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良久說了句:“先去看辦公室吧。”


    “哦。”


    *


    一下午他們看了三個寫字樓,一處在徐匯,一處在靜安。


    唐珞挺喜歡靜安的氛圍,相比一夜之間開發起來的浦東,靜安的一切都像是經曆了歲月一點一滴自然生長出來的。


    窄窄的道路,兩側茂密的梧桐樹。


    在離恒隆廣場步行不到十分鍾距離的街道上,竟然還可以吃到一碗價格25元的牛肉麵。


    看了寫字樓兩人又隨處轉了轉,唐珞雖沒怎麽說話,不過傅裴南知道她挺喜歡這兒,便問了句:“那就定這個?”


    唐珞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察覺到傅裴南心裏有事,唐珞一下午也安安靜靜沒怎麽說話。


    上了車,傅裴南發動車子,手握方向盤問了句:“接下來去哪兒?”


    “回家吧!晚上我來做飯。”


    “那我可有口福了。”


    車子發動,唐珞坐在副駕駛上也沒閑著,用app點了些食材,準備晚上簡單做個三菜一湯。


    到了家時菜已經送到了一樓大堂,傅裴南拎著上樓,到了家唐珞略感疲憊,甩了鞋子便“砰—”地倒在了沙發上。


    傅裴南步入廚房把菜放入冰箱,也走到唐珞旁邊坐了下來。


    唐珞順勢小貓一般窩進他懷裏,撒嬌似的說了句:“累累。”


    “那給你貼貼一會兒。”


    “好哦。”


    秋季的黃昏總格外濃墨重彩,六點時分天空又湧起了一團團火燒雲。


    家裏沒開燈,沒一會兒屋內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


    奔波了一下午的唐珞幾乎要淺淺入睡,而正是在這時,傅裴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嗡—嗡—”地震了起來,在落針可聞的室內顯得有些駭人。


    唐珞嚇了一跳,起身看了一眼,見他手機屏幕上隻顯示一個字——爸。


    是傅裴南的父親。


    傅裴南平時和父親交流不多,從小便是如此,不過在工作上卻總有莫名的默契。


    尤其這幾年,他能感到父親的一切舉動都是在為自己鋪路。


    傅裴南看了一眼,也大致猜到他爸爸這次忽然打過來是為何事,頓了兩秒拿起手機滑動接聽,應了聲:“喂,爸。”


    傅泗禮並未立刻開口。


    他大概也未想好這件事要如何同兒子開口,傅裴南也全然不知該以什麽方式應對,父子二人對著手機沉默著,卻又敏感地覺察著彼此對這次這件事的態度。


    傅泗禮知道兒子做事有分寸。


    他也知道電話那一頭,他父親已經原諒了他這次的做法。


    不知過了多久,傅泗禮問了句:“在哪兒呢?”


    “我在……”說著,他清了一下嗓,“我在唐珞這兒。”


    “唐珞就是你娶的那個女孩兒?”


    傅裴南應了一聲:“嗯。”


    傅泗禮貴人多忘事,他依稀記得妻弟唐少強娶過一任太太,那太太帶回來一個女孩兒,後來他兒子跟那個女孩兒談起了戀愛,不過這些事多是唐鈴惠在管。


    娛樂圈的事他更是兩耳不聞,不大記得那姑娘叫什麽名字,隻記得她和唐鈴惠一樣姓唐。


    傅泗禮說了句:“她在你旁邊嗎?”


    “在。”


    “方便的話讓她接一下電話。”


    唐珞在一旁密切關注著兩人的對話,這句話不必傅裴南說,她自然也聽到了。


    她接過傅裴南手機應了一聲:“喂?”


    多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又是一陣沉默,隻聽對麵說了一句:“這次重慶集團會議,你有空叫傅裴南帶你一塊兒過來,到時一起吃個飯。有時間嗎?”


    “有的。”頓了頓,“好的。”


    作者有話說:


    淺更一章?


    第83章


    周一下午三點, 航班飛抵江北國際機場。


    下了飛機有公司商務車來接機,一輛七座的黑色奔馳,司機穿白襯衣, 戴黑領帶,手上戴了一雙白手套在前麵沉默地開著車, 這一切看上去都很盛茗。


    傅裴南一身黑西裝,打了一隻橄欖綠的領帶。


    唐珞則穿了一條橄欖綠的連衣裙, 外麵套了一件黑西裝,西裝款式並不是休閑的那一類,而是有些嚴謹和刻板。


    這一切也很盛茗。


    傅董前兩日從北京飛抵重慶, 在位於北碚的一處溫泉酒店下榻,也為二人在酒店定下一間套房, 特派了司機來接。


    重慶是一座飽經風霜的城市,戰時陪都, 抗戰時經曆了日本長達五年的狂轟亂炸, 防空洞隨處可見。


    川渝人民向來活得真實且樂觀, 解放後大量防空洞被重慶人民改建為火鍋店,也因此有了最具重慶特色的洞洞火鍋。


    車子駛入縉雲山群, 便看到一處四麵環山的龐大中式建築群, 便是他們這幾日下榻的酒店。


    建築群間泉水緩緩流淌,真正做到了山中有水,水中有山。


    車子徑直駛入,在一棟白牆黑瓦的建築前停下。


    時間已是傍晚, 建築內正亮著金燦燦的燈光。


    年輕時總是很容易被西洋的紙醉金迷所吸引,把中華的傳統文化批判得一無是處, 這一點傅裴南也未能免俗。


    而到了而立之年, 倒越來越能懂得欣賞中式的韻味, 耳邊也時常回想起小時候爺爺常常掛在嘴邊的那些話。


    “所有的奢侈與精致都已經被老祖宗們玩兒到了極致,隻可惜經曆了上百年的戰火,很多手藝都已失傳。你們現在看到的、吃到的,都是老祖宗們玩兒剩下的。”


    抵達目的地,司機打開了閱讀燈回頭輕聲說了句:“到了,傅總。”


    “好,謝謝。”


    服務生走上前來幫忙提行李,傅泗禮左膀右臂的男助理鄭安也在房間前迎接,說了句:“董事長還在休息,請傅總、唐小姐先在房間休息,晚上董事長定了七點半的晚宴。”


    唐小姐,這三個字聽著並不順耳。


    鄭安跟了老爺子十多年,老爺子什麽大事小事都和他通氣,既然他知道這位小姐姓唐,那大概也不會不清楚他們已經結婚了的事實。


    傅裴南提醒了句:“嫁了人就不能再叫小姐了吧?”


    鄭安怔楞了一瞬,回了句:“好的。”


    一行人拾級而上,訓練有素的服務生介紹著酒店擺設。


    這是一間總統套房,房間露台上設有一處湯泉,湯泉外便是沁人心脾的山山水水,很靜也很悠遠,的確是個閑時前來度假的好去處。


    安頓好二人,鄭安與服務生先行離開,傅裴南看了一眼時間,此刻是晚上六點。


    一路舟車勞頓,唐珞已累癱在了床上。


    傅裴南走上前去問了句:“累了吧,你先去泡個湯泉?”


    “那你呢?”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唐珞換了一條真絲吊帶睡裙合衣入浴,半露天的湯泉,不過此處建築與建築之間相隔甚遠,借著巧妙的園林設計竟沒有半點被偷窺的可能。


    湯泉旁放了一個木質托盤,上麵放了些茶具,隻不過茶並未泡好,唐珞便喊了聲:“老傅!”


    一旁剛打開電腦的傅裴南十分有眼力見地應了聲:“哎!”


    “泡茶。”


    “來了。”


    這順從的小弟模樣看得唐珞直想笑。


    晚宴定在晚上七點半,老爺子無論公事私事都一向準時,到了七點五分,傅裴南便合上電腦走到湯泉旁,在唐珞側後方蹲了下來:“起來了唐珞,七點半的晚飯。”


    這一路舟車勞頓,唐珞泡在湯泉內有些昏昏欲睡,不過還是借著傅裴南的力出了浴,簡單補了個淡妝便同傅裴南一起走向了餐廳包間。


    老爺子人還未到,等待的時間裏兩人未言一語。


    唐珞可以感覺到仗著自己獨子的身份在唐鈴惠麵前有恃無恐的傅裴南,在麵對自己父親是還是有些生疏和緊張。


    之前她從未見過傅裴南的父親,隻與唐鈴惠有過些許交集。


    唐鈴惠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太太,重門第,愛麵子,幾年前唐珞覺得她有手段,如今混了幾年社會才明白唐鈴惠不過是個紙老虎,傅泗禮才是背後真正的狠角色。


    她可以感覺到這一次見麵,傅泗禮對他們婚姻的態度若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並沒有太多回旋的餘地。


    不過她也感到自己手中握有一張底牌。


    出發前夕她曾問傅裴南:“如果你爸爸反對怎麽辦?”


    當時他上身光著,下麵穿了一條筆挺的西裝褲,半仰在床上懷裏抱著她,說了一句她能記一輩子的話。


    他說:“那我們亡命天涯。”


    她抬頭望向他回了一句:“好!我跟你走。”


    傅泗禮提前五分鍾到了包間,傅裴南與唐珞雙雙起身,傅泗禮一邊走進來一邊道:“坐。坐。”


    傅泗禮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尤其這幾年身體不好,緊鎖的眉頭總是很少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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