢竟剛剛經曆了一次暗殺,雖然不是衝著她來的,但她也睡不下去。


    不過蕭鏡水卻假裝是第一次聽聞,輕輕點頭,神情飛揚,語氣輕快:


    “終於快要走出這林子!”


    蕭鏡水誠然對拂容城不甚喜歡,但是她更不喜歡這不見人煙的荒山野嶺。


    這些天一直很忙,她已經許久沒有好好吃點東西了。


    在蕭鏡水看來,曆練應當是帶著任務的遊山玩水,在這一過程中,享受是很重要的。


    而如今,他們搞得跟逃命似的,壓根沒有享受可言。


    所以蕭鏡水是很期待能與這些個麻煩分開的。


    君月澄略詫異地看了蕭鏡水一眼,原本蕭鏡水不是對拂容城略帶抵觸的嗎?怎麽如今看起來對拂容城很期待呢?


    不過君月澄到底沒問,他怕蕭鏡水不樂意回答,亦或者語出驚人。與其屆時弄得彼此麻煩,倒不如一開始就不問。


    聽著蕭鏡水和君月澄談論離開的事,路同心沒有說話。


    若是沒有法身暗殺這種事,她或許會撒嬌邀請他們去她家裏做客。但是如今,她隻能沉默。


    如今邀請他們,無疑是在拖累人家。


    人家可不會樂意被他們拖累。


    路陳嘉看了看沉默的妹妹,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


    一行人沉默地趕路,一路上也沒有再遇到危險。


    終於,他們在太陽落山前出了森林,站在高處,遠遠就能看到前麵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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