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態度大轉變,但應該是好的吧。


    *


    又過了兩日。


    晚上的客廳,燈亮得明媚。


    徐逢玉回家看見寧岫坐在地上,靠著茶幾在寫寫畫畫。


    走近一看發現是設計圖,這才想起寧岫已經到大四下學期了,沒聽過她說要考研,應該是打算直接工作。


    他坐下關心了句:“工作找好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寧岫笑著搖了搖頭:“不用,我已經找好了。”


    今天早上,第二輪的hr麵試也已經過了,等正式的offer就好。


    即將進入她一直以來的夢所,她的眼裏透著一層盈亮的期待。


    徐逢玉勾了下嘴角,他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寧岫的成績很好他知道,書房裏也有她不少帶回來的獎杯,對於一個在校的學生來說,算是很不錯了。


    看著她微翹的睫毛下剔透水亮的瞳孔,他忍不住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語氣悠閑:“哪家公司?”


    對於他的主動關心,寧岫顯得十分欣喜,剛要和他講起,就被一陣手機鈴聲阻斷了。


    徐逢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號碼後摸了摸寧岫的腦袋,然後起身邁開一雙長腿,朝陽台走去。


    幾分鍾後,他裹挾著一身寒氣進來,伸手想將人摟進懷裏,不料一向乖順的姑娘竟然躲開了。


    徐逢玉有一瞬間的怔愣,大掌倏地蓋在圖紙上,帶著不小的侵略感,挑著眉梢笑著問:“什麽意思啊?嗯?”


    寧岫抬起眼睫,露出一雙漂亮的杏眼,緩緩開口:“我不想感冒。”


    徐逢玉這下完全明白了,敢情是在和他鬧別扭呢,但他沒有生氣,臉上反而掛著笑意。


    指骨在圖紙上不緊不慢地扣了兩下:“行,我去洗澡。”


    寧岫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漸漸揚起一個笑容。


    他們的感情好像真的在朝好的方向前進。


    ……


    寧岫重新投入到畫圖中,一旦離了徐逢玉,她那股清冷的疏離感就又散發出來。


    徐逢玉洗完澡出來,見到便是這樣一副畫麵,女孩烏黑的長發及腰,露出一小塊白皙的側臉,全副精力專注於圖紙上,仿佛外界的一切事物都與她無關。


    就是這一股清淩淩的氣質才勾人,勾起他內心最深處帶著惡劣的征服欲。


    想要讓這一片雪地上染上紅梅。


    鼻尖嗅到一陣熟悉的清冽氣息,寧岫恍惚地抬起了頭。


    然後就見徐逢玉穿著黑色浴袍站在她麵前,貼身的布料將他寬闊流暢的肩線展露無遺。


    領口鬆垮,修長冷白的脖頸上的喉結十分突出,呈漂亮的倒三角形,上麵還帶著未擦的水珠。


    寧岫不禁移開視線,聲線有些不穩:“你幹嘛穿成這樣就出來?”


    徐逢玉散漫地朝她走來,挑著眼尾,語氣慢條斯理的:“不是你嫌我身上太冷了,讓我去洗澡的?”


    她頓了下,說:“那我也沒有讓你穿成這樣。”


    徐逢玉靠著她坐下,舉手投足透著一股隨性不羈:“衣櫃裏的衣服可都是冷的,萬一你又嫌棄我身上太冷,那我豈不是白洗了?”


    寧岫不再和他爭論,她臉皮本身就薄得不得了,現在已經有些發燙了,怎麽可能在言語上占他便宜?


    徐逢玉掐上她的腰,人一下子就被撈到他懷裏,嚴絲合縫地貼著。


    寧岫冷不防地撞上一個滾燙硬挺的胸膛,心不受控製地縮了一下:“你別這樣,我還要畫圖。”


    徐逢玉將她的身子轉正,不著調地抬了抬下巴:“畫唄,我也沒不讓你畫。”


    寧岫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頓了幾秒重新拿起一支筆,繼續在紙上畫圖。


    這份圖紙不是老師布置的作業,而是接的私活,她很早就開始利用課餘時間畫圖掙錢了。


    雖然說能找上她一個在校大學生設計的客戶預算肯定不高,但能掙一點是一點。


    她由衷地對室內設計有熱情有向往,每一份設計圖她都畫得很快樂,也讓她從中吸取經驗更快地進步。


    她絕非像是學校裏或是設計比賽上的老師評委說的那樣,僅靠天賦設計出來的作品就能足以令人眼前一亮。


    她還有無數張圖紙的積累。


    徐逢玉默默地看著她畫圖,不覺得浪費時間也不使壞,等她終於畫好後,他抓住她白皙細膩的手腕,開始給她揉起來。


    寧岫睫毛動了動,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徐逢玉微微低下脖頸,在她發頂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語氣裏含著淡淡地笑意:“你生日也快到了,這麽喜歡設計,我買個房子給你,讓你自己設計。”


    寧岫無奈地笑了笑:“你別笑我了。”


    徐逢玉語氣緩緩:“我認真的。”


    第10章


    寧岫靠在徐逢玉身上,靜靜地聽著他胸膛傳來的一下又一下清晰有力的心跳,目光落在茶幾上冷棕色的眼鏡上。


    她近視600度,平時都是戴隱形,在家的話才會戴回框架眼鏡。


    徐逢玉手腕搭在桌沿,冷白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眼鏡腿,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痞氣。


    一如五年前。


    那時寧岫去送酒水果盤,一推開包廂門震耳欲聾的嬉鬧聲瞬間襲來,她低著頭,臉色很淡,對這一切並不感興趣,隻想送完東西就出去。


    幾個公子哥坐在沙發那說笑玩鬧,其中一人手忽地一揮,打下她的眼鏡。


    刹那間,寧岫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想撿回眼鏡重新戴上,卻找不到在哪,漸漸變得無措起來。


    想壯起膽子像這群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求助,耳邊卻傳來不小的嘲弄聲。


    “陽子,你把人家小姑娘的眼鏡打掉了,還不趕緊幫忙找找?”


    “是啊,沒看到她都快哭了嗎?小心別被人賴上了。”


    她看到那個被叫陽子的男人似乎往另一人身上踢了一腳,笑著罵了句去你媽的,然後掏出錢夾。


    一疊紅色鈔票如點燃的鞭炮一樣,從她的頭上洋洋灑灑地落下。


    那個男人嗤笑了一聲,語氣帶著很重的嫌惡:“賠你的,拿了錢趕緊滾!”


    無措逐漸轉為屈辱。


    寧岫攥緊身側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泛紫,沒應一句話,蹲下身繼續找她的眼鏡。


    其中一人看到她蹲在地上不是在撿鈔票,而是在找什麽東西,譏諷聲變得更大:“陽子你完蛋了,人家看上的不是你的錢,是你這個人哈哈哈!”


    寧岫深呼了一口氣,隻當做沒聽到。她現在沒有能力為了一份尊嚴,去和這群家世顯赫的公子哥作對。


    一時衝動,不知道後續會惹來多少麻煩。


    她賭不起,承受不起。


    倏地,一道修挺的黑影擋在眼前,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


    冷冽的煙草味衝破包廂內濃重甜膩的香水味來到她的鼻尖,讓她得到一瞬間的喘息。


    一聲漫不經心的嗓音落在頭頂:“拿著。”


    寧岫抬起頭,眼前被蒙上朦朧的磨砂玻璃,但她能確定是他。


    她急忙地扶著牆站起來,接過他手裏的眼鏡,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細白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一股酥麻感極快地流向心髒。


    她飛快地掩下心裏異樣,重新戴上眼鏡,打算立刻轉身離開。


    卻見徐逢玉極輕地笑了一下,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她,唇角挑起一抹吊兒郎當的弧度。


    他說:“你不戴眼鏡的樣子也很好看。”


    帶著金屬質感的嗓音輕飄飄的,卻猛地打在所有人心上。


    空氣一瞬凝滯。


    寧岫在離開包廂很久之後,精神還是恍惚的。


    一道低沉懶散的聲音落在耳邊,將她拉回現實。


    “想什麽呢?”徐逢玉捏了一把她白嫩的手心。


    寧岫抬起眼睫看他,男人下頜線清晰鋒利,眉骨高挺深邃,給人一種冷冽的壓迫感,但那雙狹長的桃花眼裏卻含著笑。


    對著她含笑。


    他也是愛她吧,不然怎麽會對她媽媽那麽上心,在背後默默安排好一切?


    對她隱瞞他和朱槿見麵的事,或許是怕她多想。朱槿那樣優秀成熟的女人都說無措,遇上的肯定不是什麽小事,而徐逢玉作為她從小認識到大的朋友,去幫忙也無可厚非。


    她不是一直最清楚嗎?


    徐逢玉那張吊兒郎當的臉下,藏著一顆比任何人都要正義熱忱的心。


    寧岫白皙的手抓上他黑色的浴袍,身子稍稍往上,親了他一口。


    但終究還是抵不過臉皮薄,沒有吻上他的嘴唇,隻落在他淡青色的下巴上。


    短硬的胡茬碰上女孩紅軟的嫩唇,極快地在她身上激起一陣戰栗。


    徐逢玉眼神一黯,捏住她的下巴,強勢地將這個吻移正。


    時間徹底進入深夜。


    *


    兩天後,寧岫突然接到輔導員的電話,要她去一趟學校,說是她檔案的問題。


    寧岫覺得奇怪,實在想不出她的檔案能出什麽問題,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正好她給麵試那天換號碼的女生買的禮物到了,拿去學校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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