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店明亮的光線下, 戒指在她蔥白的手指上亮著一圈細膩而毛絨絨的光。


    在遠古時代,奴隸主會在奴隸脖子上戴上鎖鏈表示著某種占有。久而久之, 鎖鏈演化為漂亮的項鏈、腳鏈和戒指,也逐漸失去了野蠻的含義, 而象征著某種情人之間的牽絆。


    在古埃及, 一環一環的形狀意味著某種永恒。


    她甘願歸屬於他, 而他也歸她所有,她願兩人互相羈絆, 永生永世都不得解脫。


    她說:“就這個吧, 這個戴著也輕便。”


    傅裴南卻不以為意:“是挺輕便,你把它戴無名指上,別人看到了都不會覺得這是婚戒,就當是戴著玩兒呢。而且輕不輕便的, 你又不會經常戴對吧?”


    他語氣間頗有幾分怨氣,像一個得了名分卻被藏在身後不得公開的明星小怨夫。


    唐珞斜睨他一眼, 走上前去兩手搭在他肩上又鄭重地拍了拍:“老公!做我的男人要懂得以大局為重好吧?”


    邏輯自洽的渣女語錄。


    “是是是, 你證都跟我領了, 我還要啥自行車啊,是吧?”說著,目光從壁龕上劃過,見上麵一頂皇冠不錯,便順勢換了個話題對sales道:“這皇冠不錯,拿下來看看。”


    唐珞在一旁應和:“是好看哎!眼光不錯!”說著,微微蹲下身,sales便小心翼翼將皇冠試戴在她頭上。


    唐珞用淺色絲巾在後麵編了條鬆鬆的麻花辮,戴上了這頂皇冠莫名適宜,看上去像慵懶快樂的公主,又像高貴不容半點覬覦的女王。


    “一起包起來。”傅裴南鬆弛的聲音道。


    戒指內側刻上了“t&f 10.23”的字樣,傅裴南的黑金卡絲滑地劃過pos機,sales將包好的飾品遞給傅裴南,祝二人幸福美滿。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唐珞又逛街買了好些衣服鞋子包包。


    傅裴南將拎了滿滿兩手的袋子放入後備箱,問一旁兩手空空、瀟瀟灑灑戴著墨鏡喝奶茶的唐珞:“逛夠了嗎?沒逛夠接著逛。”


    有時逛街一件喜歡的東西都遇不到,今天逛街卻是戰利品滿滿。


    唐珞自然滿足,回了句:“可以了可以了,我們回去吧,腳都磨出泡來了。”


    傅裴南看了眼時間,已是下午四點半。


    馬上便是飯點了,他便又問了句:“要不吃個飯再回去?”


    唐珞又吸了滿滿一大口奶茶,而後“嗝”地打了個飽嗝:“喝奶茶都喝飽了。你餓不餓呀?餓的話一起去吃飯。”


    傅裴南不是很餓,他自己一個人時也常常忘了要吃晚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那回家吧。”


    到了家時天已暗下來了不少,兩人提著東西上了樓。唐珞逛了一天早已累蒙,在車上便有些打不起精神,到了家換了身睡衣便倒在床上昏昏睡了過去。


    傅裴南也累,隻不過沒有睡。


    兩張結婚證和一個裝了兩人鑽戒的戒指盒被她塞進了斜挎包內,小小一個斜挎包被她塞得鼓鼓的,像一個藏了好多小鬆果的小鬆鼠。


    傅裴南打開她包包把結婚證拿出來,翻到扉頁看了一眼。


    唐珞對著鏡頭笑得傻氣,傅裴南看著她那模樣也忍不住笑了。


    天逐漸地暗了下來,床邊傳來唐珞呼呼入睡的鼻息。為了不影響她休息,傅裴南並沒有開燈。


    他走到床邊望著她沉沉的睡顏。


    白天咋咋呼呼,一入了睡便這麽安靜可愛。


    他就這樣把他心心念念的仙女娶回了家。


    他三十歲的生日,他隻覺得老天待他不薄。


    傅裴南走到沙發上躺了下來,拿起疊在一旁的毛毯蓋在了身上,淺淺閉上眼休息。


    而沒休息多久,手機在茶幾上“嗡嗡”震了起來。


    傅裴南嚇了一跳,怕吵到唐珞休息便很快接了起來,而一接聽便聽陳文宇吭哧癟肚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歪!哥!你現在人在北京是吧?”


    傅裴南清了一下有些暗沉的嗓音:“嗯,在北京。”


    “我珞姐是不是也在北京啊?”


    “嗯,她跟你說的?”


    “沒有啊!我看珞姐剛發了條朋友圈好像是在skp啊。你們來北京了也不告兒我一聲,真行。你們現在跟哪兒呢?”


    “在家。”


    “行,那我過來找你們,我昨兒也回北京了,這不過兩天中秋了嘛。”說完,他也不等一聲傅裴南讓不讓他來,便臉大地掛了電話。


    傅裴南:“……”


    他們結婚的事他還沒有同任何人提起,他也不知第一個知道他們婚訊的有緣人將會是誰,而看樣子就是這小子了。


    孽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孽緣。


    唐珞聽到了響動睡意朦朧地呢喃了句:“怎麽啦?”


    “沒事,你接著睡。”


    “過來陪我睡,快點!”她有些鬧覺似的說了句。


    傅裴南便爬上床從背後摟住了唐珞:“好好好,陪你睡,你接著睡。”說著,又單手給陳文宇發了條微信,“一會兒到了發微信,別敲門。”


    之前物業係統裏已經錄入了陳文宇的臉,是唐珞和他分手離開後錄的。小區安保嚴密,恨不能設上千道門禁,不過於陳文宇而言卻如入無人之境。


    而沒半小時,門口便傳來“哐哐哐”的敲門聲,緊跟著陳文宇中氣十足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哥,我來了哥,給我開門啊哥。在嗎哥?”


    傅裴南罵了一句“操”便下了床去開門,看到他一臉喜氣地站在門口,手上還不忘提了水果。


    傅裴南說了聲:“進來。小點聲兒,她睡覺呢。”說著,才放下了把著門的胳膊讓他進來。


    陳文宇這才把動靜放小了些,換了雙一次性拖鞋進了門。


    黑漆漆的屋子裏隻有玄關燈應聲亮起,不過終歸是來了客人,傅裴南還是按亮了廚房燈,打算和他在中島台坐會兒便送他打道回府。


    陳文宇卻臉大地走到了客廳沙發上大喇喇坐下,還順手扭亮了一旁的落地燈。


    傅裴南沒辦法,隻能拉上了臥室與客廳之間的隔擋。


    光線被阻隔在外,傅裴南這才按亮了客廳燈。


    一見傅裴南這不歡迎自己的架勢,陳文宇立刻掛臉:“幹嘛呀哥,有了女朋友忘了弟的,又不是家裏有小寶寶了至於嘛!”


    前兩年他爸媽剛給他填了個半大點的弟弟,當時一回家,他但凡弄出點光亮、聲響,他媽就是這副恨不能吃了他的樣子。


    傅裴南脫口而出:“她就是小寶寶啊。”


    聽了這話,陳文宇猶如受到一萬點暴擊!當即翻了個白眼,抱起了一旁的單身狗元帥,試圖引發共鳴:“真是受不了他們這戀愛的酸臭味,討厭惡心呸!是不是啊元帥?”


    元帥卻衝他“汪—汪—”地叫了兩聲跳到了對麵沙發上窩下,跟誰踩了它尾巴似的。


    傅裴南十分順手地補了他一刀:“你這就叫貓嫌狗憎,你說說你多討厭吧。”


    陳文宇不以為意,見地毯上擺了一地奢侈品紙袋便隨手翻了翻問了句:“逛街去啦?”


    “嗯。”


    陳文宇又手賤要去翻。


    如果是自己的東西,他想翻傅裴南也就任他翻了,不過這一地都是唐珞的,其中還有幾套是她內衣,傅裴南便“啪—”地打掉他的手說了句:“別翻!”


    陳文宇要收回手,胳膊肘卻碰到了沙發上的小斜挎包。


    小包包本就塞得滿滿當當,金屬磁鐵扣都是勉強扣上去的,自然是一掉地就炸了,裏麵東西灑了一地毯。


    陳文宇眼尖地看到那兩個紅本,拿在手上翻了一翻,又合上本子左看看、右看看:“啥呀這是?”


    傅裴南不回,淡定地坐在一旁任他翻著。


    陳文宇倒是不驚訝,這種小玩具淘寶上一搜一大堆,不知道自己哥哥嫂子一把年紀了怎麽還玩起這小把戲了,戲謔地問了句:“不是真的吧?”


    傅裴南指了指上麵的鋼戳:“你看這戳像有假嗎?”


    陳文宇拿到落地燈下左看右看,又翻開扉頁摸了摸,感受著鋼戳厚厚的印記,而後一臉狐疑地斜視他,還是不信地道:“騙小學生呢吧?”


    結婚了能一點動靜沒有?


    別說領不領證了,但凡他哥把珞姐領回家,他們傅家都要翻了天了。他還想著到時候怎麽做他舅舅舅媽的工作呢。


    傅裴南卻隻回了一句:“愛信不信!”說著,把他手上的兩本結婚證不輕不重奪了回來,“洗手了嗎你?再給我摸髒了。”


    傅裴南不費勁證明,陳文宇反倒覺得這事兒有七八分真了,立刻追問了句:“不是吧哥,你們不會!”說著,放低了聲音,“你們不會真扯證了吧?閃婚啊?”


    傅裴南斜他一眼:“七八年了,算什麽閃婚?”


    “我舅媽知道嗎?”


    傅裴南輕搖頭。


    陳文宇聽了更是大受震驚:“哥!你不怕舅媽知道了從窗戶上跳下去啊?”


    傅裴南隻回了句:“全天下屬她最惜命,這窗戶她跳不了,你放心。”


    陳文宇仍然無法從兩人已經扯了證的震驚中走出來,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過了半晌才連連搖頭憋出一句:“不過哥,你這事兒辦的真是!”


    “真是什麽?”


    陳文宇舉起一個大大的大拇指:“爺們兒!”


    *


    陳文宇又過了好半天才回過味來,感歎了句:“不過哥,你這事兒倒是給了我一靈感,以後我萬一要是……”


    傅裴南連忙打住他:“行,後麵的話你就別說了,好的不學你學這個?”


    陳文宇自信地道:“放心吧哥,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他們還能怎麽著啊,逼我離婚?離了婚再結那可就是二婚了,我們家那長輩,一個個眼睛都長頭頂上了,哪個他們看得上的千金大小姐肯屈尊找個二婚的啊?一次沒背過的包倒了一手還要掉半價,一樣的道理。”說著,他看向傅裴南,眼角露著狡黠的光芒,“而且我媽也惜命,不可能從窗戶上跳下來。”


    正暗自得意,隻聽傅裴南在旁邊輕笑了聲來了句:“但我姑能把你從窗戶上扔出去。”說著,抿了一口茶幾上的茶,“等小號練好了,大號銷號不就順手的事兒嗎?”


    陳文宇:“……”


    對對對!就你!就你是獨一無二的寶貝獨生子!


    又坐了一會兒,陳文宇又好奇這、好奇那地問了句:“你們啥時候領的證啊?婚禮還沒辦呢吧?”


    “放心,婚禮上肯定叫你。”頓了頓,“今天領的。”


    陳文宇又驚得從沙發上彈起來:“不是吧?那我來得可真不是時候,沒打擾你們什麽活動吧?”


    “沒什麽活動。”


    “所以你們領了個證,逛了逛街就算完了?就這麽把商場牆體上掛著的大影後娶回家了?不是吧裏!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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