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瑪把目擊凶案的小男孩帶回了司令部錄口供。按一般的規矩來講,一個才十歲的男孩根本不會有機會進司令部這等軍事重地,更不會有機會進入司令辦公室。


    但是為了調查案情,沃德瑪隻能把男孩帶到司令部這個最安全的地方調查。為了避免讓除他和男孩以外的其他人知道有關的事情,作為法國共和軍總司令的列米歐中將還親自給這個小男孩錄口供。


    “小朋友,請問你叫什麽名字?”沃德瑪裝出和藹可親的樣子,笑著問道。雖然他裝得並不像,無論他怎樣努力得嚐試裝,臉上總能露出一分緊張不安的神情。


    “將軍叔叔,我叫科林·科特。”小男孩望著將軍“和善”的臉回答道。


    “科林·科特,這名字起得真好,很容易記。”沃德瑪恢複了他以往審問犯人時那副認真,毫無表情的麵孔,說:“那麽,現在你能告訴我凶手長什麽樣子的嗎?”


    小科林閉上眼睛,仔細回憶了案發那天的情景,凶手恐怖的樣子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裏。看著科林不安的樣子,沃德瑪心裏感到有點愧疚。他並不想讓一個才幾歲的小男孩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但為了自己,為了裏昂政府的名譽,他隻能這麽做了。


    小科林張開了眼睛,說:“將軍叔叔,我想起來了。”


    “科林,凶手到底是長什麽樣子的?他穿什麽衣服?長多高?你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將軍,凶手是一個女人。她蒙著臉,穿著一身黑衣黑褲,還帶著連衣帽裹著整個頭,我隻看到她長著一雙褐色的眼睛,露出點褐色的頭發。而身高的話,大約有五尺十寸(178cm)吧。”小科林順口地說道。


    “孩子,你怎麽知道她是女人?她不是蒙著臉嗎?”


    “她胸前有兩個大波,肯定是女人吧。”


    這時,沃德瑪大概已經知道小男孩說的人是誰,但他打死也不相信那個人會是這起凶殺案的凶手。“她的衣服上有什麽特別的花紋?凶案現場那把刻有我名字的刀是她放下去的嗎?”


    科林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說:“有!她的衣服上繡有一個標誌,像是一個上尖下鈍的菱形。”


    沃德瑪在抽屜裏拿出一張紙,在上麵畫下了阿薩辛的標誌,遞給小科林,說:“看清楚一點,你說的那個標誌是不是這樣的?”


    “將軍叔叔,就是這樣!”


    “孩子,別急,你再看清楚一點。”


    “沒錯,我肯定就是這個!”


    聽到這裏,沃德瑪已經幾乎可以確定小男孩說的人正是自己的愛人——奧黛·洛裏斯。但在案發的時候,奧黛和自己睡在同一張床上,有不在場證據,凶手根本不可能是她。


    再仔細看看對方的神情,回憶他錄口供時的語速,他已經幾乎可以肯定對方在撒謊,應該是受了某人的指使,說出了這份劇本般的口供。


    雖然沃德瑪可以肯定對方在說謊,但為了讓對方誠實地說出真相,一向做事軟硬兼施的他想出了一個計劃。


    “謝謝你,我現在應該知道凶手是誰了。”沃德瑪說完,就拿出了一喝巧克力,遞給科林,說:“這是你的。”


    “謝謝將軍叔叔!”科林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和剛才那憂鬱的樣子很不同。


    看到科林高興的樣子,沃德瑪心裏又有一番概歎。以前的他,也像眼前的男孩那樣,會因為一片巧克力而使自己低落的心情恢複到高點。但現在,一片巧克力根本滿足不了他。對於他來說,再多的美食,都比不上一封來自戰場上,寫著捷報消息的破紙。


    這時,沃德瑪忽然想到有另一個問題“科林,你是躲在所羅門叔叔的衣櫃裏,通過衣櫃的門縫,目擊到凶案的發生,對嗎?”


    科林沒有說話,隻是大力的點了兩下頭,作回應。


    “那你是怎麽進去所羅門家裏的?你為什麽要進去?”


    “叔叔,如果我說了,你能不能別生我氣?”


    沃德瑪摸著科林的小頭,說:“孩子,你剛才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怎麽會生你氣呢?說吧,如果你有什麽困難的話,或許我也能幫到你。”


    “將軍叔叔,我說了啊,您聽了別生氣。”


    “說吧。”


    科林說:“其實,我是一名孤兒,要靠偷東西為生。”


    “你那天潛入了所羅門叔叔的家,就是為了從他家裏偷點東西,以維持自己的生活嗎?”沃德瑪問道。


    科林點了兩下頭,說:“嗯。那天我剛巧在街上撿到一串鑰匙。鑰匙扣裏,扣著所羅門叔叔的地址,於是我就去了那裏偷東西。可就在這個時候,所羅門叔叔回來了,我隻好躲到衣櫃裏。過了不久,那個阿姨就從窗裏跳了進去,把叔叔給殺了。”


    “那你為什麽當初不選擇去孤兒院?那裏會有一群善良的叔叔阿姨照顧你,你不用擔心吃不了飯。而且,在你夠歲數的時候,還可以去軍校,畢業後就能當上軍官。叔叔就是這樣當上將軍的。”


    “叔叔,其實我是進過孤兒院,但是被一個修士趕出來了。”科林眨著水汪汪的眼睛說道。


    “是不是因為你太搗蛋?”


    “不是,是因為我由始至終都不信神。直到我有一天,問了修士一個問題後,就惹怒了他,把我趕出來了。”


    沃德瑪笑了一下,說:“你問了什麽問題?”


    “我問他:‘既然世界是上帝創造的,那上帝又是怎麽來的呢?是不是被創造出來的?’結果,他想了很久都給不了我一個合理的答案,還罵我褻瀆上帝。”


    沃德瑪從抽屜下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了一個地址,遞給小科林,說:“孩子,去這間孤兒院吧。現在間孤兒院,已經被我們新政府接管,不管你信不信神都能進去,隻要你不搗蛋的話,就不會被踢出來。”


    科林接過沃德瑪的紙,用他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對方帥氣的臉,說:“真的嗎?”


    “真的,你去吧。到時你就不用偷東西。現在,我念在你還小,為生活所迫才偷東西。等你離開這裏的那一刻開始,如果你再偷東西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們將會按照法律,把你捉進監獄,明白了嗎?”


    “嗯。”


    “你能保障前麵說過的所有話都是真的嗎?”


    “當然,將軍叔叔。我怎麽敢騙您呢?”


    科林剛走不久,奧黛就來了沃德瑪的辦公室找他。她看著沃德瑪有點憔悴點樣子,心裏自然感到有點擔心。


    的確,作為一個“反賊”,沃德瑪已經孤注一擲,賭出了他的一切。連日來,作為一個由責任心的法國人,沃德瑪已經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司令部裏,花了大量的精力在指揮軍隊,和解放區的統治上,決不允許自己有半分的偷懶,確保萬無一失。


    看到奧黛的到來,沃德瑪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他聽完科林的口供後,很想去找奧黛一問究竟。可奧黛是一個坐不住的人,她總愛周圍走走,喜歡去哪就去哪,很難找得到她。而奧黛的到來,正好為沃德瑪節省了大量找人的時間。


    “親愛的,你來了。”沃德瑪對奧黛說道。


    奧黛坐在的辦公桌前科林坐過的位置上,把手放在桌麵,說:“我知道你忙,所以就來看看你,但你現在的臉色令我覺得你的精神不太好啊。”


    沃德瑪撫摸著奧黛放在桌麵上的玉手,說:“是啊,現在政府軍已經集合了大量兵力,對我們的根據地發起了攻勢,自然令人操心。還有,昨天發生的一起凶殺案,更令我感到頭疼。”


    “昨天的凶殺案?對,那個什麽《自由報》的編輯所羅門在寓所被殺了。”


    “沒錯。現在《自由報》的人還以為我就是凶手,我怎樣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證明凶手不是我,也不是任何和我有關聯的人。但剛才證人的口供已經指向了我唯一的親人。”


    奧黛縮開了她的玉手,說:“你唯一的親人?你是指我嗎?”


    “證人說凶手是一個女人。她蒙著臉,穿著一身黑衣黑褲,衣服上有阿薩辛的標誌,還帶著連衣帽裹著整個頭。證人還看到她長著一雙褐色的眼睛,露出點褐色的頭發,長有五尺八寸身高。他這麽說,我就想到了你。”


    “證人說的那個人的確很像我,但一定不是我。你說我會做出敗壞自己愛人名譽的事嗎?”


    沃德瑪掃著頭,說:“我不知道,我現在很亂,我可以肯定你不是凶手。但我手上又沒有線索,沒有證據,證明凶手是其他的什麽人。”


    “你現在缺的不就是證據嗎?我剛才跑了半個下午,為你就找到了一些證據。不但有人證,還有物證,還知道凶手的身份。另外,剛才進來錄口供的那個小鬼隻是一個小偷。他根本沒有去過案發現場,根本沒見過案發時的情景。”


    “那他為什麽要說他目擊案發的情況呢?”沃德瑪問道。


    奧黛嘴角抽動了一下,鼻子呼出一口氣,說:“他是一個孤兒,以偷東西、騙錢為生。就在案發前,他偷了凶手的銀包,被凶手發現。結果凶手不但沒有責怪他,還把自己銀包裏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叫他說出剛才跟你說的那番話。而他正好是也一個騙子,演技自然不錯,於是就成功把你騙倒了。”


    “沒有,他沒把我騙倒。當他一說凶手是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在撒謊,因為自己的愛人根本不會這麽做。”


    奧黛凝視著愛人的“虎眼”,說:“案發的時候,我正在床上被你抱著睡呢,怎麽能跑到老遠第三區那邊殺人呢?由此可見,凶手和男孩隻知道我這個刺客來裏昂的消息,但不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自然就露餡了。


    而且,就算我當時不在你身邊,作為專業刺客的我,也不可能在現場放下凶器,犯下這低能的錯誤吧。”


    “當然,我不會不知道這一點。還有,你不是說找到了什麽證據嗎?凶手又是什麽人?”


    奧黛把頭伸前,說:“親我一口再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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