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蘇航的神經夠大條,呆愣了一會兒後,首先回過神來。他把還震驚得無力吐槽的洛葉拉了回來,指指樓下說:“我們先下樓,站在離它十樓以內的地方,我渾身都在發毛。”


    洛葉聽了整個身體都顫栗了一下,忙不迭地連連點頭:“嗯嗯嗯……快走快走!我們快離開!”


    兩人像被灰太狼攆著的喜羊羊,健步如飛,一步跨下半層樓,跑得越來越快,隻想離樓頂那條恐怖魔物越遠越好。一想到萬一被它發現的下場,恐懼感猶如根植於骨髓深處,渾身都不由自主在陣陣發冷……這不是所謂的特殊能力能對付得了的東西。


    跑回到七十幾樓,蘇航攔住了洛葉說:“好了……現在不用那麽急著跑了,慢慢走下去吧。”


    洛葉隨著他放慢了腳步,纖弱的身軀還有點發抖。她說話都結巴了:“怎……怎麽會有……有這樣的怪物!我們看到的不是蛇……是龍吧!”


    蘇航臉上露出苦笑,道:“這boss鱗片整齊、排列成紋,看起來就跟真的龍鱗似的。就看它這麽活靈活現的身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可以說是一條火龍。”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驚惶和懼意,不知道怎麽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震撼。


    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動物”!


    洛葉哭喪著臉,螓首蔫蔫,沒精打采地問蘇航:“蘇航哥哥,現在怎麽辦?頂樓的boss已經看過了,兩個任務都沒辦法完成,兩條路都是死路,沒有一個不是必死任務……我們該怎麽辦?!”


    蘇航沒回答,不再往下走,在某一層停下來,來回踱步,一隻手揉著太陽穴,一隻手的手指在牆上不停畫著什麽。大腦瘋狂運轉,試圖想出一個妥當可行的方案出來。


    洛葉一連歎了幾十口氣,喋喋不休地小聲碎碎念:“什麽破任務嘛,還不如叫人直接去死!誰會傻到去麵對那條怪蛇嘛,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另一個任務,唉,蘇航哥哥的傷又好不了那麽快,不能再繼續戰鬥了,要是任務要求隻需打一隻大火魔該有多好啊……”


    蘇航大腦絞盡腦汁,想得頭痛症都要複發了。聽到她在旁邊一會兒嘟囔著什麽什麽該多好,一會兒念叨著自己的超能力要是能大發神威、一下子莫名其妙弄死那條大蛇那就厲害了……諸如此類的,異想天開、天馬行空的各種小女生的想法,很幼稚,也很可愛,讓他有點想發笑……


    這一秒鍾,他鬆開了握緊的拳頭,原本陰晴不定的臉色也平靜下來。


    這一瞬間,他覺得麵前的女孩在昏暗的樓道中,是那麽的美好,是天使一樣的存在吧——而所有美好的東西,不都必有人會無所畏懼地去守護嗎?


    其它的都無所謂了吧……包括生命?


    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停下了踱步,走近洛葉,雙手扶著她稚嫩的肩膀,微微低頭看著這個空靈清稚的女孩子,看著她烏黑發亮、俏皮可愛的短發,看著她吹彈可破、比羊脂白玉還要冰潔瑩潤的俏臉,和臉頰中間為她的美貌點睛一筆的那顆小黑痣,看著她粉嫩紅潤如初春花瓣的櫻唇,看著她挺拔修直的瓊鼻,看著她晶瑩小巧的耳朵,看著她如水般清澈的雙眸,他仿佛印模子般,想深深地把這張絕美的容顏刻在腦海裏。


    良久,蘇航才語氣認真地開口問少女:“洛葉,你怕不怕死?”


    洛葉被他明亮的眼睛看得耳根發燒,心尖兒都顫抖了,還以為他要說什麽那啥的話呢,沒想到耳朵裏聽見的卻是不知所雲的這麽重大而嚴肅的一個問題。


    她遲遲疑疑地回答:“當然,我怕……我當然怕死……”緊接著卻又急聲道,“不過有蘇航哥哥在,我很安心,很有安全感,就不那麽怕了。”


    蘇航微笑了,而後又平淡地說:“我想過尋死,在她說分手之後。”


    製止了她的著急,示意她不用問,聽他慢慢講。


    “當時在京都,聽她說完那些仿佛五雷轟頂的話,我整個人都不能思考了,心裏隻有一陣陣的絕望。


    心絞欲碎,心痛得想插一把刀進去。


    我故意引發了頭痛,想減輕心髒處讓我無法抵抗、讓我快要發狂的劇烈撕痛,但是沒用。


    後來我在京都街頭四處亂走了一整個下午,渾渾噩噩,不知身在何方,還差點被車撞了,被人大罵傻.逼,嗬嗬……”


    洛葉聽了這些,眼眶都紅了,心裏不知怎麽的,突然對那個從未謀麵的姐姐產生了厭惡和恨意。


    蘇航接著說:“大概那時候我真的是想尋死,才會這樣子的吧。其實我就是一個懦夫來的,不敢想象、不敢麵對以後沒有她陪伴的生活。沒有了她,我還能怎麽活下去!沒有了她,我的生命還有什麽意義!”


    洛葉哽咽了:“蘇航哥哥,你別說了!我好難過,我的心好痛……”


    蘇航頭輕輕俯下去,抵著她光潔的額頭,閉著眼睛說:“我一直在等著她給我一個真實的解釋,但一直等不到。所以我越來越絕望你知道嗎?我把深刻的痛苦壓在心底,不敢去回想那個場景。我在現實世界裏死掉,其實對我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


    可是想不到的是,世間還會有這麽天方夜譚的事情,我死之後竟然又沒死,卻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地方。現在我有點明白了,是上天不忍心讓可愛的、可憐的洛小葉葬身在這個地方,所以讓我把死亡改在這裏,以我的生命為你留條活路,讓你得以逃出生天。”


    洛葉聽了他莫名其妙的話,心頭感覺一陣無形的害怕。她戰戰兢兢地用顫抖的聲線問道:“蘇航哥哥,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你別嚇我啊!”


    蘇航不再說下去了,放開她的肩膀,澄靜的目光看著她,微揚了揚嘴角說:“走吧,我們去完成任務,讓你回家!”


    洛葉想問清楚他剛才一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蘇航一個勁兒的往樓下走,走得飛快,讓她都來不及問出口。


    她急忙趕上他,不解地問:“蘇航哥哥,你想到完成任務的辦法了?”


    蘇航說:“想到了。”


    “太好了,我們怎麽做?”洛葉很高興,下意識的倒忽略了她剛才想追問蘇航的問題。


    蘇航說:“你跟著我做就行了,不用問太多。”


    “為什麽?”洛葉不樂意了,“為什麽不告訴我,跟我說明白?”


    蘇航哈哈大笑著說:“因為你的小腦袋瓜太笨,理解不了,所以我才不告訴你。”


    洛葉秀眸中現出生氣的神色,磨牙道:“你敢說我笨!我在年級裏經常考第一的,不知有多聰明!你快說,就算你說什麽黑洞蟲洞相對論時間簡史什麽的,對我來說也so_easy!”


    蘇航忍俊不禁,依舊笑著搖頭說:“我要說的是宇宙的無限,人生的哲理,真愛的永恒,你這個小笨蛋聽不懂的。”


    洛葉這下聽懂了,他就是在耍自己!


    她追了上去,粉拳對著他的肩膀一頓亂捶,蘇航趕忙放慢跑下樓梯的腳步,怕她摔倒,同時口中求饒道:“別打了,等下摔個狗啃泥!”


    洛葉不依不饒,就是要他解釋清楚,幹嘛這麽說!


    蘇航見已經回到了第三十四層,到了沒有著火的樓層,便轉移她的注意力說:“跟我過去陽台那邊,我們看風景去。”


    “看風景?”洛葉這時確實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怎麽一會兒說些莫名其妙的怪話嚇自己,一會兒說自己笨,說她聽不懂完成任務的辦法,一會兒又說去看風景了?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吧!俗話說風水輪流轉,沒停過話題也隨便輪流轉的。


    洛葉滿肚子的問號,跟著他走到第三十四層裏麵,再走過去陽台那邊。


    從陽台看出去,占據眼界裏最大的一部分,依然是眼前的那條河流。


    這是一條大河,或者應該叫大江。也可能因為這裏是這條河的入海口附近,所以河麵很寬闊,即使蘇航啟動視覺的能力,也難以在深沉的黑夜裏看清對岸的人,隻能看到一排排道路上的路燈和各種各樣的建築裏散發出來的燈光。


    夜空上灰雲遮天,無星無月,幾百米寬的河麵上,微風拂動,水麵是無數細碎的浪花。本身黑漆漆的河流,映照著兩岸迷離的燈光,光亮星星點點,明滅閃爍,仿佛一匹三千尺長的黑布,綴上了無數會發光閃耀的寶石。


    洛葉看著樓外的夜色,感受著河麵吹拂過來的帶著濕氣的微風,肌膚上一陣清涼,感覺非常舒服。就算現在有避火珠不怕火燒,在火災現場呆久了,還是會一直感到很熾熱。而此刻由清風涼爽著皮膚,呼吸著風中帶著點水汽又帶著點煙味的氣息,讓人特別享受。


    洛葉微閉著眼睛,感受了一番清風的撫摸,才睜開眼說:“這裏夜景挺美的,就是上下都有煙霧飄過來,大煞了這初秋的好風景。”


    她看到蘇航一雙眼睛中,光亮銳利,顯然開啟了視覺的能力在瞭望,便問他:“蘇航哥哥,你在看什麽?”


    蘇航說:“看遠處的樹,看廣告氣球,看飄動的旗子,看一切會在風中飄動的東西。”


    洛葉不明白了,再問道:“你看這些東西幹什麽?”


    蘇航收回眼光,轉身往樓層裏麵走去,沒回答她,隻是說:“你跟我來。”


    洛葉跟上他,這次沒去安全通道,卻直接由樓梯上了第三十五層。


    這一層著火還不太嚴重,怪物不多,而且也都是一些普通的火魔。


    上來了這個地方,蘇航開口說:“洛葉,我們去趕一些普通的火魔過來,不要殺它們,而把它們趕到北麵、有陽台的這一邊,把它們往牆壁、柱子上,往還沒著火的地方打,引它們過來點火,越多越好。”


    洛葉這下子徹底被他弄暈了,真懷疑他之前是不是說的也有點道理,自己確實有點笨,不然怎麽他說的自己全都不明白呢?


    洛葉睜大了美眸,雙眼皮上的微小褶皺皺起,十足日漫中的極品美少女,眸光不含雜質地看著他,希望他解釋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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