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雲燁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怎麽會?”釋雲燁低聲呢喃,麵上不敢置信,內心卻是信了的。


    不然,沒道理蕭鏡水蕭鏡水知而不入。


    釋雲燁心中一陣後怕。


    他險些害了芙兒。


    “我幫你。”


    是以一錘定音,如今蕭鏡水不僅成功到了北洲,天地樓在北洲的分部也任她差遣。


    蕭鏡水輕嘖一聲:“果然戀愛使人降智。”


    一句話的提醒而已,釋雲燁竟是將在北洲的分部都任她差遣,真可謂是色令智昏。


    不過若是蕭鏡水知道釋雲燁曾經在幻境中所見的畫麵之後就不會這麽想了。


    經曆過那麽真實的一次“失去”,釋雲燁對某些事處於一種神經緊繃的狀態,半點風吹草動都能擔驚受怕許久,更別說蕭鏡水是直接一道巨雷穩穩劈在他身上了。


    吐槽歸吐槽,蕭鏡水仗起勢來是半點也不手軟。


    “天地樓塞了個麻煩來,這事您知曉麽?”令君又一次來拜訪大司徒。


    大司徒的聲音平靜無波:“自然是知道的。”


    令君不由皺眉:“能尋個由頭丟出去嗎?”


    蕭鏡水來了中洲之後雖是沒做什麽不好的事,但是他本身就是一個麻煩。


    大約是因為鬼月君的緣故,不知有多少視線落在蕭鏡水身上。


    如今他來了神凰洲,又是通過天地樓來的,少不了給原本低調且沒什麽存在感的北洲拉來了一堆打量的視線。


    令君雖是已經知曉這次北洲無法完全置身事外,但是在事情無可挽回之前,人總是想試上一試的。


    大司徒倒是看得清楚許多:“你與其想著將蕭鏡水趕出北洲,道不如想想如何挖出那些暗中的眼睛。你要知道,蕭鏡水雖是沒遮掩行蹤,但是他來得低調,天地樓也不會肆意宣揚,這種情況下,以北洲的戒嚴程度,不該有那麽多消息傳出去才對。”


    在大司徒看來,與其將蕭鏡水這個變數趕走,不如以之為餌,釣更多魚出來。


    畢竟,目前為止,怎麽看都是蕭鏡水更能吸引火力一點。


    令君執掌北洲政務多年,自然不是蠢人,聽大祭司一提點,頓時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該死的。”令君低咒,姣好的麵容籠上了一層寒霜,鋒利又懾人。


    空享餘蔭卻不知感恩的人,都該死!


    大司徒將令君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歎息。


    縱然一時能殺了他們又如何?


    這種人就如同野草,燒也燒不盡,饒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也有那麽幾粒草種能幸運留下來,然後,春風吹又生。


    不過到底是能清一點是一點,雜草多了,終是禍患。


    *


    蕭鏡水初來北洲時還算平靜,她畢竟是天地樓的貴客,暗中的人少不得要觀望一番。


    蕭鏡水不欲欠天地樓太多人情,便沒有怎麽使喚天地樓的人,是以一些沉不住氣的,已經開始動手試探了。


    刺殺是有,想要她命的卻是不多。


    畢竟,活人總是比死人有價值的。


    若是蕭鏡水是真病弱,倒是可能讓他們如意。


    可惜,蕭鏡水如今的重病,是裝的。


    是以,前來試探的爪牙盡數折損。


    蕭鏡水看著院中倒了一地的人歎息。


    這已經是第十九次了。


    蕭鏡水緊了緊身上的鶴氅,輕車熟路地去找玉沙城中負責她這一帶治安的護衛隊來將院內半死不活的幾人拖走。


    “有勞。”蕭鏡水彬彬有禮,笑容得體。


    蕭鏡水此時入鄉隨俗,著了月白色法衣,披著暗銀色鶴氅,優雅矜貴,卻又謙遜從容,極易讓人心生好感。


    隻是臉色蒼白,若易碎的琉璃,卻也能讓人降低戒心。


    當然,降低戒心的人絕不包括近來與蕭鏡水打了不少交道的護衛小隊。


    畢竟那麽多次刺殺,蕭鏡水都毫發無損,刺客卻無一逃脫。


    小隊長一臉麻木又十分嫻熟地指揮手下的隊員來到蕭鏡水的住處,然後將地上躺得甚是整齊的刺客們捆好帶走,收押起來。


    “很抱歉讓您受到打攪,是我等的失職。”


    小隊長機械道歉。


    這件事最近經曆了太多次,以至於他此刻心中毫無波瀾。


    “無妨,不幹你們的事。”蕭鏡水十分體恤。


    這些人是為她而來,整體實力又在玉沙城的護衛隊水平之上,而護衛隊也不能隻守著她這裏,所以屢屢發生這樣的事,其實很正常。


    小隊長內心更加麻木。


    雖然不是他的錯,但是這樣真的顯得他很無能。


    小隊長麻木帶人離開。


    呼啦啦一堆人離去,蕭鏡水的院子終於寬敞了起來。


    蕭鏡水關上門,然後才道:


    “人走了,可以現身了。”


    “冒昧打擾。”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蕭鏡水的院落裏。


    蕭鏡水淡淡道:“來者是客,大司徒請坐吧。若是細細算來,該是在下擾了北洲的清淨才是,便先給您賠個不是了。”


    大司徒應下,與蕭鏡水在庭院中對坐。


    “早晚都要被人打攪,如今你來,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大司徒倒是極清醒。


    北洲安逸了太久,貿然投入混亂之中,怕是會措手不及。而伴隨著蕭鏡水而來的這些小麻煩,卻是給了北洲人一段循序漸進的適應過程。


    蕭鏡水輕笑:“既如此,可有什麽報酬給在下?”


    “你想要什麽?”


    “世人皆知,在下求藥而來。”


    “不知你求哪一味?”


    “聖人淚。”


    小院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地冷凝。


    “花月公子福澤深厚,約莫是用不到此物的,還是將此物留給需要的人吧。”


    大司徒最終道。


    蕭鏡水眸色微暗,這便是承認聖人淚當真在北洲了。


    “天意叵測,福澤總有用盡的一天。如今風雨欲來,在下以為,還是早做打算為妙。”蕭鏡水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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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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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3章 天應憐我


    “總有些事是你打算不到的。”


    “所以才更要多準備才行。”


    大司徒如此潑冷水,蕭鏡水也不惱,畢竟這也是實情。


    計劃是永遠趕不上變化的。


    但若因此放任自流,人活在世就不必再抗爭什麽了,直接躺平任踩好了。


    “你無病在身,也用不上那藥。”


    大司徒冷靜地揭穿蕭鏡水的偽裝。


    蕭鏡水笑容溫雅,毫無被揭穿的驚慌:“在下如今的確是病著的,隻是如今還未到那一地步而已。不過未來,可就說不定了。”


    蕭鏡水說完這番話,不大的院落陷入久久的沉默。


    大司徒仍帶著黑色幕離,教人看不清他掩在黑紗下的表情。


    蕭鏡水耐心極好,並未露出異色,隻是緊了緊身上有些散開的鶴氅,又捧了一杯熱茶在手中。


    熱茶在較低的溫度中蒸其嫋嫋白汽,將蕭鏡水的麵容模糊了幾分,也讓她顯得更加溫潤。


    “你知道什麽人才會用到聖人淚嗎?”


    似是有些歎息。


    蕭鏡水若無其事道:“據說巫族很推崇。”


    這個回答很微妙。


    像是簡單地陳述事實,也像是意有所指。


    大司徒沉聲道:“聖人淚,在於憐憫和寬恕。”


    蕭鏡水不需要憐憫,若他一味堅持想得到聖人淚,意味著他未來會做出悖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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